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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意外
2012年3月,春城。
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将这座北方城市包裹在一片银白之中,气温骤降。严萧陪女友看完电影后,又随她到了商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交往过的这些女人无一例外的热衷于购物,正如他同样不理解为什么她们会对着矫揉造作的文艺电影哭的稀里哗啦。这是他回国后交往的第五位女朋友,她们之中有的妖娆动人,有的利落强势,也有的温婉贤淑。现任女友就是温柔娴静的代名词。到了而立之年,每每见到母亲愁容满面他也想尽快解决人生大事,他知道父亲去后当了半辈子家庭主妇的母亲没有了生活寄托。四位前女友皆是相亲认识,她们对他都是一见钟情而后殷勤备至。他却总是提不起兴致,总觉得缺点什么。当他的第四位前女友提出分手的时候,平常总是小鸟依人、柔情似水的女子对他大吼说:“你根本不爱我,你不爱任何人,除了你自己”。是了,严萧想缺的正是一种被称之为“心动”的东西。他多少年不曾心动过了呢?
“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温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拉回了严萧的思绪。眼前的女子端庄秀丽,皮肤白皙,眉眼似画。是在飞机上认识她的,当时只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要了电话,至今交往已有半年。抬眼看见她正拿着一件粉色的大衣,眼波流转,期待的看着自己。“不错,去试试吧!”他回答。他这几天总是想着要不要结婚的问题,皆因上个周末回家看到双鬓斑白的母亲,他想父亲去后母亲很孤单吧!然而,他交往过的这五位女子,却没有一位让他有结婚的冲动。他常常想,也许婚姻不需要爱情。然而,自己终究是不甘心,因为每想到结婚就有个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伴随着笑声阵阵。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说:“严萧,你不许和别人谈恋爱,等我长大我们就结婚,你是我的!”只是现在,你在哪里?可还记得当时月色朦胧,你肆意欢笑眉眼弯弯,梨涡浅现之时对我说的话。
试衣镜被从里面打开,身着粉色大衣的女子含笑款款而来,眉目含笑。是了,这就是所谓的熟悉感,这样的笑容曾经陪伴他二十年。“很好看!”他笑着说。却见她对镜起舞般翩翩然转了几圈,而后说:“这颜色不太适合我,毕竟年纪不小了。”他笑笑,也不勉强。
接过女友手中的大衣和自己的外衣一起挂在胳膊上,另一只胳膊被女友挽着,径直走向另一家品牌店。他们在很多方面总是惊人的相似,比如喜欢健身尤其钟爱网球,衣服总是固定的几个品牌。听到女友高声喊“小心!”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被抱住。软软的一团,还毛茸茸的。是个身穿兔毛马甲的小男孩,里边套一件大红色得毛衣,还戴着红色的帽子,说不出得可爱喜庆。此刻,孩子正抬头怔怔的望着他,小脸红扑扑的。那双大眼晴让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候也总是有这么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刚才孩子跑过来得时候,严萧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刹那失神。
、似曾相识燕归来之父子
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过了几十秒,孩子可怜兮兮的说:“叔叔,我找不到妈妈了。”严萧蹲下,将孩子拉到身边,“别哭,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声音说不出的温柔,身边的女友一震,随即蹲下说:“小朋友,你在哪里和妈妈走散的?”“妈妈在试衣服,我想尿尿,干妈就带我去了,出来的时候干妈就不见了。”说完眼睛就红了,严萧见他要哭,马上哄到“乖,不哭。咱们这就去找妈妈。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牧牧,叔叔,我记得妈妈的手机号,你可以帮我给妈妈打电话吗?”
严萧将臂弯里的衣服交给女友,弯腰抱起小男孩,按他说的号码拨过去,电话马上被接通,一个焦急的女声传来,“喂,你好!”严萧还没来的及说话,电话已被小牧牧抢去,“呜呜,妈妈你在哪?呜呜……”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牧牧说:“不知道。恩,呜呜。。恩。。”,然后将电话递给严萧,严萧拿起电话听那边说道:“您好!我是牧牧的妈妈,给您添麻烦了,请告诉我您现在的位置好吗?我马上赶到。”
这声音…。挥之不去萦绕心头的声音,他突然不敢开口说话。“喂,喂,有人在吗?”严萧怀里的牧牧不安的扭动了两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将手臂收紧。清了清嗓子,他说出了现在的位置:“十八楼,H&M专卖店门口。”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声音,严萧正要开口,电话突然挂断。身边的女友看他神色茫然,眉头紧蹙,忙问道:“怎么了吗?”“没事。”严萧看向怀里的孩子,毛茸茸的一团还在抽泣着,再看孩子的五官,除了眼睛似乎整体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柔声问:“牧牧,告诉叔叔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有点颤抖,牧牧抬起头,用白白胖胖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抽抽嗒嗒的说:“妈妈…呜呜…妈妈叫慕小雨…”严萧发现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起来揪成了一团。他感觉到自己抱着牧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怕吓坏了孩子,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他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到:“爸爸呢?爸爸叫什么?”怀里的牧牧突然低下头不说话,用小的可怜的声音说:“我没有爸爸。”头上红色的帽子随着低下去的下脑袋下滑,遮住了眼睛。严萧看见身边的女友伸出手帮牧牧把帽子戴好,柔声哄着他,此刻脑中空白一片,他不知大自己再想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看着怀里抽泣的小牧牧,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帮孩子把眼泪擦掉,却在触到细腻光滑的小脸时骤然收回,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身边的女友拿出纸巾轻柔的为牧牧拭去泪珠,他听见她说:“牧牧乖,妈妈马上就来接你了。叔叔阿姨陪你等妈妈好不好?”他看见孩子轻轻的点头并逐渐停止了哭泣,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感觉自己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地。女友发现他的异常,一边眼神询问一边试图接过他手里的孩子。他抱着孩子的手臂突然一紧,随即在察觉孩子的不适后放松稍许。严萧只是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是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大眼睛。一片澄澈,曾经有这样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伴随了他整整二十年。
、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悸动
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他却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五年了,拼命的逃拼命的想忘记。然而,怎么忘得掉呢?有的人,一点一滴的渗透进生命里,以为不去回忆,不去提起就可以忘记,却还是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心神大乱。“干妈,干妈,呜呜…。”,感觉到牧牧的挣扎,严萧回神,抱着牧牧慢慢的转过身。来着是一名高挑女子,精致的妆容,时尚前卫的打扮,正疾步而来。
严萧在脑海中迅速的搜索一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人。正在思考之际,神色焦虑的摩登女郎已张开双臂将牧牧接过去。“牧牧宝贝,你吓死干妈了。干妈和你妈妈都要急死了。”说着就红了眼眶,严萧看见她对自己颔首致意,感谢了一番,只见她呜呜啦啦的说了一大通,明显的南方口音,原来是商场的厕所有两个对称的出口,通向同一楼层的东西两面,因为两边出口完全一样,所以牧牧从另一边出口出来,因此和他口中的“干妈”走散。
他听见她说:“太谢谢您了!您真是个大好人。牧牧的妈妈还在等,我们先走了。”身边的女友回应着,他看着摩登女郎抱着牧牧走开,趴在她肩上的牧牧脸上还挂着泪珠,挥着小胖手和他再见。他想开口叫住她,想问问她“小雨呢?”但他记得是自己坚持要出国,自己对她说的再也不见!此刻,他怕见到她,纵然魂牵梦绕。
严萧看着牧牧他们的身影的渐行渐远,感到自己似乎正在被抽离。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他伸出手捂住胸口。突然,他朝牧牧她们的方向飞奔而去,此刻他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能这么让他们走。”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进电梯,在他到达的前一秒电梯门合上,身后有人在叫他,他无暇顾及,拼命的按下行按钮。他看着两边的电梯分别显示“下行到十五层,上行到二层”。此刻他觉得异常烦躁,女友气喘吁吁的来到他身边,“萧,发生什么事了?”“没事,我有点事,今天先逛到这吧!”
等他们终于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依旧是人来人往。严萧茫然四顾,并有发现他要找的身影。“堇欣,我送你回家吧!”他转头对女友说。一路上,严萧眉头紧蹙,周身似乎环绕着一股寒气。这样的他是堇欣没有见过的,她见过温文尔雅的他;见过礼貌周到的他;见过风度翩翩的他;他总是给人一种温润谦和的感觉。交往半年,堇欣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样情绪外露。她感觉此刻他似乎陷入了迷雾之中,他的表情透露出他的迷茫、欣喜、痛楚、以及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寒气逼人的严萧并没有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堇欣此刻的惴惴不安。
一个小时的路程,就在严萧的沉思及堇欣的不安中度过。堇欣解开安全带,回头含笑对严萧说:“上去坐坐吧!”“不了,你早点休息。”不等堇欣回答严萧便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待堇欣走了两步回头,严萧已经驾车离去。堇欣觉得很诧异,往日送她回家,他总是目送她上楼,直到她房间亮起灯才离去。
堇欣第一次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她一直觉得严萧对她是不同的,他说过喜欢她爱笑的眼晴,他总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那时的他往往是柔情似水的。她知道他在国内知名大学毕业,拥有国际贸易及软件双学位。他在大学期间就创建了一家软件公司——“AIYU”。却在“AIYU”初具规模并日渐壮大之时去美国大学学习MBA。她知道他回国一年,交往了不少女朋友,有的还在她和严萧交往后找过她,大致是为了示威,最终不了了之。
从没有人像严萧这样让她动心,他英俊不凡、气质优雅、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她常常在面对他时感叹:好一个偏偏佳公子!这样的人物,坊间俗称“金龟婿”,她知道自己早已对他动心,在和他交往中总是患得患失。当然,她出身外交世家,毕业于外国语大学,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本打算在国外致力于外交事业,却在飞机上对他一见钟情,就此沦陷,甘愿随他回国,并来到他长大的城市工作。她知道最近严萧似乎有心事,他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对婚姻的看法及对另一半的要求。她为此欢欣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不见他有明确表示。今天严萧的异常是显而易见的,她冥思苦想无果,只好作罢。
、梦里花落知多少之回忆
严萧一路飙车回到自己位于春城市中心的公寓,重重的将自己摔在沙发上,思绪纷飞。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他环视自己的房子,180平米的复式公寓,一楼有大大的落地窗,窗边一排天竺葵正含苞待放,两边各放了盆一米多高的金钱榕。还记得她说:我们的家里一定要种好多棵摇钱树,还要有好多盆天竺葵,还有……还有……彼时,他总是一边不屑地叫她贪心的小财迷,却一边把她的要求牢记心中。
浅紫色的墙壁,布艺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