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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别吓她。要打几天吊瓶?”
“一个星期。”
一周啊,真漫长,叶大哥这个年过不好了。
车欢欢小脸沉了,转身看着床上的叶少宁。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白得没有血色,眼角多了几丝疲倦的纹路。
其实他这般辛苦,都是因为她。
她想起他电话里温柔的宽慰,在工地上关切地帮她戴安全帽,陪她站在超市面前吃点心,酒桌上的呵护,熬夜加班时体贴地为她热牛奶,工作上毫无保留的指点。。。。。。
心里突然甜得她泪盈双睫。
她颤颤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上他的脸颊。
温热的肌肤,象一块磁铁,紧紧吸附着她的指尖,不能容忍任何一点缝隙。
他的发质、眉型、喉结、*的弧线到衬衫里隐隐拱动的胸大肌。。。。。。她闭上眼,心慌乱如小鹿,她不得不紧紧地按住胸口。
她曾经以为能吸引住他的男人可以陪她在高速上把车开到二百码,在漆黑的夜里去海中潜水,在山谷的小溪边露营,一仰头看到天上的星星,冬天去北欧滑雪,夏天去南非冲浪,赛季里,穿上运动装一同为喜欢的球队加油。。。。。。。
原来想像只是纸上谈兵,等真的遇到了一个人,不需要任何想像,只一眼就够了。
一个小时后,叶少宁醒了,仰对着天花板,然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身上,一愣,接着笑了,“你怎么来了?罗特助呢?”
她不说话,眼光越来越热。
“傻丫头,吓坏啦?我没事的。”
“叶大哥,”车欢欢深吸一口气,非常郑重地说道,“我好象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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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少宁轻笑摇头,那神情好象是“看看,这孩子又调皮了”,却不舍得责怪,笑容里多了包容宠溺的份。
这表情到激起了车欢欢的斗志,心口一堵。她刚才的感觉是一壶翻着细小泡泡的热水,此时这壶水已经了,还是一个会拉警报的壶,吱吱的声音尖利叫啸着。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车欢欢再次声明。
“还敢说不开玩笑,你忘了,我结婚三十六天了。”叶少宁这话是说给车欢欢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真快,都三十六天了。可是在这三十六天里,他和童悦在一块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十天。
童悦呢?
走廊上静得出奇,是深夜,还是凌晨?童悦在家会不会等着急了?不会吧,她习惯了。似乎她很少主动过问他的行程,也从不打电话催他回家。她很信任他,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会回家的。
他也希望能不负她的信任。
藏在被窝里的一只手,掌心里满满的汗。心里面如同吃了一盆堆积着太多辣椒的水煮鱼,辨不清滋味,因为所有的滋味全混合在一起。
“我知道呀,我又没有要你怎么样,我只是坦白我现在的感受。”车欢欢嘴又噘起来了,眼神很是憋屈。
“我能说的,大概只有谢谢两个字了。”叶少宁这回一点儿也没笑,非常严肃。
“别这么生硬好不?弄得我心里很烦,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产生爱的感觉,我也不希望是你,却偏偏是你,我真讨厌你。”她伏在被窝上,幽幽地吐了口气。
“回家去吧!”叶少宁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一下车欢欢的肩头,像父亲安慰一个被同伴欺负了的女儿。
安慰以后这只落下来要抽回去的手却被车欢欢紧紧抓住不放了。“叶大哥,如果你现在还没结婚,我和你太太一同出现,你会爱上谁?”
叶少宁呆住,回过神最先想到的理由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的。”
“你不敢承认是不是?你一定会先爱上我。”车欢欢快乐地笑了。
叶少宁硬生生抽回自己的手臂,浑身的细胞都紧绷到极点,一抬眉,看到输液瓶见底了,忙按了下铃,“没有任何可能。”
车欢欢歪着头,俏皮地扮了个鬼脸,“叶大哥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抿起*,不愿再接话。被下五指紧握,无法再张开。
实话实说,做不到平静如水的,俏丽而又可爱的车欢欢总让他情不自禁联想到读书时的陶涛。有些心情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他做不到讨厌车欢欢,也喜欢与她愉快默契的合作。但仅此而已,时光回不去,他亦不是从前的叶少宁。在他心中,已经完全接受陶涛已为人妇的事实,没有遗憾,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好。
欢欢,就是一抹影子。面对欢欢,他会怀旧,只是怀旧。
他享受这样的相处,但没想到欢欢有了这份心思。
虚荣么?窃喜么?慌乱么?恍惚么?分不清了,现在他只想快快见到童悦,她不关心他了吗?
护士及时赶来了,换了药瓶,看看车欢欢,“病人需要休息。”
“嗯!”车欢欢捂住嘴,点点头。
“打电话给罗特助,让他送你回去。”他公式化的交待。
“我让他先回去了。青台治安很好的,又不是纽约,我等你睡着就走。”她礼貌地向护士道谢,低*替他调节了下滴液的速度,按按被角,柔声问,“要不要喝水?”
护士熄灭了天花板上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壁灯,端着药盘出来时,门外站了一个黑影,她吓得直拍心口。
“你干吗呀,站这儿吓人?”
“对不起。”
“童悦?”叶少宁一下就听出说话的声音是谁。
“童悦?”车欢欢愕然地扭过头来。
昏黄的灯晕下,童悦的脸白皙得极似于透明。不知是不是怕冷,脚上竟然穿着一双乱绒绒的小猪棉拖,配*冷艳的眉眼,多了点滑稽。
“什么时候来的?”叶少宁撑坐起。
童悦首先冲车欢欢淡淡颌首,然后才走到叶少宁的床边,“刚刚。”
“开车来的吗?”叶少宁拧起眉,她又没戴手套,手指冻得通红,弯都弯不起来。他抓起她的手就塞进被窝。
她摇头。
电视里的节目花团锦簇,耐看的却很少。十点就把电视关了,歪在床头看张晓凤的《魔季》。看一页,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下时间,侧耳听听外面的动静。十二点,她起身去洗手间,掀开窗看看外面,灯光清冷,树木萧萧,整个城市都象入睡了。
早晨,她开车去了趟农科所。叶一川今天开始放假,一些被套和换洗衣服还有单位发的年货,东西挺多,他正准备打个车回家,没想到童悦会过来接他。童悦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一向他的同事打招呼。同事们开着善意的微笑,从暧绷里摘了一篮新鲜的草莓给她。
明天是除夕,按照礼节应该回叶家了。她赖着说是等叶少宁放假,罗佳英电话里的语气可不是很和善。
大过年的,她不愿意大家心情都坏。
回家的路上,她委婉地对叶一川说:“爸,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妈妈不开心,你帮我多宽慰妈妈。”
叶一川这些年与罗佳英和平共处,不是忍气吞声就可以的,他有他的办法。吃过几次饭,她看出罗佳英对叶一川特别的关爱,虽然言语上凶巴巴的。
叶一川叹息,“小悦,少宁妈妈那个样子,我看得都累,何况是你,你在我们家受委屈了。放心吧,我和你是一国的。”
童悦听得心里暧暧的。
她没有留在叶家吃午饭,李想那家伙真的怂恿了一帮同学,嚷着去吃火锅,喊她来凑份子。
火锅吃到一点,她回家了,收拾了几件过年期间换洗的衣服,想着如果叶少宁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今晚就回叶家住,不愿罗佳英说长道短。毕竟这是她在叶家第一次过年,多少有些忐忑。
一点了,叶少宁还没有回家。
她有些发困,拿起手机给叶少宁发了条短信,输完一行字,想按发送,却按了删除。
急促响起的铃声,让她惊得心怦怦直跳。是客厅里的座机,午夜凶铃般,她光着脚跑出去,拿起话筒时,手都是颤抖的。
罗特助的电话,喝高了,大着舌头,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事情说完。
她穿上外衣,套了双鞋就往外跑。
到了楼下,才发现脚上穿的是拖鞋、没戴手套,没拿车钥匙,连包包也没拿。幸好和保安有点认识,敲开门,借了一百元,拦了辆的士去医院。
司机看着她脚上两只肥嘟嘟的猪娃娃,抿嘴直乐。
鞋底是软的,走起来有点笨笨,但没有声音。她不是要偷听,也没听见什么,站着窗外看到车欢欢替叶少宁拉被角时,那么的体贴温柔,她觉得冒然撞进去,似乎不太好。
一首优美的曲子,突然窜出个不和谐的音符,那不是把一切都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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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中的十指,首先碰触到的是叶少宁修长而不失结实的双腿,柔软的羊绒内衣,质地优良,是她为他选的。童悦觉得已经把毕生的意志都用上了,每根头发梢都在瞬间过了一通电,她不可抑制地冒出个念头:罗特助说进医院时,叶少宁是昏迷的,为他脱去外衣长裤的人是罗特助还是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的车欢欢?
这好象没必要纠结,救人要紧,谁脱都可以,难道那时候谁还能生出非分之想?
“现在有没有暖和一点?”
叶少宁语气里的亲昵,是车欢欢很不熟悉的,她清咳两声,提醒嘘寒问暖的两个人,屋子里还是其他人在,“咳,咳,叶大哥,你不介绍下吗?”
其实,她大概猜到答案,但她要听他们说。一股无名火在她心头腾腾地烧着,她不知该埋怨谁,是自己太笨了吗,竟然没有把他们联系起来?现在她有点明白了,叶少宁一直把太太藏着掖着,原来是不愿她与乐静芬碰面。那叶少宁也是知道江冰洁与车城之间的事了,知道还娶她,就不在意乐静芬的看法?
“我看着象医生吗?”开口接话的人是童悦,语调森冷,目光也是冰冰的。
车欢欢愣住。
“一个女人即然不是医生,凌晨时分,蓬头垢面、惊慌失措跑到医院看个男人,你说会是男人的谁?”童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也有可能是兄妹。”这话落下,车欢欢恨不得掐死自己。
“你的叶大哥姓叶,我姓童,车小姐又不是陌生人,应该不会弄错吧!难不成车小姐也以为我是象你这般关心叶大哥的下属?下属不敢这样不要形像!”她有意无意扫了下车欢欢精致的妆容。
“你们认识?”叶少宁微微皱起眉。
童悦此刻的表现就象一棵长满倒刺的植物,在狂风中张牙舞爪,碰到谁就刺谁。
“车小姐没和你提过吗,我是她在青台唯一的朋友。”
车欢欢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童悦话中的含讥带讽,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我是诚心想和你做朋友,但是你却不够真诚。”
“谢谢你的真诚,谢谢你看护我老公,已经是除夕凌晨了,我帮你叫车。”童悦心中有一千句一万句的话能把车欢欢刺得鲜血淋淋,但是她没有力气说了。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不管谁胜谁负,都不是赢家。靠女人的斗争,去博取男人扶摇不定的心,已是一种悲凉。
希望和绝望其实是如影随形的。
车欢欢撇撇嘴,知道没有立场再留,换了张恬美的笑容,娇憨地冲叶少宁挥挥手,“叶大哥,你休息吧,我过两天来给你拜年。”
叶少宁想叮咛什么,却没说出口。
童悦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为难。
胸中一阵一阵的痛,接连不断,山穷水尽一般,痛到歇斯底里。
她送车欢欢下楼,两人并排走着,长长的身影向前延伸。医院大门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