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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乔知道她的身子经不起马儿的颠簸,便一路抱着她,将她送回了杜府。
第三十九章 回府
杜汀急了,房前门后来回瞎逛游,眼看着官爷一箱箱地往家抬银子,连声道贺说恭喜,说杜家小郎红了,可他却愣是没找着杜冉擎人在哪!
没料到女儿真拿下了第一公子前三甲,这赏银再加上如晦的帮助,杜家可真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啦,只是女儿却不见了,他这心里七上八下,可比生意受阻还难受。
这都一天一夜过去啦,闺女到底上哪里去了?
杜汀正因找不到女儿正急的焦头烂额,便见一俊美男子,抱着闺女从后门偷着溜了进来。他心下一惊,没敢吭声,悄悄地跟在后面盯着。
嚇!这臭小子竟然进了闺女的寝房!
杜汀耐不住了,卷起袖子就往房里冲!结果刚走了两三步,他便停下了,暗想人家人高马大,又年轻力壮,他这把岁数,怕是打不过人家!暗想得找杜如晦帮忙才行。
杜如晦今日刚搬回杜府住,本想昨日见到杜冉擎好跟她道贺,也顺道认了妹妹,却没料到妹子经没了踪迹,这倒好,杜冉擎这三日光忙乎着“第一公子”的比试,把家业扔给了杜汀,结果杜汀上手一天就搞的账本一团糟,害他一番好整!
在杜家不过半日,他便觉得老了十岁,颇感杜冉擎实属是个人才,是个百年不遇的奇才,能让杜家活到现在,可真不是一般的辛苦。
杜如晦正忙着理账,杜汀便一脚踹开房门,二话不说,拉他便跑。
“舅舅,何时如此慌张?”杜如晦自知自己偶有急躁,现在看来他在这杜家里到算是稳妥的。
“哎呀,你妹子叫别人欺负了,你快来替我捉奸!”
杜汀风风火火地赶到蝶苑,一把将杜如晦推进门,大吼了一嗓:
“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放开我女儿!”
房乔刚把杜冉擎放在床上,就后脑门吃了一记闷棍,险些被打昏过去。
不必想就知道是什么人能这般慌张。
杜冉擎惊得嘴巴大张,都能塞进去一个苹果,慌忙扶住房乔,怕他晕倒。
杜如晦这才看清这“奸夫”是何许人,一双眼睛瞪得宛若铜铃。
“阿父!你这是做什么!他染了风寒,烧的快昏过去了,还一路抱着我,为我挡雨,你怎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
杜冉擎急了,也不管这空档有没有旁人在,连装傻都忘了,破口大吼。她急忙扶着房乔坐下,看他脸色铁青,担忧地锁紧了眉头。
“啊呀!琴儿,你这胸口怎么回事?谁伤了你?”杜汀才不管这男人是什么货色,一屁股将房乔挤到一旁,攥起女儿的手,两眼泪光盈盈。
“玄龄,你可还好?”杜冉擎没工夫搭理笨阿父随时喷涌的泪珠,焦急地看着眼前硬撑的男人。
“……无碍。在下还是先行告退……”他好听的嗓音竟有些飘忽。
“不要走!”杜冉擎急了,又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你留下,病好了再走。”她死活不肯松手。
“不打紧,杜娘不必担忧。”
房乔掰开她的手,起身便要离去,却不料被一尊门神拦住。
呵,杜如晦可真是头一回见到房乔虚弱的模样,若不在这时好好报复,来日可有他还手的余地?
“少郎请留步,我妹子说不让走,你就不能走。”
房乔抬头见到杜如晦这满脸探寻的神色,颇感无奈,看来他只得暂且留在这里,等病好了再作打算。
杜冉擎见他点头应允了留下来,才松了口气。杜汀虽有不甘愿,却也不敢惹杜冉擎生气,便安排人手带房乔去休息。
“阿父,要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来!”杜冉擎想起方才指尖滚烫的触感,还是有些担忧。
杜汀只得连连点头,才见着女儿又露出了笑脸。
这事情一消停,杜冉擎便开始打量这从刚刚就一直站在这里,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男子,方才他还管她叫“妹子”,她怎的不记得自己何时有个阿兄?
杜汀见她一脸疑惑,才一拍脑门,赶紧开口解释。
杜冉擎先前也对这事有所耳闻,不过,她真没料到这人真让阿父找见了。呵,多个从兄倒也不算坏事,只希望这大哥能有些本事,别像笨阿父一样才好。
“妹子,这几日的账我差不多盘好了,你就多休息,家中无事,你莫要担忧。”
杜冉擎正要张口询问账的事,他就抢先说了。说罢,他还拿出了最近的账册,看来他早料到她会担心这事,时时备着。
她一翻账册,竟发现账目用小楷记的漂漂亮亮,丝毫不比她逊色。
“冉琴,这家里有男人在了,你这回可要安心休息,过后就换回女装吧。”杜汀试探着问。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杜冉擎一丝准备都没有。这家里有男人了,她这迟早要嫁人的小娘子,以后就算是外人了么?那,墨竹轩以后也都是大哥的了?
“阿父……我再想想……”
她闷声应付,蒙头盖上辈子,不再吭声,准备先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几天再做打算。
第一公子比试完了,兵部、礼部尚书及尚书令共聚一堂热闹了一晚。谁料,这头筹和第三全不在,只留下第二名,宇文岚一人应付满桌好汉。宇文岚被灌了整整五坛汾酒,吐了三五次,心肝肺都要分家,心下万分后悔,早知如此,他也不该留下受罪。
兵部尚书樊子盖兴致高的很,几坛水酒根本不看在眼里,忙不停地叫珍馐阁加菜加酒,李世民留在场上替房乔领赏,竟也惨遭猛灌,好在他酒量不小,不至于像宇文岚一般难受。
幸好,樊子盖闹腾了没多久,宫里就来人传旨了。隋炀帝还在南下赏花,而这北方早就乱了套,河北道涿州一带,王须拔和魏刀儿反了,闹得河北一带人心惶惶。炀帝便在南方下了旨,叫樊子盖去收编起义军。
樊子盖抓起一坛陈年花雕,一饮而尽,髯须滴滴答答淌着酒,用袖子一抹便上马走了。李世民见他离去,便也退了席,若他估计没错,过不了多久,圣上便会派大父去河北道替樊子盖收拾残局。
第四十章 离去
樊子盖好大喜功,又是一介武夫,只知道围堵、屠杀,反倒是给起义军火上浇油。那起义军本就是亡命之徒,哪里会怕他的大刀?没过几天,就听说河北道起义军更顽固了,虽被樊子盖处处逼上绝路,却越挫越勇,声势越来越浩荡,弄得周遭全不得安宁。
炀帝气急,一时无计可施,又不愿浪费这时间离美人儿而去,只得派人向李渊求助。
李渊和炀帝本就是表兄弟,若非情急,炀帝对此人是绝不会轻易调用,此人势力雄厚,足足是他一颗眼中钉,只是若拿他和江南美人想比,炀帝倒觉得,让他去收些个杂碎,倒也无妨。
待李渊一听闻樊子盖去了河北道,便急匆匆修书一封,差人送去了长安。进来听闻李密风头正劲,他若离开山西,恐难成事,不过这王须拔和魏刀儿的人马若不收了,则实在可惜。好在世民和玄霸都暂无他事,而房乔也稳妥拿下了第一公子,这派他三人前去涿州,定能安息此事,扩充兵马。
房乔在杜家休息了几日,便见杜如晦送来了书信,拆开一看,果不其然,李渊派他和世民去河北收拾那伙儿野寇。这几日杜冉擎并没来扰他,似是也有些心事,他倒意外得了几天闲,养好了病,现下也是时候暂离长安了。
等隋炀帝杨广回城,若要亲自召见他,恐怕会惹更多麻烦。
“克明,待杜娘回来,你替我转告她一声,代我谢过这几日杜家的照顾。”房乔无物一身轻,仍是一袭布衣,连行囊都没得收,说走就走。
“你不等她回来亲自告别?”杜如晦颇为不赞同。
“呵,同女子道别一向颇为麻烦。时不我待,世民和玄霸已在门口等我了。”
“那你何时再回长安?”
“再见之时,便是大事已定之日。”他一勾唇角,胸有成竹。
“今年的阴月,你似是比以往轻松了许多?”杜如晦见他气色红润,颇为感慨。
“有些事,总该要放下。以小家之仇比大家之苦,宛若露珠之于大海,我没多少时候悲天悯人。”
房乔朗声一笑,跨上马背,毫不犹豫,离开了杜家。
第一公子比试已结束了些许时候,长孙无忌也准备暂离长安,只是今日要走,却见不到玲瑢去了哪里,于是他只好在客栈多休息几天,等妹子玩够了再回去。
皇城门外,长孙玲瑢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这今日约好了拿了杜冉芸的信,去派人给炀帝送去,可她左等右等,却不见杜冉芸的影子。
隋宫雨露阁,杜冉芸挣扎许久才写好了信,小手攥着这信,痛苦万分,不知如何是好。她自知今日不能再拖,午时一过,长孙玲瑢恐怕就会自己写信,倒是恐怕更会害了姐姐。
杜冉芸拿起写好的信笺,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地出了阁。这雨露阁是炀帝亲赐,除了萧后,还没几个妃子有这待遇。
她低着头一路走着,步履漂浮,竟不慎和来人撞个满怀,信也不慎掉落。
杜冉芸急忙蹲下身子去捡,却不料,被一双指尖涂满大红丹蔻的手给按住。
“妹妹这是给圣人送信?呦,妹子可真惦记着圣人,来让姐姐瞧瞧看,也好跟妹子多学着些。”萧后眼尖得很,二话不受,夺过信封便撕开了!
杜冉芸心下一惊,却不敢抢夺,这宫里头规矩多的是,她不过区区一介小姘,怎敢跟皇后顶撞?
萧后一边看信一边变了脸色,手抖得厉害。
呵,她早就觉得杜家大娘子有问题,果然,这痴呆说好就好,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想来她对杜家一忍再忍,也是时候好好对付对付了!
萧后冷眼瞟了杜冉芸一眼,没再多言,便起身离去了。
杜冉芸并不傻,慌张万分跑出了宫,说不定长孙玲瑢那女人这时候倒是能帮她一把!
长孙玲瑢终于见着了杜冉芸,刚要开口要信,却不料那信竟被萧后看了去。
“玲瑢姐,我知你聪明,求你救救杜家,萧后知道姐姐不傻,定不饶过的!”
“……真是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长孙玲瑢顿时气结,她可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只想暗中逼杜冉擎离房乔远些就够。
“玲瑢姐!信我可以再写,你答应我救我出宫的!”杜冉芸两眼噙满了泪珠。
长孙玲瑢竟一时对这女人的眼泪没了辙,她虽不算光明磊落,可却一向敢作敢当,既是她惹下的麻烦,她自会帮!
长孙玲瑢先将杜冉芸打量了一番,便心下有了决定。
晌午,杜冉擎刚从外面的铺子回府,就听杜如晦说房乔走了。本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心情,这下似乎更糟了些。
“兄长,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妹子,他只说定会回来。”
若他心里有她,定会回来,若他……经过这么些事,却还对她毫无牵挂,那不回就不回,不是她的,她想也没用。
虽然心里一下子有种失重的感觉,没着没落,可她却无力大哭。自从三年前弟弟坠崖开始,她便极少落泪,除了……装傻的时候。
“杜娘,这事现下倒不急,倒是另有一事,可能要紧着处理。”杜如晦也懂她的心情,只是现下,杜家却有了大麻烦。
“何事?兄长不妨直说。”
“今日珍瑰阁有人当了一幅雕漆八骏图。这手艺,明明是宫里头的技术。若料想没错,可能这几日要有大事发生,杜家要事事小心,好有备无患。”
这宫中的物件都是禁品,杜家从来不碰的。杜冉擎十分机敏,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