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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你带着青青出去找找吧。”蓉卿话落,就听外头有人敲门,青青跳了起来笑道,“她们回来了。”一阵风的跑去开门。
蓉卿也跟着出了门,就瞧见青青愣在了门口,明期喊道:“是蕉娘和明兰姐回来了吗?”
青青回头看着她们摇摇头,蓉卿就走了过去。
瞧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人,穿着杭绸碎花褙子,约莫三十几岁笑盈盈的样子,手里提着两个纸包,笑着道:“我们是隔壁新搬来的,往后我们就是邻居,就想着先过来拜访一下,认识认识。”
青青不敢做主,回头看着蓉卿,那妇人也瞧见了蓉卿,微微一愣就觉得这小姑娘生的漂亮,继而笑着道:“小姑娘,你父母在吗,或者家里的长辈在不在?”哄孩子的样子。
“不在。”蓉卿朝青青点了点头,青青就将门打开,那妇人也不进来,就笑着道,“那真是不巧。”一顿就将手里的纸包递过来,“我们是从顺德来的,打算在北平开个烧鸭铺子,这是我们家的手艺,也请你们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蓉卿笑着道,“我们也没什么可还您的礼,夫人太客气了。”
那夫人就笑着道:“我夫家姓牛,小姐唤我牛嫂子就成。”又道,“往后常来常往的,不要客气!”
“牛太太进来坐坐吧。”蓉卿做出请的手势,牛太太就摆着手,“不打扰了,改天再登门!”说着要走的样子,蓉卿就让青青送客,说了几句客套话。
待关了门,明期就兴奋的问道:“小姐,她们也打算开铺子做生意唉,我们要不要问问他们,铺子找到了没有,又是怎么找的,有什么门路!”
“算了吧。”蓉卿将东西递给青青,“她们也是刚来估计也不比我们好多少。”她和蕉娘商量过,大家都没有什么手艺,唯有蕉娘对绸缎和女红有些了解,听她说周家以前是买卖绸缎起家的,所以她在周府当差时,得了一些经营绸缎铺子的经营,至于进货,当初她在想容阁里时便就留了心,就想着以后给青青买个绸缎铺子当嫁妆,如今到了北平也没什么多余的选择,就这个最合适了。
青青和明期去厨房做晚饭,蓉卿则拿蕉娘上午缝的门帘子,栓了绳子将门帘子挂上,可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明期和青青将晚饭做好了,也不见蕉娘和明兰回来,蓉卿也有些坐不住了,对青青道:“你在家里看家,若不是我们敲门,不管是谁都不要开。”
青青点着头,蓉卿就拿了帏冒打算和明期上街去找找。
两人刚走到巷子里,迎面就瞧见蕉娘和明兰回来了,明期跑过去担心的道:“你们怎么才回来,担心死我们了。”
“怎么让小姐出来了。”蕉娘拉着蓉卿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路人忙道,“先回去,我有话和你们说。”
几个人又转了回来,一关了门蕉娘就笑着和蓉卿道:“小姐,我们的运气真的是好的很,我和明兰转了一个下午,正打算回来了,谁知道竟是让我们碰到一家笔墨铺子,那家掌柜是余杭人,说是家中老父身体不好,正打算将铺子顶出去全家人回乡伺疾,还不等他们挂上牌子,我们就碰上了。”
蓉卿听着也是一喜,问道:“铺子在什么地方,有多大?”
“在东长街上,就靠近南牌楼那边,做的都是有钱人的生意,我瞧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很大,想必生意不会很差。”蕉娘显得很高兴,说着又道,“铺子进深有十二尺,后面还连着个小院子,我们去院子里瞧过,虽不大可也有四间房,若是盘了那个铺子,我们这里也不用租了,还能省一笔银子!”
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几个人都高兴起来,坐在桌子前你一眼我一句的说着。
“您可问过老板,这铺子他打算多少钱盘出去。”蓉卿给蕉娘倒了茶,蕉娘接在手里喝了一口,回道,“开口的价钱是一千八百两。”说着一顿又道,“不过里头的东西不能给我们,说是他有个朋友也在西长街租了铺子打算将他的货续过去,所以他给我们的价钱,就只算一个铺面家后头的院子。”
“这么便宜?”明期听着一喜,她们昨天找房子的时候,就留心打听过,像东长街那里的地段,虽不如西长街人多繁华,可一个铺子若要顶出去,也需个三千多两,这会儿蕉娘一出去就碰见个铺子连着院子的,才不过要一千八百两。
简直像是白捡来的。
“那我们要赶紧定下来才是。”明期笑着道,“那掌柜什么时候走?”明期接了话,回道,“说是这个月底回去,他还有些私事没有处理,原本是觉得铺子挂出去也要等几天,没想到我们来的这么巧!”
“也成。”明期点头笑道,“索性我们也要进货铺货的,还要准备许多的东西,月底就月底,时间上对我们来说也充裕一些。”说完就去看蓉卿,“小姐,您说呢。”
蓉卿却是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过往的经历,让她得了一个便宜没好货的价值观,总之她觉得这个老板有些奇怪,若如他所说要到月底才走,那么现在也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何不多等一等开个高价格,如今一开口就是这么便宜,反而让人觉得他急于脱手的样子。
“蕉娘。”蓉卿想了想问道,“您进去时,就掌柜的一人在,店中生意怎么样?”
蕉娘放了茶盅,回道:“店里有两个伙计,生意是极好的,我进去坐了一个不过一个时辰,他就做了六笔生意,虽都是买的笔墨纸砚非大单子,但是利润高也是相当不错的。”蕉娘对那件铺子是真的满意。
不但价格好,地段好,就连那掌柜的人也是极好的。
“那您明天再去看看。”蓉卿说着道,“要求见见那间铺子的东家,将来我们交租子也是要和东家打交道的,这会儿提前见一见,也是有好处的。”
蕉娘明白蓉卿的意思,就点头道:“好,我们明天就去和刘掌柜说说。”
晚上几个人吃过饭,又将凉床抬出来纳凉,明兰和明期就想着铺子里要怎么布置,说的兴高采烈的。
等到第二日一早,蕉娘就将明兰明期带着一起去了东长街,不到中午几个人就转了回来。
“见到东家了吗。”蓉卿让青青去后院的井里将冰镇的绿豆汤取出来,让着三个人坐了下来,蕉娘就回道,“见到了。那东家姓黄,祖籍就是北平的,一家老小就住在北大街上,还说请我们去府上吃茶呢。”蕉娘说着一顿又道,“他怕我们不相信,还拿了房契给我们看过了,我门几个人仔细看过,确实是真的。”
难道真是她们运气好?
蓉卿依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听蕉娘说她们连房契都能拿得出来,到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姐。”蕉娘和蓉卿打着商量,“今儿上午又有两家去看铺子了,都有意向要定下来,还有家准备开烧鸭铺子的也去看了,当场就想交钱,还是我拦住了,说我们先到的,而后我就拿了身上一直揣着的五百两银票做了定金,这才保了下来!”又将收条给蓉卿看。
这五百两,是蕉娘连走前前换的银票。
“您交定金了?”蓉卿接过收条看了看,抬头署名并无问题,就看着蕉娘,蕉娘点着头,“若是不交,这会儿只怕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往后再想找,还不知要费多少的力气。”
蓉卿就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不安,蕉娘虽年纪年长,可毕竟一辈子长在内宅,对于外头的人心险恶还是经验少了一些,她道:“要不然明天我去看看吧。”
“也好。”蕉娘点着头,又道,“您去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第二日一早,蓉卿起床后却是四处不见蕉娘,就喊了明期过来问,明期回道:“蕉娘说她想了一夜有些不放心,就打算先去看看,等您起来让奴婢和您说一声。”
蓉卿叹了口气,连早饭都没有就拿着帏冒,吩咐了青青几句,就出了门,从羊祜胡同到东长街走过去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路上确实如蕉娘她们所说,路上行人很多,再往前走人流换成了出入的马车和轿子,都是住在南牌楼的,非富即贵的人。
“就在那边。”明期指了前头一处门脸,随即一愣喊道,“怎么这么多人!”
蓉卿顺着明期的手去看,就瞧见一家铺子前头围着许多人,像是在吵架的样子,她心里就咯噔一声,和明期快步走过去。
还不待走进人群,就听到一男子大声喝骂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疯婆子,你若是要饭的,我还能赏你几个大钱,几口饭吃,没想你心却是黑的很,一上来就想讹我的银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样的穷酸样子,便是我敢给你这钱,你敢花吗?!”
“什么叫我讹你的钱,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讲理,前两日我还在这里看的铺子,你还收了我五百两银子的定金,说好了今儿来签合约的,你怎么就转眼就翻脸不认账。”说着一顿又道,“你现在不租也成,我和你拿回定金也是天经地义的,何来成了我讹你的钱,分明就是你们行骗!”
是蕉娘的声音!
蓉卿皱了眉头,推着人群挤了进去。
就见一个长的瘦瘦长长续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横眉竖眼的道:“我租铺子?你骗人也得想个好的理由,我这里生意这么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顶出去。”
蕉娘气的喘着气,就道,“你不是说你家老父亲身体不好,你要回家的伺疾吗!”
那个山羊胡子哈哈大笑,指着叫蕉娘不可一世的道:“我的父亲?我父亲骨头都烂在了坟堆了,让我伺疾?你脑子没病吧!”
蕉娘被她堵的哑口无言,终于明白,自己分明就是中了这个人圈套。
明兰也在一边扶着蕉娘,气的红了眼睛。
旁边的人就开始指指点点,说着难听的话,直道世道不好,连女人也开始胆大包天的行骗,竟还骗到北平城来了,不知道简王爷素来治下严谨,但凡捉拿到行骗者一律扭送到官衙,不问不审三十大板先伺候了。
“刘掌柜和她们说这么多做什么。直接绑了送衙门去。”有个年轻的男子说着,就要撸了袖子笑道,“不用你动手,我们帮你的忙!”说完,就有几个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去将蕉娘和明兰绑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瞧着就是外乡人刚进城,连北平城的规矩都不知道,竟还敢骗到我们头上来了。”
那刘掌柜笑呵呵的朝众人抱拳:“有劳,有劳!”说着瞪了蕉娘和明兰一眼,“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下次再用这个计量,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众人哈哈大笑,蕉娘和明兰吓的脸色发白,有口难辩!
“蕉娘!”蓉卿推开人群走了进去,站在蕉娘前面护着她,冷冷的看着众人,大家就是一愣,纷纷打量着蓉卿,小姑娘戴着帏冒瞧不清样貌,看着年岁不大,但身材却是极好,穿着一件妆花缎立领撒花褙子,腰背挺直气势凌人。
人都是这样,蕉娘和明兰穿的普通,说的一口外乡口音,他们就当是软柿子,不相干的也会上去掺和拿捏几番,如今蓉卿出来,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瞧着便就是出生大户人家,这会儿大家就都闭了嘴,开始静观其变。
“小姐!”蕉娘又愧又怒,红了眼睛道,“奴婢识人不清,竟是让这浑人给骗了,不但如此他还反咬一口,说我们讹她银子!”
这件事她们确实占了下风,蕉娘手中除了那一张收条外,没有任何证据对他们有利。
蓉卿甚至怀疑,那张收条也并非出自刘掌柜的手。
“蕉娘。”蓉卿低声问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