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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嫣淡淡一笑,回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在这里守着,白嬷嬷跟我去就好。”
夏侯嫣如此安排无非是做给江氏留下来的那些眼线看的,若带着所有人去,势必会让江氏坐立不安,只带着白嬷嬷,其他人留在大厅内,才不会让江氏觉得自己有所谋,毕竟江氏一直认为白嬷嬷是效忠她的。
跟随着红喜来到夏侯雪的住处,地方不大,布置却十分精致,透着书香气,上好的笔墨纸砚,不下百金之数,那些古书即便是皇宫里的藏书阁也未必有,各自分了类,满满当当的放着,一扇孔雀翘首的屏风阻挡着床榻和外室的空间,紫金香炉内飘出的青烟,清香安神,迷蒙眼界。
“二姐姐。”夏侯嫣微微一笑,可人的毫无心机般,她冲白嬷嬷点了点头,白嬷嬷便将手里的礼物往高一抬。
夏侯嫣又笑着道:“我那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珊瑚血如意是父亲送与我的,说是镇宅驱邪最有益助,听闻二姐姐最近诸多不顺,我便将这东西拿来了,还望二姐姐早日康复。”
红喜看了眼屏风内的夏侯雪,见对方点点头,她这才接过白嬷嬷手里的东西,退到了一边。
“看座。”屏风内悠悠响起夏侯雪的声音,羸弱的叫人心疼。
落了座,送上茶,夏侯嫣便懒的再搭腔,只等着夏侯雪开口,半响,夏侯雪才道:“妹妹真是好心智,听闻此次进宫竟连太子殿下都对你刮目相看,那杀人如麻祸国祸民的东方魅也被你收服,竟当殿和皇上抢人,你可真是不简单呢。”
夏侯嫣轻笑的摇了摇头,淡淡道:“别人我自是不知,不过太子殿下的青睐倒让妹妹我倍感意外,这次若不是太子殿下有意放我,恐怕我早已魂丧佛寺了。”
“什么!你说是太子放了你?”
夏侯嫣透过屏风,看到夏侯雪的影像隐隐而动,却是在颤抖,她整个身体僵在半空,像是被人背叛后的惊愕。
夏侯嫣看在眼里,心里却在冷笑,随即道:“太子殿下没和二姐姐说吗?当日就是他一时心软,妹妹才有了脱身的时间,说起来还真是谢谢太子殿下了。”
夏侯雪久久说不出话来,夏侯嫣却知道这个女人心思细密,恐怕早已将没有的事也在心里想了个千遍万遍,虽然夏侯嫣并不确定这样一个爱慕权势和地位的女人能够爱太子几分,不过天下女人怕是一样,不能允许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再属于别人,纵看皇室和各个宗亲贵族,后宫和后院又何曾终止过战争。
半响,夏侯雪恢复了平静,突然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和五妹说。”
夏侯嫣淡淡一笑,冲白嬷嬷点点头,白嬷嬷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你我了,有什么话还是明说吧。”夏侯雪虚弱的声音一变,变的阴狠森冷。
夏侯嫣装作不知,道:“姐姐要我说什么?”
“你还要装糊涂吗?”夏侯雪冷冷哼道。
“我不是要装糊涂,只是确实不明白二姐姐的意思,若要我说三姐姐的下落,恕我不知,而且二姐姐这么聪明,必然已经猜到了三姐姐的去处,又何必问我,至于说太子殿下,我压根看不上。”
“哼,你看不上太子?谁信!。”
夏侯嫣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夏侯雪不满道:“你笑什么!”
“我笑姐姐太高看太子了,即便我对太子有心又如何,他心里装的是你,我嫁过去无非一个侧妃,可是皇上却不同,以现在他对我的心思,我入宫便为妃,何乐而不为,况且皇上正当盛年,若他日我诞下皇子,又是何等风光,姐姐应该想的到,到那时父亲还会支持太子吗?支持姐姐和太子的婚姻吗?那毕竟是外姓,父亲即便要支持也是支持我生下的皇子,名正言顺,又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本就属于我夏侯家的江山,姐姐以为如何?”
“你是说父亲有了造反之心?”
“不仅是父亲,难道姐姐不也一直认为南宫家的江山是从我们夏侯家的手里夺去的吗?你从小对太子殿下汲汲营营,不也是为了掌握住他的心,它日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进而把握朝政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恐怕我自己也没想到,祖母会将这个重担放在我的肩上。”
“你胡说!”夏侯雪激动的大吼道,整个肩膀因为气恼而上下起伏着。
“真的胡说,还是姐姐觉得妹妹所言非虚,太子登基还不知是何年月,姐姐恐怕有的等了,再加上皇上明明知道太子殿下对姐姐倾心多年却迟迟不赐婚,这是为何?是忌惮你啊我的好姐姐,皇上在防着你这样聪明的女人和整个夏侯家。只是男人又不过如此,虽然知道我也是夏侯家的人,却还是愿意将宠爱分给我,因为呆在他身边,他才能抓的到,甚至觉得可以洞悉我的一举一动,才不会担心我做出如何伤害根基的事,只要我愿意等,父亲愿意等,我迟早会有自己的小皇子,也总有办法得到更多的宠爱,不是吗?”
“你果然不甘平凡,你果然想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夏侯雪伸出手指,指着屏风另一端的夏侯嫣,愤怒道。
“哈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想来果然风光,只是姐姐,我要的只是一世安稳,是不再有人欺的人生,只是,妹妹很难保证若是它日我大权在握,会不会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姐姐你说我会吗?哈哈。”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吗,那么我们拭目以待了。”
屏风遮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却依然感觉到一种剑拔弩张。
忽而,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语气中透着惊慌:“二小姐不好了!老夫人错手杀死了大公子和神医老先生。”
夏侯雪听闻一个踉跄跌落下床,夏侯嫣凝目望去,推开的门之间阳光丝丝缕缕的照射进来,她笑的诡异而妩媚:祖母,你果然不负众望啊。
——
大白的灵幡飘起,白与黑交织起的肃穆,雪花纷纷,只一夜便将极乐城变成一座雪城。
夏侯府的大公子——夏侯晏暴毙,死于一场意外。
夏侯嫣一身素白缟衣,看着外边的雪景静静而坐,地龙烧的暖,整个屋子洋溢着春色,碧色的嫩竹插在水净瓶中,婷婷而立。
铁靖飘进屋子里,只一躬身回道:“小姐,国公爷那边已经停止了追捕,此刻在赶回来的路上,大概今夜就到。”
夏侯嫣微一点头,淡淡道:“孟梓良呢?可被抓住了?”
铁靖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道:“怪就怪在,这孟梓良竟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夏侯嫣只觉得奇怪,蹙眉凝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呢?”一旁的浮影也好奇的停下了配置药材的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国公爷的人寻着孟梓良的踪迹,每次都在快要抓到他的时候让他逃脱,也不知道为何,最近突然失去了联系,国公爷的人也在纳闷呢。”铁靖说着,露出了担心之色,再看夏侯嫣却是满不在意。
“能逃过紫衣卫的追踪,这小子倒有些能耐。”白嬷嬷看了眼夏侯嫣,不禁面露疑惑,那疑惑中分明带着三分佩服。
夏侯嫣冲铁靖摆摆手道:“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待铁靖离开,白嬷嬷这才道:“小姐以为这孟梓良去了何处?”
夏侯嫣缓缓起身,踱到了窗边,雪遮盖了本来园中的碧色,却自有一番晶莹剔透的美,她看着远方悠悠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想必他还在极乐城。”
“还在极乐城?”浮影不赞同的摇摇头:“国公爷派去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又亲自带人抓捕,怎会被孟梓良蒙骗,依我看只是那小子有些小聪明罢了。”
“我和梓良表哥自小相识,他空有大志却寄人篱下,这些年的生活早已将他的心智磨的变了,这样的人为了活命是什么办法都会试的,当然也包括这铤而走险,刚才铁靖不是说,每次在父亲快要抓到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又不是他,这说明他当日行事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用夏侯钰给的银两疏通了关系,只怕之前我们得到的消息,说他一路出关,也是迷惑之举。”
“如此我们只要派人先找到他便是了。”浮影建议道。
“极乐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能骗的了父亲,自然也能避开我们的人,想来他早已做了万全之策,不过他逃脱倒也算帮了我们,父亲只要一心求得神兵谱,便会不断动用紫衣卫的人,长此以往,皇上那里发现父亲的谋反之心也是迟早的事,我想,孟梓良的事暂且先放一放,且顾着现在的大局为好。”
“小姐说的是。”白嬷嬷对夏侯嫣的话也表示赞同。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紫燕道:“小姐,二夫人求见。”
听到是萧氏到访,白嬷嬷阴阳怪气的道:“这个二夫人好生奇怪,如今大公子的事府里忙作一团,她不去帮忙倒有闲心来找小姐,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夏侯嫣却不语,冲屋外紫燕道:“快请!”
萧氏一身缟素,平日里本就不怎么装扮的她,此时倒也并不显得刻意,只是眼中明显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好在面色憔悴,倒也遮掩了不少,她手里一如既往的拿着佛珠,发丝间别着一朵白色的珠花,笑容淡淡。
“是什么风把二娘吹到我这儿了,快坐。”夏侯嫣客气的招呼着,不一会便有人送上了热茶,热毛巾,暖手炉。
萧氏落了座,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不禁道:“这潇湘馆果然是个好地方,竟如此奢华,你是个有福气的,至少比我那可怜的女儿有福气。”
夏侯嫣淡淡而笑,轻抿口茶,悠悠道:“二娘痛失爱女的确伤了心肠,只是这府里向来人吃人,谁又会是真的有福气,不过是我走了些运道罢了。”
“这运道之说虽说是天意,有时候却也是人为促成,五丫头你说是吗?”萧氏话里有话,抬眼间对上夏侯嫣的眸子,二人皆是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坐了小会,夏侯嫣才道:“二娘很少和外人打交道,一门心思的吃斋念佛,如今大哥哥死了,二娘不在前面帮衬,倒跑到我这里来小坐,只怕叫有心人看见,又会说三道四,说二娘你幸灾乐祸呢。”
见夏侯嫣有意激怒自己,萧氏也不再掩藏,她看了看周围,淡淡道:“我来的确是有些话要和你单独说,就算被旁人误会也顾不得了,只看五丫头给不给二娘这个机会。”
夏侯嫣放下茶盏,冲白嬷嬷点点头,白嬷嬷会意的带着浮影退出了屋子。
“二娘现在可以直说了吧。”夏侯嫣浅浅一笑,看不出任何心思。
萧氏低垂眼睫,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锦帕,她层层打开,赫然亮出其中的粉末:“五丫头可认得这个?”
夏侯嫣轻瞥了眼,不急不缓道:“认得,罂粟提纯后的粉末。”
萧氏面上一怔,她本以为夏侯嫣会极力掩饰,却不想对方如此坦白,索性她也就明说了:“既然你认得,其他的话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看见萧氏一脸得意,夏侯嫣冷笑道:“二娘是想威胁我吗?还是二娘认为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便会为你所用?”
对上夏侯嫣的眸子,萧氏只觉得那褪去的无邪之下竟是森寒彻骨的冷意,顿时心下一颤,面上却镇静道:“若我将此事告知老爷,只怕五丫头苦心孤诣的算盘要落空了,如何做,你应该明白。”
“哈哈……”夏侯嫣随即一阵狂笑,倒叫萧氏如坐针毡,她甚至怀疑自己前来是不是太过冒失,她终是错估了这丫头。
见萧氏面色变化不定,夏侯嫣才又道:“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