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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平时柔顺的月娥得知要打掉她腹中胎儿,以死相挟,如果他们敢动她腹中胎儿,就抬着她的尸体去见玉帝。
长者无赖,只得与她谈下条件,允她偷偷生下孩儿,但这孩子生下后,她就得乖乖嫁给玉帝,而这孩子的事,绝不许告诉任何人。
月娥知道这是族中长者最后的底线。
为了避人耳目,她被送入荒无人烟的乌蒙山。
乌蒙山是天地间最有灵气的地方之一,月娥只道是族中长老怜惜,心里感激。
她却不知,在她离开前,族长给她下了噬心盅,盅虫不会对月娥有害,但会进入月娥腹中胎儿身体,胎儿生下后,却会被噬心盅吞食心脏,活不过三岁,到时孩子死了,月娥自然也就死了这条心。
而山中灵气虽然可以助长一切灵物,却也可以助长孩子心脏里的噬心盅,噬心盅越强大,需要吃的东西也就更多,孩子自然也死得越快。
他们天算,地算,却没算到,那山里有一条虺。
月娥难产,那条虺采来朱果,救了她们母女,同时发现婴孩体内藏着的噬心盅。
情爱
芷容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与她夫妻多年,怕她难过,从来不曾告诉过她噬心盅的事,如果不是那晚他怒到极点,失了常态,说那句对她而言,处处视她为棋子的族人亲,而与她血脉相生的丈夫和孩子儿却不亲。
她还不用利用天眼在他心里看见这么一桩恶事。
阿依见她停下,急问道:“那条虺发现了婴孩身体里的噬心盅后,怎么样了?”
芷容看了阿依一眼,轻舔了舔,发干的唇,喉间也是涩得难受,“后来……”
噬心盅是极邪恶的盅虫,只有另一种很奇特的盅虫的雌盅可以吞食噬心盅,将其除去。
于是虺去寻来那种盅,将雌盅种进婴孩体内。
要沉睡的雌盅醒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雄盅种进另一个宿体里,雄盅自会将雌盅唤醒。
于是虺把雄盅种在了自己体内。
因为这种雄盅霸道,不是谁都能将它降服。
其实体内多这么一条盅虫,只要能降服它,对身体不会有任何坏处,反而可以更好的吸收天地灵气,无论是人还是仙,哪怕是妖魔鬼怪,有灵气的话,都会比常人学东西学得更快,更好。
所以,她很小,就能弹得一手好琴。
而虺又是极爱听她弹琴的。
这本是极好的事。
可是天地间哪有完美的事。
这盅虽好,但却有一点不好,就是拥有雌雄盅的两个宿体不能有情,一但有情,就会唤醒雌雄盅之间天生的情愫。
一到朔月,雄盅就会躁动,会特别的渴望得到雌盅。
动了情的雄盅躁动,让宿体比服下天地间最猛的媚药,还要难以忍耐。
虺在自己体内种下雄盅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爱上那个婴孩子,并娶她为妻。
自那以后,每个月的朔月都是他最难熬的日子。
芷容抬头望向天空明月,仿佛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他滚烫的身体紧贴着她,耳边是他粗促难耐的鼻息声,“容容,就一次,就这一次
她死死地抵着他的胸脯,拼命摇头,“过了今夜,任你胡为
可是他仍是紧紧地缠了上来,他的力气大得出奇,任她怎么挣扎,那些气力却如石沉大海,丝毫不起作用,被他强硬地分了的腿,硬硬地便要抵入。
她无奈,顺手抄起身边瓷枕,重重在敲在他头上,鲜红的血从他发间迅速流下,他抬眼起来看了她一眼,嘴角噙了一丝极浅的笑失去知觉,重重在跌伏在她身上。
她心疼得落泪,仔细地给他包扎了伤口,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坐到天光。
那时,她问过他,为什么要在他们体内种下这样邪恶的盅,他只说,她儿时太弱,不种下这盅,他怕她活不长久。
芷容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哪里是活不长久,是根本活不了。
阿依已经成亲,对男女之事也非陌生,听着这些男女之事,虽然也有些脸红,但仍忍不住好奇道:“既然这么想,给他不就好?”在她看来,既然二人相爱,而他又肯娶她,又有什么不能给他的。
伤他
芷容叹道:“她又何尝不想?只是她不能
阿依迷糊了,“为什么不能?”
芷容道:“雄盅没有尝过雌盅的味道,虽然躁动,但终究只是这么一夜
“那如果给了它呢?”
“它就会无休止地索要,每一次宿体的结合,它都会从雌盅那里得到能量,让它越来越强大,最终反客为主,控制宿主的心性。如果宿主意志不竖,自控能力差的,很快疯魔,就算意志再强,等它强到大无法控制的时候,它也会反噬,吞噬掉宿主魂魄,他会变成那盅的傀儡
阿依倒抽了口冷气,“这么说,如果给了它,早晚是死?”
芷容长叹了口气,沉默下去。
何止是死,那将是比灰飞烟灭更惨无人道。
阿依也伤感地叹气,“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每个月忍耐一回
芷容嘴边勾起一抹自嘲,那岂是寻常人能忍得的。
阿依见芷容神色落寞,小心问道:“那条虺和他的妻子后来呢?”
芷容望着明月的眸子微微发烫,渐渐地湿了。
后来,母亲偷偷来看她,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时母亲早已经遵守当年许下的承诺,嫁给玉帝,成为玉帝第五房小妾。
玉帝与虺的家族水火不融的,虺的族人如果知道他娶了她这样身世的女子,轻则令他休妻,重则取她性命。
而她娘家族中的长者如果知道那虺的身世,也绝容不下她。
他们的结合是双方家族不能容忍的。
母亲在她三岁时就离开了,她由虺养大。
他太珍惜她,怕她受一点委屈,什么事都他一个人担下,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虽然在母亲口中得知这些后,也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在她眼里,她的丈夫无所不能。
但她知道他有多想回到九重天,有多想被人承认,可是有她拖累,他是无法得到他父亲的承认。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他,因为他的才能是天地间无人能敌的,不该因为她囚困在小小的乌蒙山。
以保护母亲为‘借口’,伤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心里再痛,仍守候在她身边。
母亲说那盅是可以解的,只要她离开他,嫁给玉帝太子,族中长者就会解去他体内的盅,他在朔月之时,就再也不会受那生不如死的煎熬。
她做梦都想,他不再受那苦。
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于是,她答应了嫁给玉帝太子。
她认为他无所不能,不管多难熬的日子,都能撑过去。
那时的她真是天真烂漫,以为离开他,他就能过得很好。
直到后来,将他伤得差点灰飞烟灭,她才醒悟,他不是无所不能,他也会脆弱。
芷容说到这里,两行泪无声地滑下。
阿依听见‘灰飞烟灭’四个字,心头一紧,为那条虺心疼难过,急急问道:“那后来呢?”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芷容接下往下说,转头看去,却看着挂在她面庞上在月光下幻出光华的泪珠,惊吓了,她头一回知道,芷容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没敢再问下去。
痴情人
芷容深吸了一口气,却自己又说了下去。
可是在他伤得差点灰飞烟灭的时候,她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她回到他身边,她是真心想回到他身边的,但神出鬼差,那一晚,她竟发现了藏在他心底数万年的秘密,知道他为何种下那盅……
对这样的族人,她如何能不心冷。
这样的族人有什么资格要她去维护?
于是在他对她试探之际,将计就计,给他设下了一个大套,一个可以解去他体内的盅,又能让他永远忘不了她的套。
将雌盅诱到最弱的一脉魂魄里,然后纵身铸剑炉,天火撕碎了她的魂魄,如她所愿精分挑选,将她完美的六魂吸入他的战剑,成为他战剑的新剑魂,而带着雌盅有瑕疵的那脉魂魄被淘汰出来。
按理那脉魂将会被炼化在炉火中,雌盅死,雄盅也不能活。
只要他不忘了她,经过数万年的锤炼,身为他的剑灵的她,终究会被唤醒。
到那时,她就可安静地守护着他。
虽然机会渺茫,他们终究会有机会再在一起。
但她没想到,他竟连连她一缕残魂也不肯舍,翻入铸剑炉,抓住她那缕本该焚去的残魂……
天火让他九死一生,好在紫薇上神及时赶到,他才捡回一条命。
“他们真的就这么分开了?”阿依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听不得这些悲情的东西。
“嗯芷容的声音飘渺虚弱,如同从地心飘来。
“再后来呢?”
“那缕残魂转世为人,而那条虺因杀死玉帝太子,将其打入第六道轮回而被贬人间
阿依为故事里的主人公难过了一阵,才想起她来的目的,“可是这只是个故事,跟你回不回到他身边有什么关系?”
芷容道:“你可知道那盅叫什么?”
阿依摇头。
芷容道:“叫朔月
阿依猛地睁大眼,看着眼前清瘦秀丽的面庞,“你事事与朔月有关,难道……”
平阳王大军硬压蛇国,索要九九,每年平阳王朔月时邪毒发作……九九与朔月与他侍寝……
芷容神色淡淡,“我就是那缕仍带着雌盅的残魂,而平阳王就是捡回一条命的虺
阿依明明猜到,听她亲口说出,仍是心尖一颤,“不是说他是中毒……”
“我被天火焚了那场,虽然没能化去,体内的雌盅耐不得高温,重新沉睡。雌盅沉睡,雄盅自然也不再躁动。不知落入第六道轮回的玉帝太子,为何也会到了凡间,他设计下毒,那毒重新挑起雄盅对雌盅的欲望,所以平阳王每到朔月才会那么难忍欲望
“那他是不是如你这般记得过去的事?”
芷容苦笑,“他当然记得
阿依糊涂了,“那他疯了么?明明知道,还在朔月……”
芷容笑了一笑,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是在报复,以伤他自己来伤我。他就这么狠,这么无情的一个人。可惜,我知道的太迟……”
阿依摇头,“我却觉得,他不是无情,而是有情,甚至痴情
对他自己无情
芷容默了一阵,才轻轻开口,“他对他自己无情
阿依心里堵得难受,原因已经不用再问。
雄盅在朔月时已经尝到了雌盅的味道。
现在芷容与他一起,等于用自己来喂食他体内的雄盅,令雄盅成长。
阿依伸手过来,覆上她冰冷的手,“难道就没有办法?”
芷容眼底闪过一抹泪光。
母亲说只要她嫁给玉帝太子,就给他解盅,她到现在也相信母亲是有办法的。
可惜这一切,随着母亲的死,被埋入地底。
这几个月,她反复想着母亲的话。
母亲说,无论如何,她不可以与平阳王一起,她甚至以死相挟,来阻止他们。
为这事,她对母亲怨恨过。
但如今想来,母亲到底是因为恨他,才阻止他们,还是因为对他有愧,不忍再害他,而阻止他们?
到底为的是什么,只有死去的母亲自己知道。
阿依双手环过芷容的肩膀,将她抱住,“一定有办法的
芷容搂紧小龙儿,她一心寻找蛇侯,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虽然想从蛇侯那里得到办法,可以说是无稽之谈,但哪怕是万分之,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不知坐了多久,欢庆的人群渐渐散去,芷容抱碰上小龙儿起身,催着阿依随贾亮回去,回到自己住处,坐在榻上,看着熟睡的小龙儿,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