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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你其实对我一见钟情,非把情深深压抑在心底,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我主动送货上门,你一时不好意思,给拒收了,这件事足够你后悔一辈子。我滔滔不绝地往外喷烟和唾沫,自个都被自个的话感动得对自个肃然起敬:你将揣着单相思痛不欲生,万一想不开,从磐石大厦楼顶纵身一跳,就只能化作世人关于红颜薄命的叹息了。
周小敏忍不住了,好看的嘴唇哧溜一下,裂成一个小月牙:你想象力真丰富,应该去写小说。
我继续猛吹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写小说的啥作家,有本事就全去得诺贝尔文学奖啊!
在我天花乱坠的话语中,周小敏的眼睛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温热,像澡堂子的喷头放出的水,冒着白色的热气,冲得我浑身酥软。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发现周小敏的嘴湿漉漉的,鲜红鲜红,像一枚图章,正盖在我的心头。
周小敏剧变的脸色让我打了一个寒战,我转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周小敏教室的后门走过来一个人,站在我身后,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这个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服,敞着胸,里面是一件红黑相间的AC米兰队球衣,个子比我高半头,紧绷在骨头上的肌肉和骨头一样坚硬。他深陷的眼窝里发出蓝色的光,由于他的年龄没有我大,这种目光不能把我吞噬,可足以透过我的胸膛,把我的后背逼出一层冷气,我甚至能听到,他的牙齿和拳头都在格格作响。
周小敏的解释明显是在掩饰慌张,不过,还是打破了我们三个人之间冰一样的沉默:峰子,他来找我点歌呢!
峰子没有看周小敏,依然用眼睛如牙齿一样咬住我的眼睛,死死不放。
他真是找我点歌,明天他们班同学有人过生日!
周小敏撒谎的水平和她幽默的水平一样,令人不敢恭维,别说是峰子,就连我都不能相信。峰子的眼睛已经把我的眼珠子像嗑瓜子那样嗑开了,但他还是不满足,目不转睛地嗑着我,一言不发。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四(3)
他一定认出我来了,就算,他过去不认识我,通过前两天那次踢球,也多少会对我有些印象。他应该知道我和老六、夏国强都是高三不好惹的学生,上次他在老六那里吃了亏,摔成那样,也没敢和我们理论,我想今天他也许并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过,上次我们是三个人,可以三英战吕布,今天吕布面对我一个人,会不会把我像董卓那样干掉呢?谁让我们冤家路窄,谁让,貂蝉有一副那么好看的嘴脸呢?
这时,从教室里出来三个男生,他们一个从教室前门往外走,另一个从教室后门往外溜,还有一个,从教室中间的窗户往下跳,几乎同时在教室外现身,迅速敏捷地汇成一排,集中到峰子身后,又分散开一些距离,站定。他们都不是上次和峰子踢球的那些同学,也和那些同学不太一样,他们虽然都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但脸上的肌肉明显要比一般的高二学生凶悍得多。
咋了峰哥?一个小胖子晃着肩膀说。
峰子没回应,而是对站在我后面的周小敏说:你先回教室。
敏姐,走,回教室。小胖子很机灵,用身体挡住周小敏和我之间的视线,笑嘻嘻地对周小敏说:没事,敏姐,你先回去。
周小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小胖子拽着毛衣往教室里拉,也许周小敏害怕自己的毛衣被拽坏,或者怕被随时可能到教室来检查的班主任看见,她半推半就地回教室了,只留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小胖子把教室的门一关,瞪着玻璃球一样的小眼睛冲我走来,用手推搡了一下我的肩膀:耍能是吧?来我们班挂茬?
我被小胖子的言语激怒了,不再考虑那么多,一记右钩拳正打在他的左脸上,他捂着脸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和小胖子一起出来的男生见状,就要一哄而上,峰子大喝:都别动!
为啥?峰哥?为啥?
峰哥!是他先动的手!小胖子从地上还没起来,用手指着我大喊。
教室里的同学也听见了我们的争吵,一扇扇窗户一只只好奇的耳朵,扑棱扑棱撑开,有几颗胆大的脑袋从窗户里往外探。峰子冲那些脑袋低喝一声:看啥!都给我好好上晚自习!
你想咋着吧?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我,也豁出去了,仰起脑袋,壮起胆子硬充英雄。
单挑。峰子说。
好!周六去打靶山!我这是缓兵之计,如果现在交手,我必定吃亏。
现在,现在单挑。峰子的语气斩钉截铁。
在这儿单挑?我冷笑道:恐怕不合适。
出去单挑。峰子说。
我被他们左拥右夹,去了学校外面那片空地。这当中,他们推搡了我几下,我骂了几句,故意把骂的音量提高到最大。我多么希望能在路上碰到熟人,碰到马小刚、夏国强、老六,即使是真的单挑,有他们在,我也多了几分胜利的信心。哪怕,碰到海涛也行,我可以让海涛赶紧去叫人。这些希望在走到那片空地的时候完全破灭,那是一片和亲嘴关系密切的空地,现在,为了一个嘴,我必须和峰子单挑,我记得我曾对小黄毛说过,亲嘴不过是西方人见面的礼节,谁料想,为了这种礼节,我竟要像西方人那样去决斗。
半边脸肿得像痄腮一样的小胖子拣了一块砖头,气冲冲地对峰子说:峰哥,我来和他单挑。
小胖子的这个主意不错,我完全同意。并且,我深信,如果是他和我单挑,不出意外的话,另外半边脸也能变成痄腮的效果,在几何上形成对称图形。
峰子拦住了小胖子,又对另外两个男生说:你们,谁都别动。
峰子脱下运动服外套,让小胖子帮他拿着,把下半截塞到运动裤里的AC米兰球衣拽出来,脖子在空中写了个十字,一只手向前伸开,另一只手拍拍胸脯,冲我说:来吧。
我也象征性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先是用脚尖钻了几下地,又弯下腰,用交叉着的双手去亲吻地面,小腿肚都抽筋了,也没沾上一点儿土。这时我的酒已经全醒了,身体感到疲劳万分。即使在身体最好的状态下,我也没法和峰子一对一交手,更何况,是现在。
我把腿抬到砖摞上,用力往下压。峰子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拳头,我似乎感到,他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我的身上,把我打成了痄腮的小胖子,我还听到我的牙齿掉到砖头上发出的声音,它没有花生米落到盘子里那样清脆,也不像玉米粒落到石磨上那样沉闷,这种声音发黏,又发咸,和着我嘴里流出的鲜血在砖头上滚动。
这一刻我恨透了自己的懦弱,就是被黑胖子和高个子打,我也没这么害怕过。我在心里骂我自己:你给我挺住!不就是个高二的毛孩子吗?不就是和他单挑吗?又不是和李连杰单挑。
我的双手放在峰子肩膀上时,他同时也用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们的脑袋抵着脑袋,像两头角顶在一起的公牛。不过,这两头牛差了一个级别,很明显,一头牛是从上往下压,另一头牛,则是从下往上拱。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人单挑过,我甚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开打,而是要先揪住肩膀,撕扯一番,我们又不是在一中的操场摔跤,这种撕扯根本没有意义,何况我也撕扯不过峰子。忽然,我从峰子的肩膀上松开右手,攥成一个强有力的拳头,然后使了全身的劲,把自己的肩膀从峰子手中甩开,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
这一下几乎用尽了我那番撕扯后剩余的全部力量,我的拳头被硌得火辣辣地疼,峰子撤了半步,用手摸了一下眼眶,跳起来,一脚踹在我的胸脯上。
我被峰子踹得一阵反胃,也跳起来,用脚去踹他,可我已经没什么劲了,脚软绵绵的,被他用手抓住,我想顺势抱住他的脖子,用膝盖去顶他的小腹,用肘去砸他的后背,可是,没等我做出反应,峰子一抬胳膊,就把我掀了个四脚朝天。
我毫无还手之力地躺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头。但峰子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扑过来,而是原地站着。等我爬起来,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眶,又用舌尖舔了一下沾着血的手背,冷冷地说:还打吗?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五(1)
谁能免玄夜,惜尔正青春。
——褚亮《伤始平李少府正己》
回到济南,我和沈小琴分道扬镳。她去台里编片子,我回家,上网。
我看到一个朋友的博客,他正好谈到了青春,有句话让我有同感:我们的青春浪费在了青春上。
晚上,我自己下了碗挂面,开了罐豆豉鲮鱼。刚吃完,沈小琴给我打电话:你在哪?
家。我说。
我刚编完片子,还没吃饭呢。
哦。
你不请我吃饭?
好,你来我家,我再给你下碗挂面,你就着豆豉鲮鱼吃。我看了看罐头,补充说:鲮鱼没了,豆豉还有。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沈小琴嗔怪道。
艰苦朴素是县城人的传统。我说:这叫忆苦思甜。
你让我去你家,是有别的目的吧?
不敢。我说:我要把你剥了,你男朋友会在电视里把我给播了。
那一天,沈小琴到了我家,就没有走。并且,她决定再也不走了。她的这一决定得到了我的默许。我觉得和沈小琴在一起,也挺好的,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也很漂亮。如果,后来我不知道她和秋秋之间的事,或许,我们就结婚了。
其实,那件事我真的不应该知道。我甚至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但是,一旦真相大白,我就没法糊里糊涂地生活下去。即使沈小琴的所作所为也许并没有错,或者说,不全是她的错,但也不行。
沈小琴也不是对我故意隐瞒,而是实在说不出口,在我对沈小琴的客观评定中,她的确敢作敢当。比如,在我家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她就向男主持人摊了牌。
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接沈栓柱的电话,都会出去吗?
你和你爸说话说方言,你们的方言不好听。男主持人说到这里,觉得不对劲,便反问: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沈栓柱根本不是我爸。沈小琴说:不对,沈栓柱是我爸,可我手机里存的沈栓柱不是我爸,是王小明。
男主持人瞠目结舌。
我和王小明已经发生了。沈小琴很诚恳。
发生什么了?
该发生的,全发生了,没发生的,要等和你分手后,才能发生。
男主持人被沈小琴气得直打哆嗦:你……你当初来台里实习,是我给制片人说好话,才把你留下来当出镜记者……你……
那我谢谢你。沈小琴像个男人:不过,也已经谢过了。
你不要脸!男主持人像个女人:你个女陈世美!
好了,香莲,明天我就从你这里搬出去。沈小琴亲了一下他冷汗直冒的额头:你长得真端正,像你这么端正的男人,应该找个端正的女人,我和你,端不到一起去。
沈小琴端了男主持人的老窝,搬到了我窝里来,显得有些仓促、急迫。虽然,我更向往自由的生活,却也没有提出异议。我对秋秋的心已经死了。
我想找一个人结婚,如果沈小琴愿意,我不会拒绝。
我想结束自己形单影只的生活。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完美的女人,如今我发现,所谓的完美只是一座海市蜃楼。秋秋也不是,或许,林小芳也不是。如果我一直这样等待下去的话,就会扎根在广大“剩男”行列中永无“脱剩”之日。所以,与其说改变自己的“剩男”身份,不如说改变自己曾经的理想。
相反,沈小琴在这一点上,倒是显得不卑不亢,颇有风度。她几乎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有和她结婚的打算,却又极其积极地扮演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