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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明月高悬,如银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打上千百年来不变的沉静。
云迟再次感觉到了深深的孤独,好像天上地下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小七儿知道自己来了,却不愿来见她,若不是画儿身上有咒术需要她解,也许小七儿永远都不会出现。小七儿不愿意回去了,她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从此以后,她又要一个人孤独的守候在那座冰冷的宫殿了……
感觉到有人给她披上了外衣,抬起头,见云玦正站在她边上。云玦长大了,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再也不是原来伏在自己膝盖上的小七儿了。
“小姑姑,你怪我吗?”看着圆月,云玦轻声问道。
云迟想了想,道:“只要你觉得好,便好。”
云玦转过头,目光闪过一丝不信,“我没有回岛上,辜负了您的养育之恩;说好回去又食言,把您一个人丢在岛上……”
云迟摇了摇头,想到什么,道:“你不愿意回来便罢了,为何要把云小四也打伤了,让她也不能回去?”
听得这一问,云玦面上现出一丝惶恐,“您,见到云浅了?云浅没死?”
云迟看着她的反应,蹙了蹙眉,“她没死,她被寂寞门主救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云玦定了定神,“她都跟您说什么了?”
云迟抿了抿唇,定定道:“她说你爱上了一个人,不愿意回岛上,所以施了暗术打伤了她,让她体内的咒术爆发……”
“您别听她的!”云玦打断道。
云迟沉默。
低头沉思片刻,云玦才开口道:“您知道云浅不喜欢我,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直想要把我杀了!她找到我后,根本不听我解释,只想着抓我回去,还对我下了杀手!我一直很怕她,可是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开,我不想死,所以才会施了暗术!”云玦越说越急促,“可是我只是想要阻挡她,没有想着要揭开她的咒术、让她魂飞魄散的!谁知她自己不顾咒术冲开了暗术!小姑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回去之后我就后悔死了,我想我怎么可以这么做呢!我对不起云浅,也对不起你啊!”
云迟看着她红了眼眶一副自责的样子,有些不忍。虽然她的话和云小四的有太大的出入,可是她还是愿意相信她的,毕竟在岛上时,云浅的确是想着要杀小七儿。所以她宽慰着说:“云小四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自责。”
云玦点点头,依然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小姑姑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
云玦松了口气,又说:“其实小七儿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想着再过段时间。我还没有找到云灵,等找到了,就带着兰明玉,带着孩子一起回岛上。可没想到,您居然来了!当我听到阿轩告诉我的时候,我好开心,也好忐忑,生怕您会责怪我,现在看来,还是小姑姑最疼我,也是最能明白我的心的!”
云迟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觉得不再像从前的纯真,却也不多想,只是问道:“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兰明玉吗?”小七儿为了他,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嗯!”云玦应的很快,“小姑姑,您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出了门见到的第一个男子便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候我告诉您,我想要遇到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结果我真的遇到了!”云玦的眼睛变得明亮,“他真的很了不起,武能定乾坤,文能安天下,无论走在哪里,他都是最耀眼的那个!而且他对我真好,无论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无论我想做什么事,他都会支持!他时而霸道专制,时而柔情蜜意,时而狂放不羁……小姑姑,你没见过他,你就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
“可是他再好,他最喜欢的也不是你,是吗?”看着她一片深情的双眸,想着兰守轩醉酒时说的那些话,云迟有些悲哀。明明兰明玉对小七儿不够好,可是她还是执迷不悟的认为他是最好的那一个。
云玦听着却像是被针扎般,她警惕的望着云迟,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听兰守轩无意说起。”云迟答道。
眸中回复平静,云玦轻轻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样子,“您说的没错,他最爱的是墨涵,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介意,只要能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而且我相信,他以前最喜欢的是她,可是现在、以后,他最喜欢的会是我!”
云迟看着她的自信有些疑惑。
“我知道,皇室里的人都不喜欢我,说我不知礼数太过放荡,可是他还是坚持娶我了!他不能给我皇后之位,可是还是封了个贵妃给我!我才不稀罕皇后贵妃什么的,可是那是他喜欢我的证明,所以我接受了!若不是碍于那些人,他早就废了她了!现在他都已经不再宠幸墨涵了,一直留在我的宫中,谁不知道,这位墨涵皇后名存实亡了!兰明玉说了,他现在只喜欢我!他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我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我的生命!”说着又转过头看着云迟,拉着她的手说,“所以小姑姑您成全我吧,不要让我回家!打伤云浅是我错了!可是我真的舍不下她们!你替画儿解了咒术,让我们在大地上过个几十年就够了!小七儿不要长生不死,有他们就够了!”
云迟未曾料到云玦突然转到这里,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听着她的话,看着紧握住的双手,有些发怔。
云玦却未曾在意,只是继续说道:“小姑姑,我知道您也是喜欢阿轩的,他是您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属于您的!我看着他也是会喜欢您的!所以您也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我们相亲相爱的过着,好不好?”
云迟霍然抬起头,对上云玦期待的眼神,却半响不知言语。虽然在兰守轩的话里,她已知晓了些云玦的用意,可乍然听她当面说出来,还是感觉有些突然。更何况,她还说兰守轩也喜欢自己……
“小姑姑,难道您不愿意吗?您不愿意和小七儿一起留下?”云玦的眼中是失望。
“不是。”云迟觉得有些混乱,“不回去,是要魂飞魄散的啊!”
“不会的!”云玦否定道,“您看我,虽然过了期限,可还活着。您是纯正的仙相传人,还有几百年的寿命,又有灵禅珠,在这里活个百年还是有余的!我们也可以找着云灵,也许哪天找到了,解开了,您身上的咒术就全部解开了!”见云迟似乎有些动心,又继续说道:“您在岛上过了快两千年了,难道您觉得孤独吗?您喜欢阿轩,难道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云玦的话不停撩拨着云迟的神经,让她像是进入了繁花盛开莺飞蝶舞的美好里,一时沉沦,只是很快,心底某些东西撕开了那些虚无的美好,让她一瞬清醒。
——你是仙相最后的传人,云上宫,就托付给你了!
——云浅要早日回岛上!
——……
“不!”云迟说道,“我要回去的!云浅需要我!云上宫还需要我!仙相还需要我!”
“您别管了!她们总是会魂飞魄散的,就算你回去了,也改变不了她们的命数!主上当年保下您一命,除了让您守护云上宫,难道不也是想让您欢乐无忧的过下去!可是您在岛上过得开心吗?您过得不开心,所以还是不要回去了,在这里多好……”
云迟听着她不停的说着,越听心里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恍然间想起兰守轩的话,对上云玦视线——确实,她的双眸已不再清澈如初,她身上的气息也有些陌生,而她的言行举止,也和往日大不相同!至少,曾经单纯活泼的小七儿,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一时间云迟有些怀疑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小七儿,可是很明显,她的确是。
云玦见她毫无反应,眯眼试探的问:“小姑姑,您怎么了?”
云迟看着她,好一会,才淡淡道:“小七儿,你变了。”
云玦一怔,松开云迟的手,目光微动,“哪里变了?”
云迟摇摇头云迟看着她已不复当初清澈的双眸,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云玦看着她这般面无表情,可是眼睛却有着穿透心底的光泽,面上扫过一丝惶恐之色,却也终不再劝说,只是掩过不自然,阖上窗,道:“不早了,小姑姑,您早点睡吧!”
云迟躺在床上一时不能入睡,可是不敢动弹生怕影响了云玦。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想着她从来靠着自己安睡,如今若是远远避开,不由怅惘。
虽是同床共枕亦如以往,可是隔着这么多年分别的时光,云迟再也找不回曾经的那份相依的亲近。
为什么会那么陌生了?
也许是在大地上的这几年,小七儿经历了太多,所以才没有原来的纯真了吧!但她总归还是想着自己的,她的头上依然插着紫玉钗,依然说着共此一生,那么不管怎样,她还是她的小七儿,她也还是会疼她爱她的,不是吗?
云迟这么想着,似是找到了某些答案,心上一宽,倦意也渐渐来袭……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能不能发上
☆、千年一梦叹沧桑(十六)
第二天醒来已是很晚,恍惚中记得梦里云玦走了,看到床头空落,一惊。听到院中云玦逗弄孩子的声响,心才安定。
穿衣起床,漱洗一番,推开门,见艳阳高照,而云玦坐在花架下,拿着拨浪鼓跟小画儿说着话。云迟觉得这画面很温暖,想要前去,无意瞥见对面廊柱下站着一个人。
墨发盘髻,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眸中却无原来的淡漠,只是一派柔情。这份柔情,带着浅浅哀伤,可是却深到了骨髓血液里。
他到底是喜欢小七儿的,纵使之前与自己亲近,眼中也只是一片深邃,何曾有过这样的深情?云迟这么想着,眸中有些黯淡,可一晃而逝,随即心中涌出一丝心疼。小七儿那么好,他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可是小七儿心中已经有人了。
正出神间,却听得小画儿再次啼哭起来。云迟一惊,跑上前去,而对面的兰守轩也跑了过来。
小画儿本该是粉嫩的脸突然变得惨白,扭曲成一团,汗珠不停从额上冒出,身体却是一片冰凉。它不停啼哭着,凄厉,惨烈!
“咒术又发作了!”云玦神色大变,声音里满是恐慌。说着抬手欲施术给小画儿化解痛楚,却被兰守轩一把拦下。
“你不能再耗真气了!”兰守轩抢过小画儿,“自它出生你便一直给它注入真气,而今你都快气竭了!”说着避开云玦想要抱回孩子的手,指一捏,一股气流源源不断的注入小画儿体内。
“阿轩,为了画儿你也损了不少真气了!”云玦见状,红着眼,凄哀的望着兰守轩。
“没事。”兰守轩脸色变得苍白。
许是真气舒缓了咒术的痛苦,小画儿慢慢止住了哭声,又阖上眼皮睡了过去。
兰守轩轻轻的抱着她,松了口气,“你看,小画儿睡着了。”
云玦点点头,接过婴孩,目光难掩悲伤,“若没有那咒术,该多好。”说着看向云迟,道:“小姑姑,您看,画儿每次咒术发作就是这样!刚出生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没几天就这样了,一开始发作的时间还有些间隔,现在一天都要发作两次了!她还是个孩子啊,却要承受那么大的痛苦……”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只是紧紧的抱着孩子,像是生怕下一刻就不见了的样子。
兰守轩看她伤心欲绝,也是动容,却只能站在边上宽慰着,“你不要太过担心,总是会有法子的。”说着,不经意的向云迟看了一眼。
云玦也似想到了什么,抬头向云迟恳求道:“小姑姑,您一定要救救画儿!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