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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瞅一旁低眉敛目的韩氏和季氏,老太太迁怒了!一句话吐出来,明面上是在训斥李秀云,可实际上却狠狠的踩到了季贞儿的痛处。
“你若无事,不妨将那心思多放在夫君身上,想想怎么坐个胎怀个孩子,不要以为你才成亲便万事不急,若是让我的孙子绝了后,我可是容不得的!”老太太冷冷的看着李氏,“善妒的女人,往往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若是自己生不出来,便趁早给男人纳上一房妾室,对内对外也好交代,免得让他人暗地里讽刺为妒妇,坏了一家子几代人的名声!”
李秀云听了这话,暗暗吸了一口气,诺诺的应了之后,忍不住偷偷看向立在一旁的季氏。只见季贞儿脸色泛白,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嘴唇紧紧的抿着。李秀云心中有些不安和内疚,知道这个嫂子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于是重重的又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头,低声说道:“惹得老太太不快,都是孙媳的不是。孙媳不敢为自己辩驳,只求老太太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你若真的孝敬,就少做那让我堵心的事情!”老太太抬手指着李秀云,“快给我收起那副可怜样子,我看了便浑身难受!”
“……是。”
“若是日日这样看着你们,估计我得折寿十年!”老太太怒气冲冲的说道。
听了这话,一屋子的主子奴婢急忙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刘氏含泪说道:“老太太这话,让儿媳无地自容。都是媳妇不孝,让老太太烦心,还请老太太看在媳妇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保重身子……”
老太太冷哼,“……你们若是少一点孝心,或许老婆子我还能多活几年……好了,一屋子都跪在地上干什么?好似我这个老不死的在欺负你们似的!”
“老太太息怒,都是我们不好。”刘氏领着屋里的一众女人起身,勉强说道,“整个峦城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最是慈爱晚辈的。”
老太太一双眼睛从刘氏身上扫过,渐渐的移到李秀云身上,仔细瞧了一会儿,见她仍旧乖顺安静的站在刘氏身后,不由得撇撇嘴,目光顺着她看向一旁的季贞儿,定住,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个孙媳妇,只见她低垂头,脸色有些泛白,可瞧着还算镇定,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猜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
老太太知道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定是惹她不快了,可只要一想到李氏这桩事情说不准真的和这季氏有什么牵扯,心里便不舒服。季氏入门至今,从没服侍过她一顿早膳,便是午膳和晚膳也不过是跟着过来点个卯儿,就这样还要时不时的告假,老太太心中早就不甚高兴了,便是老太爷发了话不必她日日请安,季氏也不该这样没规矩。
她时常有心训斥两句,可偏偏刚露出一点不满,老太爷便开始护着,说季家是百年望族,是贵族中的贵族,他们江家能娶到季家的嫡女,跟安国公府攀上亲事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闹的老太太也不敢管教,这口气整整憋了五年!
照她看来,这季氏也不过就是家世体面一些罢了,有什么资格这样张狂?若是一直像往常那样缩头眯着,她还可再忍上一两年,可偏偏她不安分,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她老太婆不给她留脸!
老太太想了想,季氏虽然性子有些淡薄,可入门以来对他们这些长辈却一直是恭敬孝顺的,就算她现在责骂几句,应该也是无妨的……季家女儿,季家女儿又怎样?嫁到了她江家,那就是江家的媳妇……更可况,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便是她当面骂了她又能怎样,这季氏若是个聪明的,便只能忍了,否则张扬开来对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处的。这无子,可是七出之一,她季家便是再高贵再有权势,想必也没有脸面为了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儿跟亲家置气吧?!这种事情,便是闹到金銮殿,那也是他们江家有理……换了别家,说不准早就休妻另娶了……
想到这,老太太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忐忑也消失无踪,闭上眼,“得了,我累了,都下去吧……”
第二十九章 伤药 中
李秀云跟着婆婆和两个嫂子出了上房,本想着送刘氏回长风苑,不想她却摆摆手让她们妯娌三个各自散了,闹了这小半天,想必她心里也是又气又累。 。
李秀云看着婆婆疲惫的面孔,心中愧疚难安。刘氏虽是当家太太,可上面却有个老太太压着,行事也不是那样随心所**的。而她,明知刘氏处境并没有那样平顺,却偏偏给她出了难题。若刘氏是个恶婆婆,她也不会这样难过,可偏偏刘氏是这个家中对她最为慈爱的一个长辈,如今却因她而受累,一把年纪还要在丫头婆子面前卑躬屈膝给老太太赔不是……
李秀云越想心中越是不安,眼睛渐渐湿润,内疚的望着刘氏,动动嘴皮子,却想不出一句妥当的话来……
刘氏牵了牵嘴角,安抚的说道,“好孩子,不怨你。”说罢又看了看季贞儿,只见她仍旧低垂着眼睛,面无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愿老太太今日这一出儿指桑骂槐别是捅着了马蜂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季氏,绝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女人……只怕在那安静温和的表象下,藏着的却是一颗热情又骄傲的心……
这种人,往往是人敬她一寸,她敬人一丈,可一旦受到攻击,恐怕会忍不住反抗……老太太想用无子的弱点打压季氏,只怕是不成的……在季氏心中,没有孩子或许是遗憾,可却绝不会认为那是短处,否则,早两三年便会弱了气势了……
老太太觉得拿住了人家的弱点,或许还认为安国公府不会为了无子的女儿出头,可却忽略了,季贞儿还有个太后姑母和皇后姐姐,便是不提这层关系,只说当今圣上,那可是她的亲表哥,贞儿幼时还在宫中住过两年,皇上年长她十余岁,登基十几年,生了四个皇子,可却偏偏没得一个公主,据说一直是将这个年幼的表妹当成女儿一般疼爱的,若不是碍着规矩,只怕封她一个公主也是可能的。
如今季氏下嫁,他们江家若是慈爱以待,只怕还能让皇上和两宫娘娘心头舒服一些,可若是老太太成心让人家闺女不好过,皇上难道就能容忍他们家如此放肆?老太爷虽然致仕了,可江家是大族,族中不少子弟一心科举,也有几人在朝为官,就算不像老太爷当年那样身居高位,可毕竟也是为朝廷办事儿的,那季家想为受了委屈的女儿出头,难不成还会明目张胆的带着家仆来峦城闹腾?只要在圣上耳边说上那么一两句,便足够他们家受的了……
老太太是京都人士,十几岁出嫁时老太爷刚刚得了朝廷任命,后来又一直做着京官。老太太虽说上面有个婆婆,可却远在峦城老家,老太爷又是二房老爷,用不着她回去尽孝,因此入门便是当家太太,从没吃过苦受过气,自然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脾气。
现如今虽然上了年纪,看起来也是明事理懂规矩的,可实际上,老太太活了六十几岁,却并没有和谁真正做过那勾心斗角的事情,当然,和她这个儿媳妇争夺管家权是例外。可真正的情况却是,当年若不是老太爷护着,江岳平又顾忌母子情分,她这个儿媳妇碍着名头和辈分有心相让,只怕老太太的那些手段也不够看头。
老太太虽然帮着江家建了酒楼,开了第一家布庄,可却不代表她心机深沉手腕高超,顶多算是运气好,用土话说,那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捡到了一个有本事的掌柜。
若真要说老太太真有什么过人的长处,那大概就是魄力。毕竟,一个女人在手头没钱,家里快要揭不开锅的时候有勇气朝娘家借了几万两银子在没根基,背景又不深厚的京都开酒楼,这算是极为难得的了,她的举动不仅解决了江家的困境,让老太爷手里宽裕有能力在朝中四下打点,也为这个家劈出了另一条出路。因此,四十多年过去了,老太爷仍旧记着她年轻时的付出,感念她为江家做的一切,于是处处敬着。便是她没什么手段与心计,也是江家的人人尊敬的老祖宗。
一个一辈子说一不二的人,现如今却压制不住季氏这个孙媳妇,自然让她心里别扭。或许是因为顺遂了将近五十年,老人家养成了那凡事想当然的性子……考虑的往往不够周全……说白了,就是见识浅……
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季氏忍下,倒也就过去了,只是……刘氏又看了看这个二儿媳,只是……季氏怕是不会给老太太开这个口子……
“都散了,我这不用你们伺候……”刘氏看着立在前面的三个儿媳,眼中闪过深深的无奈,二儿媳心思深沉背景雄厚,小儿媳聪慧冷静弱势可怜,按理说,唯一让她省心的,应是这个大媳妇了,可偏偏……身为长房长媳,行事又不够大气,时而天真烂漫,时而精心算计,动不动便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是个忍不住让人操心的……刘氏暗暗摇头,老的为老不尊,小的也不肯相让;以后的日子,怕是有得闹腾……刘氏轻叹一声,扶着丫头的手转身离开。
韩氏看看季贞儿,又瞧瞧李秀云,嘴角抽了抽,扯出一朵勉强的笑容,“……既然两位弟妹无事,那我便先走了……那些管事儿的婆子估计还在议事厅等着回事儿呢……陪着你们伺候老太太这许久,只怕她们要等急了……”说完便转身离开,远远的还能听见她那似有若无的抱怨,“……这家里,大大小小哪一件事离得开我……今日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李秀云咬咬下唇,偷偷看了看一旁的季贞儿,只见她刚好抬头,对着她轻声说道,“大家都散了,三弟妹咱们也各自回去。”
“二嫂……”李秀云讷讷的喊道,“……今日,都是我连累了你……实在是对不住……”
季贞儿轻笑,“三弟妹放心,我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不关你的事……”
“可是……可是,若不是我……老太太也不会迁怒于你……二嫂子一片好心指点了我,如今没得到回报反而被我牵连……我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季贞儿微微摇头,“若是我本身没有什么弱处让老太太拿捏,便是你再如何,也牵连不到我……”若是她有孩子……老太太又哪里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讽刺她……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没在江家,没在老太太跟前儿站稳脚跟儿……
“二嫂……”
“别担心了,我没事儿的。”季贞儿看着李秀云额头那一抹青紫,怜惜的说道,“额头都青了,你也是个死心眼的,轻轻磕几个头便罢了,何必这样用力……咱们女人,要懂得爱惜自己……”
李秀云腼腆的笑笑,若是她不认真的磕上几个头,只怕老太太也不会那样轻易的放过她,更何况……受了伤,也未必的得不到什么好处,想到今早江云之的表现,心中暗暗算计起来。
“……我那里有些上好的药膏,待会儿叫人给你送去一瓶子,你让绿衣帮着涂上,明日那淤青应该就会消了……”
“多谢二嫂。”李秀云感激的笑了笑。
“这没什么的……快回去歇着,我待会儿便让青缎把药给你送去。”说罢浅浅一笑,领着丫头婆子缓缓离开。
“……这才像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姑娘呢……”绿衣低声咕哝,“怎么瞧着怎么高贵……”
“……无论如何,今日是我带累了她……”李秀云轻叹,“成亲五年未曾生子,这本就是她心里难掩的伤口,如今又被老太太如此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