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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杜冉琴是被吵醒的,睁开眼,见身旁的人还在沉睡,便觉近来他定是累坏了,否则门外这么大动静,他又如何能睡的这般沉?
第六十四章 闹腾
杜冉琴往身旁一看,又见到了房乔孩童一般的睡颜,纤长浓密又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让她心下好奇,竟伸手量了量……老天!几乎和她拇指的第一个关节一般长!
“不能进!少郎和夫人在休息!”
门口吵闹声音更大了,杜冉琴见他眼睫一跳,似是要吵醒,忙蹿下床,套好衣裳,出门应对。
“夫人,秦管事和刘姑娘非要见少郎……”冯总管在房家干了四五年,一向最怕应付的便是秦采薇,这点杜冉琴知道,可刘姑娘又是谁?
杜冉琴瞥了闹腾的那群女人一眼,立刻便确定了“刘姑娘”是哪尊佛。秦采薇见杜冉琴出了屋,收敛了些,可她身旁那身着粉红半臂银绸宽袄,梳着堕马髻的美人,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娘子且慢,玄龄还没起,你可有事?”杜冉琴伸手拦住了这娇柔的粉衣美人。
“听闻乔郎受了伤,我急着见,小娘子你莫要拦我!”这美人竟然眼眶逼出了眼泪,一派楚楚惹人怜的模样。
小娘子?这女人瞎了眼看不见她的妇人髻么?杜冉琴一下倒尽了胃口,她最反感的就是这类人,还不如秦采薇那呛辣椒,来得让人舒坦。冯总管见杜冉琴蹙了眉头,忙凑到杜冉琴耳边低语,道这女子是平阳县令刘景的幺女刘月莲。
杜冉琴听罢便只得深吸了口气,重新调整了心情。
虽说房乔朝中人脉无人匹敌,可房家毕竟在平阳,惹了县令,定会惹上不少麻烦。她倒不是怕她一个区区县令之女,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月莲妹子,夫君有伤,还睡着,你总不会想扰了他清静,害他身子受累吧?”
“就是!我找少郎审账都没你这么急!”秦采薇也忙应声。
苏慕卿是怕再被房乔莫须有的怒火烧到,巧了秦采薇巴不得来见房乔,他便将送账目这事,交给了秦采薇。
“你也一样,这账放书斋里就得了,他醒来我自会知会。”
秦采薇听罢只得悻悻照办,可刘月莲却跟一尊佛一般,就赖在松苑里不走了!
杜冉琴刚起床,匆忙梳洗过,甚至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只得先去了前堂。今日杜如晦又要起身回长安,她总得去送送,没得功夫再打理刘月莲,于是便将她交托给了冯总管,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许刘月莲吵了房乔清静,便去送杜如晦了。
“大妹,若不出所料,近日就会有人从长安来探望房乔,你切记,他这伤,能往重的说,就往重的说,这伤就是要做给那人看的。”杜如晦起身上马离开之前,又突然折了回来,叮嘱了一句。
她点点头,心下有了底。
回到松苑,本以为刘月莲应等得不耐烦走了,谁知这丫头竟真有股子倔劲,愣是大冬天守在门外,冻了大半个时辰!
她没那么些个多余的好心照顾佳人,端着盛了热粥的六棱锦盒,进了屋。
“他醒了对不?让我见一眼可好?”
眼看她前脚都踩进了屋,后脚却竟被这丫头扯住了袖子!
这女人到底要闹哪样?大清早过来见人家夫君,还硬要闯闺房!这古代,女子不都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加害羞待放、小鸟依人么?虽说这大唐民风开放,可现在高祖连皇位都还没捂热乎呢,哪来的这么多奔放女子?怎的无论长孙玲瑢还是秦采薇或者眼下这个刘月莲,都压根没半点儿矜持的模样!
“啪”一簇小火苗窜上来,她险些破口大骂!
咳,不对,规矩、礼数,她是有礼数的女人,心里骂骂就好,不能真的耍泼的。
杜冉琴猛得想起自己已嫁作人妇,才拍拍胸脯,强忍下怒火,换上笑脸转头对刘月莲说:
“月莲妹子,我进屋给夫君换药,大男人赤身裸体的,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娘子,还是再等等吧!”
杜冉琴刻意在“云英未嫁”四个大字加重了语气,一把抽走被拽住的衣袖,闪进了屋子。
在床上多睡了好些时候的男人,一睡醒便听见她进了屋,还碎碎嘀咕着“见个鬼……你又不给我银子,我夫君干嘛白给你看……”
“杜娘,你要把为夫卖了么?”他坐起身,漂亮的杏核凤目幽幽垂下,似是眼角还挂着泪珠,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像是个被卖身的小娘子一般!
杜冉琴瞧见他这样,一愣神,怒火全跑没了,见着他泪眼朦胧,心里犯了酸,忙凑过去乖乖送上一个香吻,柔声哄道:
“我哪有说卖你……再说你不拐人家小娘子就不错了。”
“噗——哈哈!”他没料到她这机灵鬼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他骗到,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
杜冉琴这才回过神,知是自己被耍了!不过,她却没恼没怒,她许久没见过他这般的笑颜了,平日他若非挂着那看似柔和实则捉摸不透的笑容,就是神色凛然,绷紧唇角严肃的模样。今日她能逗乐他,倒也算是大功一件。
杜冉琴给他换好药,又想起了刘月莲和秦采薇,忍不住问道:
“那小娘子门外冻着,你可心疼?”
“嗯,以往你不在时,我通常不会让她们冻着。”他轻笑回话,音色如玉,却让杜冉琴一下火冒三丈。
“那你心疼,我现在就去叫她进来!”
“无妨。”他到从容淡然,毫不拦着。
杜冉琴心里酸酸难耐,竟赌气真的开门叫刘月莲进了屋子!
“乔郎,你伤在哪儿痛不痛?”刘月莲推开杜冉琴,自然热络地黏到房乔身边。
“似是不妙。不过月莲不必担忧。”他竟摆出了一副弱不禁风、疼痛难忍的模样!晃晃悠悠险些摔倒!杜冉琴一时分不清真假,忙上前扶住,将他按到床上坐下。
“乔郎!你、你、你怎么会伤这么重!”
“唉,战场之上,受伤再所难难免。咳咳……咳咳……咳……”他竟咳嗽开了!连句话都说不全!
“乔郎,那、那你快好好歇息,这阵子月莲先不来扰你了!等你好了,可要记得来找我!”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那我这就走了!”刘月莲忙转身离开了松苑!
刘月莲一走,杜冉琴也急了,忙又掀开他衣服,看伤口是否包扎错了,又跑到小八角桌上检查她是不是落下了哪些药没给他吃,不然怎的一下子他就成了这样?————————————————
第六十五章 两文士
杜冉琴正手忙脚乱,却被房乔突然钳住手腕,让他一把拽入怀中。
“瞧,不必冻着,眨眼的功夫,不就走了么。”他又换上了那讨人厌的笑容!
她这才反应过来,[汶网//。。]方才他是演了出戏!
“那你病好可真要去找她?”知他无碍,可想起他对刘月莲温柔的模样,她心里就如同蚂蚁在咬,极不舒坦。
“病好了,自是要赶路回长安,哪有功夫去县令府上。”他平静无澜地回道。
“那刘月莲真会在家乖乖等着,不再来捣乱?”
“嗯。”他笃定点头。
好吧,他赢了!不得不说,他对付女人可真是一绝,三两下甩掉麻烦,温文有礼,还干脆利落。只是,这和平日子才过了不足两天,就全乱了套!
“娘,娘,让阿父教射箭!”遗则每天追着她要阿父教射箭,可他肩受了伤,怎么持弓、怎么射箭?!
“娘,阿父为什么每日都躺着,阿父陪着堆雪人儿可以么?”遗玉也跑来折腾她。
“夫人,长安来了个信使,拿着两本折子要找少郎。”这……秦王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夫人,刑部侍郎求见少郎,说律令……”
“夫人,民部来了人,说……”
“夫人,山西太守来了,说探望房郎……”
“夫人,长安来了……”
杜冉琴在松苑书斋里正一本本打开这乱七八糟的一对拜帖、书信、折子……一封封看了,读给他听,待他嘴上说着,她便下笔写上,忙了已经足足两三日,手都酸到几乎提不起笔,谁知今日居然又从长安来了人!
“不管是谁来,一律给我弄到前堂,先、让、等着!”她几乎要被这些文书逼疯。
第一日,本来七八份书信并不算多,她允了让房乔亲自处理。可谁知,从第二天开始,每日的书信、折子就成倍得长!
房乔坐在一旁,看她又提笔疾书,额头沁了汗珠,轻轻一笑,用袖角替她擦拭干净。
眼下虽说秦王是尚书令,可李玄霸那性子处理公文耐性不足,虽说李世民腿已经治好,偷偷回了长安,却仍在暗处,帮不上忙,这最近的一叠折子,全是让人不忍判的案子,刑部侍郎苦无计策便写了急信送来让他帮忙出主意。
她看他没功夫休息,心里难受,可念及这许多事又人命关天,也不愿害了无辜之人,便不顾女人家“无才便是德”的教训,开口说道:
“玄龄,这信里说这小贼虽说偷了官银,可却是为了治病救母,我觉着安排他去民部帮杂,倒比让他减刑坐牢要好,你看如何?”
房乔眼神闪过一丝赞许,点头应允。
这封写好,她又见着一封信,署名竟是长孙无忌,拆开一看,长孙无忌竟到了吏部谋职,辅佐礼部尚书任命百官,却也遇到了难题,不知这民部尚书一职,应如何给李渊出主意。
“玄龄,我看,长孙大哥笔下这名叫‘善果’之人似是温和谦恭,不如就如此建议?”
“就依你之见。”
渐渐,杜冉琴似乎摸到了些门道,越处理越顺手,每封信、每个案子,她先草拟了方案再由他修改,便快了许多。
“咚咚”又有人敲门来了!
她看看手上还像小山一般高的书信,有些烦心,清清喉咙回:
“若是哪家小娘子、少夫人又来了,就直接说房郎重病见不了人,等病好了再说!”
这几日除了繁杂的公文,这平阳的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和几个貌似纯良的妇道人家,也跟得了失心疯一样,三天两头跑来要见房乔,直叫她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长安来了人……”
“我不是说了叫他等等么!”
“不……这人是太子殿下的舍人,恐怕等不得……”
听完这话,杜冉琴突然想起了杜如晦临走时的嘱托,暗念莫不是害房乔演这出苦肉计的罪魁祸首到了?
“你快回屋歇息,我去应付,阿兄都嘱咐好了。”她忙扶房乔起身,送他回了寝房。
安置好房乔,她便唤来了双儿,让双儿帮她梳了个便捷又庄重的回心髻,这发式不算高,属于偏髻的一种,从额顶回环盘起再错开些距离,偏着盘至右颌,头顶发髻密实,便于戴钗,她现下是房家的当家主母,见远方来客毕竟不能怠慢。
双儿给盘着发,她又唤来了俩小女僮,帮着一块儿上胭脂水粉,描眉黛、贴花钿、画斜红,一道功夫都没敢省去,直到是个标准的妇道人家模样,她才穿上那紫红半臂,搭上一件肉桂色罗裙,披上紫裘披风,跟着跑来催促的老管事到了前堂。
屋里有两个风尘仆仆的俊俏男子,其中之一,似是正和赶来探望房乔的秦采薇聊得正热乎,另一个则坐在高椅上,仰着头,紧闭双目,攒着眉头似是正在沉思。
“哎呦,两位郎君,可真是不巧,我家主子伤重,只能夫人出来接应二位了。”冯总管忙抢先一步客套了两句。
听罢这话,和秦采薇聊得正欢的小郎君忙回过身探去,而那坐在高椅上的男子,则眉头轻动一下,却仍闭着眼,不起身,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