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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虽心疼徒儿,却不明白徒儿。你满心要让徒儿回宫,以为徒儿回了宫,便可与所系之人白首偕老。可是,只有十四自个知道,十四,即便回宫又能怎样?千山万水,十四心里,已经回不去了。
不一会,云鸢便已满载而归。手上,一口气买了三块衣料,俱是娇艳无比的色调。这些娇媚的深粉、淡绿和桃红,穿在十四身上,实在不堪。我低低道:“云鸢,十四方才忘记和你嘱咐了,十四尚在孝中,即便因了宫中的规矩,不能服孝,十四,也不能穿这样鲜艳的衣衫。”
云鸢这才想起,忙道:“不碍事,绸缎铺就在客栈边上,云鸢再去买了。反正,云鸢包裹里有的是银两!”话音未落,人,又喜滋滋地去了。
等到再回来,果然,手中已换了两件深浅不一的青色布料。也不管我,自己在旁剪刀针线忙得热火朝天。
我心内感动,却说不出什么言语,只呆在近旁,为她端茶递水。
云鸢笑:“十四快搁着,别弄污了衣料,害得云鸢还要白白再跑一趟。今儿,那绸缎铺的掌柜的,看见云鸢一连去了两趟,老脸上都乐开了花。云鸢如若再去,怕他要乐晕了也不一定!”
我也笑,心内,却痛不可当。忙别过脸,不让她发现我脸上的牵强。
云鸢一连赶了三日夜,才将一件罗裙完工。她还欲再缝,我止了她。十四,有一件行头足以,反正不过是面圣。他若要我,无论我穿成怎样,自会要。如若不要,即便十四打扮成天仙,也无用。更遑论,他见惯绝色,而十四,本无殊丽。
宝大元年,八月十八。
距离师傅与我约定的十日之期,尚有数日。我不欲再等,一早吩咐云鸢为我梳洗装扮。
第十章 龙骧凤翥势难收 (3)
只,留下一封书信,委托店家转交师傅。
十四,实在不忍当面叩别。而今一别,深宫寂寥,再见无期。十四,不知道要怎样和师傅当面作别。那一刻,既是生离,也是死别。十四怕自己会哭得忘情,根本无法上路。索性,以一封书柬,寥寥数行笔迹辞行吧。
师傅在上:
不孝徒儿十四,
与师傅叩别。
宫墙永隔,
千万,珍重。
再叩。
十四留字。
才刚出得门来,只见街市之上人潮汹涌,人声鼎沸。不知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人流,齐齐向城东南涌去。
我不放心,让云鸢去问。等了许久,云鸢才过来回话。
始知――今日八月初八,系钱塘江潮最为猛烈的日子。天子,特颁下旨意,为贺海防工事竣工,今日未时二刻,于潮水最高最大之时,召集数万名弓箭手,一齐箭射钱塘涌潮。
钱塘入海的石堤之上,将搭起百尺高台。届时,天子臣工,齐聚一堂,与,万民同庆!
百姓们,几曾见过如此盛事?即便,历朝历代,也是亘古未有!圣旨一下,莫说杭州城内的百姓们,就连城外的,其他邻近州县的,闻说了消息,都不辞辛苦,连夜赶了来。只为目睹这一千古奇观。
我看着云鸢满脸的兴奋之色,轻道:“走吧。再迟些,怕挤不进去了。”
果真,我与云鸢一路跟着人流,走得好不辛苦。一面走,我一面护着自个的小腹,唯恐那蜂拥的人潮将我推落,伤了身子。
此时,已根本雇不到车舆,我与云鸢好容易央求了一个好心人,搭了人家的牛车,费了将近两个时辰之久,才接近目的地。
老远,已看见前面江岸处,人山人海。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更遑论接近天子。
隔了人头攒动,远远看去,江岸高处,此刻,已搭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观景高台,足有数千尺见方。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只隐约看见成群列队的锦衣军,还有数不清的身着其他军服的将士。想必,为了安全起见,已调动了军队。
许是风高浪急,高^插的旌旗,映着万里长空,迎风飘展。
我心念迟疑,此刻,十四,根本无法接近君王,是否,预示着苍天亦不许?十四,是否就可依着自个心意转回?
心念刚起,足下,已不觉向后退了数步。云鸢发觉不对,再打量我面色,即刻急了,紧紧抓住我手臂,大声道:“十四既应了云鸢,岂能出尔反尔?都已来了这里,岂能再回头?!”话音未落,强拉着我向前行。
我无法,只得咬着牙,跟着她继续向前挤去。云鸢,被扯落了一只丝履,人海中,到哪里去寻。她虽急得什么似的,却不许我有半点回顾,赤着脚,也要拉着我继续向前行。
第十章 龙骧凤翥势难收 (4)
终于,挤到不能再挤,我与云鸢身量都小,根本看不见前方为何物,只看见千人万人的厚厚人墙,将整个钱塘江堤围得水泄不通。其后,是成队成列的军队,一个个,全副铠甲,手持兵刃,戒备森严。
我勉强挤到离我最近的一名锦衣军跟前,解下腰间的天子铭牌,递于他:“此乃天子铭牌,奴家戴氏,要见君王。”
钱镠将此牌交于我时曾言:这是他的天子铭牌,按律,见牌,如面君。而他,自会交待下去,十四拿着这块腰牌来见,不论是他的军队,还是锦衣军,都会一路给十四放行。
果然,那名锦衣军接过铭牌,仔细看过,眼中,始闪过一抹惊惧,即刻单膝跪地,向我道:“请娘娘在此,稍等末将片刻!”
随即,拿了那块腰牌,消失于人海中,不过片刻,即返。身后,又带回了另一名将领,看起来,身份更高了一层。刚靠近,已跪于我足下,低低道:“娘娘,请随末将这边来!”
我携着云鸢,跟在他们身后。面前,有数列锦衣军为我们开道,穿过漫天漫地的人群,来到一早布置好的甬道前。面前不远处,即是江堤。那名将领欠身向我再道:“未时二刻即至,请娘娘,在此处稍等片刻!”
我依言。
只见面前,江潮怒卷,如擎天的猛兽,凌空而降。沿江两岸,江堤之上,果然,密密麻麻布了数万名弓箭手,于此刻,齐齐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眼角余光,瞥向高台之上的身影。身子,不觉随着视线,轻轻摇晃了下。定睛再看,不由震住。十四,自遇见他,从未见他身着白衣,也从未见有人――能将白色衣衫穿出如此华美气度。
高大俊美的身躯上,一袭白色的蟒袍,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白玉织就的腰带,嵌着五彩的宝石,光彩夺目。墨玉为冠,长簪束发,衬着一张绝世无匹的俊颜。举手投足间,生来的王者霸气,溢于形外。
长身玉立,衣袖,随风翻飞,缓缓,拉开长臂间的弯弓。
只见刺眼的骄阳下,一羽金光,划破长空。金制的箭翎,越过千层骇浪,笔直射入翻滚的暗涌中。
即刻,战鼓雷雷,号角连天,振聋,发聩。随着那鼓角,但只见,刹时间,万箭,齐发。
数万只银色的箭翎,宛如一只巨鸟的羽翼,铺天盖地般,席卷直下,齐齐击中眼前汹涌即至的江潮。潮头,登时被激起足有二丈多高,滔天浊浪,排空而来,不过片刻,即逼至足下。眨眼间,已是惊涛拍岸,翻江倒海。犹如,千军万马,齐头并进,发出雷鸣一般的轰响。其力,直可摧山!
如此盛况,真真是,空前绝后。
两岸围观的百姓,初始惊惧,随之,再从恐惧中惊醒,忘情地挥舞着手臂,山呼万岁。随后,加入了军队,高举着手中的兵刃,连声高呼,声声不止。不知,谁先起了头,忽地,先有一群人,再有一大群人,直至最后,所有人,都齐声高呼着:“海龙王!海龙王!海龙王……”
一声一声,不断绝。
高台之上的君王,傲然而立,宛如自天而降的谛神,俊美绝伦。
身旁的那名锦衣军将领,于声浪中俯下身,双手成合拢状,向我大声吼道:“娘娘,请随末将这边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章 龙骧凤翥势难收 (5)
我依言,回身嘱咐云鸢在原地等我。自个,则随在他身后,沿着七彩云毯铺就的甬道,沿着由两旁锦衣军列队守护的前路,一步一步,向着那百尺高台,缓缓前行。
钱镠,此刻,已看到了我。一代君王,于高台之上,背负双手,俯身,冷然看着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近。
一个,是手捧天子铭牌,全副铠甲,在前带路的锦衣军。一个,是青衣双髻,在后,低头缓行的小小身影。
刹那间,耳畔,所有的欢呼声,乍止。
数万道眼光,宛如片刻之前射入钱塘潮涌内的箭锋,此刻,再一齐射于那低头踽踽前行的小小身影之上。眼中,有嫉恨,有艳羡。有不解,有怀疑。有激动,有平静。
甬道的尽头,复又有数十级长阶。我拎起裙裾,随在锦衣军之后,拾级而上。低垂着臻首,不敢抬头望他的神情。
足尖,刚触及高台最高处,激动万分的李裕公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接过锦衣军手内的铭牌,转奉给君王。钱镠,看也不看,复扔于他。只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影。脸上,虽,依旧是人前的冷峻,但,一双眼眸,却射出无比夺目的光华,直刺得十四几欲睁不开眼睫。
我低头,屈膝,跪倒于他面前。
李裕一面抹泪,一面过来,欲扶我。
我轻轻挣开他,无比平静,无比冷淡地向君王开口道:“十四,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果然,以钱镠对我的了解,他知道我尚有下文。落于我身上的眸光,随之一紧,复,转为寒冰一般的冷戾。
我不为所动,低头,缓缓道:“十四,要和陛下交换两样东西。”
李裕差点没站稳,双膝打颤,低低在我身畔央求道:“娘娘,娘娘,老奴求娘娘……”
我扬起头,咬牙迎向他的眸光,强道:“第一桩,十四,要以跟随陛下回宫之条件,交换不尘之自由!”
他皱眉,眼光,似不能置信地看着脚下的我。面上,虽,仍不露痕迹,但面色,已明显被我气得发白。
我手心内,尽是冷汗,吸一口气,扬声复道:“第二桩,十四,要以自己腹内孩儿之性命,和陛下,交换隋蘅之自由!”
他震惊,死死望着我,如果,眸光可杀人,十四,此刻,已然粉身碎骨。
我仰着小脸,傲然回视他。
我知道,他纵再怒不可遏,十四方才所提的条件,他也一定会咬牙应了。虽然,他心内,恨不能即刻将我撕成碎片,但,却不得不应下。这就是他历来恨我之处,也是十四自个的,辛酸之处。
他低头看着脚下之人,冷笑道:“戴十四,朕,平生最恨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无言以对。只,低头,看着自个膝下的云毯花纹。静等。
君王身后数步之外,尚站了一应人,我眼角余光能瞥见,却,只当视而不见。想必,是满朝的臣工,内庭的嫔妃小主,还有一些近身护卫、宫人等。人虽多,此刻,却都屏息无声。
风高,浪急,此处,又是高不可及之处。我的发丝,随风乱拂,衣袖,更是教风吹得哔哔作响。虽是烈日当空,却明显感到入秋的寒意。
我又累又乏。人,一旦有了决定,心力也就松了,强抑了多日的煎熬,于此时,一齐爆发。
衣衫毕竟单薄,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发抖,尽力挺直身子。一双素手,绞握着自个的衣襟,强压下心头的翻滚之意。
他看着我,既不说可,也不说不可。半晌,始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风。
李裕,多么有眼色,即刻自君王手中接过那件――绣有五彩蛟龙华美无比的玄色披风,一面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