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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疯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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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旭似懂非懂地抬起头,歪着脑袋道:“只有爹在,今天是娘的生辰。”

她突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尘。这时乔钰从人群之中走过来,听见了她的声音,试探地问:“……是傅大人?”

“在此遇见将军真是巧,令公子刚才险些被马给撞着。”方才差点目睹乔旭被撞飞,此刻她委实没好气,酸不溜丢道,“将军出门,都不带上护卫的么?”

乔钰蹙眉摇头,自责道:“刚刚一时……没注意。”他顿了顿,“多谢傅大人相救,下官感激不尽。”

因知晓他眼睛看不见,傅茗渊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念着此人与夏笙寒关系匪浅,指不定也是个脑子有毛病的,遂只摆摆手道:“是本官的夫人救了他。”

“那就多谢夫人了。”他恭敬有礼地向着阿尘又行了个礼,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想来一个人带着个调皮的儿子上街没那么容易。

阿尘面无波澜,徐徐吐出两个字:“不必。”

这一声虽轻,却叫乔钰一怔,脱口问:“冒昧问一句,不知夫人可是岭南人士?”

听得这个问题,连傅茗渊都愣了。阿尘来自岭南,这应当是她与老首辅才知道的事,对外一直宣称对方的祖籍是宣陵,其余不详。

“不是。”

言罢,阿尘转身便走,也没了再逛下去的意思。傅茗渊仓促与乔钰道了个别,即刻追上,忽而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阿尘瞥她一眼,摇头:“没有。”

***

初秋已至,秣陵之行定在月初,景帝虽美其名曰“微服私访”,但到底是为了游玩,还将信阳公主也给拽上了。傅茗渊担心离朝时间太久不安全,遂将阿尘也带了过去。是以,这一出行的队伍尤其壮大。

清晨之时,前来送行的官员不多,傅茗渊也就随意打发两句,哪知下一刻便瞅见湘王款款而来,还带着龙羽等几个亲卫。

多日不见,这位六王爷依旧不怒自威,看得她腿脚打颤;景帝很快也注意到了对方,脸色一阵白,向傅茗渊做了个口型:快跑。

她无可奈何地回道:人都来了,怎么跑?

景帝生无可恋地蹲在了墙角。

云沐的反应显然比他们正常了许多,上前问道:“微臣见过湘王殿下,不知殿下来此有何要事?”

湘王不搭理他,目光扫过眼前的几辆马车,最后停在了夏笙寒的身上,不疾不徐道:“本王也去。”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傅茗渊则是蹑手蹑脚地溜走:陛下,你珍重,我走了。

景帝大叫着拽住她的袖子不给她走,脱口道:“你这个叛徒!要死一起死!”

这话无疑是传入了湘王的耳中,左右都在窃笑,唯独他脸色不变。云沐不好阻拦,最终还是傅茗渊不怕死地走过去道:“此次陛下与微臣一同出行,湘王殿下德高望重,若是京中无人,委实不妥啊!”

她说的声泪俱下,差点就要跪下来拜拜祖宗。湘王有些不耐地扫了她一眼,拂袖而走。傅茗渊感激涕零,当即命人驾着马车,在湘王反悔之前速速奔走。

龙羽凝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转头问:“殿下,不要紧么?”

湘王眸色渐冷,头也不回道:“你带几个人跟上。”

***

夏笙寒的藩地虽然远在秣陵,但他自幼居于京中,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会回去看看。景帝与信阳公主不愧是亲兄妹,沿途眼睛闪得能发金光,纷纷讨论着干脆别回去了。

傅茗渊却是像个蘑菇似的蜷着身子。

她本以为带着阿尘出来便可以摆脱掉夏笙寒,可最终还是免不了与他同乘一辆马车,而她的首辅夫人却是与严吉等闲杂人等坐在最后面。

生无可恋。

每每看见夏笙寒一脸愉悦的表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将脑袋探了出去,问前方马上的云沐:“云大人,大概还有多久才到?”

云沐闻声转头,提醒道:“傅大人,我们才刚刚出来。”

“……”

傅茗渊泄气地将身子缩了回来,一转头看见夏笙寒丢了伞要往外爬,这势头怕是要爬到车顶上去。她连忙出手阻拦,问:“你干嘛?!”

他波澜不惊地指了指头顶:“我去上面吹吹风。”

“你脑子有毛病啊!马车顶上哪能坐人啊!”

闻言,夏笙寒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俯视着她:“要我不去也可以,你别再出去和人说话就好了。”

傅茗渊微愣,即刻明白他所指的“人”是外面领着车队的云沐,有些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对云大人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啊。”他无所谓摊开手,眼神甚是无辜,“不过是想捏死他罢了。”

“……”

「遇刺」

“为什么要捏死他?”傅茗渊的目光倏地警惕起来,“你们有仇?”

“对,被你发现了。”

夏笙寒肃穆地点头,罢了还托着下巴表示沉思。他每每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太正常,因此傅茗渊也只当他是疯病再度发作,神色转为了怜悯。

“你……吃药了么?”

“什么药?”

“治好你脑子的药。”

“没有。”他似笑非笑地抬起手,“你帮我去太医院开一副来?”

一听到“太医院”三字,傅茗渊的身子便反射性地抖了一下,憋屈道:“不要……我不敢去太医院。”

夏笙寒垂眸凝视着她的脸,忽而摇头啧啧道:“以我们的交情,你连去太医院都不敢为我冒险,哎……”

他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引得傅茗渊一阵寒:“我跟你才没什么交情!”

她固执地转过头去,明显能听到对面的清朗男子在低低发笑,于是怒意更甚,索性往外挪了挪身子,再也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对方仍旧不出声,她感到有些反常,遂回头一看,只见夏笙寒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抱着伞靠在车壁上安静地睡着,修长的睫毛微动,手臂不经意地蜷了蜷,不确定是否真的睡着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实实在在是个俊秀儒雅的男子,形容恰似谪仙,紫伞衬着白衣,水墨点着山河,此时的睡姿又像个孩子一般,令人一时无法移开双眸。

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可怎么就疯得如此惨不忍睹……

傅茗渊叹了口气,蓦地见他眉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难受。她微微一惊,顷刻想起严吉曾提到过,夏笙寒时而会有头痛的病症,是少年时留下的后遗症,多少年来也没有治好。

见他的神色并没有缓和的迹象,傅茗渊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挪了一挪,确定他不是在装睡,这才探出手来,轻轻在他后脑上摸索着。

似乎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但在靠右上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疤痕,长约两寸,却是极深,大概就是他头痛的来源。

严吉说的不假,他的确是从鬼门关回来的。哪有人走路撞柱子撞到了后面,哪有柱子会把人的脑袋撞出个这么大的窟窿来?

疯了……倒也好。

她缓慢地将手收了回来,重又挪回原来坐的地方,然而在这时,马车却倏地颠簸了一下。她一个没扶稳,整个人往后一倾,重重撞在了夏笙寒的身上;一抬头,恰好对上他的一双明眸。

“你……想非礼我么?”他低头注视着她横七竖八倒着的样子,眼中笑意不止。

“才才才才……没没没!”傅茗渊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语无伦次地喊叫了一通,手臂却被对方忽的一拉。

夏笙寒的面色沉了下来,将她拽到了马车的最里边,头也不回地叮嘱道:“呆在这里别动。”

“怎么了?”她急问。

“有杀气。”

不等傅茗渊反应过来,他已然执着伞跃下了马车;与此同时,外面顷刻响起了一阵骚动,混乱的马车响彻耳畔,继而是云沐高声喊道:“速速护送陛下与公主离开!”

上一次遇袭还是去年冬天;此次随行的人马虽然不多,但也没有少到让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袭,除非是——提前便知道了他们的行程。

百官虽然知晓景帝要出宫,可具体的路线和目的地却是少有人了解;即是说:这幕后之人的地位绝对不低。

傅茗渊心里一阵烦乱,虽然夏笙寒让她呆着别动,可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相信他不如相信自己,再这么坐着便是让人瓮中捉鳖。

她心念一动,当即跳下了马车,却不敢在原地多作停留,弯着身子朝阿尘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余光瞥见几道黑色的身影与云沐的兵马纠缠,也来不及多想,低声唤道:“阿尘,出事了。”

她虽然竭力奔跑,但到底还是被其中几个刺客看见了,有两人瞬间向着她的方向刺了过来。便在这时,车门大开,那二人顷刻被一股力道踹了出去。

傅茗渊的手臂被人一抓,一抬头,是面色沉静的阿尘:“阿渊,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去保护陛下。”她说着往车内看了一眼,只瞧见吓坏了的辛公公,却不见严吉,“严公公呢?”

“严公公去陛下那里了啊。”

傅茗渊讶道:“……他会功夫?”

“谁知道啊。”

“……”

二人心知不可多作停留,遂将辛公公带到一旁的隐蔽处,混乱之中奔向了景帝所处的位置,好在他毫发无伤。傅茗渊松了口气,立即拽过他的手,“陛下,我们先走。”

“不行。”景帝的脸色发白,四处张望着,焦急道,“亦纯刚才突然跑出去了!”

傅茗渊一惊,即刻开始搜寻信阳公主的身影,然而在一片混乱之中,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尽管我方在明敌方在暗,但云沐征战多年的实力不是吹嘘出来的,短时间内便将刺客们击毙了大半。

其余的刺客见状不妙,当即转身撤退;云沐正气凛然地大叫:“活捉!”

在他话音刚落之时,竟有一道道暗箭从附近的树上突袭而来,想必是这些人为逃跑准备好的最后手段。

四面八方的暗箭几乎将他们包围,不少护卫都中了招,纷纷坠马。傅茗渊虽然带着景帝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但仍旧不见信阳公主,急得冒了一身冷汗。

暗器的准备显然十分周全,她连马都不会骑,丝毫搭不上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沐一人在马上持枪对抗。霎时间,在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竟忽然射出数枚暗器,直刺云沐的后背。

“——小心!”

傅茗渊忍不住叫了出来,以为他就要血溅当场,视野之中却忽然现出一抹白衣身影,熟悉到令她看一个背影便知晓是谁。

乍现的冷光从那柄紫伞中射出,她甚至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的一波暗箭已被销毁殆尽。而在云沐的身前,夏笙寒正波澜不惊地站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徐徐走到傅茗渊的面前,用伞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谁让你跑出来的?”

“呃……”她愣了一瞬,耳边却骤然听见一声啜泣,抬眸望去,竟是信阳公主跪坐在不远处,手里沾着血,面色惶然。

头一个跑过去的便是景帝,拉起小公主左看右瞧,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责备道:“你刚才为什么忽然跑出去?”

信阳公主却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茫然地盯着前方,惊慌失措道:“臭小子他……他……”

傅茗渊上前一看,竟是殷哲半跪在地,用银枪支撑着身体,但背部有一道显而易见的伤口,两袖也被暗箭划了不少伤处。

“阿哲!”夏笙寒连忙上前一探,神色适才有了缓和,“还好,伤的不重。”

殷哲面无血色,但还是露出腼腆的笑容,摇头道:“王爷,我没事。”

听到这句话,忍了半天的小公主终于开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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