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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凌儿都知道家里这些爹爹没有一个是他的亲生爹爹,他以前问过我几次,问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我始终觉得他还太小。现在就将我和月龙亭的故事讲给他听,恐怕他无法接受,所以我一直没有对他讲,只说他的亲生爹爹不久以后就会回来。
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凌儿原来一直在想念自己的亲爹爹,可我竟忽略了。
方倾拧眉,劝道:“宁儿。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没做好,或许因为我们对待凌儿过于严厉了。所以他才会想念亲生爹爹,我们对凌儿的期望太高,总想将他培养成最优秀的太子,忽略了他其实才只有八岁,同时也需要父爱。这是我们的错。”
我握住方倾的手,“不。你们每一个人对凌儿都是真心真意掏心窝子去爱的,这个我心里清楚。”
他们对凌儿的付出和疼爱是没话说的,尤其方倾和流渊,方倾对凌儿的才华天赋赞不绝口,所以凌儿的教育全部都是方倾亲力亲为,而流渊对凌儿有着另一种感情,所以他一直以来也是以严父的形象规范凌儿的一举一动。
可是……他们毕竟都不是凌儿的亲生爹爹,凌儿的心里依旧存在失落感,而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能弥补他的失落。
此时不是自责的时候,还是要收起情绪,赶快找到凌儿。
这时,一名正在搜查的士兵上前禀报:“皇上,在太子殿下的壁橱里发现异样。”
我一惊,难道凌儿的寝殿里真的有密道?
果不其然,我们在壁橱的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里寻到密道入口。这入口建造得极其隐秘,必须要将壁橱里所有的衣物全都拿出来,人再钻进去,将木板卸下来才看得到。若不是今日全面搜查,根本没有人能发现这个入口。
我想也没想便要往进钻,岚溪一把拉住我,笑着道:“皇上,还是微臣给您开路吧!”
说着,便撩起衣袍跳进密道。
方倾转身吩咐几句,拉着我一并进密道,身后跟着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
这密道看上去建造的时间不长,也就两年左右,台阶都是新的。岚溪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循着密道的方向前行。
方倾道:“我已经派人去告知初痕、风吟他们了,让他们尽快跟来,看来凌儿必然是从这里离开了。”
我点头,“嗯,这密道四通八达,当初我已经派人将出口全部封死了,以凌儿小胳膊小腿的力量不可能打通,定然有人在帮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我不得不说出心里的猜测,“能从密道进来,又带走凌儿,莫非是他……”
走在前面的上官岚溪听到我的话后,背脊微不可查地颤抖一下,却没有回头,依然往前走去。
我对着岚溪的后背朗声道:“岚溪,这五年,你跟他在一起吗?”
岚溪耸耸肩,背影挺拔无比,“他是谁?”
“你就装吧!”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我,微微一笑,“皇上,请恕微臣愚钝,不知皇上究竟想问什么?如果皇上不介意的话,微臣可以读您吗?”
“读你妹!”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火把,瞪他一眼,“上官岚溪,你和他一路货色,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负责的混蛋!”
说罢,狠狠踩他一脚。还故意踩着他的脚背绕过他,奶奶的,一个个的都不让小娘省心!
身后的方倾极度同情地拍拍岚溪的肩膀,跟了上来。
密道的多数出口都被封死了,能出去的不多,我们绕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出密道后,三个人顿时愣住,面前居然是后山的冰谷!
难道凌儿进了冰谷?!
我的难受得几乎难以呼吸,后山一直是禁区,为了让孩子们远离后山。我甚至派人将后山附近转圈打上围墙,并设有专人把守,没有我的旨意。决不能私自上后山,怕的就是孩子们有一天进到冰谷里,看到不该看的。
可是没想到凌儿竟然通过密道来了后山!而且看样子他似乎两年前就已经知道这里了!
我几乎踉跄着走到冰谷的洞口,手在洞口的大门前胡乱按着,想找冰门的暗门开关。可是按了半天,却发现厚重的冰门没有丝毫动静。
“洛儿,冰门从里面落锁了,外面打不开。”
流渊的声音传来,转身看去,几个男人全都过来了。身后的侍卫们举着火把,火光映衬着男人们焦急的脸庞,凌儿失踪。他们几个人比我还着急。
流渊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这冰门自从当年坏过一次便无法再从外面落锁了,如果有人从里面落锁,外面的人是打不开的,看样子。凌儿必定身在里面。”
外面打不开……看来凌儿早就发现了冰谷里面躺在冰棺里的醉桃儿的尸身,难怪他会画出那么多臆想中父亲的图画!凌儿的脸庞与醉桃儿如出一辙。这孩子看一眼便能猜出醉桃儿的身份了!
我越想越急躁,生怕凌儿在里面做出什么傻事来,连连拍打厚重的冰门,高声喊道:“凌儿?凌儿?打开门好吗?是娘亲啊,娘亲来寻你了!凌儿……”
冰门很厚重,我也不知道躲在里面的凌儿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又拍又喊,过去半盏茶的时间,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初痕在身后扶住我,“或许冰门太厚,他听不见。”
莫诩道:“小宁,别着急,你躲开一下,让侍卫把冰门凿开。”
我哪能不急?声音嘶哑地喊道:“凿开冰门少说也要两个时辰!里面多冷啊,凌儿那么小,都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哪里能撑住?!万一冻坏了我的凌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一想到凌儿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实在是冷静不下来,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双唇颤抖着喃语,“他什么都没留下,只给我留下这么个儿子,我不能让我和他的儿子出一点意外啊!”
男人们沉默了,他们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谁,他们更知道凌儿对我的重要性胜过一切。
莫诩也是着急,片刻后突然吼道:“那怎么办?!你在这里哭就能把门哭开?只有你一个人关心凌儿吗?我们哪个人疼他不是胜过亲生儿子的!”
说着,他上前把我狠狠地抱住,不顾我的挣扎,抱着我往外走,冲着外面的侍卫吩咐道:“凿门!”
就在这时,冰门里传来青嫩又倔强的声音,像隔了很远似的:“母皇……”
莫诩的脚步凝结,我立刻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扑向冰门,朝里面喊道:“凌儿!凌儿,母皇在这里呢!凌儿,快打开门!”
凌儿沉默不语,在这个时候,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唤我母皇,这些年来,因为他是太子,我们处处以最严谨的宫廷礼节要求他,凌儿学得很好,也一直遵守着,在公共场合极少唤我娘亲,都是母皇这样尊重的称谓。
“凌儿,打开门好吗?里面很冷,会把你冻坏的。”
良久良久,再次传来他的声音,“母皇,只有你一个人进来可好?”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身后的男人门,莫诩、流渊、方倾、初痕、风吟、凡尘,还有岚溪,他们的脸上均浮现着忧虑的神情。
我望着他们,不约而同的,几个男人一致地点头,像是在说:进去吧!
刹那间,我觉得他们对我的宠溺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极限。每一个人都想陪我进去,可是他们全部选择了留给我和凌儿单独相处的空间。
“好,好,娘亲一个人进去,爹爹们都不进去,你把门打开好吗?”
凌儿想了想,“那你让爹爹们走远一点,儿臣只是想跟母皇单独待一会儿,听母皇讲讲儿臣的身世。”
我连连点头,“好。母皇答应你,只要你打开门,你问什么。母皇都告诉你,好吗?凌儿,快开门吧!”
说话之间,身后的男人全部齐刷刷地退到了冰谷外面,将冰门前的空间留给我。
“凌儿。爹爹们都出去了,你听听,已经没有他们的声音了,你把门打开吧!”
又是过了好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悉索声音,片刻后。冰门缓缓地闪开一个小缝隙。
随着缝隙的增大,直到可以进去一个人,我赶紧迈步。想要挤进去,而与此同时,身后一阵冷风倏然袭来,一股力量从后面冲过来,我前脚刚踏进冰洞。那股力量便将我推了进去。
凌儿见到我进来,迅速地合上冰门开关。那道冰门再次合拢,可饶是凌儿动作再快,已经有人贴着我的后背跟进来了。
我站稳身形,转身看去,顿时愣住。
一身紫色长袍,冷峻而白皙的面容,闪耀着光芒的琥珀色眼眸——居然是五年不见的金弈尧!
这一刻给我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得知凌儿失踪时的冲击,该死的!他还知道现身!
冰门在金弈尧的身后关严,凌儿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充满惊讶:“老师,你怎么来了?”
老师!!!
我再次震惊,凌儿与金弈尧竟然是相识的!还管他叫老师?
连忙上前两步,抱住站在一边的凌儿,他的小身子冰冷冰冷的,我解下身上的披风裹住他的身体,在他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两口,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呵气,“凌儿,冷不冷?快让娘亲看看。”
凌儿摇摇头,微垂双眸,没有说话。
我捧住他的脸颊,看着他眼睛下面还泛着泪光,顿时心疼得撕心裂肺,紧紧地抱住他,“对不起,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罚凌儿,不该把凌儿关在寝殿里,是娘亲的错!”
说着,我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金弈尧,不,不应该叫他金弈尧,他分明就是该死的、不负责的大混蛋月龙亭!
怒气冲上心头,我对他嘶吼道:“你还知道出现!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他的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起,长长地叹气,“清儿……”
我还想再吼他,尚未开口,被凌儿拽住衣角,低头便看见凌儿扬着小脸摇头,“别训老师,母皇,老师很关心儿臣,对儿臣好,就像爹爹们一样。”
老师……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着凌儿,看着月龙亭,咬牙道:“这么说凌儿寝殿内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是你教他配的?”
月龙亭上前一步,想要靠近,我立刻抬手制止,“站住!今日你若不能给我和凌儿一个完整的交待,我和他都不会原谅你!”
月龙亭无奈地摇摇头,眉宇之间立刻浮现出一抹熟悉的神色,那是每每他拿我无可奈何时便会露出的神情。
“清儿,我……”他艰难地开口,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起。
我心中有气,“说不出来?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如果你还想再纠结八年!!”
凌儿在怀里拽我的衣服,小声道:“母皇,别吼老师,儿臣知道背着您跟老师学习毒术是不对的,可是儿臣真的喜欢炼毒之术,母皇不是也说过,天下奇毒出锦月,锦月国的炼毒天才有很多,还要让儿臣以后妥善对待锦月国的毒师。”
听着他一口一个“儿臣”、“母皇”,我顿时觉得自己与凌儿这般生疏,抚摸着他凉凉的脸颊,我温柔道:“凌儿,唤我娘亲,好吗?”
凌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呆着眼梢的凤眼看上去神采熠熠,他咬着唇点点头,“娘亲……”
我高兴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走,凌儿,我们先出去。这里太冷了,娘亲怕冻坏你。”
凌儿摇头,抬起手指,指向我身后的冰棺,“娘亲,那里面躺的可是我的亲生爹爹?”
我胸中一阵堵闷,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躺在那里的是他的亲爹爹,站在眼前的这个也是他的亲爹爹。
这时,月龙亭叹息一声。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凌儿,冰棺里的人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