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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涨红了脸,低头讷讷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事吧!」男子出声问道。
他的声音很纯净、略带些悦耳的磁性,说的虽然是法文,却一字一字的,像是想斩开那
软侬含糊的语言。
「我没事!」她抬起头,优雅的向男子道谢。「谢谢你,我……」
咦?!他!
「怎么了?」意识到她不同于平常的反应,男子微一挑眉。
「你……你……」水晶失控的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
墨黑而笔直的眉、一管恰到好处的直鼻、紧抿而纤润的唇,与那双略带桃花的丹凤眼—
—即使里头盛满了熟悉的冷漠与不耐烦……
「你是夜——」她惊喜的尖叫出来。「夜、夜——」
男子别开脸,以逃避耳朵所遭到的荼毒。「我是,妳又是哪位?」
一句问话将水晶推得好远,她原本惊喜的小脸立刻垮下来,难过的问道:「你不记得我
了吗?」
「我不记得才要问妳啊!」他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我是……我是……」水晶嗫嚅起来。
夜……还会记得自己吗?他们俩毕竟只相处过一年,之后的书信往来也断了五年,这五
年来,他过得如何呢?
水晶退开几步,以客观的眼光审视着他。
他已经长得好高了,水晶自己有五尺七吋高,而夜,看来还比她高半个头;夜的脸孔,
比记忆中漂亮的多,但身材仍然是瘦削而结实的,灰色凯丝米毛衣下,是一双被牛仔裤包得
紧紧的长腿,脚上则套着小羊皮短靴。
他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疑问。
这……该怎么说呢?如果他说不记得自己,那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水晶眨眨眼,瞬间有了决定。
「啊,我的脚好痛,好痛噢!」她弯下腰,像是真的痛得不得了。
「要送妳去医院吗?」他呆了一会儿,这才答话。
「不用!」开什么玩笑,去医院还有什么搞头啊?「你可不可以送我上楼,就在对面而
已。」
为了怕他拒绝,水晶连忙无力的靠在他身上,边伸出手指向对面公寓。
他只觉得怀中一软,一股清新而纯洁的甜香弥漫在鼻间,他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好扶着
怀中人儿,半抱半拖的带她过街。
水晶得意的偷笑,以前夜也拿这招没办法,只要她故意装得很可怜、很柔弱,夜总会板
着一张冷脸来帮她,看来他一直没变。
水晶大胆的将头靠在他的颈窝上,侧头偷瞄他优美的侧面。
夜的脸是干净的,没有一般男人毛孔粗大、胡渣外露的缺点,蜜禾色的肌肤健康而顺眼,
她以前都没发现,夜原来是这么好看的男人。
咦?
水晶伸手拨动了他丰润的耳珠。
「干什么?」他突然颤抖了一下,眸中浮出一点尴尬。
「你打了耳洞啊?」她又伸手去触碰那个小洞。「为什么呢?」
夜侧头避开,脸上有着恼的神色。「别乱碰,再摸我就把妳丢在路上。」
「对不起嘛!噢……我好象有点头晕……」水晶突然「严重」起来。
夜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才又抱着她向前行。
「柏耳森小姐,妳没事吧?」管理员见许久未归的水晶忽然回来,身旁还拖着个男人,
脸露痛苦之色,看起来像是被挟持了。
他顿时紧张起来,手指放在呼救铃上。
「我没事,不麻烦你了。」在夜看不见的地方,她对管理员露出甜蜜而欢快的微笑,看
得管理员呆呆的。
哦!管理员瞬间醒悟过来。「若是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一阵混乱下,两人好不容易进了家门,水晶赶紧往沙发一倒。
「夜,你随便坐。」
「不用,我得走了。」他可没有意思多留。
「等……等一下,我的脚好痛,你至少帮我包扎一下再走嘛!」水晶使出她从未在男性
身上用过的「女性魅力」。
「药箱在哪里?」
耶!胜利——她振奋起来。「在浴室的柜子里。」
他站在屋子里,转头略为看看,便摸清了屋内的隔间,向浴室走去。
接下来该怎么留住他呢?水晶脑筋飞快的转着。
难道又要使出小时候那一招死缠烂打?!
不好吧!他们都已经长大、不再是小孩子了,而且隔这么多年才相见,有陌生感是一定
的。她即使再大胆,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么开放吧!
而且,都已经过了半个钟头,夜对她仍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她的勇气已开始消褪了。
见他走出来,手中提个药箱,水晶连忙卷起裤管,露出一双晶莹匀称的小腿。
「哪里受伤?」他实在看不出半点伤痕。
「这里。」水晶指指自己的小腿肚。
他皱着眉将水晶的小腿检查一遍。「没有伤口。」
「就是那里……啊……啊……」她愁眉苦脸的叹息。「我想我是伤到筋骨了,这种伤势
外表看不出来的。」
「就算是伤到筋骨也应该是在关节或骨头处,哪可能会在小腿上?妳也太奇怪了吧!」
「我一定是受伤了,只是你没看出来!!」她可固执的了。
「是吗?」夜谨慎的用手指触摸小腿的每一处。「很抱歉,我真的看不出什么问题。」
「这……这……反正我就是很痛嘛!」水晶尴尬的大叫。
「既然妳这么说,好吧!」他耸了耸肩,朝门口走去。
「等一会儿,你要去哪?」她着急的叫道。
上天好容不易将夜送到自己面前,她可不能再将他掉了。
「放心吧!」他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妳坚持受伤,我绝不会放下妳不
管的——」
「啊——」房内传出凄惨的喊叫声,只见堆满抱枕与绒被的床上,有一个人儿在上面激
烈的翻滚着。
「够了够了,快住手!」她凄厉的狂叫着,边伸手想阻止脚掌上的一双大掌。
「妳要忍耐,这是测试妳哪里有内伤最好的方法。」夜嘴角噙着一抹笑,手指不停的在
水晶的脚底猛按着。
「啊……我没有……没有内……好痛——」她随手抓起一团枕头,朝夜拋去。
夜侧头避过,这才松了手。
「你想杀死我啊!」水晶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心疼的揉着惨遭蹂躏的脚掌。
「放心吧!我学过怎么治疗筋骨挫伤,不会弄伤妳的。」他摊摊手,一脸事不关己的模
样。
「你!」水晶气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她已经没力气去指责他了,一切都是自找的。
「你累了?那我该走了?」他站起身来。
「等一下!」她嚷着。
怎么能这样就放他走?若是如此她何必受这些零碎的苦头。
「你把我脚弄得好疼,我已经没办法走路了,你得帮我做好晚餐才行,若是不能走路,
你还得来接我上下课。我是个好学生,可不想旷课。」
他惊愕的瞠大琥珀色的亮眸。「我不认为我有义务替妳做这么多事,而且妳不怕我吗?」
「我当然……」水晶吞下即将出口的话。「我会知道你的名字,难道你也不觉得奇怪?」
「巴黎的华人圈子就这么点大,女孩会知道我名字并不意外。」他淡淡的说,像是没什
么好奇怪的。
各个族群在异国里,自会组成一个小团体,这点水晶也清楚,但她却没想到,夜的交游
竟然「宽广」到这种地步?!
「你很有名?」她咬住下唇闷声说。
「并不,」夜挑挑眉。「只是女孩儿都认识我。若没什么事,我该走了。」
「等……」水晶转转眼珠子,突然笑了。「我送你。」
「妳不是脚痛吗?」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
水晶腻声说:「就是这样啊!所以麻烦你扶我到门口,单身女子么,总该谨慎些。」
还不待夜的同意,她已经靠向他强壮的臂膀了。「夜——」
她突然一呆,和夜认识这么久了,她竟不知道他真正的姓名。
「你的全名是什么?」她有点渴望的问。
男子看她一眼。「永夜,傅永夜。」
永夜,永远的黑夜——不是父母对他完全没期望,就是还有个兄弟跟他对应。
「我叫水晶。」她自我介绍,并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水——晶!你有没有印象?」
「噢!」他无关痛痒的哼一声,算是回答了。
水晶被他冷漠的态度给击败了,她垮下脸,赌气的将全身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两个人就
这么半拖半拉的走到大门。
「你好好走,别滑倒罗!」她露出甜甜的微笑,朝傅永夜挥挥手。
「还有我明早十点有课,请到楼下等我。顺便跟你说一声,我马上会去睡觉只要我一睡
着,就算战争爆发我也不会醒,所以别回来找我罗!」
傅永夜露出一个「谁要回来找妳」的表情,接着径自转身离去。
望着他那潇酒而悦目的背影,水晶禁不住笑了开来。
她有把握,夜一定会回来找她!
第三章
阵阵扰人的电话铃声,将水晶从好梦中唤醒过来,她不情不愿的翻过身,这才接起电话。
「我是水晶?」
「水晶,我是爵士,妳怎么不回家?我很担心妳。」话筒里传来柏耳森爵士的声音。
「我很好,没事的,我自己一个应付得来。」水晶困倦的说:「我爱你,也代我转告给
阿姨,我永远爱她……」
「等……别挂断啊!」柏耳森急忙说:「最近外头不大平静,我要妳回家住是有原因的。」
「嗯嗯……」爵士的话从她的左耳进去,又从右耳飘走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爵士在商场上的对手太多,本身又是个真正的贵族,要逢迎巴
结的人不知凡几。
所谓射人先射马,大家都知道要引起爵士的注意力,水晶是最好利用的棋子。所以她可
以说是终年「麻烦」不断。
不过像这次要动用到专车接送,未免有些不寻常。
「好好,我知道!再见……嗯,我也爱你。」终于可以结束谈话时,水晶也清醒了。
「咦?」她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赶紧又拨电话到管理员处。「我是水晶……昨晚……
什么……没人来找我?那个跟我一起的东方男子……是的……他昨晚没再回来?!」
与预期相反的结果,让水晶一大早就有了下床气,她愤愤的嘟嚷着,边梳着绸缎般的长
发。
拿起桌上的皮夹,水晶高兴的打开来,将里面的证件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昨晚腻在他
身上时、乘机从夜身上偷来的。
她早就算好,当夜发现自己的皮夹遗失时,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可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
一点反应也无?他是迟钝还是怎么着,连皮夹遗失也没感觉吗?
眼看时针一点一点的走向十字头,门铃还是没响起,水晶终于挫败的站起身来梳洗仪容。
看来他是不会来了,枉费自己做了那么多。夜似乎是真的不认识她,难道五年的岁月,
真的可以完全磨灭一个人的记忆吗?
她开始深深的怀疑起,自己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