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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危险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叹息。
“不能再让任何人接触到它,必须将它封闭起来,然后放回它该在的地方。”另一个声音再沉默许久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可是……我们,我们已经……”第一个声音试图争辩,但他的语言被打断了。
“难道要让所有人都变成我们这样?”这个声音沉痛而哀伤,“你知道这个秘密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第一个声音也沉默了。第二个声音长长叹了口气,这道叹息似乎来自于沉重的命运本身,它穿越时空,响在吴邪耳畔,让他的心也跟着颤抖。
长叹过后,这个声音呢喃道:“而且……我觉得这个秘密也不可能保守到永久,总有一天,这个盒子还会被发现,到时候,希望我们的后人能够得到它,而不是让它流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声音消退了,篝火也渐渐熄灭,四周却起了晕黄的光,太阳似乎正在升起来,却被蒙在一张漆黑的幕布之后,温暖的光芒被刷成清冷苍凉的黄白色。吴邪听到一声号角,视野尽头的青光逐渐走近,青铜神树的身影朦胧浮现出来。
他下意识地迈步,往那树的方向走去,两三步间,便来到它面前,它一如既往的巍峨神秘,凝视它,吴邪听到自己心里发出的赞叹,以及骨头里震动着的恐慌。
它似乎就是伟岸的创始本身。
树身弥漫青白色的烟雾,这些烟雾流动晕染,像水墨画灵动的笔触,一笔笔描绘出梦幻般的场景,仿佛正以这株巍峨的神树为舞台,演出喜怒哀乐杂陈的故事。
无邪抬头看向虚空中的舞台,他好像正在观看奇幻的电影——神树的身躯裂开,一道灼眼的光芒从天空降下来,落在那道裂缝中,像一团火在青黑色的树身包裹中熊熊燃烧。这团怒焰随时间流逝逐渐变得沉静,收敛了燎燎的焰芒,最后凝成一块沉默的黑色物,像石头,又像生铁。
这时演员登台,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吴邪想到那个发生在青铜门前的血腥噩梦。他没有看吴邪的方向,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专注演出自己的故事——既属于他自己,又不仅仅属于他一人,更属于无数承担共同命运者的家族先辈们的故事。他慢慢走来,一步步走出被遗忘被湮灭的时间,凝视树身上那块生铁般的物质,然后,他伸出手,将那东西握在手中。
看不见的光在这个瞬间照彻天际,从天穹之顶到神树,再到脚下坚实的大地都共同发出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然后被改写,来自异端的力量源源不绝地注入进来。
他终究只是一届凡人,在这场天地共振中被逼得连连后退,跟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血喷在他掌心里,触目惊心。吴邪看得浑身发抖,知道这只是梦境,依旧奔上去一把搂住他,扶着他坐在地上,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说小哥你没事吧?
其实吴邪知道,即使在梦里也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小哥。这是一位早就湮灭在时间中的逝者,或许是一支属于这家族的队伍,甚至一个事件,梦境不过用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形象,来演出这个故事给自己看。
但自己还是会担忧,还是见不得用这个形象展现出来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他大口喘息,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左手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似乎在努力压制那里缭乱的波动。他摇摇头,看了吴邪一眼,又将目光转回自己右手上,掌中已是空空如也,只有殷红的血迹在流淌。
“没有了。”他发出低沉的叹息,似乎在对吴邪解释,又像在说服自己,然后抬头看着巍然不动的神树。吴邪顺他目光看过去,惊奇地发现那块漆黑的东西又回到了神树中,依旧镶嵌在树身的裂隙里,像一颗死寂的眼珠,静静看着两人。
这力量不是人可以真正掌控和占有的。
他又咳起来,血顺着嘴角流淌,吴邪拿袖子给他轻轻擦去,他却只是摇头,说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这存续于家族始终的诅咒。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两章因为涉及一点点H,给锁定了,跳过那段看也一样,继续
☆、太阳
“这份力量不仅如此……必须封闭它,否则人人都可能像我这样。”他声音渐低,言语却像夜空的天狼星一样清晰,吴邪听见他嘴里吐出了青铜,地底等字眼,渐渐散开,回响在这片静谧的时空里,也一声声打动再不复回的时间。
血顺着他嘴角滴下来,落在地上,像沸水跌进冰里,发出滋滋的声音。吴邪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头看向脚下的泥土,血滴落处,青黑色土壤像花朵一样绽开,包裹其中的蚂蚁,以及更细小的不知名虫豸纷纷被剧毒的血液烧成了灰烬。
这是在暗示宝血的力量?!
吴邪暗暗心惊,虽然他多次见过闷油瓶的血对粽子和尸蹩的杀伤力,大家也都感谢他靠这份与众不同的天赋保护了队伍里的人,但现在想来,除了对生命与非生命的屠杀,扭曲人原本的生命轨迹之外,这可怕的血液似乎什么用处也没有。
对了,还有记忆的失落,还有对自身是否存在的痛苦拷问。
“你……你刚说什么?”吴邪有点愣神,轻声问怀中的人,他不敢提高声音,怕叨扰这人已十分脆弱的生命。
“我说没有时间了。”他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他呼出的气息开始变冷,身体也愈加无力,靠在吴邪肩膀上似乎要睡过去了。吴邪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心里十分矛盾:既想从他嘴里听到更多真相,又不忍心在他已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让他开口说话。
梦境的时间是有限的,吴邪十分清楚,不管现在这个亦真亦幻的梦境到底是自己这段时间妄想和推测的具现,还是某种冥冥中神秘之力的演出,它都不可能像说明书一样清晰透彻,从头到尾一点一滴地向自己讲清楚。有许多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悟,去想,去推测,命运永远不会将天机白白授予凡人。
闷油瓶的家族曾得到关于长生的天机,但他们付出的代价,承受的痛苦,早已远远凌驾于长生所能获得的快慰之上。对他们来说,这份天机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挣扎,甚至无解的迷思。
他们存在,却又不存在:肉身矗立于这个世界,精神上却被滚滚向前的红尘所抛弃——违背天理获得漫长的生命,既然生命的定数不能消灭你们,那就让你们自己抹杀掉自己,让你们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存在,或仅仅是一个人形的幻影?
这是比尘归尘、土归土更痛苦的生存。
也许,这就是命运冷漠的哲学,是自然残酷的平衡手段。在这样永远公正,但同时极端冷酷的规则下,长生是苦,生存就是受罪。
“力量并不只存在于这里。”他靠在吴邪肩头休息一阵,又开了口,眉头皱起,眼睛看向漆黑的远方,呢喃道:“在长白山,在西藏,或许还在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所以你们建造了青铜门禁锢它?”
“不。”他吃力地摇头,发丝在吴邪脸上蹭过,“我们没有能力建设那样伟大的工程,它们早就在那里了,我们只是遵循着力量的轨迹发现它们,然后守住它们。”
“门后面到底是什么?终极是什么?”吴邪追问。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不能告诉你,吴邪急了,还想再问,但看到他虚弱的神色,看到他和闷油瓶一模一样的脸上明显的苍白,还有擦不净的血,又不忍心追问下去,以免耗去他所剩不多的体力。
他伤得实在太重了,肉眼似乎都能看到他身上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
吴邪咬咬牙,给他擦去脸上的冷汗,说你不能说就算了,我不问。做这些时,他也不知自己潜意识里到底是把这个人当做闷油瓶本人,还是当做一个过去的人形幻影,即便他真的只是梦境带来的幻影,也在一定程度上映射了闷油瓶的意志——吴邪永远记得,在戈壁的月下,他说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存在,是否只是一个人形的幻影。
“你想过没有。”就在吴邪陷入思索的时候,他又开口了,“终极之所以被称为终极,一个原因就在于它无法用语言来准确表达,人的语言在它面前,太无力了。你问我什么是终极,我无法回答你,也许,可以将它看做一种力量,和这个,”他微微抬头,目光落在眼前矗立的青铜树上,“和这个很类似,但又有一些不同的力量。”
“不同?”
“……我不知道。”他声音里带着自嘲,“我们这种凡人,怎么可能知道神的秘密呢?我死之后,那么多年,那么多代,我们到底搞清楚了什么?没有,什么也没有……我们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始终被动地往前走,按命运安排的悲剧前行。它要我们忘记一切,我们就会忘记;它要我们孤苦无依,我们就被世界抛弃;它要我们日渐凋零,我们就会走到只剩最后一人的窘境里……”
吴邪感到一种浓烈的悲哀包裹住自己,手脚发抖,连嘴唇都忍不住微微颤动,他从这人话语中听出了许多不敢置信又不得不去相信的东西,古老的真相如剥洋葱一样层层揭开,刺激出悲怨的眼泪来。这人的话比闷油瓶多得多,他想这并非偶然,也不是对闷油瓶性格的背离。吴邪知道,在确实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闷油瓶也不会继续固执地寡言下去。很明显,对现在这人来说,他已身处最后的绝境了。
在命运翻覆无情的强大力量面前,人什么也不是。
“你……你来这里是为什么?你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吴邪问。
“我来将它放回去。”他只回答了吴邪的第一个问题,随着他的话语,梦境在他脚边变幻出一个盒子:雕刻着栩栩如生龙纹的石盒。吴邪观察这盒子,用建筑系毕业生的专业眼光去打量它,很快发现它的非凡之处:这盒子是那样精致而神奇,几乎看不到任何接缝与铆合的地方,六面浑然一体,坚不可摧,又极端稳固,这必然是一件是古代工匠们巧夺天工的绝作。
“这……这不是那个盒子吗?!”巨大的震动在吴邪心里跳跃,他想起方才于梦境开始处所见的东西,那些人,河木集……河木集里记载的挖出了龙纹石盒的故事。吴邪忍不住提高声音,问道:“你们最初从神树里挖出来的,就是这个东西?!”
“是它里面的东西。”他嗓子里发出难听的破碎音调,似乎在对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进行嘲笑。
“我们从神树里挖出那东西,将它带回去,却同时扭曲了全族的命运——那力量根本就不是人应该接触的,你一旦接触它,就会被它绑架,成为它的奴隶。我们倾尽所能,终于打造出这个石盒,想将它封闭在其中,可我们很快发现这并不是结束,它的威力依然存在。为了不让它日渐巨大的影响力离开家族能控制的范围,染指更多的人,我们只有冒险将它放回来,放回它原本所在的地方,并祈祷永远不会再有人接触到它。”
吴邪点点头,他从这些破碎的诉说中梳理出故事的脉络:神树里禁锢着某件东西,这东西曾被精通倒斗的张家人发现并带离神树,也就此将长生,甚至其他更可怕更痛苦的力量散播到张家人身上。张家人很快发现这种力量的残酷和可怕,他们应该做过许多努力,但都无法掌控和压制这力量,最后只能选择将它封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