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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她睡到自然醒,时间已经不早,可她不想立刻爬起来,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把各种猜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有必要开始报警时,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两三秒之后,李耀明灰头土脸地走了进来。
陶洁从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埋怨他了,劈头就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一晚上去哪儿了?”
李耀明两眼通红,满脸疲惫之色,黯然地垂着头,“你先别问,让我睡一觉先,我整个晚上都没睡过。”
“到底什么事儿啊?”陶洁瞪着他,真是要急死了,“是不是你欠人钱了?”
李耀明闻言居然冲她笑了一下,“算是吧。”
他往沙发上一倒,闭上眼睛,喃喃地道:“就是天塌下来,也先让我闭会儿眼睛吧。”
陶洁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一歪,就此睡了过去,看着他那一晚上生出来的青色的胡茬儿,她心里到底有些发软,没再追着他问长问短,转身拾起床上的一条薄毯,走过去给他轻轻搭在身上。
刚要直起腰来时,忽然发现李耀明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飞快地动了几下,她微微愣住,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待要仔细察看时,发现他已经呼吸均匀,真的睡着了。
整个上午,李耀明都处于酣睡状态,陶洁上街买了点儿午饭时吃的东西回来,就没再做什么大动作,连日常的清洁工作都搁浅了,唯恐惊扰了他。
中午她把昨晚剩下的饭隔水蒸热后,分成两份,一份给李耀明留着,自己的那份则就着没吃完的鱼块和一份新鲜的炒时蔬慢慢吃着。
来北京后她习惯了许多过去在家里所不能忍受的事,其中之一便是吃隔夜食物,两个人的饭实在难做,当了家后,吃不了的饭菜要就此倒掉还委实舍不得,于是慢慢就习惯了炒冷饭来吃。
屋子里寂寞如此,只有陶洁偶尔夹菜时筷子碰到碗碟发出的些许声响,她时不时扭过头去张望李耀明几眼,期待他能尽早醒过来,跟自己说说话。
“叮铃”一声低促的轻响突然传入陶洁的耳朵,仿佛恶作剧的小鬼一般,微愣了一下,朝屋子的四处扫了几眼,什么也没有。
继续吃饭,疑问却萦绕在心头迟迟不散。那声响听着有几分耳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是什么?
她正无聊地回忆着,同样的响声再一次在室内响起,仍然是短促的“叮铃”声,这回她却听清楚了,也突然想起来是什么了。
这是李耀明手机里的某种短信提示音,她记得有一回把玩他手机时曾经听到过。
陶洁慢慢放下碗筷,凭借印象循着那声音的来源走过去,好像是在放碗的柜子那边发出来的,她感到纳闷,他为什么要把手机放在那儿呢?
可是柜子上没有,打开放杂物的柜门,还是没有,疑虑就在这寻找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凝重起来,她开始放肆地寻找起了他的手机,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没有发现他手机的踪影。
陶洁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李耀明的号码,一边拨,一边还不得不留神躺在沙发里的李耀明的反应,并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这么做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他找到他的手机而已。
他平时总是喜欢把手机放在裤兜里,陶洁提醒过他,那样对身体不好,手机有辐射,但他总是一笑了之。
按下拨号键,停顿了几秒后,铃声如期而至。
李耀明这一觉睡下去着实扎实,他感觉自己像被抛弃进了深沉无边的黑暗里,怎么努力也甭想挣扎得起来。
就这样吧,他放弃了反抗,任由自己飘荡在无边无垠的黑色海面上,让海水托着他,悠悠荡荡,不知道要将他推向何方。
这样也挺好,他四抑八叉地躺着,眯起眼睛注视着头顶那一轮白晃晃的太阳,阳光很单调,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它不吵,不让他心烦。
他已经烦了一天了,耳边充斥着的是嗡嗡的责备声和让他绝望的哭泣声。
是!是我的错!可我也不想这样!他真想大声喊出来,发泄出来,他招谁惹谁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而已。
对面的那个人又开始向他开炮了,喋喋不休地讲着什么,大道理小道理,他听腻歪了,他不想听!
让我走,让我走!他推着对方,厌恶地驱赶着纠缠上来的手足,无数的手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怎么扯也没法摘干净,他觉得恶心极了,拼命拍打渐渐变化成虫子的枝条!
忽然,他惶恐地发现,那个痴缠着自己、偏执的目光中带着点笑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走开!”他惊恐到了极点,发出狂兽般的吼叫,然后,他醒了。
阳光跟梦境中一样单调无聊,可他并未躺在海面上,触目所及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真实得可以触摸到的,包括傻傻杵立在柜子旁边的陶洁。
他暗松了口气,心跳逐渐缓和下来,他用单手撑起半边面颊,远距离打量着她,懵懵然地问:“你在干什么?”
陶洁没有回答他,她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李耀明渐渐大觉不对劲,她的呼吸似乎很急促,身子也有点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你……怎么了?”他愕然坐起来,蓦地发现她手上拿着的手机是自己的,顿时清醒了过来,心陡然向下一沉!
短暂的静默后,李耀明忽然像一阵狂风似的从沙发上卷起来,如救火一般瞬间扑向陶洁,“你看我手机干什么!”
他夺过手机时,眼睛已经如饥似渴地往屏幕上投射了过去
是一个新打开的短信界面,只需读一下前面的几个字,就足以让他想被冰水浇灌过似的,顷刻间浑身凉透!
“师傅,我想清楚了,不管你是什么态度,我都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很爱他……”
李耀明的脑子里轰然炸裂,天也崩了,地也塌了。
在这一瞬间,他恨透了所有人。
“你为什么偷看我手机?”他想用愤怒来掩盖心底一阵阵涌起来的虚弱。
如果她不这么干,他相信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就像从来没发生过那样,可是,他一向以为单纯天真的陶洁,却破坏了他所有的期许。
“你以为,我没看到,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陶洁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眼神像一把犀利的刀,带着锐利的锋芒,直刺入李耀明的眼睛,他感到了疼,蓦地把头撇开,颓然道:“对不起。”
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沮丧而软塌塌的,仿佛如梦初醒般地道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
“从昨天到今天上午,你是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她继续用刀锋一样的目光逼视着他。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陶洁的眸中,李耀明一下子感到十分陌生,也由此产生了几分忌惮。
“我……”
“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陶洁猝然打断他,声音依然颤抖。
“……是。”他无力地吐出这个字,既然已经被她发现,拼命抵赖或者负隅顽抗都不是明智之举,“她告诉我她有了,我,我想让她拿掉……这本来,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的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泪水,显然已是被激怒到了极点,可是李耀明看到的仅仅是表象,他不知道,此刻的陶洁,就像被人用刀在自己的心上狠狠划拉了一下,正汩汩向外冒血!
这就是她喜欢了五年,一心巴望着要嫁,痴痴傻傻追到北京来跟随的李耀明!
她追他追得这样累,可是就算这样累,也没敢轻易放弃,而他却如此轻松出轨了!
她轻轻地转身,忽然用猛烈的速度冲向衣橱,李耀明愣了一秒,连忙飞过去阻止,他仿佛直到此刻才从睡梦中彻底惊醒过来。
“陶子,我,我对她,我对她没什么,这个真的只是……我,那天晚上喝醉了才会……就是出差的那天,那天早上你跟我闹别扭,我心里很不好受,后来,小杨她,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喝了很多酒,后来不知道怎么就……”
在李耀明语无伦次的解释中,陶洁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那只藏青色行李箱翻出来,摊开在就近的餐桌上,然后把衣橱里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扔进去。
李耀明绝望地看着她做这一切,她脸上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下来,可她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全神贯注地清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李耀明忽然整个儿地颓了,他放弃了解释,冲上前一把抱住陶洁,“陶子,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她!你要相信我,我是一时糊涂!”
陶洁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似的,整个胸腔里空空落落,她听到一个不像自己的声音发出冷笑,紧接着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她连你的孩子都有了,你觉得现在跟我道歉还有意思吗?”
“陶子,别走,我爱你。”李耀明把下颚顶在暂时无法动弹的陶洁的头顶上方,嗓音沙哑,无限悲哀地说道。
陶洁想笑,可是泪水却流得更加疯狂。
“不,李耀明,你不爱我。”她静静地回答,“你爱的人,其实只有你自己。”
陶洁拖着她所有的家当,从那间她住了大半年的小屋里出来,脸上的泪痕没干透,被风一吹,紧绷绷地糊在脸上,多少带给她一点真实感。
北京的秋季,是最美丽的季节,可是这天太阳没有露面,乌云阴沉沉地笼罩住这片城市,让人一时分辨不清究竟是早晨还是黄昏。
也许,不久就会有一场瓢泼的秋雨降临。李耀明垂下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隔了一会儿,便轻轻叫她一声:“陶子”
陶洁没有回头,她专注脚下的路,一步步谨慎地往街口走。
从小,爸爸就告诫过她,越是遇上大事,越不能慌,越要看清脚底下的路,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做到了。
其实,不是很难。
心里沉沉的、满满的同,陶洁知道那儿盛积了许多悲伤,但一时半会儿还没发作出来,只有一种钝钝的麻木感。
“你要去哪儿?”李耀明还在身后间或发出疑问,声音里溢满了软弱的哀求,“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我要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陶洁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跟我回去吧,我出去住,好不好?”他继续发出恳求,“陶子,算我求你了。”
陶洁置之不理,继续向前走,很快就到路口。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陶洁向它招了招手,司机驱车靠近她,停下。
李耀明把双手从裤兜里伸出来,他跑上去,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陶子,陶子,你等等!”
陶洁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并未用力的手,把行李箱强行塞到车后座上,然后拉开前门,钻了进去。
“你去哪儿?”司机问她。
陶洁顿了片刻,报上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她第一次发觉自己这份工作原来也有好处,为了安排来自全国各地的培训生们,她对北京的酒店、宾馆乃至各色餐馆都了如指掌。
只是她没有去任何一家跟BR签订过协议的酒店,而是选了一间小型的但还算干净的连锁小宾馆。
接下来该怎么办,陶洁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她只是不想再见到李耀明,她觉得很累,想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脑子里果然昏昏沉沉起来,心跳快得离谱。
“咦?那小伙子怎么还跟着你?”司机突然盯着后视镜嘀咕了一句。
陶洁猝然扭身去看,后面果然有辆车子紧紧咬着他们。
“不用理他。”她咬了咬唇,吩咐司机。
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在蔓延,苦涩、酸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跟李耀明之间的距离逐渐拉,终于到了再难同处一地的地步。
到了宾馆门口,陶洁下车,眩晕的感觉正在加剧,她咬紧牙关,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