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素琴你烧过火吧?干柴禾才能一点就着,如果柴禾都湿了,再怎么努力点,都很难烧起来啊。”
“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我淡淡一笑:“随便说说罢了。”
没过多久,南边那些太子旧部被佟林悉数平定,凯旋那日湛恒亲出宫外迎接,佟家所有亲眷都随驾相迎,佟月眉紧跟在湛恒身后一脸自豪,佟氏一族的风头一时无两。我虽未出宫迎接,却也能从宫人们的形容中想象到当时那声势浩大的景象。佟林还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奏湛恒请他自立称帝,然而众臣附议之下,湛恒只是淡笑而已,并没有立时答应。
太子已被湛恒废了监国之位,禁足在皇宫南角的一个偏殿里。据说他每日只是以树枝为笔在地上不断地划拉着,但没有人能看懂他在写些什么。
而我一直没有问过的柳轻眉,被禁足在与太子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偏殿,不断哀求侍卫放她去见太子一面,却从没有提起过斯兰。
我偷偷去看过斯兰一回,侍卫不敢拦我,却又无论如何也不敢放我进去,只让我在殿门口悄悄望一眼。斯兰明显消瘦了,更衬得她那双大眼睛楚楚可怜。她身边的嬷嬷给她端来饭菜,她却只是摇摇头,孤单地望着窗外。我心里酸涩难安,塞给侍卫一包银子让他好生看顾斯兰。
湛恒陪着我的时间越来越多,不仅每日用饭在我这里,连晚上都一直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安然睡去。宫人们对我都谨小慎微,生怕伺候不周,连带着对素琴都恭敬有礼。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湛恒的缘故,我也更知道,朝堂上那些大臣为了我的事整日里吵都不可开交,反对我做皇后的占了大半,更有甚者怀疑我腹中骨肉的来历,坚持力谏湛恒决不能将我纳入后宫,甚至建议直接把我与太子一起处死。
然而湛恒纵然如何生气恼怒抑或头疼不已,见到我时总是言笑晏晏,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烦恼。连我都从素琴那里听到了这么多事,可想而知他面对的阻力和困顿会有多大,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的皇后,现在这天下都是你的了,我也是你的了。再没有人能阻碍我们。”
我配合地微笑,依偎在他的怀里。但我知道,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一路从西北攻打回京的大臣们,不是像那些从前他想杀就能杀的人一样,这些大臣需要他的封赏来巩固人心,他不能刚一成功便斩杀有功大臣让人寒心。而且那些大臣也没有说错,前朝太子的正室,还怀着身孕,这样历史不清不楚的女子,怎配坐在一朝开国天子的身边?如何母仪天下让万民臣服?
这是关乎湛恒声誉的大事。若众臣万民对新皇有了猜测和鄙夷,那对于国本根基是非常不利的,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引发政变。于是我什么也没有问,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催促,让他更加忧心。但也许我心底也不敢问,我怕他对我说:“芳涵,你能不能委屈一下……”那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佟月眉总在很意外的情况下出现。
这一日是素琴的生辰,我在菊园摆了露天的圆桌,让宫人做了她喜欢的吃食,就我们主仆二人一同庆祝。湛恒还赏赐了美酒和衣饰珠宝,特许她今日可以不伺候我。素琴十分开心,连连向我谢恩,都被我笑着按下。
我们二人正高兴地说这话,佟月眉的声音隐隐传来:“姐姐还有兴致在这里开心,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只怕马上都要死了呢。”
我微微皱眉,立即有宫人上前喝止那声音。因不想被人打扰,我和素琴只带了四名宫女随侍,佟月眉轻易就走到了我面前,微笑着说:“姐姐,斯兰郡主正在被施刑呢,你若晚去一步,可就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我心里一惊,却不得不怀疑她的话:“斯兰的事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今日是王爷封赏我哥哥呢,我和母亲都在封赏之列,我可是奉诏入宫。听说斯兰郡主和姐姐情若母女,姐姐不去看看?”
我已经有些惊慌,却还强硬着说:“谁敢杀她?湛恒答允过我保她平安的。”
“姐姐,此一时彼一时了,王爷马上就要继承大统,难道还会留着前朝太子的女儿?姐姐,你是太天真吗?还是王爷随口一说就把你骗过去了?”佟月眉好笑地看着我:“姐姐到底去不去?斯兰郡主这会子只怕已经毒发身亡了呢。”
我再顾不得怀疑,即便是个陷阱我也要去瞧一瞧才安心。当即撇下佟月眉,带着素琴快步向东宫而去。
东宫不像以往那样侍卫林立,而是清冷得像是冷宫一般。我心头大惊,匆匆向内走去,素琴紧紧扶住我。东宫门口一个侍卫都没有,我径直走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口一疼!两个侍卫正抬着斯兰往外走,想要放在一顶软轿内。而斯兰,四肢软绵绵地耷拉着,嘴角还挂着殷红的鲜血!
斯兰死了!
我不可遏制地捂住心口,素琴忙搂紧我:“小姐可千万别动气,小心身子!”
我奔过去抱住斯兰,大声叫她的名字。侍卫们被我的突然出现惊到,连连行礼,却又不敢放下斯兰。我扒开他们的手:“放开斯兰!都给我滚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杀了郡主!都不想活了么!”
侍卫们全都跪下连连说:“娘娘明鉴!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我怀抱着斯兰,她的身子已有些发凉,眉头还痛苦地紧紧纠着,显然死得非常痛苦。我忍不住落泪,给她擦去唇边的血迹,紧紧抱着她想温暖她的身子。可她的身子越来越凉,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我的泪水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素琴亦是落泪,还不忘劝我:“小姐,小心身子,小心身子啊!”
我怒视着那两个侍卫,却又声音发颤:“是……摄政王下的令么?”
侍卫们不敢回答,只是伏地不起不住摇头。我已经明白了答案,心里一片灰败,他不是答应我不杀斯兰么?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
侍卫为难地看着我:“娘娘,请把郡主……给我们……”
“给你们?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我双手护住斯兰:“别想把她带走随便就埋了!”
“不会的娘娘,郡主会被安葬在皇家陵园的,规格与公主同等。”
“那又如何?她还是个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不会让你们随便带走她!”
侍卫更加为难,不住给素琴使眼色。素琴低声劝我:“小姐,你不是说不管朝堂上的事么?郡主是可怜,可是谁让她是太子的女儿啊?小姐,放手吧。”
我执拗地紧搂着斯兰,仿佛紧搂着湛恒曾经的承诺,一松开就会让信任的城墙瞬间崩塌。素琴无奈地看着我,我哽咽半响问那侍卫:“斯兰最后,是不是很害怕?有没有说什么?”
“郡主并不知道吃的是什么,所以没有害怕。只是,只是后来疼得厉害了,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就……就叫了两声父王,母妃,还叫了声娘亲,再最后,就只是不停地叫父王……”
我听得心碎不已,斯兰最喜欢的父王,却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独自一人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疼痛,当时该是有多害怕多无助?而我,这个曾被她温暖的母妃,却无法在她觉得最孤寂冰冷的时刻守护在她身边,给她温暖爱护……
“斯兰我带走了。”我示意素琴和我一起抱着斯兰,素琴有些惊惧,却还是抱住了斯兰。侍卫们急切地恳求我,我只是淡淡地说:“吩咐你们的人问起,你们大可照直说。”侍卫们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我骇人的目光逼退。
作者有话要说:
☆、 46
素琴虽害怕,但又担心我身子受不了,于是使劲地抱着斯兰,只让我托着斯兰的上半身。一路上有宫人向我行礼,但见我如此又不敢上前。素琴战战兢兢地问:“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斯兰想去哪里,我就带她去哪里。”
素琴惊诧地停住脚步:“不能去!小姐!你这样做是和王爷作对吗?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又跟王爷起争执啊?”
“斯兰是不相干的人吗?”我微瞪着素琴:“在东宫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斯兰一次次给我送吃的,一次次去向太子求情,对我的喜欢和依赖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母亲!她还这么小就惨遭横死,我难道不该去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吗?素琴,你要是不愿陪我,你就退下!”
素琴跺了跺脚:“奴婢自然陪小姐同去!”
偏殿一般都是用来存放各种赏赐或者杂物的,依附于各宫正殿之侧。太子被禁足的偏殿外侍卫层层,把守得十分严密。我刚一出现在偏殿附近,侍卫长便急急过来跪拜行礼:“娘娘金安!何事劳动娘娘大驾?”他不安地看了看在我怀里的斯兰,急得额头冒汗。
我平静却冰冷地说:“让开,我要见太子。”
“这,这……王爷有命,任何人无手谕不得接近太子,娘娘请回吧,别为难属下。”
“我有口谕。”我仗着湛恒平日里的宠爱开始威吓:“王爷已经准了,你让开。”
侍卫长犹犹豫豫不相信,我疾言厉色道:“滚开!再挡着我就杀了你!”他见我如此笃定的样子也不敢阻拦,我趁他犹豫之际走了进去,其他侍卫见他没有阻拦,也都面面相觑地看着我不敢上前。
偏殿的正门虚掩着,我看着怀中的斯兰不觉又眼眶酸涩,悲楚地唤了一声:“殿下在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我想起太子对斯兰的种种宠溺,只觉自己在做着世上最残忍的事,可孩子最大的归属莫过于父母的怀抱,我怎能不满足斯兰这最后的愿望?我哽了一哽,再次说道:“殿下,我把斯兰给你带来了。”
殿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紧接着殿门被“哐”地打开,太子一脸惊惶地站在那里,定定看着我怀里的斯兰。他眼中的哀痛让人难以直视,形容憔悴得如同枯槁,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地而亡。他怔怔地看着斯兰,眼神像是刻在了她的脸上无法挪动,良久之后,才非常缓慢地抬起来,一点一点地挪到我的脸上,盯着我的双眼,悲愤又绝望地哀嚎:“你,怎能如此残忍?”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是以为我害死了斯兰?他心酸哀伤地哽咽着:“你们杀了她,还要特地带到我面前来炫耀一番吗?想仔细看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吗?还是想让我看到斯兰死在眼前就立即撞墙自尽?!”
“你误会了!”我急忙解释:“斯兰最后想着的人是你,是她最喜爱的父亲,我才把她带来给你的!”
“是么?你这么了解她这么关心她,甚至还能把她从重重守卫中带出来,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太子怒吼着,像一头濒死的兽。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哽咽得喉咙生疼。太子又指着我叫道:“他来告诉我杀了斯兰的消息也就罢了,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还带着斯兰的……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斯兰对你不好吗?你不是口口声声喜欢斯兰吗!都是假的!都是伪装!”
湛恒来跟他说过杀了斯兰?太子已经知道斯兰死去的消息?我还不及细细思索,太子已经扑过来抱住了斯兰,一把夺过去搂在自己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完全没有忍耐地嚎啕大哭起来。我心酸地看着他,从没有这样的一刻,觉得他是如此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