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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没什么大麻烦,可路途遥远,这终于赶到了石丘,她心头的一块巨石才终于放平。
虽说这里离长安更远,可一想到他在这儿,便觉得反倒像是回家一般,无比安心。
“小茴,你下去跟车夫说,今日晚了,我们先去打听一下县令府上怎么走,我身上有夫君的牌子,也有皇上钦赐的手牌,先去县令家借宿一晚,打听好了驻军之地,明日再出发去找夫君和从兄也成。”
“诺。”杜茴乖巧点了头,叫住了车夫,跑到前头跟车夫嘱咐了几句,又敲开一旁一户人家的门,打听了去县令府上的路,跟车夫交代好了,这才重新跳上马车。
“小茴,这一路多亏有你了,你才十岁,可却这般能干,来日定能成大器。”
“夫人,我不过一届娘子,能成什么大器!你又取笑我了!”
杜冉琴抿唇笑笑,不由感慨良多,这路上虽然暗处有镖师、护卫跟着,可也多亏了杜茵这机灵鬼,她省了不少心。马车一路朝北行去,过了没多久,便停下了,杜冉琴忙问:”车夫,可是县令家到了?〃
第一四二章 他人之妇?
骄子前头驱车的莽夫吆喝着回了杜冉琴一句“到了”,便从车前跳了下去,改而牵着马车往后院马厩走去。杜冉琴忙回头朝杜茴笑着又说了一句:
“谁说女子不能成大器?朝中女官、或者从商的女豪杰,多了去了,女人也并不是一定要嫁个好人家才算好,平平淡淡一辈子,与夫君一起携手度过,安家致富,不也很好?”
“夫人说的是,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那些事儿,再来操心我吧!我离嫁人还有几年呢!”
杜冉琴见杜茴脸儿红了,便不再逗她,笑着催促道:
“走吧,都到门口了,再不下来,莫不是要随马儿一同住到马厩里头?”
杜茴忙机灵地窜到前头掀开了轿帘子,轻灵一跃下了马车,弯起腰好守在边上,好让杜冉琴下车的时候能扶一把,以防她被这繁复曳地的衣衫给绊倒了。杜冉琴从帘子里钻出头来,见着杜茴这般贴心,不由又笑了,提起裙襟下了马车。
将信物、牒文送给前来接应他们的管事,杜冉琴和小茴便被引到了前厅。管事吩咐了下人备好了热茶,这才歉疚一笑,忙解释道:
“夫人,我家县令今日府上有贵客,我这就把官牒交给他去看,还麻烦夫人稍作歇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杜冉琴见这管家局促的模样,倒是被逗乐了,便只得扬起了笑颜,劝道:
“不急,倒是我这没提前打招呼就突然过来拜访,唐突了。你去吧,别耽误了你家主子的正事儿,我这儿多等会儿也无妨。”
这管事听了这话,这才疏了口气,不过脚步却更勤快了,一眨眼就走没了影子。
这县令家虽说不比富足之地,可也算是干净整洁。设计布局简约合理。前堂坐北朝南,南北两侧皆以排扇门做墙,冬日冷了关上门,便是厅堂,内部烧好了炉火倒也暖和。而天热了,南北两侧门全打开,这前堂就变成了穿堂,来了客人倒不觉得憋闷。看来这石丘县令家的贤内助,定是个兰质蕙心的人儿。
“夫人,你在看什么?”小茴看杜冉琴四处张望。便也起了好奇。
“小茴,我看这石丘县令。多半是个性情随和,重视亲缘家人的温吞好人,只是略有遗憾,这人要在内城也罢,边陲之地,这种优柔寡断的个性,也许并不是百姓之福。既是他散尽千金以喂养百姓,也无法使此地富足,反倒是会弄的家庭不合……啧,这次来石丘,若是能帮上忙就好了。”
小茴听着杜冉琴这一通分析,惊得不由连连抽气,待她一说完,便扑上前瞪着一双大眼儿,忽闪忽闪地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冉琴笑笑,朝小茴一勾手指,示意了她上前一步,小茴一到她附近,她便贴着小茴的耳朵,悄悄解释了起来:
“这屋子所有的摆设都有年头了,刚过新年,却半件新物件都没有,可见县令不贪。这前堂里头的摆设中规中矩的,多半这县令也是个墨守成规之人,可这前堂设计的灵巧又与内饰有些不搭,我猜这定是家里头主内的夫人的想法,可见县令十分重视妻子。
这屋子里东侧柜子是翻新的,翻新后样式灵巧,多半也是女主人的意思,可西边仍是旧样子,许是由于经济拮据便停止了翻修,由此可见,这县令家中多半不富裕,且他有些优柔寡断,做事考虑并不周全……小茴,往后你跟在我身边,可得再细心些,日后我还有大事儿要靠给你。”
杜茴便听便流露出惊叹之色,听罢这番话,她也大眼儿一转,反问杜冉琴:
“那这东西两侧柜子不同,没能翻修,女主人一定也不满意,可县令实在心疼钱,还是没同意刷成一样的,所以,这就是夫人说的,‘反倒是会弄的家庭不和’?”
杜冉琴笑着点了头,暗暗感慨这杜茴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两人喝了杯热茶,又稍等了会儿,便听一阵急促脚步声靠近,杜冉琴忙从座位上站起身,随杜茴一同往门口走去迎人。
“哎呦,这就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吧!呦,快请,走走走,后院正巧有桌家宴,也有一位自长安而来的相爷,夫人不妨一道来,也好给今日的场合添些贵气。”
一个年过花甲,满头华发,衣着简朴却样式考究的老夫人跟着管事一道来了前堂迎接杜冉琴。杜冉琴打量了这老妇人一眼,便笃定了她就是这家的女主子。
“不知这位可是县令夫人?”杜冉琴上前回了个福,扶这老夫人站好,轻声询问。
“正是老妪,夫人还请随我一道来。”
杜冉琴点了头,带着小茴跟在老夫人身后往后院的酒桌上去了。
“夫人,刚刚老妇说的‘来自长安的相爷’该不会——就是咱家主子吧?”
“这倒也有可能,不过也没准是从兄。也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正巧也来了这儿——”杜冉琴这话音未落,便已经隔着门听见了一道清朗如玉的笑声。这声音的主人,跟她生了三个娃,她又怎会听不出!
一下子,两人便不由同时面露喜色,准备跟着老夫人迈过门槛入席,可谁知这屋子里上座的两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顿住了步子。
“听说从长安来了位夫人,我看这信物,至少是三品以上的,说是今晚借宿这里,不知相爷可认识?”县令说罢便递上了杜冉琴的手信,以及一块圣上钦赐的命妇玉牌。
房乔听了这话,一瞬有了些许迟疑,心中莫名打了个突突,忙接过了这信物。手信里头熟悉的字迹,和这熟悉的玉牌让他猛地一阵头皮发麻,不由闭紧了眸子蹙起了眉头。
真该死,克明这一次瞒他让杜娘过来,可真要害惨他了!
方才他已经打听到了不少消息,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实在不成。房乔拿着手信看了两遍,便缓缓翘起了唇角,幽幽吐出了三个字:
“不认识。”
“外祖父!我就说嘛!这长安的贵夫人多了去了,干什么非要问玄龄哥哥?”
“乌勒吉!你怎么称呼相爷的!你虽说是公主,可不过是庶女,这又是大唐的国域,你岂能这般没规矩!”
“哦,无妨,乌勒吉淳朴天真,就随她喜欢吧。”
“那玄龄哥哥,你在石丘呆多久?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嗯,我常在军营,只怕略有不妥。”
“那,外祖父!你倒是说句话啊,让玄龄哥哥住在家里头,不就好了?那样我也会常回来的!”
“这……这要看相爷的意思啦。”
“呵,我倒没什么,就是怕打搅了县令。”
“不不不,这哪叫打扰!”
“嗯,还有……玄龄哥哥,乌勒吉已经满十四了……”
“哎呦!你这傻娘子!这叫那突厥人给交的没羞没臊!真是让相爷笑话了!”县令夫人见乌勒吉已经就快自己开口求着这俊美年轻又气质脱俗的中书令娶自己回去了,只得进屋赶紧去喊住乌勒吉,这些事她们做长辈自然会关心,怎么能让这小丫头自己开口!
“哈哈,无妨,乌勒吉这般纯真可人,我怎会笑话。”
乌勒吉听了这话,小脸儿顿时酡红一片,羞答答地用发辫缠手指去了。
听到这儿,杜茴已经惊愕地瞪圆了眼珠子,小手死死封住嘴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她忙扬起头打量夫人。
只见夫人竟然——怒极反乐,先是表情一僵,一瞬却又突然堆起一张闪光的笑脸,突然一下子迈步走进了这屋子!
房乔微微偏头扫视了一眼风尘仆仆进屋的二人,眼角余光细致地将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她平安无事这才又勾起一抹笑容,举杯敬了县令。
“来,县令,你还不介绍介绍,这二位……是……”房乔浅笑着抬起头,正对上杜冉琴弯起的眉眼,饶是一向计谋算尽,今日也突然有些没底,胸膛里头乱作一团,不知她会如何反应。
县令正欲解释,杜冉琴却突然扬手止住了县令,自己屈膝作了个福,微微颔首答道:
“杜娘乃朝中宰相之妻,此番远行只为探亲。”
“哦,杜夫人,这位是中书令房乔,不知夫人是哪户的贤内助?”县令起身相迎,将信物返还给了杜冉琴手中。
杜冉琴缓缓站起身,抬头又对上房乔的眼儿,见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便突然开了口:
“巧了,我夫君正是……”
房乔听到她这“正是”二字,便知她定时气急了,忙低下头,默默在万般无奈之下叹了口气,准备起身拉她到身旁坐下,将一切解释清楚。可谁知,她接着张嘴吐出的,却并不是“中书令房乔”!
“我夫君正是……与中书令房乔一并位列三省之首的,门下省侍中魏徵。”
“哦!难怪、难怪夫人这般国色天骄又气韵淡泊!魏侍中名声远播,是不折不扣的正臣,景仰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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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商议
这县令正绵绵不绝开口夸赞,却突然被“啪”地一阵碎瓷声给吓住,只见方才房乔手边的那长颈酒壶,不知何时,突然趴到了地上!碎瓷片四仰八叉地凌乱卧倒,壶里的酒液洒了一地,曲扭拐弯一直从房乔脚边流到了杜冉琴跟前!
这县令迷迷糊糊看着视线交锋的两人,一下子懵了,歪脖子一打量,却正看见房乔骤然挂起了晶晶亮的笑颜,看起来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再看看杜冉琴,这笑容与房乔如出一辙,看来倒还真有那么点夫妻相。可是,这夫人不是魏徵的家室么?
杜茴看着两人僵持的模样,吓得冷汗直冒,忙突然窜到两人中间,阻挡了两人的眼神暗战,拽开一把高椅,扶着杜冉琴入了座。
“这杯酒,敬中书令,我常听夫君说起朝中有个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杜冉琴弯起眉眼笑意盈盈斟满了酒,端起了杯。
“夫人是妇道人家,这出门在外,酒桌上头,还是以茶代酒就是了。”房乔见她竟一下子斟满一大杯烧酒,眼睛都不眨一下,略微有些不赞同。
“我都已经生了三个娃娃,早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娘子了,喝几杯酒,又怕什么?”
房乔被她当即堵死了嘴巴,无奈之下只得一杯杯举起,陪她喝了个痛快。
酒宴散了,县令将房乔与杜冉琴一同带到了客居,县令府上不大,客居不过三处。且都连在一起,为了稍作避讳,便将两人安排在了东西两头,即使如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