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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傅茗渊照例前往御书房,却是头一回没看见夏笙寒在左右徘徊,心中大喜,以为今日终于不用再受煎熬,只闻辛公公道:“王爷今日请了病假。”
“病假?”疯子也会生病?
她高兴得恨不得手舞足蹈,可景帝却是一整天闷闷不乐,刚批了几份奏折就开始念叨着“小皇叔哪里去了”、“小皇叔怎么没来”。
傅茗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小皇帝的心思扭正,叹道:“慧王他……是怎么疯的?”
“我也不晓得。”景帝耸耸肩,一脸惋惜道,“从我懂事起皇叔就疯了,据说是因为十多岁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柱子,破了一个好大的窟窿,太医没给治好,后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傅茗渊悟了悟,又想起那座寒酸到不忍直视的慧王府,“那他身边……就没个王妃什么的?”
小皇帝惊异地望着她:“谁敢嫁给疯子啊。”
……说的也是。
听了这番话后,傅茗渊开始琢磨起了慧王的所有行为,又想到他不知何时生了病,心中陡然间生出几分怜悯,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她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
不行不行,怎么能羊入虎口。
可是不去瞧瞧又好像不太厚道?
……
挣扎一番之后,她最终还是去了慧王府,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嘿哟——嘿”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冲进去一看,只见院子的两头各站了一个带刀侍卫,拽着一根麻绳各自拼命地往反方向扯。严吉公公站在正中央喊着口令,而夏笙寒则是打着伞坐在假山上拍手。
傅茗渊退了出去。
一定是她走进来的方式不对。
她理好心绪,重又步进屋子,可看到的依然是方才那一幕。那两名侍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僵持不下:“嘿——哟!”“嚯——哈!”
“……”
她……她怎么就想到要来探望这个疯子呢?!
傅茗渊掉头就走,而对面的严吉瞧见了她,扬声唤道:“傅大人,你怎么来了?”
夏笙寒闻声抬眸,乐呵呵地与她挥手道:“矮子,你来啦。”
她平定下心神,不情愿地走了过去,问:“你不是生病了么?”
“对啊,我病得很重。”他点点头。
“可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她颇为无奈地指了指那仍在比拼力气的两人,“这是……在做什么?”
“拔河。”
“我当然知道这个叫‘拔河’!”傅茗渊再也忍不住了,急得跳起来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拔河?!”
夏笙寒望了望她,似乎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没有情趣。”
“……”
傅茗渊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向看起来较为正常的严吉,询问道:“慧王府不是没有侍卫么,难不成你们招了两个进来,就为了拔河?”
严吉摇摇头,迟疑了一会儿,才与她道:“那两个人不是慧王府的,是湘王殿下派来的。”
“湘王?”她略略吃惊。
说起来,入朝这么久,她还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湘王殿下,唯一见到对方的机会是在之前轩辕大典,却因她身体抱恙而错开了。
“为什么湘王会派侍卫来这里?”
“湘王殿下听闻王爷生病了,就委托两个人前来照看。”严吉含糊答道。
“真是位……好兄长啊。”
傅茗渊咳了咳,心知有外人在场话不能言过,但湘王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生了病就要派侍卫来照看?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小皇帝与慧王走得近,怎么说也要派个人来看着。可那大名鼎鼎的湘王……何时开始忌惮起一个疯子了?
她默默转头,看向那仍在拼命拔河的二人。
他们上辈子是干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会被湘王送来这里的啊……
那样英明神武的先帝,怎么就生出了个慧王呢。
她甚至惋惜地叹了口气,不经意地瞥见夏笙寒的视线落定在远方,似乎是在发呆,又似乎是在凝视着什么。
他在安静下来时显得甚是儒雅,白衣云袖,墨发紫伞,俨然一个画里走出来的人,侧脸的轮廓近乎完美,时常令她不自觉地看呆。
正是这样一个翩翩君子,在夕阳的余晖中,徐徐侧首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都凝滞在那美好的一瞬,唇角微微一扬,声音明澈:“矮子,来咬我啊。”
“……”
傅茗渊狠狠地拭了下眼睛,头也不回地出了慧王府。
严吉站在后边望着她的背影,忽而叹气道:“王爷啊,傅大人一脸要哭了的表情啊。”他顿了顿,怜惜道,“你还要……继续报复她么?”
「湘王」
景帝出生之时正逢腊月,皇后自幼身体不好,临盆时大出血,命没保住,是以小皇子刚出生就被先帝抱着,抹眼泪道:“看生辰,这娃娃……命途多舛啊。”
这话说的一点不假。先帝那一群弟弟妹妹就够让他糟心的了,小太子尚且年幼,却是唯一的嫡子,稍微不看着点指不定就被人弄死了。
王爷们各怀鬼胎,瞧着皇后病逝,小太子孤身一人,恐怕靠不住,遂各自扶持其余皇子。景帝六岁那年,唯一还站在他这边的就是慧王,可惜是个疯子,战斗力为负,不把他们卖出去就不错了。
先帝欲哭无泪。
自打立了太子,宫中就怪事连连,每一件都能扯到小太子身上。夏氏内部的复杂程度不可考究,或许是想起自己年幼时的悲惨经历,先帝到哪儿都要捎着小太子,屡屡从刀尖下把他拯救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他这个皇位本就坐得不稳,什么湘王唐王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解决掉,怕是小太子继不了位。
是以,先帝从十多年前就在朝中大整改,将王爷以及皇子们能撵走的撵走,能弄死的弄死,为小太子清除一切障碍,却独独留下了最危险的湘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傅茗渊对当年之事也是从老首辅那里听来,多半景帝而今还少不更事,与先帝当时护他护得紧有关。
如今朝中看似太平,但将湘王留在宫里始终是个祸患。她屡次想与小皇帝提一提,看能否将湘王撵去藩地,可想想又不妥。
老首辅当年没有提出此事,自然有他的顾虑在里面。虽然傅茗渊想不通透,但至今湘王那边都没有动作,即是说一时半会儿还反不了。
景帝这会儿只顾着玩,察觉不到朝中的危机;老首辅虽然将能教的都教给她了,但实战和理论不一样,究竟怎么对付那些人还得由她自己来琢磨。
最重要的是,小皇帝要是死了,她也就玩完了啊……
纵然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景帝也是如此地不争气:“你若再逼我抄书,我就去找小皇叔来!”
傅茗渊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找他来了你也得抄!”
“谁说的?”景帝勾了勾眉,得意洋洋道,“小皇叔说你可怕他了!”
“呵,区区一个慧王,微臣可是……”
她说到一半,没继续。
好吧,她真的很怕这样的一个疯子……
每每一提到慧王的名字,小皇帝总是能将傅茗渊噎得说不出话,这招屡试不爽,不由洋洋得意。但他终归不太成熟,每日都幻想着自己大笔一挥就能国泰民安了,傅茗渊也是看得通透。
“江北那边的赈灾问题愈发严峻。陛下可知,你这一封奏折批下去,牵扯到的是多少条人命?”
一听到“人命”二字,景帝顷刻傻了眼,好歹做了一年多的皇帝,他这玉玺盖下去是何等的分量,再傻也该知道。
“那这和抄书有什么关系?”
他紧紧握着笔,本以为傅茗渊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却见她颇为悠闲地抖了抖袖子,挑眉道:“练字。”
“……”小皇帝额上青筋一爆,“你这是欺君!”
她无所谓地摊开手:“陛下若是不把字给练好,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你……”尽管被数落了一通,景帝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遂闷闷不乐地坐在案前提笔写字,愤怒得又开始吃纸诅咒。
傅茗渊无奈笑笑,瞅着天色尚好便出了御书房散步,刚走几步却停住了步伐,满目惶恐地四处张望。
不对不对,她怎么毫无防备地跑出来了,要是慧王突然冒出来……
她警惕地瞧了瞧御花园之中,除却几个服侍景帝的小宫女之外并无他人,除非夏笙寒发了疯打扮成宫女的样子,不然他今日……应当是不会来了。
傅茗渊这般想着,沉沉松了口气,却听得隔壁一间院子里传来争吵之声,好奇地步去一看,只见一名侍卫正在怒目圆瞪地训斥一个小宫女,而柳树下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锦衣男子,被枝叶遮住了脸,看不见相貌。
“你这小宫娥,倒茶是怎么倒的,还想不想要命了?!”
那小宫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手里提着个茶壶,吓得脸色煞白,双目无神;石桌上的一个茶杯倒了,还有茶水顺着桌子低了下来,看情况大约是这小宫女在倒茶的时候没留神,打翻了杯子。
可是……不就是倒个茶么!而且这里可是御花园,除了景帝之外,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吩咐景帝的贴身宫女来倒茶?!
哦不,莫非是……
她心中一瞬间有了猜测,站在原地踌躇着是不是要回去,而那名侍卫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疑惑地投来目光。小宫女像见了救星似的,一颠一颠地跑到她面前,大哭:“……傅大人!”
……别、别过来!我比你还害怕!
傅茗渊惶恐地望着那个想要往自己身后躲的小宫女,心知逃跑是不可能的了,眼一闭心一横,走上前揖手道:“微臣见过湘王殿下。”
那锦衣男子像没听见似的,直到将一杯茶喝完才转过头瞧她。这张脸与夏笙寒神似,轮廓像得出奇,但毕竟年近三十,且目光凌厉,仅是瞧了一眼便让傅茗渊出了一身冷汗。
“我当是谁,原来是首辅大人。”话至末尾,是一声冷笑。
果不其然是这宫里最可怕的人……
傅茗渊强装镇定,问:“不知这宫娥犯了什么错,令湘王殿下在陛下的御花园里还如此生气?”
这话明着是恭维,暗里却是在说:居然敢在御花园里放肆?!
湘王显然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却未动怒,只是眉间的厉色又添几分:“看来傅大人没有见过本王,不知这宫里的规矩?”
“先前殿下时常不在宫中,拜祖大典之时微臣又身体抱恙,的确没有见过。”她低着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但这小宫娥是陛下的贴身宫女,年纪小不懂事,望殿下多担待。”
的确,倘若是小皇帝的亲近之人,就连湘王也得给几分面子。傅茗渊本以为此言能将对方说动,可湘王的自命不凡乃是出了名,被她这么一威胁,反而来了劲。
“这宫女既是做错了事,哪有不罚的道理?”湘王目光生冷地盯着她,“就因为是陛下身边的人,才更要严加管教不是么?傅大人可真是怜香惜玉啊。”
怜香惜玉……她每答一句就感到减了十年的寿,哪儿有闲工夫去怜香惜玉啊!
小宫女见连大名鼎鼎的首辅大人也没了法子,想着大概会就此一命呜呼,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我们来玩过家家如何?”
在二人尴尬之时,忽闻一个笑声从身后传来。傅茗渊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去,只见夏笙寒正坐在围墙上,打着伞晃着腿,弹起一颗花生来吃到嘴里。
“慧王……”尽管她对这个人是如此厌恶,但这一刻却是感激到想去拜拜菩萨。
夏笙寒不作声地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湘王面前,与那色厉内荏的侍卫道:“来,我们去玩过家家,你当狗狗。”
侍卫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