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师父!你这是……”李世民猛地起身,丢下还未完成的画作,上前打探。
“还请义兄成全!”
“……也好。不过,玄龄,纵使这局落榜,这第一公子的名号,恐怕也得落在你头上。”百里漠深知此人不好功名,三番两次邀他入朝为官,他竟皆以为父守丧为由推脱。好在此次比试不加官进爵,只赏良田金银。
“就由世民代我领这赏赐便好,这午时已过,想来各坊里的娘子们也都到了出门走动的时候,玄龄不愿招摇惹人瞩目。还望大兄见谅。”
“这……”百里漠紧巴巴地皱了眉头,想起一个月前,上巳节带乔弟去龙首渠,结果就惹了大乱子,还害的杜冉琴落水。今日“第一公子”比试这么大的场子,若是女人多了……见到房乔……还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罢了,他既好清静,就由他去吧!
“也好,这来日方长,改天为兄再为你好生庆祝。”
房乔甘愿落榜,这倒是让宇文岚有丝不爽快,若是他此场比试拿了第一,又有何用?他最终还是没能胜过他!
一个时辰过后,其余五人交了画作。宇文岚与萧瑀以其画工了得,巧夺天成,分别以一副“孝子图”和一副“母子别”并获头筹。杜冉擎屈居第三,而长孙无忌稍逊一筹退居第四。至于李世民,则因半途弃画,没能完成全图,上色略有不全,位居第五。
杜冉擎算算总分,竟发觉自己真的进入了前三!刚刚好,是第三名!她难掩喜色,止不住地开怀大笑。
百里漠安排人手在珍馐阁顶楼挂起了红绫条幅,一阵锣鼓,一阵爆竹,随着人群热闹的欢呼,樊子盖飞身跃上阁顶,将卷起三丈长的红布抖开,用刚劲有力的笔锋写下了此次比试的前三甲:房乔、宇文岚、杜冉擎!
珍馐阁又开宴了,满街的红,满眼的喜,杜家小郎君在长安城一举成名!
杜冉擎婉拒了筵席的盛情邀约,早些赶回了杜家。她今日还有一事没做,这件事比她夺得这名号还重要。
杜冉擎回到杜府,把自己关进闺房,换上了常年不穿的女装,掀开床铺,从怀里掏出一柄精巧的银钥匙,扭开了床下的宝箱,毫不犹豫,取了一串成色剔透,圆润夺目的珍珠。这箱子里本是她的嫁妆,可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只是这箱子里的东西,她一直别有用处。
她带好斗笠,蒙好面纱,便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清明节到了,她总得去太白山顶那无字碑一趟。她和爹在那里为弟弟立了衣冠冢,并没正式发丧,毕竟她还要用这名号,毕竟……她宁愿弟弟只是坠崖失踪,而不是英年早逝。
她这个姐姐,以前一直没做好,从来都没照顾好弟弟,好在这三年她总归还算对的起杜家。
虽是已到春天,这太白山却仍寒冷如冬,半山腰上还残存着积雪,遥遥望去,山顶的皑皑白雪还不见消融。
杜冉擎提早跃下马背,将马拴在山脚下,准备徒步上山。
虽说山中雾气纵横,地面潮湿,总走不了多久,就湿了鞋子,冻得脚冰凉,可她仍不愿骑马。她的眼睛不怎么好使,若不巧今年天寒,快到山顶时又要遇见大片的雪景,稍有不慎便会雪盲,届时若是控制不好马儿,她就白白辜负了当年弟弟的心意。
虽说登上这千丈余的高山并非易事,今日也天色渐晚,她还是不愿等到第二日,若非这第一公子的比试有所耽搁,她早就来了。杜冉擎又检查了一遍备好的火把,硫磺,藏好了袖箭,准备万全才上山。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了,山中早就没了日头,她小心翼翼点了火把,照明了路继续向前。方才她本还觉得冷,爬了两个时辰的山,她这会儿到觉得微微有些薄汗,暖和了起来。若是她没认错这路,应当再过不远就要到了。
头一次走夜路,杜冉擎有些没底,走个三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看有没有被人盯梢。她倒不怕别的,只是她怀里这串珍珠是要埋起来给弟弟的,她还带了好多纸钱,行囊一大包,若遇上野贼,怕是会被抢了去。
天黑了,她不由加快了步子。
第三十四章 中箭
山里夜间起了浓雾,清明前后,空气都是湿答答的,像是随时会沁出水珠来。杜冉擎的鞋子湿透了,又冷又磨。
“嘟——呔……嘟嘟——嘟嘟——”鬼车叫了,看来戌时已到。
这鸟和猫头鹰外貌相似,外形也相似,不过翅展将近三米,夜空中掠过若蝙蝠一般,却又大上蝙蝠好几倍,通常只有夜深才出没。
杜冉擎不由有些心慌,浓夜中纵使有火把,也无法看清,倒是叫耳朵更机敏。
一阵窸窣的声响猛地靠近,她心下一颤,迅捷取出袖箭射出!“咚”一声,有个什么东西倒下了。拿着火把靠近一照,看清那小东西,她才松了口气,这不过是只半大的野兔。她举着火把四下又照了照,确信了路没走错,便回头继续上山。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爬过几个半人高的湿滑的大石,一阵冷风扑面袭来,终于见着了宽阔的顶台!她猛地抖擞了精神,拍拍身上的泥土,站稳了脚,依循着熟悉的记号,找见了那无字碑。
她把包袱卸下,跪在了碑前。
“呼……终于到了……”她从包袱里拿出两个干净的白瓷小碟,摆好了位置,又掏出一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包,一点点拆了线,将微凉的桃仁胡饼放在了盘上。
“姐姐来了,今年晚了些,你知道的,为了让阿父安稳些,我总要去争些名头……这胡饼有些凉了,姐姐上山太慢,你莫要嫌弃。”她喉咙有些喑哑,想起弟弟看见胡饼两眼发亮又不肯承认喜欢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泛酸。
她本不信神灵,可自从来到了这年代,她便信了。只不过,天意弄人,信也好,不信也好,总归命运就像是磨盘上的碾子,转不转由不得自己。
她细心取出火石和香捻,生了火,取出厚厚一叠纸钱,在碑前画了个圈,将纸钱一张不漏圈了进去,点了火,边烧边说:
“我给你送东西的事,连阿父都不晓得,他要知道我把这珍珠给你,恐怕又急的跳脚了。”
她悄悄绕道石碑后,用薄石片挖了个坑,取出怀里的珍珠串埋了进去。
待一切妥帖了,早已将近子时。她决定就在附近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先不下山去了,在山上凑合过一晚,也总比摸黑下山要安全。
若是她记得没错,绕过石碑往南走十几米,再往下走两步,有个背着风口的山洞,应当能让她休息一晚。
走着走着,一阵“簌簌”的怪声却渐渐传来,杜冉擎吹了吹火把,好让光再亮些,谨慎地向前探去,这大山顶上,半夜三更,哪来的小动物?该不会这里也有其他人?是什么人?为何大半夜在此处?
“嗖——嗖嗖——嗖——嗖嗖嗖……”这分明是舞剑的声音!是哪家的郎君闲来无事,半夜上山舞刀弄枪?
慢着!这大半夜在山顶舞剑,是强盗头子的可能性要远大过富家子弟吧?!
杜冉擎一惊,才瞟见那舞剑之人的一抹衣角,就立刻调头偷跑!
“何人?!”这舞剑之人发现了他人闯入领地,剑锋一转竟朝杜冉擎刺去!
她猛地回身,取出袖箭一射,暗想这暗器总该快过他的剑法!
谁知,这袖箭竟硬生生被“锵”的一下挡了回来!一瞬,冰冷的箭簇没入了她的右胸。
……她……她的箭……一向都浸过迷药……
火把掉了,杜冉擎的身子像秋千一般,摇晃着软了下去。朦胧中,似是有个熟悉味道环绕在她身旁。这味道叫她突然回想起来,刚刚那人喊出的“何人”,那清澈的声音,和这淡然的墨香……错不了,是他。
杜冉擎使出吃奶的力气,张口问:
“房、乔、是你吗?”
这舞剑之人听见伤者的声音,一扔长剑,果断地回身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没事你跑什么!”他竟一改淡然的面孔,厉色相逼。
“箭、上、有、迷药……”杜冉擎声音越来越虚,不过见到他靠近的脸庞,却没来由得安了心,似是有他在,这天下就不愁有搞不定的事情。
“杜冉擎,你胆子可真大……”
房乔薄唇一抿,抱起杜冉擎跃下山顶,躲进了山洞。
幸而这洞里有些干柴,他多点了几处火堆,好让洞里暖和些。就着洞里的草垛,他褪下外衣铺上,将杜冉擎的身子放平,便毫不犹豫扯开了她胸口的衣襟,飞速点了她胸口三个穴位,猛地一用力,拔出了短而尖的袖箭。
这女人真是命大,若是这箭上没有迷药,恐怕今夜她还要自己治伤。
房乔看了看她这白嫩的肌肤,不必多想就知她定然忍不了多少疼痛,若让她自己拔箭清理伤口,那可真是难如登天。
现在到好,有迷药帮了她一把,等她醒来,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这情形也不容人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他毫不犹豫,俯身吮上她的胸口,一点一点将脏血吸走,吐出。幸好他每次入山都随身携带了些止血的药粉,不过,自从他剑术练好了,就没再用过,今日倒是巧了,用在了她身上。
不过,这下子他该看的不该看的又全都看光了,这下,她醒来还要怎么装?是说自己是个长了胸的男人,还是说自己是个不傻的小娘子?
想想她别扭的模样,他竟有些忍俊不禁。
他轻柔地替她包好伤口,为她盖好衣衫,才发现这丫头竟搞的自己一身狼狈。一袭雅致的紫红罗裙被雪泥污了,别致的紫红浮绣靴也浸透了水,甚至鞋底的线都松了,磨开了个口子,罗袜也破了,竟依稀能见鞋里白嫩的脚趾。
她是走着上山的?究竟是何事让她竟半夜独自上山,还磨破了鞋子?
这第一公子的比试,就看出了她的聪慧机敏,前些日子和杜家的商号打交道,他也晓得她心思细腻。可是,半夜摸黑上山,这着实不像聪明人做的事。
看来,这丫头的固执,比他料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房乔皱紧了眉头,将她脚上的鞋子褪去,放到火堆旁烘烤,随手撕下自己一截衣摆,替她擦干了湿冷的双脚,又用掌心替她搓热。
渐渐,盯着杜冉擎的睡颜过了半晌,他竟也有了一丝困意。
本来,到了这时候,他若不舞上三天三夜的剑,是无法入睡的。今年好不容易,才避开了旁人,想要独自清静些时候,却没料到她又闯了进来。
困意袭来,他也缓缓闭上了眸子。不知今夜,他是否仍会做那个梦?
第三十五章 前尘之杜鹃啼血
咦,杜鹃开了,好红。
齐州物阜民丰,四季分明,花鸟虫鱼皆好来此地栖居。济水城中穿,河岸上每到清明前后,就开遍了杜鹃,红艳艳一片,正是春意闹人。
一个身着锦缎,头饰玳瑁,打扮贵气的小奶娃在河边耍了些时候,仰头看见招摇的红杜鹃,笑开了眼,小手朝花伸了过去,眼看着要采下花儿了,却又停下,转而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花瓣,满心欢喜捧在了手心。
这娃不过五六岁,有双极漂亮的丹凤杏核眼,明明是凤眼却有罕见的外双,眸子漆黑莹亮,眼睫宛若两片扇门,忽闪忽闪,好讨人喜欢。
河边几个洗衣的妇女见到这小娃自个儿在水边耍,忍不住靠过来逗弄他。
“娃,你怎的不摘那花儿啦?”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悄悄拍拍他的脊背,柔声问。
“万物皆有命,你伤它,它会痛。”他回答的奶声奶气,却干脆利落,看得出是个极机灵的孩子。
“哦,那你阿父、阿母呢?”妇人忍不住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