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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湛恒说过,他的母亲是被逼殉葬的,那时他虽然只有八岁,却记得清清楚楚,是如今的圣上命人拖着他母亲殉了先皇。
他说过,他定要讨回这血债,夺回属于他的皇位和尊荣。
他这十几年来,在京城苟延残喘,假意不学无术放荡不端,为的是让皇上放心,直到最后他上书奏请立太子而不提皇太弟之事,亦是为了让皇帝放心交给他兵权。
他在边境浴血奋战,为的不过是在军中立威,有自己的兵马。
然而眼下,出师未捷身被困。
我看了看那玉牌,又看向太子:“你要我怎么信你?即使我拿着这玉牌,我就能号令三军么?有谁会听我的?”
“我知道韩将军与你父亲极为熟识,他家一门良将,若你肯——我便派他们去西庭营救九皇叔。”他认真地看着我:“绝不食言,绝不暗中使诈。”
他此时的眼神,如赌咒发誓一般决然,我却仍然不能完全相信:“你为什么要救他?就是因为我?你就会去救一个对你有莫大威胁的人?”
“呵——”他笑:“皇家秘事你知道的不少。”他转身从一旁的矮柜中拿出一个匣子又放在桌上。我一看,正是我用来装那些他送的珠宝首饰的八宝匣。不是给了庆敏公主,怎么会在他这里?
“我知道一时半刻你也不会信我。不过,我确实是真心实意。你说我卑鄙也好,趁人之危也罢,就算是彼此各取所需,也算是公平对等。”他将那匣子往我面前一推,又将那玉牌搁置其上:“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若是两天之后你派人来取回匣子,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看了他半响,说:“你就一点也不介意我喜欢的是……”
“别说。”他打断了我:“有些事,你不说,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他向门外唤了一声:“小路子,送沈姑娘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4
我一直没有睡意,也不觉得饿。
素琴端着饭菜来过几次,开门看看我仍是怔怔地坐着,又叹息着退了出去。
其实她来的每次我都知道,我并不是茫然地失去了意识。只是,我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曾以为,我是这天下最幸运的女子,生于权贵,长于安乐,连自己的婚事都可以做主,似乎满天下的幸福都唾手可得。
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换取心上人的性命。
生命中若没有湛恒,与死水有何分别?可若救回了湛恒,我却成了太子妃,彼此要如何面对?
生离苦,还是死别痛?
父亲发现我两天都未进食,也未出屋一步,来到我的院中,细细询问素琴。我听见素琴絮絮叨叨地说话,父亲一直默然无语。
素琴并不知道太子和我说了什么,可是聪慧如父亲,他一定能从这些细枝末节里猜到。
我听见父亲在我屋外踱步,来来回回。最终,他在我窗边重重叹气:“芳涵,为何你要把自己置身如此两难的境地?不选太子,也不选九王爷,不好么?”
我无法回答。湛恒曾说过,他对我的感情像是一种病,根本无药可医,唯有爱得更深,才能稍解相思痛楚。
看来我,也得了相同的病。
第二日的深夜,我拿出了所有湛恒写给我的书信,仔细用绢帕包好,深深埋在院中的梧桐树下。之后洗净了手,安静地靠着梧桐树坐了下来。
仰头望着满天星光,想象着他的模样。那些璀璨的星芒,像极了他看着我时眼中总闪烁的亮光。
竟然,就这么在树下坐了一夜。
清晨,素琴发现我的时候,我已是沾染了一身的露水湿气。她大惊着拉我起来,我腿脚酸麻地有些站不住,却仍记得吩咐她:“快去东宫,找太子殿下要回八宝匣子。”
“小姐?”素琴疑问地看着我。
“快去!”我推着她,生怕她再问几句,我就会改变主意。
八宝匣子取回后,很快,我便从父亲那里得知,太子派了韩将军去西庭营救九王爷。我连撑着几日都没有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眼前有些发黑,一头栽倒。
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了。
素琴告诉我,有战报回来说,韩将军已经找到了九王爷,两人联手攻打敌军,势如破竹。
我心里又是慌乱,又是欣喜,坐在床榻上怔怔地落下泪来。抽噎了半响,忽然觉得胸口大痛,趴在素琴怀里嚎啕大哭。
素琴说,父亲已经几日不在家中,似乎是被皇上召至避暑行园去了。我隐隐猜到皇上的用意,心底更是哀凉。
果然,父亲回来之后便说,皇上召他去是因为太子请求指婚,皇上要亲自问一问我是否真的同意了。
父亲的回答模棱两可滴水不漏,无非是他推搪今日忙于处理边境战报,没有关心我的心事,待回家向我核实后给皇上答复。
以父亲一向以沈氏满门荣辱为先的作派,他这样搪塞皇上,已经给了我最大限度的容忍和退路。然而我却辜负了他的给予。我不忍看父亲那仍有期冀的神色,侧过脸说:“我确实答应了太子。”
父亲重重叹气:“你这是何苦!太子突然派兵营救,我就知事有蹊跷……没想到,你为了九王爷,真的甘愿牺牲自己……”他摇头:“我的傻女儿!”
我如鲠在喉,心里又仿似压了巨石,半响方才说道:“九王爷他……何时回来?”
“大约三个月后。”父亲愁眉不展地看了我一眼,摇着头离开了。
我在他身后说道:“爹爹,虽然我嫁给太子,但日后,若是九王爷他需要襄助,还望爹爹能助他一臂之力。”
我的声音并不大,可父亲明显浑身一震。他明白我指的是什么,背对着我站立良久,似乎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一点头。
三日后,赐婚的圣旨便到了。
净水泼地,鸣锣开道,宣旨的队伍一共七十二人,浩浩荡荡地行至相府。相府正门早已大开,府内所有人均身着隆重服饰,在父亲的带领下,恭敬地跪迎圣旨。
宣旨官是礼部尚书吴大人,他笑着连忙搀扶起父亲:“恭喜恭喜!岂敢让未来的国丈大人拜我?走个仪式也便是了。”
父亲客气地说着不敢有负皇恩,将吴大人迎进府内,又在正厅里带着母亲和我恭敬下拜,接了圣旨。再朝避暑行园的方向叩了三个头,方才起身。
一番礼仪下来,待送走了吴大人,我已疲累不堪。刚回到屋中,素琴急急地奔来,手上拿着什么,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小姐!王爷的书信!”
她已经递到我面前的书信,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可刚刚碰到那书信,我又似被烫了一般缩回手,背过了身子:“拿走……”
“小姐,你不是日盼夜盼么,为什么不看看?”
“我已不是从前的沈家小姐了。”我能感觉到自己声音里渗透的苦涩:“我已是太子妃,下月便要大婚。怎能,怎能再看其他男子的书信?”
“小姐!”素琴切切地说:“现在,这里又没有旁人,看一看怕什么?”
怕什么?
我难道是怕太子追究?难道是怕被人说闲话?
我怕的,只是我自己。
怕自己一看那书信,就会立时动摇,想不顾一切丢下所有,只想随了他去。
我攥住桌角,又说了一次:“拿走。”
素琴悻悻地拿着书信退了出去。
西庭离京城,有近两个月的路程。他们得胜而回,大队人马不急不赶,轮到驿站停顿歇息,大约要三月才能回来。等他回来,我再不能唤他一声湛恒,而是要称他为“九皇叔”。
不过是一个称谓,却已是变换了身份,阻隔了一切。
大婚这一日,下着绵密的小雨。
素琴替我穿戴好繁复华丽的喜服,那镶金点翠的凤冠压得我脖子有些沉重。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珠玉摇光,宝气流淌,端的是明艳无双。只是镜中人那眉目如画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素琴劝道:“小姐,太子殿下也是钟情你许久了,日后必然会对你好的,今日大喜,一定要笑一笑啊。”
我依然是表情木讷:“盖头会遮住的,没有人会看见。”
自蒙上盖头,周遭的一切我便充耳不闻。除了在拜别父母时心酸落泪,就再没有什么能牵动我的心绪。轿辇摇摇晃晃地入了宫,素琴一直跟在我身边,小声地提醒着我应有的礼节,迎亲嬷嬷也在身旁,欢喜地高声说着吉祥话。
我麻木地应付着,眼前的盖头艳红如血,耀得我眼花。进了东宫,嘈杂声渐止,我坐在喜床上,听见了关门的声响。
素琴轻声说:“小姐,她们都出去了。”
我一把掀开盖头,丢在床上。素琴急道:“小姐怎么自己掀了盖头?这不吉利!”
“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只是不想让除了湛恒以外的人为我掀盖头,这也许是我能做的最后挣扎。想起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一阵恐慌:“素琴,素琴!太子在何处?”
“殿下在前厅,众位皇家亲眷都还没走。”
我稍稍安心,却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素琴握住了我的手,一脸的心疼。
只是没有料到,一直到子夜时分,太子仍然没有进屋。
素琴开始着急起来,几次想出去询问,都被我制止。待到红烛就快燃尽的时候,她终究坐不住了,不顾我的阻拦,出了门去。不多时回来了,脸色郁郁地说:“他们说——太子被侧妃留住了……”
我安下心来,似是逃过一劫地说:“那么,我们早点安歇吧。”
素琴急道:“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急?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啊,新婚的夫婿被侧室留在身边,哪有这样的道理?这要是传了出去,小姐你的脸往哪里搁?”
“我不在乎这些。”我淡淡地说。
“真是奇怪,太子殿下明明是钟情小姐的,费尽心机娶到了小姐,怎么会在新婚之夜把小姐晾在一边呢?”素琴说出了我的疑惑,但我也并不去在意,甚至盼他一直留在侧妃那里才好。
从前就听过,太子宠爱侧妃,似乎是姓柳。也许他以交易来娶我,不过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助力,而并非有多么钟情于我。
这样也好。
素琴刚刚给我铺好床榻,便听得“哐当”一声,房门被大力踹开,太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
我心里一紧,一时不知要做什么。素琴忙上前扶住了他,似乎顺理成章地将他带向床榻。我让在一边,看着素琴把太子扶好靠在床边,她又暗中推了我一把。我跌近一步,看着太子那泛红的脸:“你,你还好吧?”
太子看着我僵硬地立在一边,有些轻佻地笑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嬷嬷们没教过你么?”
终究还是躲不过。
我又是紧张惊惧,又是难过压抑,踌躇着慢慢伸出手去,解他衣襟上的一个纽。心里焦躁不安,怎么也解不开。
他只是扬起嘴角笑着,任由我尴尬地解着那个纽扣。
作者有话要说:
☆、 5
忽然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一个人影几乎是扑到了我的身边,我还没有看清是谁,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素琴尖叫:“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清了来人是个女子,年纪和我不相上下,眉目分明,皓齿红唇,整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