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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容默然,当年肖华就是在第九层天受了一千八百道天雷后,封去仙身,贬入人间。
蛇侯纵妖行凶,此去自是难逃天罚。
月茹怔怔地看着面前靖国公,相貌仍然是她这一世的丈夫,但那双眼却不再相同,亮得灼人,“你是……”
靖国公叹了一口气,将她放下,“让你受苦了,我对不住你们母女。等回了,我自会去向玉帝请罪,娶你过门
月茹脚一软,跌坐在地,脸色比纸还白,“真是你……”捂了脸,再不敢看他,她有什么脸面见他?
芷容怔怔地看着爹娘,若有所悟,却不敢多嘴。
靖国公在她身边蹲下,轻抚她的头,“孩子,你有一个不是东西的爹,苦了你了
芷容呆呆地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难道这就是母亲宁肯死,也要藏着的父亲?
靖国公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爹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是爹的错,你娘是怕毁我名誉,才不肯告诉你,让你受了这许多委屈,你别怨你娘,要怨就怨我吧
芷容用力吸了吸鼻子,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轻摇了摇头。
靖国公想着在乾坤镜中所见,她曾受的那些苦,心里痛得一抽,“爹与肖华他老子打了一辈子,已经打得不想再打,如今为了你,还得与他再打上一打,我的女儿岂能由着他们白白欺负?”
芷容心脏猛地一紧,立刻摇头,“肖华他……”
心里更是迷惑,不知自己这个父亲是何方神圣,竟能和天皇大帝打一辈子,而没有被天皇大帝打死。
靖国公重哼了一声,“肖华小子,连自己的老头子都搞不定,实在没用,他搞不定天皇老儿,也休想登我的门。我的女儿要嫁,求亲的人能把九重天排上三圈,我们慢慢挑,挑个比肖华小子好一百倍,一千倍的
芷容急了,“爹,女儿已嫁……”
嫁了可以休
“嫁了可以休,咱把他休了便是靖国公哼哼,“谁要他没本事?”
芷容急得小脸发青,“我不会再嫁他人
月茹知道芷容的性子有多倔强,她以死相逼,也只能让逼得她与肖化分开,要另嫁他人,根本不可能,她怕他们父女刚刚相认,就反了脸,小心地拽了拽靖国公的袖子,“将……帝……帝君……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
乾坤镜中,肖华与芷容相依为命,他看得明明白白,哪里当真会拆散芷容和肖华,这样说,只是想激一激芷容,再就是心疼芷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同时也恼天皇大帝狗眼看人。
见芷容小脸发白,心里一痛,这孩子对肖华当真是死心塌地,扯着衣袖,拭去她眼里的泪,叹了口气,“如果爹能过得此劫,定与你作主
芷容儿时,自从母亲离去,就只是和肖华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人为也作主,这时虽然有了父亲,但心里仍没有这份奢望。
靖国公放开女儿,慢慢起身,“罢了,由我生出来的孽,就由我来做个了结
他说着转头深深看向月茹,在他确认月茹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姑娘后,就明白,他确实是欠了一劫,欠了一场情劫。
因他做下的孽而生成的劫难。
至于肖华,玉帝太子和芷容之间种种,都是因为他做下的孽,而产生的果。
让这场孽,源于他,也始于他。
月茹突然意识到什么,顾不得自卑,扑上前,抓住他的衣角,“帝君,这事与你无关,全是民妇一手造成,所有一切,自该由民妇承担
靖国公望着她笑了,那笑是只有在这一世时,才会有的温柔笑意,“傻瓜,你做的够多了,剩下的也该由我来做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体妇人,就算妖化冲开一些封禁,却奈何不了群尸。
“你也是在这里长大,知道该如何出去,等一切结束了,你带芷容去吧
月茹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放。
靖国公拉开月茹的手,向外走去。
芷容从靖国公一招杀死妖鳗,能够猜到父亲这举动是为了外头群尸。
她不知道父亲真身到底是谁,有多大的能耐,但从母亲的神情可以看出,此去十分危险。
“爹……”
靖国公回头。
芷容不舍地望着父亲,更多的却是信任,“小心
如果放任群尸不顾,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父亲要去做,那么就有他的办法,虽然危险,但她不能阻止父亲,而且就算她出言阻止,父亲也不会听她的。
她能做的,只是相信自己的父亲。
靖国公笑着轻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的女儿,关键的时候,没有那些婆婆妈妈。
月茹看着走出门口的靖国公,反而冷静下来。
突然捡了芷容跌落在地上的赤水剑,在手腕上一割,等芷容发现,想要阻止,她已经割破手腕。
“娘,你这是做什么,爹未必会……”芷容撕下衣衫一角,要去包扎母亲手腕伤口,却见一条指甲盖大小的幼小蛇鳗从她伤口处游出。
不惜代价
月茹抓住那条小蛇鳗,平静地看向芷容,“你真的很想化去肖华体内的朔月?”
芷容一怵,按住母亲手腕上的伤口,这样的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朔月可解,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月茹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女儿。
她知道女儿为了肖华,甚至可以魂飞魄散,但魂飞魄散后,无知无觉,并非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却永远不能靠近。
“怎么解?”芷容抬头看向母亲,她不在意任何代价。
月茹将手中幼小的蛇鳗放在手心上,“这是千年妖鳗结下的幼鳗,种下它,它可以吞食你体内的‘妾’盅,以后就算你站在他面前,也引不起他体内的雄盅萌动,只要一年时间,失去妾的雄盅,就会枯死在他体内
芷容心脏砰地一跳,向母亲手中抓去。
月茹手一合,将那条幼鳗攥进掌心,眼里是浓浓的心痛,她竟连什么代价都不问一问。
芷容抬眼看向母亲,“娘应该知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即便是与他从此天地之别,也可以?”月茹攥着幼鳗不放。
芷容长睫微微一颤,“可以
他体内雄盅早晚反噬,等他再压制不住雄盅,他们又何尝不是永世之别?
月茹深吸了口气,“它进了你的身体,从此与就你共用一个身体,也就是说,你从此为妖。它吸食了男人精阳,就会成长,等它长大,你压制不住它,被它控制意念,便会噬血成性,坠身为魔。蛇鳗只奈何不了修成元阳的男子,但天地间,也只得紫微大帝修成了元阳
芷容蓦地一笑,那笑未到眼里,就已经消失,原来是另一条朔月,不同的是将他体内的朔月移到了她的体内,改名为蛇鳗……
娘说的太过委婉,她说天地间只有紫微大帝修成元阳,肖华自然不能,既然不能,他们也就不能在一起。
除非她愿意吸取他的精阳,坠身为魔……
否则,他们只能如同彼岸花,花和叶永不相见。
但这对芷容而言,已经足够,起码他不会再被朔月反噬。
刀光闪过,割破手腕血管,伸到母亲面前,“如果有一天女儿坠身为魔,娘别舍不得取我性命
月茹眼里泪光闪过,笑了笑,“只怕娘帮不到你了摊开手掌,幼鳗在瞬间钻入芷容血管。
芷容轻抿了唇。
月茹慢慢给芷容包扎着伤口,柔声道:“如果你爹是真身,这些妖孽自是伤不到他丝毫,但他下到凡间,定是要封去仙魂,禁去仙术。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将封忌冲开,但娘看得出,他冲开的不过是封忌一角,这许许多多的丧尸,他不可能一一杀去,要想结束这场灾难,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自爆真元,与尸群同归于尽,运气好,魂魄冲出这凡胎,倒可以重回九重天,如果灵力不够,冲不出去,只能魂飞魄散,从此化在八荒之中
最后的太阳
她不敢冒这个险,而这条路是最近的,也是她目前知道最安全的道路,她动作快些,应该能在身体变化前离开这里。
她很快知道母亲所说的柔弱是如何的柔弱法。
浑身的力气,如同流水一般泄去,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攀上石壁,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挪上这一步。
她回头望了望身下陡壁,头一阵晕眩,苦笑了笑。
看来,她终究是逃不过粉身碎骨的结局。
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手再抓不住藤条,一点点地滑开,她绝望地闭上眼。
也罢,这下真要一了百了了。
肖华,或许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突然手腕一紧,被人紧紧抓住。
她睁开眼,入眼是一张绝色的美人面庞,美人望着她的眼,如冰一样的冷。
芷容苦笑了笑,望向头顶的太阳。
强烈的光晕晃过,芷容体力透支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
眼前艳阳渐渐迷糊,她轻嘘了口气。
肖华,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那抹阳光在眼前彻底的消失,芷容闭上眼,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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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让幼天赶来报信,说要慢半拍的密码还没有输入,通道石门就缓缓滑开,肖华幽黑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夜华察觉肖华神色有异,问道:“怎么?”
“你带人出去,我去找国公肖华丢下一句话,人已经如飞地向来路而去。
去接靖国公的幼天神色慌乱地去而复返,见着肖华,还没有开口,径直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肖华面色一凛,“出了什么事?”
“国公不见了
“不见了?”肖华心头的那份不安瞬间得到印证。
“我回去接国公,可是找遍了整个山洞都没有人。我开始以为国公同兄弟们一起,可是二虎子说国公累了,靠墙休息,等我去接,并没有同他们一道。我也挨个地看过,队伍里确实没有人
幼天丢掉的是靖国公,是皇上的老丈人,死的心都有。
“你先别哭,把经过细细地说一遍肖华第一反应就是靖国公撇下他,自己去寻芷容了。
来路入口外头这时候已经被尸群包围,那道门一旦打开,尸群就会蜂涌而入,以靖国公一人之力,无法抵拦。
所以靖国公不可能从那道门出去。
靖国公故意支开他和幼天,说明这洞里另有路口。
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靖国公在什么地方不见的,然后再以那里为中心点,扩散开去寻找其他出口。
幼天跟着肖华也有一些日子,知道肖华心细如发,在寻常人眼中毫无线索的事,到了他那里也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当下将前后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肖华听得很认真,特别是二虎子见靖国公靠增休息,提出过背他前行,被他拒绝的那一段,更是问得极为详细,不漏掉一点细节。
“你可记得靖国公停下休息的地方?”
幼天摇头,“二虎子也说不清具体的位置,不过我按着他和靖国公开的时间大概算了下,虽然不能精确到国公坐下的位置,但大致地方是不会错的,我来回寻了几遍,都不见国公的人影
遗物
“你走到头没有?”肖华虽然认定国公不会从进来的门户出去,为了保险仍问了一句。
“到头了
“可有异样?”
“没有异样,但通过石门,能隐约听见外头尸群的咆哮声,不知外头到底堆了多少行尸幼天光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肖华听完,更加确认这山道里另有道路,让幼天先行离开告知夜华,他自己带了火把往回寻去。
他照着幼天所说的,来到靖国公与队伍他开的地方。
徘徊一阵,视线落墙边的一处地面上,地面上滴着几点松油,松油上粘着一点散落的尘石粉沫。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些松油,在指尖上搓了搓,是从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