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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星空下的晚安
下了课，同班同学都客气地过来寒暄。四月份的厦门，下午的阳光很好，暖而不晒，明亮却不刺眼，楼下送老师回家的校车映在了透明的教室玻璃上。那倒影带薇箴回到了那段每周末坐校车去参加就业大赛培训的日子。
通过海选的三十个人每周末坐校车往返于学校和培训地点。培训包括了各样的内容，从基本的仪态示范到就业讲座，从个人的应变能力到团队协作精神。三十个人每周末都泡在一起，共度痛并快乐的时光。快乐是因为在一起的培训大多是通过游戏进行的，各样的团队拓展训练，余间还有杀人游戏和真心话大冒险。这对于一群在校大学生而言是十分尽兴的。痛苦是因为游戏的目的并不是娱乐。在享受游戏的时候有好几双眼睛在观察他们的能力和表现，准备一轮一轮地淘汰。有时候队友也是竞争对手，保证团队胜利的同时也要让自己的才华凸显，却又不能惹来众人排挤。这其中的权衡让多少人费尽心思、睡不着觉。至于薇箴，向来都不温不火，想着当初也是怀着见世面的心态来的。可是面对和学长学姐之间在能力和经验上的差距，还是承受着一些压力。
其中一个周末在植物园进行封闭式训练。在植物园里无暇欣赏“太平石笑”或“天界晓钟”的奇景，倒是大家因为听说这次集训之后会有第一轮的正式淘汰的传闻而严阵以待。经过白天一轮一轮的团队拓展训练，所有人都感到疲倦了。只是不知是因为那晚的夜色特别好，还是在山上的缘故好像星星特别多，大伙都三三两两地散着聊起天来。薇箴一个人坐在长板凳上，手托着头下巴仰望着星空。
“不知道外公怎么样了。”她心里想着。自从早上妈妈打电话来说外公突然脑溢血送了医院，薇箴就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在看什么？”木天也坐在了长凳上。
“看星星”。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Like you。”
薇箴笑了笑：“你是英美文学专业吗？”
“哈哈。数学，你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我宁愿单纯相信，如果被骗就当学到个功课呗。”
木天扬了扬眉毛，等薇箴继续说下去。
“认识到这个朋友不值得交啊”，薇箴笑笑地看着他。
木天后来说他就是从那个瞬间开始欣赏薇箴的单纯，可他那时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你朋友不多吧”。
“一两个真心的足以”，薇箴淡淡地回答他，眼睛重新移回深邃的星空。
他好像对着星星说似的：“还好我真的是数学专业”。
薇箴转向他：“我相信，虽然跟你的气质不太符合。你看起来像个吟游诗人”。
木天笑着点点头，“像这样？”，他双手摆出弹吉他的姿势。
薇箴不知道自己那晚的笑容有没有木天后来描述得那么甜蜜，但是她承认：那个夜晚，她的心没有上锁。
那晚木天和薇箴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山上的更深露重提醒他们已入了深夜。环顾一下四周，大家都已经散去了。多年后薇箴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那几个小时聊的内容了，除了那一句在星空下的“晚安”。
第三章（3）： 静默有时
周日傍晚下山之前第一轮淘汰的名单公布了。木天和薇箴都留了下来。每一次公布名单之后都是沉默时间。通过的人为了顾及被淘汰的人的感受，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言语。大家默默地下了山、默默地坐校车回学校，一路上没有了往日在车上的歌曲大串烧。薇箴的头斜靠着车窗，不知外公是否安好。
疲倦中感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之后被刹车的缓冲震醒了。睁眼的时候已经在学校的宿舍门口了。所有人都朝着各自宿舍的方向走去，薇箴转身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木天在她身后差点和他撞了满怀，真是彼此都被吓到。
“你不回宿舍吗？”木天问。
薇箴摇了摇头。“陪我走走吧”。对于这样一句简单的打开他们散步之旅的邀请是出于随意还是有“预谋”，薇箴和木天日后常有“争执”。薇箴说她当时没有多想，甚至没有想过这种主动是否有传情达意之嫌；只是自然地说出口，然后确定地知道木天不会拒绝。
“今天天气不错”，木天先开了口。
“什么？”薇箴没有缓过神。
“其实不管怎样的天气，星星都会在那里，只要你抬头仰望；而且，夜色越黑暗，你会发觉星光越璀璨”。
当时忧伤倔强的薇箴没有任何回应，可是木天却不知道他当时悠悠的一句话给了薇箴多少正能量。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绕着操场走了两圈。薇箴呼吸着有人陪伴时的空气，享受被人懂的心情，沉默没有带来任何的尴尬。木天陪薇箴静静地走着，心里暗暗生发要守护身边这个女生的决心。这正是薇箴跟木天舒服相处的方式。不需要言语打破沉默，静静的就很好。
回到宿舍，薇箴靠着阳台的栏杆打电话回家。妈妈说外公手术顺利，放心。薇箴抬头对着光年之远的星星说：“今天天气不错”。木天的乐观给了她力量，也给了她希望。薇箴深呼了一口气，微笑着回到了房间，看见舍友都在自己的电脑桌前转头看着她。
“你这朵桃花好像开始盛开咯”，从云试探的语气中薇箴看见她为自己开心。
“我在等待木棉花开”，薇箴打起了太极。
“哦”，她们起了哄。宿舍里一阵欢笑声。
除了周末的就业大赛，薇箴平日里照常上课。直到周三下午，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哽咽声，薇箴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见外公最后一面。她心里面责怪妈妈之前对自己的隐瞒，但一切都化作了泪。这个时候，只有在哭泣中彼此安慰。据说外公离开的时候也是含着泪的，带着对所有的不舍。此时在薇箴面前的这张冰冷的脸，在几个月前的春节团聚之后还在门槛前用期盼的眼神渴慕重逢，却不知那会是永别。此刻再大的哭声也无法唤醒已经沉睡的人，毕竟死亡的毒钩没有人能够躲避，一切的骄傲在无法预知的明天面前只能低下头，承认人的有限。
请了两天假之后，周六的清晨薇箴从福州赶回厦门参加就业大赛的集训。活着的人依然为生活忙碌，为前程预备自己，就像那时的薇箴心存悲伤却披着静默的外衣。没有人问起，没有人察觉，除了每天陪她散步、静静地陪她仰望星空的人。
第二章（4）： 真心话大冒险
又过了一个礼拜，迎来第二次的淘汰。木天和薇箴再次晋级，大家依然保持静默。不过这次起开了一个先例，就是每一次淘汰之后都有一个聚餐福利：大家吃喝游戏，暂缓比赛压力。他们在学校附近的饭馆订了一个包间。二十个人分成两桌落座，边吃边玩起了猜数字的游戏。第一轮的时候由薇箴开号，写了33。
“写好了，1100，开始猜吧。从我身边的乐遥开始”。
“50”。
“150，继续。”
“30”，乐遥右手边的易庭猜道。
“3050”，薇箴微笑地看着杨峰。
杨峰带着颤音报出“35”。
“3035”，杨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坏笑地转向身边的木天。
木天看了薇箴一眼，说出“32”。
“继续，3235”，薇箴转向木天边上的于伟。
于伟和他身边的女朋友郭蓓面面相觑。
“反正你们两个当中谁中招，结果都是一样。大家赶快想想怎么整他们”，杨峰开始起哄了。
“好了，愿赌服输。你们说吧，怎么玩，”于伟倒是爽快。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乐遥波不及待地问。
“真心话”，郭蓓抢答。
“真没劲，”杨峰一副失望的样子，“算了，交代第一次接吻的时间和地点”。
郭蓓有些害羞，看了看于伟，示意让他来回答。“今年的情人节晚上，在教室”。
“啊哈，在教室。大庭广众还是避人眼目啊？”乐遥乐了。
“这是下一个问题了”。于伟从薇箴身边拿过纸笔开始写数字。“好了。郭蓓，从你开始，1100”。
“75”。
“75100”，于伟瞅了瞅邱烨。
“85”，邱烨脱口而出。
“王亨，7585”。
“这么快就这么小范围啦。让我想想，76？”
于伟瞪了王亨一眼，“真没意思。7685，佳萱继续”。
“83”？佳萱小心翼翼。
“7683”，佳萱安全过关。
“81”？薇箴也是底气不足。
“7681”，于伟的耐心突然多了一些。
轮到乐遥了—“80”
“7680”，快踩到地雷咯。
“79”？易庭屏住了呼吸直到听见于伟转向杨峰：“到你了，杨峰，7679”。
“天哪，怎么轮到我这了”，他看了看木天，说：“兄弟，现在是你死我亡的时刻了。豁出去了，77！”杨峰闭着眼睛喊道。
“嘿嘿，中招的是……”于伟的眼睛在木天和杨峰之间游移了一两个回合，“木天！”
大家都望着无辜的木天，乐翻了天。薇箴看着他，也分享了众人的快乐，却不知自己将会被牵连。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那踩着他兄弟的“尸骨”活过来的杨峰最耐不住性子。
“真心话”。
“大家好好想想有什么要问的，不能便宜了他”，杨峰这是打算把他的兄弟卖了。
“我有个好问题”，王亨自告奋勇。众人授意他可以提问并期待着。“这个房间里面的女生，如果选一个当你女朋友，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我选你吧”，木天对着王亨顾左右而言他。
“少来。遵守游戏规则，真心回答”。
薇箴不敢抬头看他，担心与他的目光相遇，也怕众人看出自己内心的忐忑。可是当他回答说“薇箴”的时候，薇箴瞥见了木天注视自己的眼神。在众人排山倒海“哦”的呼声中薇箴和木天两人的表情瞬间腼腆起来。
“回答完毕，下一轮吧”，木天看出薇箴欣喜又窘迫的表情，急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大伙识相地没有刁难薇箴，但是却默契地开始了对他俩的有目的性围攻。第二轮的时候薇箴就在他们的左右夹击下中招。王亨的招牌式坏笑让薇箴无语，却不得不遵守游戏规则让他发问。“如果木天要你做他女朋友，你愿意吗”？
“天哪。应该没人看出我们俩的心思吧。怎么会变成这种局面？他是认真的吗？我可从没想过我的初恋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薇箴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对话。她抬头看着木天，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他的表情似乎也和众人一样期待。
薇箴轻轻点了点头。木天显得有点惊讶；但是，他的嘴角扬起了15度。
这一点头就完蛋了，接连三轮都是速战速决，确切地说是木天连环受击。而他选择真心话的机会已经用完，只有大冒险的份。而薇箴，竟成了大家点名要他大冒险的对象。
“亲薇箴，亲她”！王亨带起了头。
“你是我兄弟吗？”木天作着垂死挣扎。
“兄弟，当然是兄弟。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除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哈”，王亨继续带动，直到众口齐声配合：“亲她，亲她！”
那时候的薇箴真的很尴尬也很紧张，低着头等着木天的应对。
乐遥早早地让出了自己的座位，等着木天坐过来。
“亲她，亲她，亲她”！这时候的喊声越来越有节奏，也更加大声了，原来另外一桌也来凑热闹了。“亲她，亲她！”
薇箴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和木天，可是她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看木天。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手不自觉地插在了口袋里面。来不及薇箴反应，坐在她身边的木天转过来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薇箴抬头撞见了他同样有一丝羞涩的眼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