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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在学校旁边租房子,向暖章泽竟这么顺利就出来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除了亲人朋友,还有一个人这样的不甘心,那张没有期限的请假条,那些每天班里喊起的校训,那通不久前打过来的电话……终是一句,师恩难忘。
昨天医院的体检报告下来,她没什么大碍,除了熬夜太严重有点神经衰弱以外,头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买的假药。听到这个消息,她竟冲动地给消协打了举报电话,然后向暖发来短信说门口的“兽医馆”被取缔了。
万幸,生病只是虚惊一场,却这样姗姗来迟。冥冥之中,她经历了一次洗礼,开始思考以前的事情。回家的一次争吵,妈妈痛心疾首:我以为我只是遂了你那颗上进的心,原来,这么多年竟是我一厢情愿啊……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却并不清楚有多少是偏执作祟。也许谁都不怨,也许不该羡慕……
那个下午,禁闭的卧室门只有无序的啜泣声。
陪读的日子,时常会看到妈妈盯着她发呆,被她发现后又会尴尬一笑。妈妈辞职了,丢下了还在上小学的弟弟,除了做饭、打电话、买菜,整天无所事事,总呆在屋子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她理解,人在陌生环境里是最需要安全感的,却不耐烦她总是在她复习的时候或叫她喝汤,或叫她吃水果。班里的进度让她有些吃不消,也不敢贸贸然回去,有时候只能看着卷子干着急。不开心就把气撒到了她身上,妈妈也只是受着。
直到后来无意中发现那些都市报纸健康版中花花绿绿的记号,翻来笔记本里精心设计的食谱,想起妈妈每天早晚都会消失的两三个小时,才觉得这场病其实应该来得早一点。
“快乐需要自己成全啊”
早年看到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依旧深刻,只是——不再是以问句出现了。
向暖和章泽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后来又加上了亓一。向暖的理由是,班长也应该慰问一下同学。
那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章泽之后,亓一就当了班长,算算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不怎么尽责,却也没有什么毛病,泯然众人的那种。
每天,章泽拿着卷子,亓一拿着水果,向暖两手空空,一进屋,嘴巴调到最忙。又这样过了一个月,时不时有同学过来探望。面聊或声访。
有人就是喜欢特立独行。
每天下午四点半,妈妈前脚刚走,不出十分钟他的声音便会出现在窗户外面。开始是《相信自己》,《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后来变成了语文古诗文背诵。他的声音很特别,得天独厚略带磨砂的历史厚重感让他不愧‘第一才子’的称号。
早年走在校园,偶尔也会沉醉于他描绘的美好世界,想到他在调音台戴着耳机在播音台指点江山的样子。
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长相俊秀而又有些腼腆的同龄男孩儿。可能好感不多,却绝对不差。只是他不该,不该在中考前一个月表白,还说什么“我知道你数学不好,我可以帮你,帮你考上我们市最好的高中”。
“我知道你数学不太好,我可以帮你,帮你考上我们市最好的高中”看到这句话,她将那张精美的信纸撕得粉碎。
理直气壮的去找他,大骂一顿。“你以为你数学成绩好就目无一切吗!卢缙!你以为被你喜欢我就会感恩戴德吗?!别忘了,我还是第一,即使我们只差一分,就是这一分,我就会一直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你狼狈的样子。”
真正的喜欢不应该是长久的等候吗?只为把那份真心放到最恰当的时刻。
她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小女生,也不是那种只能依附在别人身上的女孩儿,
所以他只能成为她成绩下滑的牺牲品和出气筒,甚至连感激都得不到。
又过了两三个月,两人在同一所高中相遇。他成了文科生,她成了理科生,他成了问题男孩,她成了模范三好…
愧疚的时候就安慰自己,他是校长的儿子啊,无论多惨都会有出路的,他可以拼爹,而她只能拼自己。
可是现在他天天这样要干什么?
为什么?
“曲曲折折地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裙……”
今天他背的是《荷塘月色》,最后一句“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在记忆封笔的时候一下子清晰了。透过玻璃窗,他默默地离开越来越远,心竟没来由地泛起一丝惭愧。突然觉得:他其实也就只是一个寂寞男孩。
向喜欢的女孩表白又有什么错?
只是错的人从来不肯认错,有些人就只能迁就了。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让自己迁就的人,而让她迁就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晚上,向暖兴冲冲地狂奔而来,后面跟着一手卷子一手水果的章泽,再往后看,什么也没有。
确实只有两个人。这样的组合一直持续到她回校。
张望间,他们已经走进了只有二十平米的小房子,向暖手里拿着信,眉飞色舞:表姐,表姐!程轩哥哥来信了,他邀请我们高考过了去K市玩呢!
是吗?心里说不出高兴还是失望。
他来信了,真的好想他。
好想好想!却只敢偷偷地想,静静地想。
卑微的心甚至连最真实的情绪都要掩藏起来。
这就是那种毫无底线的迁就吧?
她,向暖。顾程轩。从小就玩在一起了,只是相比向暖和他,她更像是附属品,三人的聚会也会因为她的缺席变成两个人的玩闹。
她和向暖同岁,和他差三岁。开始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让哥哥这个称呼更理所当然些。慢慢地,三岁的差距就体现出来,小学毕业后,她们一直沿着他的轨迹行走,只是再也没有同在一所学校念过书。
后来,他上了大学,参了军,又已是两年未归,漫长的嫉妒里,不知什么时候情感就升了温,越了界,在时光中淌出一条百转千回的小河,湿哒哒的,再也变不成原来光洁平整的样子。
屋子里,向暖还在转述信的内容,程轩哥哥好像要去参加一个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如果完成出色就可以晋升为排长。
那他还会在K市待着吗?
突然一种好像去K市上大学的冲动,就算不去K大也好,能时常见到他就够了。
向暖脸上许久未见的笑容,欢快的声音,上扬的语调,不知何时也变得有些刺耳。对于爱情,爱他的“情”,除了‘寤寐思夫’的情绪,她恐怕也得不到太多。
“有些不舒服,明天再把作业给你吧!”
第一次,她的情绪没有藏好,发泄出来。而微微地忐忑之后心又安静下来。
还好,还好……向暖还是依旧——不曾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4)
得益于书信的到来,第二天晚上,章泽说班级课程进度的时候,向暖贴心地插入了一些最近学校的动向。
反复的日子终于有了些许微漾。
“再过几天就是五四青年节,学校里允许班里举办联欢晚会,但高三年级还和平常一样,要上晚自习的。”
明明知道没什么关系,听到时也是高兴的,总算还没有与学校完全脱节。
过了一天,不谙寂寞的向暖又送来新动态,说高三年级可以办晚会了,不过不是联欢会,而是追悼会。
低年级一个男学生跳楼自杀了,事情发生在昨晚晚自习结束到宿舍熄灯前的那段时间,从东教学楼五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尸体是第二天晚上发现的。遗书都写好了,因为受不了学习压力和成绩落差。
听到的时候,震惊而惶惶。
恍然中,像是看到可能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五月四号傍晚,第一次走出小屋和向暖踏进校园。离开一个多月了,学校里笼罩的低迷还是压地人喘不过气。上楼时,走在前面的人还在讨论那个学生的死因,什么血肉模糊,从高一年级五楼卫生间跳下去的,半开的玻璃窗上有他手指挣扎的血迹,下半部分的窗棂都被扯掉了……
再仔细去听,人远了,声音也不太真切。手都是抖得,直到向暖提醒她手中的糖果掉了,她才木然发觉。有点不知所错说不出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远远地,外面的拉花、气球赫然醒目,教室居然是按联欢会的现场进行了布置。一走进门,后桌小雯就拉她过去,一边吹气球,一边聊校园里的八卦。讲到今天的升旗仪式,说教室布置成这个样子好像是校长的意思,他在全校师生面前道歉,抑扬顿挫地激励大家,死者已逝,生者还要努力活着,覆辙不能重蹈……
“青年人就是要有坚韧不拔,苦中作乐的品质。”看小雯的样子,像是校长他老人家的亲临。
只是——这些话,他和他儿子说过吗?
学校里又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儿子是大名鼎鼎的卢缙呢?
前几天,他突然说,“你一直说我养尊处优,知道我是校长的儿子,可是你知道吗?这远远不够,校长前妻的儿子——似乎这个称谓才更真准确些。”那句话又毫无预兆地跑出来。“柳雪薇,是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微不足道些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想到这,有些心疼,有些难受。
“可以了,可以啊!!!”伴着小雯歇斯底里的喊叫,啪的一声,气球爆炸的声音响起,嘴巴一阵酥麻过后火辣辣的疼。
她的表情却是——怎么又一个。
不是一个吗?地上怎么怎么多了。
“不是好了吗?怎么还这么力不从心呢?”小雯一个人嘀嘀咕咕。
“雪薇,你去发糖吧!这边交给我。”
“我没事……”她又拿起一个气球,准备吹。
“可我会遭天谴和人祸的!老班知道了估计会我把扭成麻花吧……”
“我真的没事啊,只是刚刚在想事情而已……”
“那你专心——想事情吧!我——”她看四下无人,却又胡言乱语:“这边人手够了。”
“你确定,你一个人能吹完这一袋?!!”
“我只知道——我今天还想活着。”
“你快点专心想事情去吧!!”小雯一把夺过她的气球。
专心想事情,想刚刚的事情。想——卢缙??!!这样的想法有结结实实地让她被挡在前面的桌椅绊了一跤,弄出很大的动静。
“病刚好,人这么没眼力劲让你干活?”手里的糖果也被没收了。
她被强摁在角落里,被专人盯着——嗑瓜子。看人影匆匆,荧光闪烁,那个声音在嘈杂一片中又跑出来。
“柳雪薇,就你这么不小心?谁能读书把自己读傻了?!!”
“柳雪薇,我还没允许你放弃!!”
“是怕比不过我吗?所以不想振作?没想到生个病就这么胆小了!”
这些天,无意之中就会想到他,又——再也讨厌不起来。
与往届联欢会不同,这一次更像是集体的狂欢,长年的压抑和近日的震惊,大家的情绪似乎都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从不在班里演出的洪钥是主持人,不怎么负责的班长是导演,而且之前联欢会的应付、敷衍,这一次每个人都兴致颇高。
章泽一直是班里的情歌王子,被大家调侃着唱了一首又一首,最后像是黔驴技穷似的,朗诵了一首诗,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很多年后,当大家回忆起那天,很多人都说,印象最深的便是《赋别》,便是那低沉沙哑却又恰到好处,饱含深情地吟唱。
“这次我离开你,
是风,是雨,是夜晚
。
你笑了笑,
我摆一摆手
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
“书太厚了,
本不该掀开扉页的,
沙滩太长,
本不该走出足印的
……
我已失去了扶持你专宠的权利,
红与白揉蓝与晚天,
错得多美丽,
而我不错入金果的园林,
却恶入维特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