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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又是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震动,险些将仲冉夏甩了出去。
她正摇摇晃晃,双手在半空虚无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些什么。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仲冉夏只觉身子一腾空,转眼便被人往上一拉。
她抬起头,望见来人额上与手臂上浓重的血色,心下一颤:“展……你……”
“上来,”展俞锦一点一点地把仲冉夏往上拉,眼见就要上去,忽然脚下一松,她向下坠了几分,不禁朝外一望。
这一看,让她心跳加速。
插入石缝中的长剑终究是支持不住两人的重量,又有滑落的迹象。仲冉夏当机立断,另一手抓住石壁的缺口,手脚并用地奋力爬了上去。
双脚一落地,她立即俯身而下,手臂拼命向外伸:“风公子,把手给我!”
风莲看了一眼,仲冉夏的五指血肉模糊,神色焦急。
方才那分急切,原来是为了救他。
他的唇边禁不住扬起一丝暖暖的笑意,却对那双期待的眼眸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长剑从石缝中脱落。
仲冉夏惊诧地睁大眼,看着他便在自己的跟前一坠而下。
“不——”她伸出双手,试图抓住风莲,大半个身子探了出去,被展俞锦的手臂死死抱住。
最后的光景,是风莲面上惬意的神色,深深地盯着仲冉夏,似是要永远记在心底。
唇边噙着幸福的笑意,最后她的奋不顾身,让自己再无遗憾……
猎猎冷风中,飞扬的墨发,染血的白衣,挺拔的身影,最终渐渐变成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仲冉夏心中一痛,即便到最后,她从未想过要风莲死。
没想到,他终究为了救自己,而坠落谷底,死无葬身之地。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人带着丝丝柔情,像往常般唤她一声“夏儿”……
她转身抱着身后的人,望着那双墨黑平淡的眸子,双臂紧紧搂着展俞锦的脖颈,禁不住潸然泪下。
不离不弃
仲冉夏趴伏在展俞锦的肩头,不过片刻之间的事。
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耳边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仍旧没有消停,到处被炸得四分五裂,连他们刚上来的出口都被毁掉了,如果能离开?
即便有再好的轻功,也无法从三十多米宽的山谷上空掠过。
她咬着唇,抬头看向展俞锦,苦苦思索。忽然灵机一动,转而握住他的手,直奔山的另一边。
展俞翔带走了一只滑翔翼,却还有剩下另外一只。
幸好,经历这番爆炸,在崖边的滑翔翼还完好无缺。
仲冉夏推着他进去,让美相公扶着三角架,简略地说了拉着“大鸟”助跑,以及风向的事。想必滑翔翼的操控,以他的才智并不难明白,在短时间内就能掌握得到。
“你想丢下我?”三言两语,展俞锦便听出了端倪,抓住她的手臂,沉声问道。
仲冉夏一愣,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反过来了?
她笑了笑,摇头安抚道:“哪里的事,你先下去,然后再找人上来救我。”
指向翡翠山的山顶,仲冉夏眨眼道:“刚才风莲的人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你如今先用这只‘大鸟’脱险,我才有存活的机会,不是吗?”
她心底有些酸涩,当初制造滑翔翼时,本就是用单人的规格做的。现在若是两人同乘,恐怕是承受不住,到时候两人都要活不下去的。
方才连着两座山的绳索,早就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急于逃生的人尽数毁掉了。
即便再粗再结实的绳子,也受不住几十人的重量,断裂是预料之中的事。许多人像是滚石子那般,在断开的绳索中一个个掉了下去,成活的机会很渺茫。
唯一活命的东西没了,不少人在惊慌之余,居然跳下悬崖,以求奇迹出现,侥幸生存。
仲冉夏不知该说他们勇气可嘉,还是太相信自己的武艺了。
陡峭的石壁,用轻功也攀爬不了。
这也是天凌府选择此处为另外据点的缘由,可攻亦可守。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闻言,展俞锦沉吟半晌,将人拉入滑翔翼下:“要么我留下,你用这东西离开;要么我们一起走,或一起留。”
话语间,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仲冉夏无奈,就知道此人心思细腻,定然察觉出不妥之处了:“展俞翔的炸药有限,石壁坚硬,不会这么容易都被炸毁的。我的武功原本并不好,这滑翔翼笨重不易操纵,你先下去才为明智之举,不是么?”
墨黑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她,许久,展俞锦点点头。仲冉夏正暗地里松了口气,以为这人终于被说服了。
谁知下一刻,硬是被他牢牢锁在怀里,困在三角架下。
腰上一紧,展俞锦低声喝道:“走!”
仲冉夏明白他的意思,怕是不会放手了。只得配合他,撒开腿飞快地跑了起来。
离着崖边还有十多米,十米,五米……
她盯着不远处的起跳点,心跳如鼓。
如果成功了,他们便能离开此地;若是失败了,只能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骤然一道身影挡在前面,来人一脸疯狂之色,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暴喝道:“魔头,哪里逃!”
看得出此人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定是被火药炸伤,血迹斑斑,双目泛着冷光,显然不能逃离,那此时此刻,便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助跑不能停,不然失了效果,后果只会跟展俞翔一样,坠落山崖。
仲冉夏急得满额冷汗,脚下没有停顿,下意识地瞥向身边的人。
只闻展俞锦一声冷哼,指尖微动,眨眼间那人惨叫一声连退数步,倒地不起。
仲冉夏睁大眼,看清那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子,正中来人的右眼。
他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用脚尖把地上的石子挑起,一把握在手里,以作暗器之用。
血淋淋的景象,让她不自觉地撇开了脸,心下有些不忍。
可是,现在并非怜悯的时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最后一步,她不顾浑身的伤痛,将体内仅有的功力提了起来,一跃而起。
滑翔翼如同是天边的鸟雀那般,腾空而起。身后不少人跟随着扑了上来,就为了阻止两人离开,又或是想要抓住这唯一的浮木,离开这里,却最终还是慢了半拍,徒劳无功,眼睁睁看着他们远离了北山。
仲冉夏吁了口气,双眼亮晶晶地望向一旁的美相公,唇边正要勾起一点笑意,表达逃生成功的喜悦。
谁知在半空中,骤然生变。
一股大风从下而上,蓦地直扑他们。
滑翔翼的一边被飓风所影响,裂开了些许。
这一点点的裂缝,足以致命!
仲冉夏面色微变,自然而然地牵起展俞锦的手。
滑翔翼在空中已经难以平衡,摇摇晃晃中最终抵不过飓风,撞向了山谷的内侧。
“砰”的一声,仲冉夏只觉自己被他抱在怀里,狠狠撞在石壁上,而后直直坠落。
她惊惶地抬起头,展俞锦面色苍白,唇边溢出一丝鲜血,眯起的眼眸透出极大的痛楚。
她伸手抱住他,扭头望见底下湍急的河流。
咬咬牙,在即将落在水面前,用力把两人的位置调转了过来。
她的后背率先跌入水中,巨大的冲力让仲冉夏体内气血翻腾。手脚无力,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胸口的剧痛让她还残留着一点神志,了解到自己的肋骨许是被震断了好几根。
展俞锦感觉到身前的人软了下去,搭在腰上的手臂慢慢松开了,连忙把她捞在怀里,将腰带一扯,灌入内力,狠狠向周边的石壁甩去。
在湍急的河流中沉沉浮浮,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是勾住了一处凸起的石壁,稳住了两人的身影。
只是他怀里的人,早就失了意识,呼吸甚至变得微弱,几近听不清了。
冰冷的身子,惨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唇瓣。当展俞锦好不容易上岸时,小心抱着的人,便只剩下一口气在了。
他担心附近有正道的爪牙,寻了一个秘密的山洞藏了进去。没有床榻,只能将湿透的衣衫脱下来铺在地上。
用内力点燃干柴,又护住了仲冉夏的心脉,让她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展俞锦尽管武功盖世,也有了脱力之感,搂着她倚着石壁浅眠。
仲冉夏醒来,只觉口干舌燥,全身炙热,像是躺在火炉上,被人生生烤着。
看清身边闭着眼的人,她侧头环顾四周,大约明白两人的所在。只是自己被展俞翔挟持在前,如今又重伤在后,若是风莲在山下还有埋伏的话……
仲冉夏想象不到,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醒了?”展俞锦张开眼,将她轻轻平放在衣衫上,微微笑道:“我这就去取水回来。”
说罢,他赤裸着上身,施施然地从洞口出了去。
仲冉夏面上滚烫,低头瞥见她浑身不着一缕,不禁纳闷。为何展俞锦还有裤子,自己的衣裙却被剥得一干二净?
感觉到精神尚可,只是胸口与颈上的伤疼痛愈甚。
她眨眨眼,无声无息地笑了。自己如今,算不算是回光返照?
如此重伤,自己很难再活下去的了……
展俞锦拿着几块绿叶简单叠成的漏斗状杯子,就着仲冉夏的唇,慢慢喂了下去。
吞咽中,她感觉到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喉咙中啃咬,疼得自己几乎要将水吐了出来。
勉强咽下,仲冉夏看着一向高高在上,衣着光鲜的展俞锦。而今衣不蔽体,如同野人一般,相当狼狈,忽然觉得好笑。
这般落魄,与他真是十分不相称……
天凌府的府主,就该体体面面,而非像现在这样,单跪在地上,照顾她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人之将死,于是开始钻牛角尖了?
仲冉夏嘴边流露出一分苦涩,艰难地说道:“小师傅一无所知,你别迁怒于他,不要为难……他……”
展俞锦眼底波光流转,颔首道:“好。”
“你……走……”谁知风莲会不会还在山下严密部署,久留此地是为不智。
盯着她,许久,展俞锦托起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别怕,我在这里。”
此话一出,仲冉夏双眼微红,转开了脸。
她的确很害怕……
即便自己曾死过一次,但死神又将来临之时,她还是忍不住浑身的冰凉与战栗。
这样的恐惧缠绕着她的心,如同黑雾将自己团团围住,逃不了,摆脱不得。
仲冉夏一方面担心他,另一方面却又怕他离开后,自己要独自面对死亡。
如此矛盾的心思,让她倍感疲惫。
这个人,还是一眼看穿了自己试图伪装镇定的外表。
仲冉夏看进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垂下眼,指尖微动,反手握住了他。
既然展俞锦对自己不离不弃,她又怎好这般早就放弃了生还的机会?
仲冉夏重新抬起眼,朝着他柔柔地笑了。
苍白的脸颊上浮现起几朵红晕,唇角微弯,双眼亮如星辰,流露出执着的生还意志。
展俞锦看着这样的她,也是笑了:“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为夫一定将迷路的娘子找回来。”
她眨眨眼,嘴边含着无奈的笑容,慢慢地阖上了双眸,陷入黑暗之中……
番外一成亲
北山之巅,正道围剿天凌府,最后两败俱伤,双方一蹶不振。武林盟主风莲失踪,天凌府休养生息,江湖重新恢复了一片平静。
只是水底的涟漪,也仅得明眼人能看出……
一年后,彤城。
西山枫叶依旧,漫山殷红,美丽如昔。
曾经过重创火烧被毁的仲府,此时修缮完毕,焕然一新。大红的灯笼挂在府门前,来往的路人看见,都露出会心一笑。
灯笼上大大的一个“喜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