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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在外头,虽然是就连皇上也要敬畏三分的将军,但回到府中,也得凡事听奶奶的。
而芷容虽然为嫡,却被奶奶嫌弃,而他却宁肯惹火奶奶,也要维护那丫头,真是蠢不可及。
芷容让与琪打发了碧瑶,心情好了不少,正想滚回床上,看能不能解去被封住的血脉。
听见外头传来一阵低语,凑到窗边看出去,真接对上肖华那双墨黑的眼。
细心的男人
他对窗望了一眼,就转开头去,和与琪说话。
虽然格着窗格,但芷容总感觉,他看见了她。
芷容不是被人看上两看就不自在的薄脸皮,就算没有窗格遮拦,也能大大方方地看对方。
如果不看肖华那张平平凡凡的脸,凭着他一尘不染的衣袍,俊儒雅秀的气质,怎么看都象极平阳王。
这让芷容很不爽。
如果她上次坠楼,死之前见到的是肖华,那么她对平阳王上心,肯定是因为平阳王和肖华在某些方便很象。
但偏偏,她对肖华能记得的东西,实在太少,太飘渺,而与平阳王的纠葛太多。
如果天天对着和平阳王极象的肖华,想要把平阳王从记忆里完全抹去,实在困难。
肖华等说完话,又朝着芷容所在的窗户瞥了一眼,洒然离去。
与琪进屋见芷容站在窗边,知道她已经看见肖华,直接道:“肖公子说他家卖杂货的铺子还少一个盯着货物进出的门房,所以叫了老张头过去看门,二小姐以后也不必往老张头那边跑了与琪汇报完,拍着胸口道:“这下可好了,再不用担心被人知道乳猪去了老张头那里
芷容虽然对肖华解决了老张头生计问题很满意,却不爱听与琪后面那一句话,撇了嘴角,不过是一头乳猪,靖王府的人还要仗着权势去欺负个老人不成?
与琪从小跟着芷容,一见她这表情就有些着急,“这事如果被大小姐知道了,少不得要去寻老张头的麻烦,到时候二小姐铁定要去保着老张头,少不得又要打架。这一架打下来,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夫人
芷容皱眉,娘在这府上真是窝囊,不知回来做什么。
“肖华还说什么?”
与琪摇头,“没说什么了
芷容撑着额头,想了半天,也没能记起以前和肖华之间是怎么样的关系,干脆不想了,直接揪着与琪细细地问。
在与琪那里,将府中情况也问得七七八八。
母亲月茹的父亲与父亲靖国公的父亲本是结拜兄弟,同在朝中为皇上卖命,二人从小被两方父亲定下娃娃亲,加上二人从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只等年龄到了完婚。
哪知月茹的父亲被政变牵连,流放在外,最终病死他乡。
靖国公父子得知后,将还年幼的月茹接回府中。
楚太君怕靖国公被月茹的父亲连累,不同意把月茹接回府中,但丈夫心意已定,她也无可奈何,对落魄又没了靠山的月茹极不喜欢,但碍着丈夫,也不敢有所表示。
后来老太爷过世,楚太君对月茹越加的不待见,不过是不敢违了丈夫的遗愿,不能将月茹赶出府去。
但一想到自己最爱的儿子要娶月茹为妻,心里就象卡了根刺。
雪琴是楚太君妹妹的女儿,她这个妹妹嫌夫家不争气,上不得高位,不时借看望姐姐的名义,带着雪琴到府里居住。
一次在路上染了风寒,由于平时太于娇贵,一个风寒也没能撑过去,死前将雪琴托给了楚太君抚养,所以雪琴从小长在她身边,又会说话哄她开心,极得老太君喜爱。
复杂大院
楚太君一门心思,想将雪琴嫁给儿子,一来维持她娘家与上官家的关系,二来可以把无权无势的月茹挤开。
乘着儿子酒醉回府的时候,暗中纵着雪琴扮成月茹的模样,又用月茹常用的香,熏了身子,爬上他的床。
靖国公当年正值壮年,对月茹是极想的,只是孝期未满,不能大婚,一直忍着。
那夜醉得厉害,模糊中瞧着是月茹,闻着的又全是月茹身上的幽香,哪里分得清人,糊里糊涂地把事办了。
当夜华楚太君带了人前来捉奸。
靖国公酒醒才发现,身边人竟是雪琴,又急又气。
楚太君软软硬兼施迫儿子娶雪琴为妻。
但靖国公酒醒后,对雪琴主动诱惑他的事,竟能隐约记得,哪肯娶雪琴为妻。
一怒之下,竟要掐死雪琴。
靖国公一口咬定月茹是父亲定下的亲事,他宁肯死,也不做那等不忠不孝的事。
楚太君见儿子发狂,又害怕地下的丈夫,最终妥协,让儿子娶月茹后,纳雪琴为平妻。
靖国公仍是不肯,拂袖而去,整整两个月不曾回府。
月茹那会儿,寄人篱下,加上性子软弱,得知此事,只能以泪洗面。
楚太君虽然不喜月茹,但有丈夫的遗言在前,加上儿子性子刚烈,也不敢真对月茹如何。
偏偏这时,雪琴怀上身孕。
楚太君再也坐不住,迫月茹去找儿子回来,允他们成亲,但前提是纳雪琴为妾。
妻做不成,做个妾也好,好歹暂时有个名分,日后再慢慢想办法。
府中上下,虽然明里不敢说什么,但暗里把雪琴笑了个遍。
一来月茹不敢违逆楚太君,二来靖国公两个月不回府,她也着实担心,就去寻了靖国公。
靖国公为了娶月茹,答应母亲的要求,纳了雪琴为妾。
后来雪琴生下碧瑶。
但靖国公长年在外打仗,极少时间在府中,偶尔归来,也只在月茹屋里过夜。
所以虽然纳了雪琴为妾,却再没进过她的房,所以她也只生了一个碧瑶。
因为靖国公极少在府中,月茹在府中活得小心翼翼,忧心成积,身体极弱,生芷容时难产,虽然保得性命,却禁不得风,一年中,倒有一大半的时间卧床不起。
干脆步不出院,不理府中任何事务,只是一心抚养女儿,等着丈夫归来。
但她从不乱走,对女儿又能管得了多少?
所以芷容从小象男孩般野得没了形。
芷容顽皮性野,惹事生非,不受管教,加上她母亲的原因,在楚太君那里,就只能得个黑脸。
而碧瑶嘴甜粘人,又会讨好巴结,再加上外甥女的这层关系,深得祖母楚太君喜爱。
倒是靖国公认为芷容的性子才有武门之风,加上又是月茹所生,反而偏爱芷容,对碧瑶并不喜爱。
芷容是难产而得,生下来后瘦小多病,靖国公夫妇忧心重重,唯恐养不活。
三岁那年,一个云游的癞头和尚打门口路过,说只要府中阴气太重,再加一个新的男丁,添加点新的阳气,芷容就能养活。
去触碰他的唇
据说还说了些不伦不类的话,惹恼了靖国公,被靖国公赶出大门。
靖国公放下狠话,谁敢乱嚼嘴根,嚼嘴根的人连带听嚼嘴根的人,一并乱棍打死。
于是当时在场的人,连睡觉都捂着嘴,而不知道的人,虽然好奇,但命更重要,唯恐听到一点不该听的,白白被打死。
癞头和尚到底说了什么,从此石沉大海,不得而知。
就在那个时候,靖国公的好友战死,留下一个八岁的儿子无人教养。
靖国公就将他领了回府,也就是肖华。
肖华没爹没娘,极为懂事乖巧。
不管癞头和尚说的话是真是假,月茹都将肖华将他与女儿一同养着。
就算癞头和尚胡说,也当是积点阴德。
结果,芷容的身体果然越来越好。
靖国公大喜,更将肖华视为己出。
肖华长大后性子温和,又有聪明善解人意,深得靖国公夫妇以及老太太喜爱,就一直留在了府中,只是不时地回他自己府中打点一些事务和买卖。
楚太君年纪大后,掌管府中事务,有些力不从心,想将家中权利交给雪琴,但这府中月茹才是正房夫人,越过月茹,将大权交给雪琴,于理不合。
又不肯将大权交给月茹,就将府中大小事务交给肖华打理。
芷容趴在床上,手撑着下颚,把玩着青獠鬼面具。
一个是被人收养的孤儿,在府中虽然得意,但充其量仍是个食客;另一个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家世子,又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大千世界,长相相似的不在少数,他长得象混蛋平阳王,也不稀奇。
但他又是怎么去的蛇国,怎么变成了四儿?
他离开合欢林,又从哪里弄合欢泉水解瘴毒?
随继想到曾有人将合欢泉水大量运出蛇国,难道燕国也有人做合欢泉水的买卖?
但蛇国靠合欢瘴毒控制人,又怎么可能让泉水流出蛇国,被人贩卖?
芷容百思不得其解。
将面具推开,起身,伸了个懒腰。
既然重回来了,这日子就得接着过下去。
在房中窝了三天,闷得起灰,是该出去走走。
与琪去了倒水,还没回来,她也不等,一个人出了房门,在府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到了一处幽静处,听见一缕悠婉琴声,情不自禁地寻着琴声走去。
冬青树下,设着琴案,肖华一身白衣,笔挺地坐在案后,温玉般的面庞在绿树丛间,更显清新精致,阔袖半掩中,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容地轻抚琴弦,对她的出现,全不理会。
芷容走过去,蹲趴在琴案前,手支着下颚,开始认真的打量他。
他眉黑如黛,眸子狭长,睫毛又黑又密,漆黑的睫毛根部勾画出极好看的眼线弧度微微上挑,鼻梁挺直如削,唇很薄,泛着柔软的橘色光泽,极是诱人,让人很想伸手去触摸,或者凑上去咬上一口,看是不是如所见的一样柔软细嫩。
她这么想,也就真做了,当真伸了手指去触碰他的唇。
肖华是四儿,怎么办?
他抬起头,眼里凝着诧异。
芷容的手指落空,没能点上他的唇,停在半空中,有些傻,挤了个笑脸,讪讪地垂下手,落在琴弦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他又垂眼下去,继续弹自己的琴,她荒诞和顽皮的举动太多,他实在懒得追究理会。
芷容胡乱拨弄琴弦,在他美妙的琴曲中添加噪音。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将平阳王那个混蛋忘得干干净净,灰渣都不剩上一点。
偏偏肖华的眼睛跟那人很象,又都会弹琴,看着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混蛋,那惨不堪言的一夜,这叫她怎么忘?
心痛中,却又想到另一桩让她头头痛的事。
她曾答应四儿,初夜给他……
如果肖华真的是四儿,他追究起来,她怎么办?
芷容一个头三个头。
干脆他不提,就当作没有四儿这么个人?
漫声问道:“老张头怎么样了?”
“府中虽然查出是你偷了乳猪出去,但给了谁,只得与琪和你知道,与琪不会胡乱说话,如果你不往外乱拱,又有谁知道?”肖华自顾弹琴,曲子丝毫不受她乱弹琴影响。
芷容撇嘴,感情在他眼中,她就是个不靠谱的人,“昨晚谢谢你
肖华睨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视线重新落回琴弦,神情淡泊,“摔了一摔,和过去大不相同了,居然会说‘谢’字,如果再摔一摔,能不能懂事些?”
芷容扁了嘴,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好象他巴不得他再摔一摔。
芷容不记得,过去的她是什么性格,但后来她这两年多,经历过那许多的事情,性情自然有所改变。
坐了一阵,见他不爱搭理,有些无趣,正想走开,蓦然听他问道:“你真记得我?”
芷容点头,趴了回去,问道:“你多大了?”
肖华弹琴的手即时僵住,愕然抬起头来,看向她一脸无害的清纯小脸,刚刚才说记得他。
绿树林中只剩下她勾弹出来的刺耳噪音,她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