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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摔了一跤。五奶奶急的直剁脚,跑去找常三莲来帮忙去了,李琮心抱起柳言径直回了房里。
进了房里,李琮心帮柳言脱下单靴,见柳言手脚冰冷,战袍因为粘上了积雪,全都湿了。战甲冰冷刺骨,她忙将他的战甲解开,让玲珑去拿更换的衣服。替柳言脱下战甲后,李琮心正费力对付他紧束战袍的四指宽的虎头束带,常三莲跑了进来:
“殿下,不可啊,还是我来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来,嘴里不停念叨着:
“这可怎么得了,少主夫鳏居多年,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这要是传了出去,名节可就都毁了。玲珑,但凡遇到外人,切不可烂嚼舌头根子。。。”
他不敢直接把对李琮心的不满说出来,嘴上旁敲侧击的,心里一直在埋怨:
“以前便听说四殿下喜欢四处沾花惹草,本来刚才还看着她不象那种人,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轻薄到自己姑父身上,也不知道避嫌,将宫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到了这里。她自己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让别人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少主夫。。。唉”
李琮心也懒得和他计较,知道说也说不清楚,见柳言睫毛颤动,似乎是要醒了,才放下心来,便让常三莲一个人忙乎,她转身让玲珑去找大夫。
看着常三莲给柳言换衣服,李琮心觉得她站在屋里也不方便,时间也不早了,便想着回宫去,和常三莲说了一声,正要往外走,被一个虚弱的声音叫住了:
“殿下,留。。。步。”
柳言强挣着想坐起来,常三莲从后面扶住了他。柳言指着对面墙上的一副寒梅傲雪图:
“左数第七朵。。。梅花,按。。。下去。”
李琮心依言按了下去,从画旁的书架后闪出一个暗格。李琮心从里面拿出了两本线装书,牛皮的封皮无字,打开一看,里面是手抄的蝇头小楷。大概翻了几页,尽写些看不懂的经脉穴位,运气方法。她茫然的抬起头来,歉意的看着柳言充满期待的眼睛:
“不是我不乐意练,说实话连基本穴位我都不认识,根本看不懂。”
柳言苍白无力的冲李琮心笑了一下:
“不碍事的,明日。。。殿下早些来,我教给。。。殿下。”
见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身上的被子,说话断断续续的,李琮心连忙宽慰他说:
“好,我明天一定来,你别再说话了,先躺下休息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柳言笑着看向李琮心,李琮心发现他笑起来温润淡雅,让她感到说不出的温暖。
“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将来我重整煜家军之时,我定让你领兵挂帅,一尝你平生所愿。”
她的话说的掷地有声,跟真的似的。他笑着说“好”,心里却想,殿下真会哄人,从来没听过男子带兵打仗的。何况他还是个鳏夫,平日里府中外来的女客都不能见,不得已出门也得带着面纱。漫漫人生路,他孤单,莞晴也孤单,等替煜家完成了这最后的心愿,他便可以随莞晴去了,不用再孤独的留在这人世上。
李琮心正兴起,没注意到柳言眉目间的怅然,见他答应了,高高兴兴的告辞出来,心里美滋滋的想:
“这下可好了,将来就算打仗,也有柳言领兵,自己当个革命军中马前卒就可以。”
走出房门,见五奶奶正引着大夫往这边走来,五奶奶让玲珑带她到客厅去坐坐,说已经吩咐厨房为她准备饭了,正赶上腊八,厨房熬了腊八粥。她推说急着回宫,便告辞出来了。
离开时,远远于夕阳中看到煜府深沉寂寥的院落,李琮心心中一阵悲凉,比来时仿佛多了骨肉牵连,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融入骨血,即使换了灵魂,依然无法割舍抛却。
进了宫门,李琮心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早上她什么都没说就出来,也不知道慕晨轩现在在哪儿,要是还在她的寝宫里,她的脸皮可还没厚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该怎么面对他?
低着头进了永安殿,如月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主子可回来了,我这儿正等的着急呢。”
李琮心眼光往如月身后一扫,慕晨轩不在,才松了一口气,问:“有事?”
“今儿个可是腊八,皇上特意让御膳房送来了腊八粥,除去放了寻常的各色豆子、红枣,还加了各地进贡的奇珍八种。御膳房的宫侍说了,这特制的粥,除了皇上那儿,就咱们宫里得了,其它侍君、皇子们都是普通的粥。传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奴才把粥温着呢,再放的久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琮心听如月兴奋的唠叨完了,心不在焉的说:“那就传膳吧。”
“传膳。。。”
如月拉长声音冲门外吩咐完了,又凑到了李琮心跟前。
“还有什么事?”
“还有,今天早晨内务司来人说,说慕公子私下出宫,把人给带走了。”
“我说你是榆木脑袋啊?你!。。。算了,赶紧跟我走。”
“啊,那这粥。。。”
“还粥呢,赶紧把人先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10第九章
如月见李琮心着急的样子,也慌了神儿,赶紧前面带路往内务司走,心里一个劲儿嘀咕:
“现在是越来越摸不透这四皇女了,从前她自己说的,男宠不过是个玩物,对哪个也是新鲜不了多长时间就打发了。这一阵子对慕晨轩不闻不问的,昨天刚好了一天,今天进浴的时候,又没一会儿就丢下出去了。刚弄进来那阵子是什么样子的?打也好,宠也好,好歹整天守着。这不是他以为又凉了吗。再说了,皇上赐粥当然比个男宠的事儿大,他也没错啊,怎么就对他又没好脸子了呢?”
李琮心心急,走的更急,一个劲的催如月快走。她心里象着了一团火,想起如月提过的净身房、留欢院,各种可怕情景在脑中轮番出现,也许晚一分钟人就完了。明知道昨天杀了萧如是,今天早晨被那事冲昏了头脑,怎么就没想着他会有事呢?
一进内务司的院子,李琮心直接抓住一个宫侍,让他带路去找内务司总管金环。
金环刚吃完饭,正在慢条斯理的剔着牙,腿伸在凳榻上,还有个小宫侍跪着给捶腿,见门嘭的一声开了,四皇女从外面急赤白脸的走进来,就知道是为了慕晨轩。她连忙一脚把那个小宫侍踹开,陪着笑站起身来:
“哎呦,奴才给殿下请安。”
“人呢?”李琮心二话不说,直接问金环,她觉得每多过一分钟,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金环笑的象只老狐狸:“殿下只管放心,人还在这关着,分毫未损,不过是饿了两顿饭。殿下您请上座。”
李琮心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免了吧,金总管打算什么时候放人啊?”
“慕公子出宫的事今天一早就由宫门守备报给了内务司,我早上派人去提人,没见到殿下,就大着胆子把这事先搁下了。您的人,没您的话,我可是没敢动。”
金环一脸为难,一抱拳接着说:
“不过太祖皇上当年可是颁下严令,男宠出宫便是得了圣上的御旨,也还须先在内务司报备,违者轻则鞭笞杖责,重者遣送到那腌臢的地方,那就是死路一条啊。殿下,我也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罚是免不了的,可是这轻重之间,我就等您一句话。”
李琮心来的路上也想了,昨天杀了萧如是,萧贵君不可能轻易的善罢甘休,只是想来那张还钰年纪轻轻能当上顺天府尹,也不是好对付的,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也不敢轻易动萧如是。萧贵君有所顾忌,暂时肯定不会轻易惊动皇上,有什么大动作。今天这一出,不过是拿慕晨轩开刀,给她好看,这萧贵君也真是聪明,自己不露面,让内务司出头,名正言顺,让自己一点把柄抓不住,就把这口气给出了。他是料定了自己为了一个男宠不会去求皇上,慕晨轩这顿打是挨定了,可是自己就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她看不得慕晨轩在她面前为了她受苦,哪怕是一点也不行。
“金总管,人我先留在这儿,少一根毫毛我拿你试问,我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李琮心一字一句的叮嘱金环,说完让如月带路,直奔养心殿找皇上去了。
自从来了这里,李琮心还没见过皇上,现在站在养心殿外,等着宫侍通传,心里难免有点忐忑。
这第一次相见,竟然就是为了自己的男宠,要是自己是当娘的,也会嫌这个闺女没出息吧?说不定一会儿自己就得先挨顿打。算了,豁出去了,不管怎么着,一会儿死乞白赖的好好求求她,大不了挨顿打也没什么,看着慕晨轩挨打,她这心里比自己挨打还疼。
谁知道等了半天,没见到刚才进去的小宫侍来领她进去,出来个老头,手里拿着把拂尘,看穿着也应该是个有脸面的总管,见了李琮心施礼说:
“殿下请回吧,皇上已经歇息了,皇上还让我转告殿下多约束自己宫里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不可太过纵容了。”
“公公请留步。”
见那老头转身要走,李琮心连忙叫住他:
“请公公再帮我进去和我母皇说一声,我有要紧的事情。”
老头看了李琮心一眼,叹了口气:
“殿下,容老奴多句嘴,依老奴看,若是为了男宠的事情,殿下还是回去吧,您便是在这儿等上整夜,圣上也不会见您的。圣上虽贵为一国之尊,很多事情也不能任意而为,有些人和事该顾忌的必须得顾忌。殿下是个聪明人,若是争一时之气,只怕会因小失大。实话和您说了吧,今天皇上因为您的事情已经动了怒,有些事该退一步就退一步,殿下还是赶紧息事宁人的好。若是为了一个男宠再执意僵持下去,于殿下不利,也等于把那个男宠推倒风口浪尖上,在这宫中一个男宠的命连蝼蚁都不如。”
李琮心无奈的看着老头渐渐远去,隐入深深的养心殿大门之内,
正绝望中,见一个大红的身影在众宫侍的簇拥下,从养心殿缓缓的走了出来。李琮心心里又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直到那人走到近前。
双龙戏珠的金冠束发,大红的锦缎长袍,俊眉修目,前额贴着翠玉梅花钿,好一个艳光逼人的宫装美男。
他走到离李琮心的面前停了下来:
“哎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心儿,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吗?大冷的天气站在这儿,小心着凉。”
语气和善的过了头,眼睛笑的得意,眼底的寒意却让李琮心浑身发冷。
李琮心猜他必是萧贵君无疑,果然听如月说:“给萧贵君请安。”
李琮心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是今天腊八,蒙母皇错爱,赐了奇珍八宝粥,感念母皇百忙之中还惦记着,特来谢恩。”
萧贵君脸上的笑没挂住,愣了一下,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很好。”
再没了刚才的气势,走时的身影灰灰的透着落寞。
“原来如月没有错,果然还是粥比人重要。”李琮心第一次对于皇宫里的复杂和凉薄有了切身的体会。“在这皇宫里,她有一个平时总是赏赐她奇珍异品的、最宠爱她的皇娘,自己想来求她饶过慕晨轩,免于责打,她却以慕晨轩的性命相胁。自己有事找她,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只派出一个不相干的老头出来说教了一番,还有萧贵君的冷嘲热讽。他是她妈的老公,却不是她的爸爸。这就是最疼自己的皇娘。这就是皇宫。”
无情的现实让李琮心认识到她之前的种种豪言壮语是多么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