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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似乎并未料到他们的出现,正中了偷袭,行军的节奏一时乱了,但毕竟云沐所带的人马在少数,实力悬殊,还是只得放任大半齐军突围。
再往前去即是一座山谷,道路盘旋崎岖,占地极广,想要甩掉他们的队伍并非难事。小兵于高处向远方展望,询问道:“侯爷,还追么?”
“先不追。”云沐摇摇头,环视四周,疑惑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回侯爷,我们已在丘城境内。”小兵顿了顿,“……是湘王的地盘。”
他不禁讶道:“湘王还在宫中么?”
“不,湘王殿下……在豫王起兵之前就回了藩地,如今就在丘城。”
自豫王谋反之后,陈王、齐王相继起兵。关东军虽然位置偏僻,人马却是其中最多的,因常年位于严寒之地,精锐不在少数,也是景帝必须在他们到达通州之前拦下的理由。
夏笙寒已经被软禁了一个月,平时除了饭点之外,连严吉也不被准许在外面走动。一日他端着些点心进屋,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来,放在夏笙寒的手心:“王爷,这个……大约可以缓解毒性。”
夏笙寒点头,默不作声地接过药瓶,脸色不知为何有些苍白。
“明知酒里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严吉瞧着心疼,眼中含泪。
“我身在通州,要吃饭要喝水,早晚都会中毒。”夏笙寒吞下一颗药丸,安定他道,“再者,只要秣陵的兵马一到,助四王兄攻入京城,擒住陛下,他自然会给我解药,到时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严吉则是哀声叹了口气。豫王前来屋中,像发生了什么喜事一般,红光满面:“王弟今日感觉如何?”
“很好。”夏笙寒微笑道,“战况如何?”
“陈王和齐王都已经发兵了,关东军也在赶往通州。”豫王似乎心情很好,“陛下派了左军和定襄侯的兵马来,少说也有三十万人。”
“……三十万人马?”夏笙寒讶道,“你……不准备攻入京中么?”
豫王幽幽打量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嘲讽:“还不急。京城自然是要去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王弟莫要太心急。”
言罢他便起身出屋,离开前倏而顿步:“噢对了,那位傅大人似乎也来了。”
夏笙寒一愣。
“看陛下的意思,他大约是直接接了陛下的诏令,来铲除我们两个的。”
豫王嗤笑不止,似乎对于夏笙寒的反应颇为满意,扬长而去。待他走后,夏笙寒的脸色愈发苍白,不住地咳嗽几声:“王兄还不发兵,也不知在等什么。我饿了,我要吃烩饼。”
“烩饼?”严吉苦着脸道,“老奴可不会做啊。”
“我不管,我就要吃。”
“你不是不爱吃么?”严吉为难地扶额道,“而且那不是丘城特产……”
他说到一半,霍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闭了嘴,转身出了屋。门外的侍卫正在窃笑,大约是听到夏笙寒方才耍脾气的要求,一脸鄙夷之色。
“看什么?”严吉遭人拦下,不悦地斥道,“老奴去准备些面粉也不行了?”
侍卫无意与他一个老太监计较,挥挥手让他走人。片刻之后豫王前来将夏笙寒带上了城墙,只听一个探子前来禀报:“关东军突袭左军成功,正在交战之中。定襄侯的大军已抵达城外,但领兵的是副将唐阔,军师是首辅!”
夏笙寒闻言一惊,侧目望去,只见一片黄沙弥漫之中的确有一支军队在向着通州进发,而紧随其后的左军却与关东军陷入了胶着。
原来……关东军的目的并非通州,恰恰是瞄准了前去阻拦他们的左军,可又为何……是左军?
豫王居高临下甚是悠闲,在看到关东军的那一刻便是泰然自若的模样。夏笙寒凝视着他的动作,问:“关东军……能应付那么多人么?”
“平时的话不能。”豫王摊开手道,“知己知彼的话就没问题了。”
他近来总是话里有话,不知究竟还有什么计策。夏笙寒凝了凝眉,而一向骁勇善战的左军分明有人数优势,却显得愈发吃力。纵然关东军善战,却也不该是此等情形。
此刻已是兵临城下,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率先赶到的副将唐阔领兵城外,而在队伍前方还跟着一群披着斗篷的士兵,大约是景帝的亲卫。
两军叫阵,夏笙寒的目光徐徐凝聚于唐阔身旁的一人,瘦弱不堪的身形,却挺身坐在马上,长发高高束起,换上一身戎装,分明只是数月不见,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矮子……
他微微抿起了唇,只闻唐阔高声喊道:“奉陛下旨意,逆贼若速速投降,可法外开恩!”
豫王听罢竟骤然笑了出来,乐得前仰后合道:“都已经被两方夹击了,他是如何说的出这种话的?”
城下的唐阔见对方许久不应,背后的战局依旧难舍难分,转头问傅茗渊道:“现在应该如何?”
“让左军把陈王引到城下,兵法之事将军应当更加熟悉。”她毅然决然地凝视着城墙之上,不知在搜寻着什么,“至于我们……即刻攻入通州。”
唐阔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陛下说,不到万不得已……”他皱了皱眉,“那慧王殿下呢?”
“不管。”
“城中百姓呢?”
傅茗渊沉默片刻。
“杀。”
唐阔觉得她大约是疯了,可云沐离开前交代过要听从她的话,挣扎了许久也没有下令。
便在他犹豫之时,通州城内忽然出现了一阵混乱,竟是出逃的百姓纷纷涌来,虽然人数不多,也不知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但一见到景帝的兵马,便像看见救星似的奔了过来。
豫军即刻想要阻拦,而傅茗渊则下令将他们全数救出。百姓们激动得大哭不止,纷纷前来避难,甚至还有一人撞上了马,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定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转向唐阔,小声说了什么。
唐阔虽然震惊,却还是点点头,分出一队人马从后方绕走,咬咬牙后命令全军即刻攻城。
“报——”一人飞快冲上城墙,“定襄侯已率兵返回,正准备突破城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基友说我这个无良渣作者一直在黑云大人,太没有道德了其实我不想的,每次写到云大人,疯纸都用枪指着我的头( ?ω?)
你们要怪就怪他吧( ?ω?)
PS:听说wap站有时候会看不见文QAQ 应该是JJ这个小受抽了,电脑上是正常的!
第48章 「急转」
“……什么?”豫王愣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听错,不由看向数十里之外,左军与关东军仍在交战状态,却是逐步向着通州的方向推进;而城下的云沐已然做好了攻城的准备,不过转眼之间。
身旁一名将士道:“他们不会动通州,此举必定是假装。”
“不像。”豫王神色复杂地摇头,“定襄侯其人本王了解,倘若形势不对,他当真会与本王拼个鱼死网破。关东军到齐了没有?”
“援军尚未赶到。”
豫王点点头,眉间似乎有些不耐,但依然处变不惊:“连陛下的命令都敢违抗,这群人果然疯了。传令下去,豫军出城,与关东军前后夹……”
他话未说完,忽觉脖间一凉,竟是一柄利剑架上了他的脖子。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吓呆,想要拔剑却又不敢动,只得站在原地。
“十一王弟,你这是作甚?”
方才在唐阔下令攻城之后,夏笙寒便飞快地夺身奔向一名士兵,拔剑指向了豫王,而与此同时,城下的兵马不知得了谁的命令,也在霎时间停下了进攻的步伐。
“让豫军留守城中,不得出战。”夏笙寒冲他笑了一下,“不然我砍下你的耳朵凉拌吃。”
豫王一时没有回应,而手下的士兵纷纷不敢动,怕这个疯子真的做出什么对主子不利的事。
此时此刻,左军已将关东军引入峡谷,由于豫军未能及时相助,原本的两方夹击转为了一方被动。两军在城外僵持,而所有人在目睹了城墙上的一幕时,俱是一怔。
“王弟是真的疯了么?”豫王依旧放声大笑,脸色却有些不好,“你想利用本王为你报复陛下,就算要背叛我也该等到拿下京城罢。难道你觉得杀了我,豫军和关东军都会听你的话?”
“报复?”夏笙寒似乎有些不理解,“我为何要向陛下报复?”
豫王闻言,面色顷刻沉了下来,冷冷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认为你挟持了本王,陛下还会认同你么?”他讪笑道,“你——就真的这么没出息?”
夏笙寒充耳不闻,挟持着他一步步下了城墙。沿路无人胆敢阻拦,而豫王的神色并不慌乱,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两军在城下注视着这一幕,同时转为了一片沉寂。沙场之中风声肃杀,却无一人出声,只余卷起的狂风肆虐,凄厉慎人。
“陛下这般对你,就算擒了本王,他还是会杀了你。”豫王的神色更加冷漠,虚了虚眼,“王弟啊王弟,自那毛头小子还是太子的时候你就待他好,竟然到现在也不例外,真是让本王感动。”
“你怎么比矮子还要啰嗦啊。”夏笙寒叹了口气,“下去。”
“……”豫王武功不济,此刻被他架着脖子,分毫不敢动弹,只是沉声道,“王弟,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再阻拦,我可以饶你不死。”
二人顺着旋梯直下,夏笙寒则是命令士兵开启城门,随后便押着豫王徐徐走出。士兵们紧随其后,纷纷拔剑怒瞪着他,却又不敢靠近,时刻保持着一段距离。
“那个老太监呢?”
“早就混出城了。”
没想到他会回答的如此直接,豫王的眸子骤然紧了紧。自通州封城以来,每日都有百姓偷逃出城,甚至还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关于此次作战的策略除他以外无人知晓,剩下的消息不过是战况,就算严吉出得了城……又能如何?
“哈哈,起初我以为你只是琢磨不透罢了,没想到你真的是疯了!”豫王重又恢复了理智,大笑道,“你忘了允帝那个家伙从前是如何对你的么,陛下又对你是什么态度?”
夏笙寒拾起一根绳子将他的双手缚住,又摁着他跪坐在地,长剑却不离手,定定神道:“他再怎么对我,也不是我发动战争的理由。”
言罢他微微一笑,俯身在豫王的耳边,小声道:“如果我真的要造反,我会想出一切办法杀掉陛下,而不是将通州的若干百姓作为人质。”
豫王的表情愈发不可思议,眼前是朝廷的三十万大军,而陈王则是退后一里,静待援军赶到。
便在他沉思之时,夏笙寒又将长剑靠近几分,与身后一个士兵道:“限你在一炷香之内,将京中兵马到达的消息传入城中。”
城下的反转实在出乎意料,云沐遂带人向后退了一段距离,静观其变;收到消息的关东军也暂时停下了攻势,使他们一下处在了有利的地位。
方才他带兵从丘城折返,赶到通州之时,左军已将关东军引入峡谷。尽管如此,左军设下的防线却被逐一攻破,像是被人提前预知了行动;否则,十五万的兵马不会节节败退,直至与他的军队会合后才使战况好转。
而这一胶着状态,终于停止在夏笙寒挟持了豫王的那一刻,傅茗渊当场命唐阔下令停止攻城。
云沐有些诧然,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而她却只是面容肃穆地凝视着城门前的那一干人。
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问题。
毕竟诈死的是慧王,而此刻背叛豫王的也是他;下令捉拿慧王党羽的是景帝,即是说此刻兵临城下,夏笙寒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