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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翎丝毫不介意,面上仍挂着笑:“等病好了,想怎么喝都没人管你,现在,你只能看着我们喝。”说着就一饮而尽。
“哥,和慕无彤吵架了?”邢湛最近在学调酒,眼睛牢牢地盯着手里的小威士忌杯,问得漫不经心。
孟璟澜没有回答,众人循着沉默既是默认的原则,立刻就化身和事佬,七嘴八舌地劝起来,孟璟澜突然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老了?”言语间少了往时的冷冽,带着几分品不清查不明的无奈。
一时错愕,几人都想笑,瞧了瞧孟璟澜严肃的神色便又不敢,忍了再忍,几乎将嘴唇咬破。“不是前几天狠揍我一顿还吹嘘宝刀未老么?”陆方淮圆溜溜的眸子转了转,说是安慰,倒更像是调侃。
“今天陪宝宝去报到,她的学长…以为我是她叔叔。”楚然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下一秒就被孟璟澜摆到在地上,揉着腰还是笑。
“孟老大,你不才三十么,小屁孩哪里懂什么叫成熟男人的魅力。”对于有相同经历的陆方淮来说,自然是愤慨不已。一群老男人突然有了共鸣,相互安慰着却越发心酸…
箫彤睡到半夜,翻身手拍在冰凉的竹片上,立刻打了一个激灵,床头的灯光昏暗,孟璟澜却不在。 ??混混沌沌地爬起来,钟上时针分针将将交叠,房门轻拧的脆响惊得她扭头,孟璟澜本是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正撞上箫彤的视线。
“我和冯翎他们聚了聚。”脱口而出的解释,箫彤一边点头一边打着哈欠,既然人回来了,她便安下心:“早点睡吧。”带着微酣的鼻音,转身正要躺下,孟璟澜几步上前穿过她的腰间将她固在怀里。
箫彤嗅了嗅,身上没有半点酒气,这样冲动的行为,倒不像是借着酒劲。“做什么?”“宝宝。”他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箫彤心口一跳,小手抚上他精壮的背脊,顺着脊柱的纹路来来回回地轻拍:“今天一天都不太高兴?”
孟璟澜算是默认了。“就为了那个男孩子把你误认为是我叔叔?”箫彤撇嘴睨他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孟璟澜以为她真的嫌弃自己,眼睑微垂:“我很介意。”“我不嫌弃你,叔叔。”嘴角一挑,很有些得意。
37、记忆不清 。。。
孟璟澜依旧每日都会出门,却不再早出晚归,仿佛很珍惜当下的温馨岁月。即使只是陪着箫彤安安静静地看书,毫无交流,他亦觉得心满意足。
或是多年没有再正儿八经地翻过教科书,这几天箫彤摆足了笨鸟先飞的姿态,每每孟璟澜出了门,她便在书房里一待一日。
箫彤有些暴躁地将钢笔摔在书桌上,这一本一本的高科技…忒像天书了。这么多天的火气全都集中在方才掷笔的那一下,笔头精致,却不耐摔,墨水立刻漏了一滩。
她记得抽屉里放着不少钢笔,结果一格一格地掏过去,遍寻不到…这几个抽屉里的东西总是变来变去,好似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右下角最后一格抽屉,钢笔露出一角,夹在黑色笔记本里,压在几个文件夹下面,若不是笔帽上的铂金笔冠,箫彤也看不见。
本只想抽出钢笔,手指一动却连着整个笔记本都带了出来。熟悉的黑色皮质封面,之前似乎见到孟璟澜用过。
扣在封面上的手竟然有些犹豫,到底抵不过好奇,苍白的纸面上字迹潦草,一行一行却是整整齐齐。
孟璟澜从来都是惜字如金,她没有见过他这样大片大片的笔迹。日期天气,明显是日记的格式。
她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内容很简单,不过是几点起床,吃了什么早餐,一直到睡前的最后一笔,密密麻麻竟也写了一页多。
明明那么简单那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写得这样细腻。像是她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款式的裙子,小到她头发上别着一个怎么样的发卡,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页的时间是昨天,依旧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絮絮叨叨一点也不想孟璟澜干脆果断的风格。
箫彤心里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在她印象里,之前翻箱倒柜寻找药瓶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这样的笔记本远不止一本。
脑子里悠悠地翻着回忆,正撞见孟璟澜推门进来,她第一时间抓过书桌上的课本盖住笔记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语气有些僵硬,微微扯起的笑容有些虚浮。
“在做亏心事?”孟璟澜察觉到她表情里的紧张,半开玩笑地调侃。箫彤眨了眨,立刻扣下了桌上电脑的盖子。
“我就看了一会儿电影。”箫彤果然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半坐在椅子扶手上,手臂圈过她的肩膀,动作流畅。
箫彤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她熟悉孟璟澜的霸道,却似乎还不习惯他这样自然流露的熟稔。孟璟澜嘴边的笑浅下来,目光落在了那支断了笔头的钢笔上,一语道破:“课本很难?”
他伸手拎了那本普通物理,箫彤的心一揪,幸好没有拿起笔记本上盖着的那一本。“你的物理一向不好,”孟璟澜像是随口一说,“普通物理似乎比大学物理还难一些。”却充斥着落井下石的味道。
箫彤瞪了他一眼,孟璟澜神色愉悦,突然想起什么,不知不觉间已然和箫彤挤在一张椅子里,椅子不大,两人便显得亲密无间:“反正也学不进去,不如…带你出去玩一玩?”
箫彤竟然对孟璟澜神神秘秘的表情有了几分期待。嘴上却又犟着:“不去,我要看书。”语气倒是义正言辞,却不想,孟璟澜说了一句,她便立刻反悔了。
“本还想带你去看一看‘红中’的。”似是遗憾,嘴角微撇,箫彤愕然,转即眼里涌起几分惊喜,忙不迭地驳了自己的话:“书哪里看得完,我也好多天没有出门了。”引得孟璟澜扬起几分得意的笑。
本是大病初愈,孟璟澜只准她去看一看“红中”,箫彤却执意要换骑马装,深蓝色的一身倒不见了往时的娇憨,还有几分英气逼人。
当年马场的位置还算偏僻,只是本城年复一年地往外围扩展,马场的位置也渐渐从远郊划入市区。外面翻了又翻,改了又改,只是名字依旧不变,她仍是一眼便能认出来。
马厩一格一格地分开,里面干干净净,不似普通的马场那样散发着臭气,越是往里,越是宽敞。
几乎是角落里的马厩,“红中”早就不再是箫彤印象里的那匹短腿矮小的小马驹了,真正成了高头大马,脑袋一仰,比箫彤不知道高了多少。
箫彤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红中”呼啸着扬起前蹄,吓得她直往孟璟澜背后躲。一如记忆里,孟璟澜牵着那匹小马交到她手里,她兴奋得不行,立刻生出了动手动脚的念头。
哪里想到这匹傲慢的小母马这样凶,前蹄动了动,一脚就将她踹翻在地。连孟璟澜都吓白了脸,幸好几个月的马力道小,没踢得她伤筋动骨。
“红中”其实是一匹黑色的纯种马,只是脑袋中间长着一撮红毛,彼时对国粹极为迷恋的箫彤就给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红中”怕极了孟璟澜,即使现在这样高大,在孟璟澜面前却依旧乖乖地低下头。箫彤自然抓住机会蹂躏,摸摸脑袋拍拍肚子,它只是傲然地撇开头,一动也不动。
“谢小姐,那匹马不能骑!”喊叫声由远及近,箫彤正玩得高兴,踩着马镫就要上马。孟璟澜小心地在下面托着她,扭头就看见远处一追一走的两个身影。
马场是私人所有,并不是对外人开放。谢曼却出现在这里,让箫彤本是飞扬的心情一点点沉下来。侧头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孟璟澜,他蹙着眉,神色不豫。
“孟少。”马场的负责人见已成定局,战战兢兢地杵在一边,连头也不敢抬起。看着一身白色骑马装的谢曼,箫彤只觉得烦不胜烦。
“怎么回事?”孟璟澜细挑的眼米得越发厉害,凌厉地扫过谢曼和管事。“谢小姐指明要骑这匹马。”谢曼往时的傲气敛去不少,竟有些低眉顺眼。
“是谁允许你将陌生人放进来的?”孟璟澜语气肃然,三人俱是一愣。陌生人三个字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将谢曼开肠破肚,眼底泻出丝丝绝望。
管事还没会过味来,从前也是孟璟澜放的话,这片马场谢曼可以随意出入,只是这一匹马她骑不得,怎么突然就成了陌生人。
箫彤翻身下马,被孟璟澜从后面抱住,轻轻地放在地上。这样温柔的动作,谢曼从不曾在他身上体会过,失控地唤了一声:“璟澜。”她总是在面对孟璟澜的时候乱了分寸。
孟璟澜眸子染上几分不耐,厉色毕显:“赶出去。”谢曼纤长的手中揩过眼角,嘴边是淡淡的笑,蕴着自嘲和讽刺,竟自己转身离开。
孟璟澜转身看见箫彤面上的若有所思,以为她胡思乱想开去,将她拥进怀里立刻解释:“宝宝,我不认识她。”却换来箫彤越发的惊诧。
她推开孟璟澜,好好地盯着他的眼睛,里面一派真诚,没有半分伪装的痕迹,一点也不像在信口胡说。
“你忘了…”箫彤半圈着他的腰,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微微一震,她话头立刻一转,“上次我去弄头发,她和我抢首席,你们见过一面的。”
孟璟澜似乎放松下来。箫彤压住心头翻滚的思绪,面上扯起一抹笑:“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孟璟澜却垂了眼,神色不明。
回去之后,箫彤越发细致地观察他,时不时抬手揉额角的小动作一点不漏地落到她眼里。他其实总是做这个动作,她却似乎是今天才注意到。
箫彤彻夜不成眠,翻身于孟璟澜面对面。他呼吸均匀,浅浅地气息扫在她脖子上,额发落在一边,左额上的疤痕清晰地暴露在床头灯橙色的光线下。
食指沿着伤疤的轮廓轻轻地描动,凹凸不平的触感一路灼烧着她的手指。十指连心,心便也跟着疼起来。
孟璟澜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眼睛霍地挣开,依旧是空洞漆黑的一片,带着几分警惕,渐渐缓和下来,掺进更多的温柔:“睡不着?”沙哑的声音很有些性感。
“口渴,又不想起床倒水。”半真半假地嘟哝一句,孟璟澜翻身爬起,光裸着上半身,沿着脊柱两侧,还有两处伤疤,一处在肺的位置,一处…在腰上。
箫彤控制不住地伸手盖上,孟璟澜一僵,迅速起身走出房间,片刻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回来:“喝点热牛奶催眠。”
“孟璟澜,我牛奶过敏。”箫彤紧紧地盯着他,他的手微晃:“我…忘了。”他只记得她喜欢什么,却忘了其他…
说着就要出去再倒水,箫彤伸手拉住他:“不折腾你了,睡吧。”孟璟澜背对着她,抬手拂落她的小手,有些固执:“我去倒水。”箫彤看着他的背影,竟然觉得他的背脊微弯,不再像从前那么笔直。
孟璟澜将水递给她,箫彤其实不渴,却将满满的一杯水喝得精光,一口一口竟都是孟璟澜身上冷冽的味道。
将杯子随手搁在床头柜上,孟璟澜坐回床上,箫彤反手抱住他,像是撒娇,不经意问起:“孟璟澜,还记不记得我前天穿的什么?”
孟璟澜半张脸脱出光区,隐在一片黑暗里看得不甚分明:“怎么这么问?”“我觉得往时过目不忘的孟璟澜,记性越来越差了,你是不是真的老了?”似是调笑,孟璟澜双手微微握拳:“紫色的蝙蝠衫,墨绿的五分裤,纽扣发卡,蝎子辫。”
一气呵成,不带半点停顿,却全然不像回忆,就像是…背下来的。
38、他没有病 。。。
“狄千。”箫彤推开花房的玻璃门,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