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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八度,近乎是吼出来的:“旧情难忘!!!”
关了灯的黑暗房间里,这一句吼声太过震耳聩聋,虞锦瑟耳膜嗡嗡地发麻,脑海中复读机般反复回荡着那四个字:“旧情难忘旧情难忘旧情难忘……”
莫婉婉说的对。其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因为那四个字。她一直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放下了,也不停的暗示自己,放下了,放开了。其实还没有。
譬如她明明能够拒绝去乡下奔丧送坟,可天寒地冻翻山越岭,她还是去了。譬如星光游乐园的微电影,如果她坚持不与他演对手戏,绝对可以拒绝,然而她没有,反而心甘情愿地度过了拍戏的过程。再譬如,大年三十,得知他出了事,她一路飙车上高速,一百六十码的亡命飞驰中,那惶恐失措的心情,不是假的。那年关的两天,她其实可以狠心留他一人在g市,自己回z市陪父母过年,可她没有,她不忍心留他一人在家里无人照顾……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再明显不过。
她余情未了,她藕断丝连,她还没有百分百放下他,就这么简单。他是扎根在她心底的一棵树,年深日久,根基深远,纵然她强行砍了树冠锯了树干,却无法将土壤里的每一根根须触角都清除干净,而就算她能清除所有大小长短的根须,她也不能抹平那棵树曾经栽种过的痕迹。
爱情由不得人选择,忘记一段爱情更由不得人选择,你以为你可以将一个人彻底忘记,你也以为沧海桑田的漫长时光能够淡化甚至抹去一段爱恋的存在,其实永不可能。因为曾发生过的记忆不能消除。
“哎!放得下恨,放不下爱!特么到底要怎么办啊?难道姐真得再去找一棵树,移植到心里吗?”长长的叹息中,虞锦瑟苦恼地抱住了枕头,不由自主哀嚎道:“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夜不流泪……”
“砰砰!”房门被敲响,无法忍受的虞妈妈在外喊道:“这死丫头,半夜不睡觉鬼哭狼嚎个什么,我跟你爸还得睡呢……”
虞锦瑟泪流满面:“……”
妈妈,你女儿半夜伤情失眠,你不安慰就罢了,还用鬼哭狼嚎四个字来打击我的歌声,你这样真的好吗?你确定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移动充话费送的?
……
翌日,阳光晴好,万里无云。
鸿华十二楼里,王秘书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墨尔本的事您不用我去了?那您一个人?”
沐华年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不,两个人,我跟她。”
这个她字没指名道姓,王秘书却已了然,忍俊不禁地道:“也对,您二位确实该找机会独处独处。”
沐华年嗯了一声,手机铃蓦地响起,沐华年接了起来,“你好,慕总。”
“看在本少爷今儿心情不错的份上,强盛的资料就大发慈悲的给你,或许对你追查两年前虞锦瑟的事有些帮助,总之我觉得吧,那一次啊,不一定是九重下的手。”
沐华年若有所思,“好。”又问:“慕少难得有时间跟我打电话,怎么,不忙着玩女人了?”
“哪有空玩!那祸害回来了!”慕春寅的口气听着像抱怨,可却有按捺不住的欢喜与激动。
沐华年眉头一挑,眸中浮起愕然,“樊歆回来了?”
“可不是,少爷我被她缠得要死。”慕春寅依旧是嫌弃的口吻,却又透着一丝昭告天下的口是心非,“我跟你说,她真的很烦很烦很烦,我上辈子肯定是杀人放火奸杀掳掠无恶不作,所以这辈子罚我碰到她这缠人的奇葩!”
沐华年毫不留情面地反驳,“你这话说反了,是你缠她缠得要死吧?你说,如果让八卦媒体知道,响当当的头条帝国民老公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缠着一个女人乐此不疲,他们会怎么写?”
慕春寅不屑一顾,“开什么玩笑,整个微博遍地都是喊我老公的人,这么多女人不要,我缠着她?那祸害哪值得我缠了?”
沐华年风轻云淡,“那好,你把那祸害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让她来我这。”
那边一怔,过了会怒道:“姓沐的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心里只有那谁谁谁吗?如今追不到就盯着少爷我的呀!我告诉你,那祸害确实又烦又乱又讨厌,我看了她就胃痛肝痛肺痛全身痛,但你要打她的主意,两字,没门!没门没门没门!”
长长的一串没门后,电话“嘟”的一声挂了。
沐华年握着手机,与身侧的王秘书对视一眼,王秘书先是半信半疑,“失踪四年的樊歆还真回来了?”片刻后笑道:“回来了就好,叫我们这些过去的老校友挂念啊!”
沐华年微微颔首,王秘书又感叹一声,“哎,这慕总跟樊学妹,还真是一出王子与女仆的离奇故事。”
沐华年没回他,他顺手拨出一个电话号码,王秘书拿眼睛瞟瞟,发现是拨给虞锦瑟的。
等了好久都没人接,沐华年又重拨两次,仍然无人应答,沐华年的眸光渐渐黯淡。
一旁王秘书看着于心不忍,问:“您找虞总什么事吗?”最近虞锦瑟极端的不待见沐华年,基本上属于爱理不理,不理就是不理的态度。
沐华年将手机放回桌面,“没什么事,就是告诉她,她挂念的小姐妹回来了,活的好好的,没有死。”
王秘书道:“原来您刚才跟慕总要樊歆的电话是为了虞总。”
沐华年低低地应了一声,过了会,他自语道:“算了,这事找时间再跟她说吧。”
……
向墨尔本出发的那天到来。
万米高空上,虞锦瑟坐在头等舱的真皮靠椅上,悠闲地喝果汁。而沐华年坐她旁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沓资料,应该是为商务会谈做准备吧。
这一趟只有他们两人来,让虞锦瑟好生讶异,听说此次会谈至关重要,可为何沐华年连他的左臂右膀王秘书都没带?
但她懒得问,她和沐华年本就分工明确,对外洽谈的事从不由她负责,这一趟她只要盯着沐华年不把她的tur…3给卖了就成。
长达九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实在太难熬,幸亏头等舱的靠椅可以压下来变成沙发床,不然屁股都要坐麻。虞锦瑟让空姐帮忙铺好了“床”,然后拿了一大堆零食,吃吃喝喝看电影去了。
当然,全程她都塞着耳塞,跟身边的面瘫帝零交流。
漫不经心地看了两场电影,她迷迷糊糊睡去,半梦半醒中觉得冷,将身子蜷了蜷,不知是不是幻觉,耳畔有个声音低沉地响起:“小姐,有劳你帮我拿条毛毯,谢谢。”再然后,她微微发冷的脚踝顿时暖和了,似乎有什么柔软温厚的东西盖在了她身上,好温暖。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畔有播音声响起,接着有人摇了摇她的胳膊,可她还没睡够,不耐地将那人的手拂开,翻身继续睡,那人无奈之下,用力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她痛得睁眼,沐华年幽黑的眸子霎时映入眼帘。
“起来,墨尔本到了。”沐华年丢下一句话,转身整理自己的东西。
虞锦瑟望望窗外,天都黑了,她这一觉居然睡了五六个小时,当真是勇猛。
☆、第七十话牛皮糖
下榻的酒店地理位置很好,虞锦瑟站在露天阳台上,将澳大利亚美丽的亚拉河风景俯览无遗。
这厢虞锦瑟兴致勃勃欣赏着城市的夜景,而隔壁房间,沐华年正在繁重的工作中忘我奋战——没了王秘书,还要跟一个猪一般的对手共事,果然比往常出差吃力很多。
翌日的会面是在墨尔本的哥林斯大街,在这条澳大利亚最著名金融区内,中澳两方的代表首次会面,会议并不像虞锦瑟想的那么沉重,反而愉快而活跃,双方的探讨持续了四个半小时,很显然,澳方公司对沐华年提出的合作主张十分赞同。
因为时间关系,双方在傍晚时分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内容——这么复杂的合作事务,一两天绝对商榷不完,只能按部就班的来。
晚餐是澳方公司招待的,拿中国话讲就叫接风。杯觥交错的间隙中,趁着东道主因急事暂时离场,虞锦瑟将憋了好久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沐华年,你们下午谈的内容跟tur…3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我过来?”
沐华年慢条斯理品了一口红酒,头顶的欧式宫廷风格水晶灯明晃晃地映入他深邃的眸中,熠熠如星子,“不这么说,你会来吗?”
“你!”虞锦瑟气得被差点噎住,碍着澳方公司代表还在,只能压低声音道:“我明天就回国,你一个人呆着吧。”
沐华年从容地再抿了一口干红,神色淡然,“你敢回国,我就敢把tur…3卖掉,有个德国商人为这事找我很久了。”
虞锦瑟怒道:“你敢!”
“这世上有什么是我沐华年做不到的。”沐华年的表情依旧平静:“不信你试试。”
“你真是……”虞锦瑟噎住话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她越来越觉得,同沐华年一起创立鸿华,完全是羊入虎口。
……
晚宴过后,时间还不太晚,虞锦瑟婉言拒绝了澳方公司要送她回酒店的要求,自己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沐华年却拦住了她,“不回酒店,你去哪?”
虞锦瑟道:“我想逛逛不行啊。”想起方才晚宴上的话,她的怒气再次蹭地起来:“我随便看看,请你不要污染我眼前的风景。”
沐华年仍一动不动挡在她身前,“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虞锦瑟耸肩,“没什么意思,不想看到你而已。”又左顾右盼了一会,看见几个高鼻深目的漂亮外国男孩从眼前晃过,说:“听说墨尔本有趣的帅哥很多,我想欣赏一下夜景与俊男,请沐总你不要影响我的心情。”
“虞锦瑟,有一个英国情人了。”沐华年盯着她,有强行克制的怒气在眸里蔓延,“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我就算找一百个情人,你沐总又能管我一分一毫的事?这是我的自由!”虞锦瑟嗤笑着绕过他,径直往前走,再不回头。
夜风微凉,狭长的街道,只剩兀自亮着的街灯与沐华年的身影。
……
墨尔本的治安很好,即便是夜里,虞锦瑟也不用担心人身安全。
接下来她坐在某个公园旁,听一个流浪艺人吹口琴,琴声悠扬,晚风阵阵,虞锦瑟坐在芬芳的花圃旁长椅上,一入迷便是一个小时。
音乐有着撩拨人心的力量,在这段略显哀愁的曲子中,虞锦瑟回想着方才跟沐华年的对话,心里像卷了团乱麻,从前的爱恋,夭折的婚姻,再到如今尴尬的合作,她已不知该怎么面对沐华年才好。
或许,是时候将计划去德国的事跟父母说了一声了,为这事她已经筹谋很久。
既然没能彻底忘掉,那就彻底离开。
等虞鸿海的刑期结束,她就离开g市,去一个崭新的过度,忘掉关于他的一切过去,重新开始。
……
在虞锦瑟凌乱地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她不知道,远处有个身影,一直都在,缄默如守候的路灯。
接下来的几天仍是商务会晤为主,闲暇时她便背着包到处走走看看,就当是一场旅行。
当然,沐华年并不参与她的旅行,静默旁观是他最好的写照。
但这个情况在第六天得到改变。
那一天是周末,没有安排任何会议。虞锦瑟睡到太阳晒屁股后起床,将自己梳洗整齐后,背着包就出门。
不料一个身影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