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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采菁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扶着她的手,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冲她一笑说:“我没事,嬷嬷不必担心,不过是站的时间有些长,脚有点麻而已。”好吧,不是有点麻,是彻底麻了,走路像是走在棉花团上似的,歪歪扭扭,使不上力来,若不是旁边有人靠着,她都不敢挪脚。另外,膝盖也在隐隐做疼,就算大冷天的,穿的衣服厚实,跪了这么久也终究无法避免。
主仆俩相携着,几乎是一步一顿的艰难往回走,走到半道的时候,就遇到了青柠。她实在坐不住,跑过来打探消息,这都已经不知道第一趟,大冷的天跑出一头汗来,想来是急坏了。
“姨娘、嬷嬷……”看到文采菁和刘嬷嬷,她快步迎过去,差点喜极而泣,“太好了,总算把你们等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文采菁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我是被罚跪,又不是挨了打,能伤到哪里?不过是腿有点麻而已,走了一阵,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倒是嬷嬷……”她说着顿了一下,担心的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嬷嬷,“陪着我站了那么久……宕”
刘嬷嬷却是丝毫不以为然,轻松的笑道:“姨娘不用为老奴担心,老奴虽已有点年纪了,可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不过站了一天而已,还撑得住。”说着,她便转头看向青柠,问:“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是。”青柠使劲点头,“姜汤,饭菜,热水都准备好了。”是她去东院偷偷瞅姨娘的时候,刘嬷嬷吩咐的。
刘嬷嬷很满意。姨娘跪了一天了,一定是又饿又累,回去以后除了吃饭,自然也少不得要泡个澡去去乏,再喝碗姜汤驱驱寒,要不到,现在天冷了,太阳再大也是有寒气的叶。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回了西院,文采菁也不必再多等,直接就能吃饭了,随后喝了姜汤,就去侧室洗了澡。
洗完澡,她只穿着中衣,披着外衣就从侧室走了出来,内室早就烧起了炭盆,暖烘烘的,一点儿都不冷。
上了床,她就准备歇了,昨晚一夜未合眼,今天又跪了一天,着实累了,就算睡不着,闭着眼睛躺会儿也是好的。
可就在这时,刘嬷嬷忽然走了进来,在墙角放着的一个箱子里头翻找了一阵,拿了一瓶药酒出来,然后便向床边走了过去。
随着她的靠近,文采菁隐隐闻到一股药味从里头透出来。
“怎么啦,嬷嬷?”她奇怪的问刘嬷嬷。
刘嬷嬷并不多言,走到床边坐下,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伸手就去撩她的裤腿。
文采菁吓了一跳,慌忙缩回来腿:“嬷嬷,你干什么?”
刘嬷嬷不由分说抓了她的脚过去:“姨娘,老奴不干什么,就是看看你的膝盖。”
文采菁心下一凛,缩回腿不想让她看:“我的膝盖没事,嬷嬷不必担心。”
刘嬷嬷却瞪了她一眼,死活不肯松开抓着她腿的手:“跪了这么久怎么肯能一点没事?别担心,老奴是看姨娘箱子里有化瘀的膏药,帮姨娘揉了揉,把药抹上,要不然,明天可就有的你受了。”
听她这么说,文采菁才停了挣扎,任由她撩开了她的裤腿,只见白皙的膝盖上一大块乌青,看着甚是吓人。
刘嬷嬷看了眼眶一热,就落下了泪了。在文府时,她家姑娘可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掌心里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楚。
文采菁见她红了眼睛,笑着安慰:“嬷嬷你别担心,不过一点淤青而已,一点都不疼的。”
不疼?不疼摸上去的时候,她哆嗦什么?
“忍着点儿,让老奴把这淤血揉开了,好的快些。”她哑着嗓子说着,打开了药酒瓶子,往手上倒了些姜黄的药酒,使劲往她膝盖上那块不小的淤青揉了下去。
文采菁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感觉到从膝盖上蔓延开来的剧烈疼痛,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真他娘疼啊。
纵然听到了惨叫,刘嬷嬷却是一点儿都不心软,一边继续使劲揉着,一边说道:“忍着点儿,揉开了就好了。”
待两边的膝盖都揉好了,文采菁累的摊在床上,感觉要虚脱了,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嬷嬷收拾妥当,仔细帮她盖好被子,才熄了烛火,悄声离开。
虽吃了一顿痛,不过托福,这一晚,她倒是睡个好觉,醒来的时候,两边的膝盖倒确实比前一晚要好多了,摸上去并不觉着疼的厉害了。
去跟方氏请安的时候,方氏故技重施,还想要谌瀚未归的事诱她开口问。
都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她怎么可能还会上当,顺着她的话头说了几句担心的话,绝口不提关于皇宫的事。
方氏似是有些不甘心,难得的多留他们说了一阵话找机会,可文采菁也贼着呢,始终闭口不提,到了后来,索性沉默了,只哼哼哈哈的随口应两声。
最后方氏也乏了、恼了,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秦氏与她同行,温和的笑脸上挂着关切的神情:“你……昨天没事吧?”
文采菁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她问起,怔了一下,奇怪的转头看她:“啊?你说什么?”
“昨天,你没事吧?”秦氏就又问了一遍,“晚上,我好像听到你那边叫的很大声。”
文采菁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淡淡一笑说:“没什么,就是跪了一天,两边的膝盖青了,嬷嬷帮我揉开,疼的厉害。”
“原来是这样。”秦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怎么那么大声响呢,那个揉起来确实疼,不过揉开了就好了。”说着,她顿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口,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往文采菁身旁靠了靠,小声道:“夫人的脾气本来就喜怒无常,我也经常受罚,不过昨天罚你实在罚的狠了一些,竟然让你一跪就跪了一整天,等侯爷回来,只怕又要发通火了。”
文采菁瞥了一眼她偷偷摸摸的畏缩模样,唇边一勾,很快划过一抹讥诮的冷笑。她这是想要干什么?挑拨离间吗?
脑中念头一转,她淡淡一笑说:“秦姨娘这话就错了。”
秦氏一怔,看着她满脸诧异,心下却是一凛。果然不好对付,竟然不上钩。
“我、我这话怎么错了?”她脸上的神情看着有些慌乱,支吾着开口问。
“是我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夫人罚我也是应当的。”文采菁理所当然的说道。
秦氏眼珠子咕噜一转,道:“可文姨娘也不是担心侯爷才那么说的嘛。”
“担心归担心,有些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文采菁说着,忽然瞥到谌叶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跟在他们后面,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向秦氏道:“好像有人找秦姨娘你有话说,我先走了。”
秦氏一惊,猛然转头向后看,见到谌叶小心翼翼的远远跟在后面,一股狂烈的喜悦从心底油然生起,可是转眼想到没有办成她交代要办的事情,才生出没多久的喜悦就又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心事,再转头看文采菁,早就已经走远了。
无奈的叹了一声,她转了方向,向谌叶走了过去。
谌叶也怒气冲冲的迎了过去,到了面前,开口就骂,嗓门还不小:“你看我干什么?不知道会被她发现吗?没用的东西。”
秦氏很是委屈:“是她先发现大姑娘跟在后头的……”
“那也该装傻充愣当不知道。”谌叶吼道。
秦氏低了头,只得乖乖应“是”。
见她这般顺从,谌叶原本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随即问她:“怎么样?诱她说出来了没有?”
秦氏苦着脸轻轻摇头:“她很机警,根本不肯顺着我的话头说下去……”说着,她就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谌叶听了,怒气冲冲哼了一声,斜了她一眼,道:“说到底,还是你没用,连几句话都不能诱出来。”
“是……”秦氏沮丧的垂了头,思来想去不放心,劝她道:“大姑娘,你听姨娘一声劝,别再惹她了,她这会儿正受侯爷的宠爱,你若是太过分了,惹了侯爷生气就得不偿失了。”
谌叶傲气的一抬下巴,鼻孔朝天,道:“爹爹最疼了,才不会跟我生气,就算爹爹生气了,还有祖母护着我呢,我才不怕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她害我伤了脸,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秦氏一听,赶忙道:“那仇大姑娘不用担心,姨娘来帮你报。”
谌叶却不肯答应:“不行,你要帮我报的仇你报,我要你帮我报的仇,你也得报。继续跟她套近乎,想办法抓住她的把柄,不管做的事还是说的话,只要捅到了母亲那里,有的她受的,嘿嘿,这就叫借刀杀人对不对?对了,还有那只可恶的猫,抓伤了我不说,还投靠了敌人,想办法给我弄死它。”
秦氏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谌叶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珠子咕噜一转,笑着说:“只要你替我办成了这几件事,我就叫你一声娘怎么样?”
秦氏听着眼睛一亮,不待细想就迫不及待点下了头:“大姑娘放心,姨娘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达成心愿的。”
“那就好。”谌叶笑的眉眼弯弯,一道凶狠的光芒即可不见的从眼底一闪而过。
谌瀚是在第二天下午回的侯府。
他前脚刚进府,估计茶水都还没喝上呢,文采菁就得了消息。
为了得到这第一手的消息,她冒着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的风险,让刘嬷嬷用银子买通了扫洒上的一个粗使的婆子。
人回来的消息是很快得了,可之后却冒出更多的问题来了。怎么才能让他尽快来她这屋呢?之前他来的虽勤,可这会儿就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心思和兴趣了,若是要她熬个十天半月才能见着人,让她怎么憋得住啊,就等了这两天已经要急死了。
她思量着要不要把她在方氏那里跪了一整天的消息递过去,可转念一想就觉着这法子不靠谱,让他一得到这样的消息就立刻赶来看她,那得他在心里多有地位啊,她可没这么自信,一丁点儿都没呢。
可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当她在屋里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竟然来了。
“姨娘,侯爷来看你了来了。”当刘嬷嬷突然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当场在懵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嬷嬷你说什么?”
见她傻掉的模样,刘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又说了一遍道:“侯爷来看你来了……”
这回听清楚了,可她却不敢相信:“那怎么可能,嬷嬷你就别诓我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来……”
“这个时候我怎么就不可能来了?”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嗓音蓦然插了进来,不是谌瀚是谁?
乍一看到从刘嬷嬷身后冒出来的男人,文采菁怔在那里:“你怎么来了?”
谌瀚看着她浓眉微微一挑:“怎么,我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文采菁忙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不是才刚进门吗?难道直接就跑她这儿来了?
她感觉心脏猛跳了一下。
“听说你又把方氏惹火了,跪了一整天,大晚上还惨叫,听着挺凄惨,所以我过来看看,到底有凄惨。”这话听着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文采菁清楚看到了他满布血丝的眼底透出的担忧,心头一紧,已到嘴边的冷言冷语竟说不出来了,嗓音一软,道:“我没事,就是两边的膝盖都跪青了而已,嬷嬷已经帮我揉开了,这两天已经好多了。”
谌瀚还是第一次听她用这么温软的声音跟他说话,愣了一下,随后,眼中的光芒一热,大跨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