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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屁事!”丁玉展对着杨昆龇着牙叫道,举剑就要砍锁。杨昆下巴一扬,他背后几个高手飘似的到了丁玉展面前。
“抓起来!”杨昆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谁敢……”丁玉展难以置信地大喊。但结果出乎丁玉展意料,围住自己的几个家奴好像都成了聋子。除了章高蝉,天下没有谁可以对付六个训练有素的一流高手的联攻,眨眼间后,丁三整个人被摆了个“跪地五花大绑”的姿势。
“盖住头,抱回我们的院子。”杨昆叹了口气,竭力挣扎的丁玉展便被扛出了屋子。杨昆扭头朝牢里看去,王天逸正发出一声笑,那意思好像是“早知道会如此”。杨昆叹了口气,走近铁棂子,缓缓地朝王天逸说道:“年轻人,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但好人有什么用?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弟子,怎么可能是帮派的对手?别怪我心狠,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希望你好运。记住,江湖不相信眼泪。”说罢,杨昆又叹了口气,也走了。
丁玉展大闹禁闭室,青城掌门早得了风声。
韦希冲眯起了眼睛,静默了良久,终于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叫道:“迟则生变!反正他迟早要死,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就动手!”“爹爹,丁玉展迟早是丁家的家主,若是知道此事日后衔恨我们就不妙了。对了,他旁边还关着一个胡不斩,他也是个麻烦,是不是先把他关到别处?”
韦希冲暴怒地哼了一声,骂道:“慕容秋水这个狗东西耍了我们!我们还得替他看管胡不斩,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呀!”“您的意思是?”韦全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错!”韦希冲的右手如刀一劈而下,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晚就把他们两个都宰了!再放火烧了那屋子,就说他们被火烧死了!”“可是平白无故说起火怕有人……”“怕什么!”韦希冲红着眼睛跳了起来,“我们说失火就是失火,谁能怎么样?”
因为过分激动,他胸口好像被捅了一剑,剧烈地疼了起来,他一把攥住了儿子的手,喘着说道:“现在你就去准备人手……”
“哎哟,这是怎么了?”胡不斩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幸灾乐祸地问道。王天逸颓然地坐在地上,并不答话。
“‘英雄’,好大的面子啊!丁家少爷都来救你啊?”胡不斩哈哈大笑,“是不是被自己人打得太惨不好意思说啊?哈哈。”笑罢,他见看守的弟子还在门口,收起了笑容,小声说道,“昨天听他们的意思,你在切磋比试中对华山下了死手?你倒真够不要命啊……”
可惜没等他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大响,一群人靠近了这小屋,屋外里吵吵嚷嚷的,胡不斩赶紧闭上眼睛又斜在稻草上,眼睛却睁开一丝缝隙探察着情况。
“你们不能进来!听见没有?这是掌门交代的!”负责看守的弟子好像和外边的人起了争执,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为了青城荣誉……打死他!”“这条疯狗……我的月银都没有了……我是丁组的啊,我对岳中巅什么都没做啊!”“岳中巅怎么了。我们骂归骂,他凭什么对华山友人下毒手?”“千里鸿写了我的名字……我苦练为了什么。让我进去!我要咬死他!”
“我告诉你们两个看守……全青城的弟子几乎都要来找他算账,你们拦也拦不住!”
“你们这么多人进去,把他打死了。我他妈的怎么向掌门交代?你们以为我们不想抽死他?想打,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来呀……”看守好像抽出了长剑,和人群对骂着。
人群一直不散,屋子外边吵翻了天,两个小窗里有人“嗵嗵”地往里砸石子。把铁棂子都打出了火花。屋外的看守在外面大叫起来:“你们要是给我添麻烦,乙组和你们没完!”
正在这个时候,送饭的来了,几个人也跟着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王天逸的好朋友——青城伙房的马老实师父。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精美的食盒,而是右手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是满满的米饭,左手拿着一把木头饭勺。他的脸色通红,捏着饭勺的手不停地抖动,身后跟着冲进来的三四个弟子也是气如牛喘,看到王天逸眼睛都红了。
他们打开牢笼。一群人冲了进来,马老实重重地把桶甩在地上,对面靠墙坐着的王天逸努力睁开了肿胀的眼皮,看到满面怒色的马老实,问道:“老马,你……”
话音未落,已经被一个甲组弟子揪住发髻拖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咬牙切齿的丙组弟子一躬腰一拳打在了跪在地上的王天逸耳后,他的拳头上立刻沾上了血迹。王天逸耳朵被打破了。
“你他妈的!”开门的看守是乙组弟子,他一脚把那丙组弟子踹倒了,接着抽了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吼道,“他妈的!一人一拳他就死了!死了,掌门不找我吗?”
王天逸额头靠在地上,他刚刚跪在地上勉力直起头来,眼前模模糊糊地显现出了马老实那油光满面的脸,那是一张典型的厨子脸,但没等他看清楚,一物呼啸而来,脑门挨了一下重击,王天逸闷哼一声,头又被磕在了地上。
打他的是一个饭勺。木头的饭勺。勺把紧紧地握在马老实手里。
王天逸努力把头抬起来,眼里都是吃惊:“马师父,你……”束等他问完,马老实怒不可遏地高高举起了饭勺,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敲在了王天逸头上。王天逸的头又一次磕在马老实脚下。
“把他的头给我抬起来!”马老实怒吼起来。
王天逸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好像要掉了——双臂被人拉住了,头发被死命地朝后拉去。他想反抗,但他无力反抗。他跪在地上,痛苦而又绝望地仰起了血肉模糊的头颅,面前是因为愤怒变得通红的马老实的脸,他再也不像平日那个老实巴交的厨子,他好似一头愤怒的雄狮。怒吼着,挥舞着饭勺疯狂地抽打着王天逸的脸。
“扑!”“扑!”“扑!”一下又一下,鲜血溅了出来,饭勺上粘的再也不是饭粒,而是黏稠的血滴。
“都是你这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马老实的白色围裙上好像被泼了一坛辣酱,溅满了王天逸的鲜血。他一边抽一边怒吼着:“你这个灾星!就是因为和你走得近,被人告发了!我被解雇了!你个狗东西,我认得你吗!我和你走的近?近?近?近?……”
马老实像发了癫痫一般,嘴里反复叫着“近”,每叫一次,饭勺就重重打在王天逸脸上,每一次饭勺抽上去,那脸就好像是一个烂柿子被踩出了一溜红色汁液,伴随着王天逸无力的呻吟在铁笼里四溅开来。
不知打了多长时间,马老实呼呼地喘着粗气,他挥身大汗淋漓,饭勺的木把像火炭一样灼烧着他的手心,那里都被这木把磨破了。
“老马,你够了吗?”牢外两个看守不耐烦地叫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也出够气了。”“马老实,你够厉害啊,真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啊!”拉住王天逸胳膊的弟子笑着说道,而他手里的王天逸已经满头是血,紧闭着双唇。浑身哆嗦。
“痛快痛快!”老马掀起红色的围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额头立刻多了一丝血痕,“妈的,总算出了口恶气!你们说,我和这狗有什么关系?”
一众人马上称是。
马老实狠狠把那桶饭砸在王天逸面前,叫道:“来之前,所有的伙房师父都往里面吐了唾沫,来!尝尝大家的口水,你这个臭混蛋!”
一群人都狂笑起来,人人都好像解了一口气。
王天逸被两个人拉开胳膊,十字形跪在地上,忍着脑后发髻的剧痛,他绝望地睁开眼皮,满面的血污非常黏稠,眼皮一睁开,眼前立刻一片红色的雾,红雾中间是马老实,但决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老实巴交的马老实,他喃喃地说道:“马老实,你……”
看王天逸还敢说话,马老实不由得怒从心起。他扔下鲜血斑斑的饭勺,解开腰带对着他提来的饭桶里面撤起尿来,嘴里大叫道:“唾沫还不够!让你这狗种尝尝尿泡饭!”
“哗哗”声音中,王天逸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往自己饭里撒尿的人何以痛恨自己至此,不仅是他,包括身边这些人,他们前些天还是他的亲兄热弟,要唯自己马首是瞻。而且,他们昨天以前不是还痛恨岳中巅,痛恨华山吗?不是还把自己如英雄一般抛向空中吗?而仅仅十二个时辰不到,何以人人都成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王天逸什么也说不出。“我怎么了?!”马老实好像就等着王天逸鸣不平,他猛地扭过身子,带着臊味的液体没头没脑朝着王天逸浇了过来,王天逸惊恐地叫了起来,扭动着头想躲过这可怕的侮辱。
但几个同门用脚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身体,让马老实臊臭又温热的尿液无情地浇上了他的脸。冲开了他满脸的血迹。
王天逸哭了。人群散去了,他仍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他的脸贴在肮脏的地上,十指深深地抠进了地上的泥土里。
如同死了一样。
“哈哈,”胡不斩狂笑起来,“直娘贼,真是开了眼了!昨天还叫英雄。今天就往脸上撒尿!小贼,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天色已经转黑,看守吃了晚饭回来,看牢里饭桶未动一毫,转头对另一个笑道:“这家伙两天没吃饭,没想到今天那马厨子如此狼,往他饭里撒尿,估计这狗东西又得饿一天了,哈哈!”
“莫要饿死了连累我们!”另外一人说道。“啧,哪有那么容易饿死?赶紧把那桶东西扔了吧,臭死。”他的同门点头称是,拿出钥匙就要开锁,但锁开了一半,他愣住了,似乎看见了这世上最难以置信的事。
趴在地上的王天逸动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了一条胳膊,把身体摇摇晃晃地撑了起来,血迹干了混着泥土给他脸上罩上了一层污秽的面具,喉咙里因为用力和剧痛发出了兽般的嘶声。他一只手撑起了上半身,一只手朝那个臊臭的饭桶伸了出去。
好像衰弱得连支撑上半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支撑身体的那只手臂崩塌了,但另只手却仍不顾一切向前伸了出去,如此渴望,如此用力,就好像是沙漠中行将渴死的旅人朝最后一桶水扑去。
木桶倾倒了,里面的米饭已经被泡成了黏糊糊的黄色糊糊,散发着恶臭的糊糊倒在了王天逸的头上,顺着他的头发流满了他的脸。这是尿泡过的食物,气味和形状让人见之欲呕,狗都不吃。
但王天逸吃了。不仅吃了,而且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没有筷子、没有勺子,王天逸如狗一样把饭倒在地上,一捧又一捧地放进嘴里,咕咕地吞咽着,他的喉头咕噜咕噜地蠕动着,身体因为嘴里的剧烈吞咽而在地上打着摆子,头发上、脸上、身体上沾满了这黏糊糊的东西。
他越吃越快,越吃越似癫狂,把他能看见能触到的所有的散发着恶臭的糊状物都送进了嘴里,疯狂地吞咽着。屋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呆了,两个青城弟子的嘴大张着,好像被冻成了冰雕。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胡不斩也呆若木鸡,伏在地上的王天逸每发出一声吞咽的声音,他浑身就哆嗦一下。
“哇……”目瞪口呆的李师兄醒过神来,猛地转身扶住牢门,弓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往门外跑,另一个的状况也是一样,“呕”“呕”地呕吐着跑了出去,狂吐的声音持续了良久。
胡不斩也捂住了嘴,呜呜作声。
等两人吐完,回屋点上了油灯,那边王天逸已经吃完了大半桶尿泡过的食物,倚坐在墙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空洞得可怕,牢笼里一片狼藉。饭和尿的味道混成了浓烈的恶臭,弥漫在小小的斗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