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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起来容易,听起来也是热血沸腾,但是你要是真在原始森林里遇到这样一只近千斤重的黑瞎子,那家伙一身黑毛,后腿直立起来,两米多高,跑起来带着一股风,朝着你咆哮着扑过来,我担保没有几个人敢对它瞪眼。
我当时没有选择,跑又跑不掉,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装成毫不惧怕的样子,鼓着眼睛瞪着它。
没想到我姥爷这招根本不管用,反而激起了黑瞎子的怒气。它见我竟敢瞪着它,当时就发狂了,嗷嗷直叫,直立起身子,朝着我直扑过来。
说句老实话,我当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两条腿都软了,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傻乎乎站在那里。正不知道怎么办,东家他们也发现了这头黑瞎子,三个人从黑瞎子身后包抄了过去,赵大瞎子在后面给我拼命打手势,好像是说让我卧倒,快卧倒!
我操,老子现在距离黑瞎子不过三五米,它随时会扑上来,一巴掌就能把我拍得粉碎!赵大瞎子竟然还让我趴倒,老子要是往地下一趴,准被它连咬都不用咬,一屁股就能坐死。
当时也来不及多想,想着去他娘的,死就死吧,一下子就卧倒在旁边,几乎在同时,后面几支枪轰一声全响了。
那熊显然是受伤不轻,嗷一声叫,连反扑都没反扑,掉头就朝老林中跑。
东家提着枪追了过来,叫着:“快!拿上行李,跟着黑瞎子走!”
赵大瞎子有点迟疑:“东家,俗话说‘宁擒饿虎,莫斗伤熊’,咱们刚才没杀死它,再想杀它就难喽!”
东家背着行李,说:“不杀它,咱们这是跟着它出去。”
赵大瞎子还不明白,白朗将行李扔给他,说:“你小子啰唆什么!东家的意思是,这黑瞎子肯定知道路,咱们跟着它,就能出这片鬼林子啦!你以为东家刚才为啥说,别瞄准要害打?”
赵大瞎子一拍大腿,说:“对啊!这黑瞎子渴了要喝水,早晚肯定要去峡谷,到时候咱们不就能找到路了嘛!”
我趴在地上,暗暗想着:“要是这狗日的黑瞎子偏偏上次喝多了,它不去喝水,反而去茅厕,那怎么办?”但是这话我没敢说出来。
这只熊受的伤不轻,沿路都是一点一滴的血迹,跟着血迹很容易就能找到它。
赵大瞎子背好背包,拉我起来,问我是不是吓破胆了,我佯装潇洒,说没事,没事,其实刚才确实被吓傻了,都忘了自己还卧在地下的事情了。
我惊魂未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腿还有些发软。
转过头看看,小山子那怂蛋还窝在那装死,我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他还一动不动,叫了他几声,他才敢抬起头,再三确认黑瞎子确实离开了,才敢站起来。
站起来以后,他又哭丧着脸,说狗熊刚才攻击他了,他自己不敢看,让我帮他仔细看看,身上有没有少啥零件。
我左右确认了几遍,他身上两瓣屁股都没少,他自己又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才放下心,兴高采烈地跟赵大瞎子他们讲刚才自己斗熊的经历。
他说,当时他急中生智,使出一招“龟息大法”,瞒过了黑瞎子。谁知道那黑瞎子不傻,使劲扒拉了他一下,当时他肩膀上就掉了一块肉,火辣辣地疼。但是他是谁呀?他牙齿都咬出血了,愣是没吭一声!看见了吧,俺们东北爷们,死了也得戳着!
赵大瞎子瞥了他裤裆一眼,撇撇嘴说:“操,也不瞅瞅自己裤裆,他娘的湿成啥样,这得憋了多大一泡尿啊!”
经过这番折腾,天色开始发白,看起来就要亮了。
我们背好行李,沿着黑瞎子的血迹,朝着外面走。那黑瞎子受伤后,也是邪门了,专门朝杂草灌木多的地方走,也不怕扎到伤口。为了避免让受伤的黑瞎子过度惊吓,跟我们拼命,我们只打着手电,小心地辨认着血迹,安安静静往前走。这一路上藤藤蔓蔓,断树杂草,在黑暗中绊了我好多下,好几次都摔了个嘴啃泥。好在走了大约有两个钟头,天色渐渐发白,我们终于走出了那座古怪的老林子,来到了一座山谷中。
走出老林子后,我们心里突然放轻松了,回头看看,那座老林子有个特点,所有的树木都朝着西北方向倾斜,就像是树林曾经遭遇过一场大风,把它们全部吹偏了一样。仔细看看,这些树林还不是那么简单,最外面的一层树林,和里面的树林倾斜度还不一样。看起来像是一层层往里递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复杂的树木旋涡。
我看看其他树林,都是笔直地朝上生长,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赵大瞎子唾了口唾沫,说:“这鬼林子看起来咋像龙卷风一样,还他娘的一层层的!”
我哈哈大笑:“不懂了吧,这就是诸葛亮当年设计的五行八卦阵,变化无穷,能困住三千精兵!你小子这次是命好,不然一辈子都出不来!”
这本来是句笑话,没想到东家却变了脸色,低声说了句“快走”,带着我们走进了山谷。
在路上,我小声问赵大瞎子,那条人腿是怎么回事?怎么给挂在了灌木里?
赵大瞎子也拿不准,说:“按说黑瞎子虽然会追着人打,也有把人打死的,但是倒真是很少吃人,吃死人。山里的大野猪倒是吃人,不过野猪一般把人拖到野猪沟里,吃得只剩下骨头,不可能吃剩下一条腿,再给挂到灌木上吧?”
我说:“这怎么可能呢?那灌木有一米多高,野猪怎么能挂上去?你说会不会是黑瞎子挂上去的?”
赵大瞎子说:“谁会吃饱了撑的,把人肉挂在小树上?你以为它在晒腊肉啊?动物拿到食物,都会想尽办法藏起来,埋在土里,哪有给挂在树上的?除非它根本不把这东西当食物!”
我说:“那当啥?”
赵大瞎子白了我一眼:“当啥?当旗子呗,给升到小树上!”
我脑子一转,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有人知道这老林子里有危险,有黑瞎子出没,所以特意挂了一条人腿,让咱们一眼就能看清楚,这里有危险。”
赵大瞎子不以为然,说:“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好人?就算有,他为啥不出来提醒咱们,还他娘的挂条人腿在树上?要是胆子小的,搞不好直接就给吓死啦!”
我争辩着:“说不准他不方便出来呢,那谁能知道?对,东家当时说见到了一个黑影,说不准那个黑影就是帮我们的人。可惜那人跑得太快,东家没看清楚。”
赵大瞎子冷笑着:“有那么快的速度,还能把人腿挂到树上,那除非是成精的狼啦!”
我听他话里有话,见东家几个人在我们前面挺远处,小声问他:“你说东家昨晚上——”
“——嘘!”赵大瞎子一下打断我,心虚地看看前面,小声说,“别乱说话,小心你小子的小命给撂在这儿喽!”
我见他那么紧张,赶紧换了个话题,说:“你觉得昨天的黑影会不会是山魈?”
赵大瞎子有点回避这个话题,说:“那小子的事情,琢磨不透,谁知道呢?”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远离了那个古怪的林子。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山谷中到处是嘹亮的鸟叫声,成群的鸟往外飞。白朗一路顺着峡谷寻找,终于再一次找到了鬼脸标记,让我们心情大好。大家在峡谷处,找了一块空地,在溪水旁架起一堆火,吃了点东西,喝了热水。昨天半夜开始折腾,又走了很远的路,都觉得有点恶心。大家就轮流看守,补充了睡眠,然后再一次上路。
第30章 谁给狗熊开了膛?(1)
峡谷很开阔,像是一个光秃秃的河滩,溪水哗啦啦流淌着,白亮白亮的,奔腾而去。在河滩上走累了,捧点溪水洗洗脸,立马就精神了。
大山里流出来的溪水冰冷刺骨,在水里站立一会儿,感觉半截小腿都被冰得失去了知觉。
再往前走,地势渐渐升高,开始出现一丛丛稀稀拉拉的灌木丛,水流也渐渐变小,最后完全渗入地下,看不到了。
灌木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藤蔓,密密麻麻,在树丛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走近看看,灌木上盘绕的竟是葡萄架子,树叶下掩藏着一嘟噜一嘟噜紫黑色的山葡萄,山葡萄比家葡萄小,也酸得多,我小时候吃过一捧,酸得我龇牙咧嘴的,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牙根子酥麻麻的。
再往下看看,山谷从这里就跌了下去,下面是一条二三米深十几米宽的山沟,山沟里长满了各种灌木,灌木上盘绕的全是葡萄藤,没想到这里竟然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葡萄沟。
这些山葡萄又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我情不自禁想过去采一串,却被赵大瞎子一把拉住:“操,你小子不要命啦!”
他解释了一下,我才知道,这些野葡萄一年又一年在这里滋生、繁衍,葡萄藤一圈圈盘绕在灌木上,成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峡谷一般的葡萄沟,这葡萄沟又阴凉,又僻静,是一个绝好的纳凉地。夏天时,狗熊最喜欢躺在葡萄藤下睡觉,睡醒了就用胖乎乎的爪子去捉葡萄,一嘟噜一嘟噜吞进去。要是有人不经意闯进去,就成了熊食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噔噔噔连退几步,生怕那葡萄藤下窜出来一只黑瞎子。
又想起我们昨天晚上打伤的那只黑瞎子,它会不会逃到了这里?
赵大瞎子挤眉弄眼地小声说:“没事,咱们这有能跟熊瞎子摔大跤的银(人)!”
白朗却顾不上搭理他,蹲下身,仔细辨认着树干上留下来的记号,越看脸色越差,眉头纠结在了一起:“东家,有点不对劲!”
东家说:“怎么了?”
白朗说:“这记号不对。”
“记号不对?”赵大瞎子也有点紧张,“咋回事?那小王八羔子咋做的记号?”想了想又说:“你上次不是来过吗?咋又不对啦?”
白朗神色严肃:“我上次来这里,看到的不是这个记号。”
赵大瞎子惊讶了:“咋,还能有两个记号?!”
东家打断赵大瞎子的话,沉着地问:“白朗,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朗说:“东家,咱们进山后,就是按照上次我们寻山的路,也找到了嘎子留下的记号。但是不知道咋回事,这个记号不对了,这里我上次肯定没来过。”
赵大瞎子也过去扒开树根,仔细看了看,骂着:“妈了个巴子的,还真不是!咱们的人是上周失踪的,痕迹应该很新。你们看,这标记都长实了,少说也有几年了。”
小山子也跟着说:“难怪我老觉得不对劲,上次来的时候,就没见到这里的葡萄沟。”
东家点点头,没说话。
我也有点紧张,这样大规模的葡萄沟,白朗怎么也不会看错的,看来这次我们都迷路了。不过有白朗、赵大瞎子在,我倒不担心出不了山,就是有点弄不懂,他们说的树上出现了一个几年前的标记是啥意思。
白朗转头问东家:“东家,你以前派人来过这里?”
东家摇摇头:“除了失踪的那个人,这是咱们猎场的人第一次来这儿。”
白朗说:“这个鬼脸标记只有咱们猎场在用,其他人不会用,就是仿也仿不了那么像。这个又是谁留下的?”
赵大瞎子也咂巴着嘴说:“那就邪了,这标记咋跟咱们猎场的标记一模一样?!”
东家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标记,也许是我的东家留下的。”
“东家的东家?”我们一下愣住了。
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