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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果然看见花大夫站在门口,覃皇后站在石阶上,拦着。见我出来,花大夫的脸上微笑不变,甚至依然礼貌的施了个礼。我淡淡一应,转头对覃皇后说:“我们走吧。”
覃皇后点点头,拉着我的手施施然的走了,浑然不理背后花大夫的恭送之礼。
一路上覃皇后笑得古怪,说的话也让我听不懂。
“什么很多事都让人无可奈何?”我望着她疑惑的问道。
彼时我们已回到她的宫殿。并不豪奢,只是大气简约。窗明几净,一片亮堂。走至屋外,拉着我坐在铺着垫子的石椅上,她笑道:“譬如你跟那位沈公子啊!”
“什么意思?”我和沈拓有什么无可奈何?
“他不是为了你一路追来才被人打伤的么?”见我依然怔愣之态,她凑过来笑道,“自古姻缘他人定,想来你也是不甘愿的。他为了你这般倒是一片深情,你对他也是割舍不下吧!”
隐约间我好像有点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她是误会我和沈拓了,怪不得刚才在御医院她走开时笑得那么难以琢磨她。不过我也不打算解释,当初就说得含糊,现在让她这般误会倒也不差,之后再见沈拓也有了更让人信服的理由。可是她这般热心又是为何?还暗暗透露着相助之意!
覃皇后似是猜出了我的心思,抿嘴一笑,复又哀叹一声:“不瞒你说,可仪嫁给陛下也不是出自真心!”
我有些诧异。
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覃皇后收住话,给我递过糕点试图转开话题,奈何这话好像触动了她的内心,转了两句话气氛又低落下来。
看着她一贯笑容明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哀伤,我心里有些牵动,联想着之前她劝说灵国国主纳妾的事,捕捉到了一些迹象。这位覃皇后只怕是心中有他人,嫁给灵国国主实属无奈,所以才会劝说他多纳妾,不过这位陛下定是专心之人,弃天下女子不顾只愿与你白头——想到他的专一不免又想起那个我不愿再想起的名字,心里不免酸楚。
他倒也是专心之人,只是专心的不是我而已。
玉石栏杆外鲜花怒放,看着这绚烂非常,心里阴霾挥散些许,只是心中依然沉压,想着解她些忧郁,便开口问道:“你的心中又有谁呢?”
覃皇后未曾料到我会这么问,微怔,复又扯出一个笑容,“这人我只见过一面,并不知他是谁。”
我安静的看着她,等着继续。
“那还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覃皇后站起身,手扶着玉石栏柱,一身云锦彩衣的她站在繁花似锦处分外明艳动人,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怅惘,“那年我身体不好,便去平度山避暑。中秋夜里醒来听着一阵笛声,很悠远,很宁静,可是又让人感觉很冷寂。莫名的我就被打动了,然后就想看看那个吹笛的人。这个念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在平度山上从来是足不出户,现在居然想着三更半夜去见一个陌生人。可是我还是按捺不住。我记得那天夜里我走了很多的路,走过了山阶走过了水桥,走过了一片树林,然后我看见了一片海。”
说到这里,覃皇后转身看着我问:“你知道那片海是什么海吗?”见我摇头又道:“那是无极海,围绕着这片荒海大地的无际海!那天晚上我走到了荒海大地的最西边!你不知道当时眼前的场景有多震撼!那是一片多么广阔的海啊,根本看不见尽头,只有一轮明月悬挂在这一方没有遮拦的天地里,像是穿越了万万年的时光,看得我直想落泪!而他,那个吹笛的人,就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站在月光之下!”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个人,他的头发很长,却是像月光般的银色,可是他的面容又不苍老,很干净,很清峻,让人见了一眼就再难忘记!他就站在那静静的吹着笛子,像上古时期的天人一样,不染尘埃,让人不敢打扰!可是他还是发现我了。他看向我的时候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那双眼睛,真的,你简直无法想象人这世上有那样一双眼睛,深邃的怎么也看不到底,像是包容了一切又像是一无所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双眼睛。”
“他发现了我,可是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要走。我心里一急就不管不顾的上前拦住了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问他你的笛声很好听可不可以教我。可是他很干脆的拒绝了我,然后不知怎么了我就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平度山上……”说完这些,覃皇后一脸失落之色。
“那后来呢?”我小心翼翼的问。
“后来我又偷偷溜出去一次,只是再也没能见到他,然后我就回了伊都,按着旨意嫁给了陛下。”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又道:“有时候我都想着这是不是只是一个梦,可是一切都那么真实。我把他的样子画下来,让人寻找。他的一头银发多么醒目,一定有人知道的,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没能找到他。”
“那画是什么样的呢,可以让我看看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让覃皇后只见了一面就铭记一生?
“当然可以,你跟我来。”说着,她站起身,往内屋走去。
那幅画被收藏的很妥帖,可是因为长久被人翻看的原因显得有些陈旧。只是当画卷被打开,画中人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那些陈旧已然不足一提。
一头及膝的银发垂落;宽袍广袖,卓然不凡;清峻的面容上一片静寂,仿若千万年光华凝聚;因为不忍落笔,他的眸子闭合着,却让人感觉着好像下一刻它就要睁开一样。
画上这个人,虽是静默吹笛,可是处处溢着一丝无法亵渎的气息,高高在上,让人仰望而且,轻拂的衣袍让他看上去仿佛下一瞬就要飞天离世一般。
我突然间有些明白覃皇后为什么对他那么惦念了,这样一个人,只看了画便能让人念念不忘的。不由得我想起落雪山庄的那幅画,云止,我的父亲,也是这样让人念念不忘,只不过云止的画像是触动人心灵的震撼,而这位银发人更让人觉得不可触及的圣严。
他是谁呢?我也有些好奇了。
“对了,我还有那个姑娘的画像,我都画了下来。”覃皇后说着,转身从另一个柜子里取出另一幅画卷。
当我意识到她指得是谁的画像的时候,心猛的一跳;当画卷被一点点推开的时候,手心攥出了汗;当那张熟悉的面容呈现在面前时,一切都静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您好:我是存稿箱。
作者在深情的卡文中。。。。。。
☆、百转千回绕玄机(三)
一身红衣站在树下,手扶着石柱,挑着眉,尽显张扬,咧着嘴,笑得欢畅。看着她脸上生动的神采,耳边浮响起一阵阵欢畅的笑声,还有那一句句——“小姑姑”!
是她!
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她,真的就是云玦!我的小七儿!
手指慢慢抚过她随意散落的青丝,抚过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抚过她明亮清澈的眼睛,抚过她扯出弧度的嘴角——“啪”,一滴水珠打在了画卷上。
“云迟,你怎么了?”
覃皇后的声音缥缈在耳边,我却已然不觉。我只看着因水迹模糊开的她的脸,心如刀绞。
“我的小七儿——”气血逆流,喉咙一阵腥涩,强自咽下,大伤!
“云迟!”
覃皇后推了推我,恍然回过神来。忽觉脸上冰凉,一抹,手指湿润。
“你怎么哭了?”覃皇后的脸上是焦急、疑惑。
“哭?”我有些茫然,看了看手上的水迹,明白过来,“这是眼泪是吗?”看着她点头,心里五味杂成。
我居然哭了,流泪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那时候看着云浮跌痛大哭眼泪不止我就很疑惑,那滚落的是什么?陈列衣告诉我那是眼泪,伤到极处、痛到极处、喜到极处才能流下的眼泪!我没有眼泪,我想是因为我无悲无喜一片淡定,所以知道那人的用心后我也只是心碎吐了血,看到苏叶死我也只是觉得寒风瑟瑟,可是为什么现在我看着一幅画就能流下眼泪?为什么看着她我觉得很悲伤,很痛?!
就好像,心被撕开了。
有人给我擦着眼泪,抬起头,见覃皇后正忧虑的望着我。
接过她手中的锦帕,摇摇头,道:“我没事。”
“你,认识云玦吗?”覃皇后小心翼翼的问。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覃皇后见我不肯多说,也不再问,只让人收起了画卷便带着我回到石栏处。
又坐着说了些话,覃皇后不明所以不知如何安慰,一脸无奈,我知她心善关怀,却也不便多说,于是这话说得也是断断续续。没一会儿便到了午宴时候,只是心情郁郁,山珍海味也是味同嚼蜡。
“你先别忙着走,马上戏班子就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看。你也别想不开心的事了,人生短暂,及时行乐。”用完饭,见我有要走的意思,覃皇后拉着我这般说道。
我倒是差点忘了戏班子的事,不过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我的心思。
如今我只有五年时间,倒真的是人生短暂了。可是及时行乐,我又有何乐可寻?
本想着回到殿中安静下,可覃皇后盛情难却,只好留下。
戏台就在对面的石亭里,坐在这边正好能看到。覃皇后爱听戏,那石亭就是灵国国主专为她而建。石亭够宽大,可容二三十个人,边上搭着隐亭,遮在了树荫花架里,想来是供戏班子后场用。亭中燃着香炉,熏烟袅袅,不禁让我想起了王怀素的素坊。
心情一暗,思绪又飘过千山万水回到了遥远的留照。
走时云槿花开,如今帝城的上空该是飘满了花香了。只是不知道离开之后,王府又变成了什么样!想到这里又自嘲一笑,不管变成什么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已不打算再回去了……可是不回去又该去哪?生命里最后的五年,又该在哪里度过?
胡思乱想间,石亭那边已开始咿咿呀呀唱起来。唱的是灵国的地方方言,我听不太懂,便依旧回到自己的漫天思绪中。
也许这最后的五年都被人安排好了,花大夫他们想要唤醒我记忆,为的是救一个人,他说到了灵国我自会看到那人,可是到现在为止依然没什么动静;也许我也根本就活不过那五年,有人可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我与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脑海里又一面混乱——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耳边的嘈杂突然停止,茫然抬头,见戏台上退了一拨人,又上了一个人。想来是一出戏唱完了。瞥了一眼登台的那人,是个体态婀娜的女子,穿着黄衫绿裙,迈着小碎步,翘着兰花指,捏着手绢掩住半边脸,步步莲花的走来。倒也是个美人,心里这样想着。
侧身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时,耳边又想起了一阵咿咿呀呀。摇摇头,有些乏味。喝了一口茶,可马上呛着了。
“莫道春光好
春色长不了
莺飞蝶舞终难觅
落花无人扫
莫叹了
莫叹了
岁月催人老
……”
霍然抬头望戏台,目光里满是惊诧——这歌?!
台上女子依然再唱,蹙眉捧心,时而拿着手绢作拭泪状,唱得也是哀怨凄凉惹人伤,真真是将这悲情之歌诠释得淋漓尽致。
一时之间我想着是我多心了——他怎么会在这呢?
想着那个笑靥如花的男子如今也是不知所踪,心里更觉漂浮不定。倘若他在,也许很多问题都能解开,倘若他在,也许我也不用这么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