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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岑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书房的门大开着,秦彦书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起的太急,有些低血糖的症状,恍惚中只有加菲来来回回的围绕着自己转悠,还时不时的舔舔她露在外面的脚踝。眼前的事物都泛着灰,朦朦胧胧的看不透彻,她掐了掐人中,恍惚着又打了几个电话,却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到了中午的光景,秦母打了电话喊岑蓝过去吃饭,她一时找不到借口推却,只好洗漱干净了穿好衣服往外走。乘着电梯下楼的时候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眼圈乌黑,嘴唇泛白,好像是重病未愈的样子。岑蓝吓了一跳,用手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原本苍白的皮肤这才勉强泛起了红晕。
秦母一见到岑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总是眉眼带笑,走路带风的儿媳妇,这么现在就跟那霜打焉的黄花菜似的。
“闺女,你这是怎么啦?最近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要不要妈陪你去中医那看看?”老太太心里着急,又忍不住的纳闷,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越来越不中了?
岑蓝苦笑,却还是要帮秦彦书圆谎:
“没事,妈,就这几天没睡好,天气一凉身子就有些木了。”
“哎,那小子整天就知道工作,老婆身体也不放心上了!中午吃饭喊他来,我好好给他说说!”秦母有些不舒坦,娶媳妇就是为了好好过日子,现在媳妇脸色一天不如一天,那死小子也不知道体贴人。
岑蓝在老太太的督促下又给秦彦书打了两个电话,这回在服务区了,可是通了响两声又立马给掐了,她的眼眶就要包不住眼泪了,忙把手机往秦母手里一塞:
“妈,我去个厕所,待会再打吧。”
秦母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大厅了,这两人是怎么了,一个精神恍惚,一个不见人影?她有些气,拿着岑蓝的手机就直接按了重拨。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紧接着一个女音传了过来,声音戏谑玩味。
“你还真是百折不挠,怎么?你丈夫都在我这儿了你还不明白?”
秦母的脑袋“哄……”的一声响,只觉得锣儿钵儿齐齐鸣了起来,她一只手扶着墙角,颤着声问:
“你……你……是谁?为……什么……我儿子……的手机……在你那?”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顿,旋即挂了电话。秦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日两孩子都不大对头,原来竟出了这样的丑事,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一阵阵撕裂的疼痛传来。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抵着墙,脸上逼出了豆大的冷汗,身子也却越来越沉,强撑了几分钟,还是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岑蓝在卫生间待了几分钟,搓了把脸,又用冷水敷了敷红肿的眼睛,整理好了衣服才又回到了客厅。
刚一进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秦母倒在了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手里紧紧的拽着手机,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妈!妈你怎么了?”
岑蓝慌了手脚,想去扶她起来,刚摇晃了下秦母的身子,又想起医生叮嘱心脏病发时不能随意移动病人身体。她又急又慌,使劲从老人的手里掰出了手机,打了120急救电话。
秦母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秦彦书的电话才催命一样的打了进来,没有其他言语,劈头盖脸的就问:
“刚刚打我电话是不是我妈?”
岑蓝刚忙完手边的事,气息都还不顺畅,现在被秦彦书一问,总算明白了老太太怎么会突然晕倒,她心里又气又慌张,一张青白的脸涨的通红。
“谁接的电话!谁气的妈进了医院!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凭什么现在还来问我!”
电话那边慌了神,忙不迭的问:
“你说什么?妈进了医院?刚刚我在睡觉根本没听见手机响!”
岑蓝无力的靠在墙上,回想起往事种种。这二十余年的日子,或许十之八九的事情都不是完全合乎她的意愿。自己一直都在磕磕碰碰中寻找想要的生活,虽然清楚的知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但遇到秦彦书之后,身体里却迸发出纠葛到底的勇气来。他的温暖和煦,他的关怀,他的宠爱,都是那么触手可及,那么轻易的可以瞬间融化自己。她多希望从那以后的日子里,无论是何种境地,都有这他的不离不弃。
她真的是将整个的生命都给了秦彦书,它的自卑,怯懦,胆小怕事;它的温良,体贴,细致入微。她愿意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托给他,只因为爱着这个男人,全心全意。
可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过去爱慕的那个人正在心里一点点的死去,她的爱也变得无所寄托。想到这里,岑蓝笑抿着唇角笑了一下,却又是满脸的悲凉。
等秦彦书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时,秦母的手术已经结束,被送到了病房休息。岑蓝坐在床头守着,他来了之后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到了门外,压低了声音,可语气还是恶劣:
“你是故意让我给我打电话查我岗的是不是?你故意让妈知道我们的事好让她出面管教是不是?你以为这样子就能解决问题?岑蓝你太幼稚了!”
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岑蓝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她记忆里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秦老师吗?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休息室里的护士已经听到声音,探出身子望了望,示意他们安静一些。秦彦书吐了一口,使劲的捏了捏岑蓝的肩膀:
“岑蓝,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思考我们现在的局面!”
说完这话,他就放开了他,独自走到拐角开始抽闷烟。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需要好好的整理整理思绪。认识钟芷晴是在一次公司聚会里,那会刚拿下了恒明房产的投标,大家伙高兴,就聚在里公司最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庆祝。那是秦彦书第一次见到钟芷晴,眉眼含情,带着一路的尘嚣,扑满了他的视线。那是一种说不上的味道,她身上流动着当初张歆芮的影子,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骄傲,一样的满怀浪漫,一样的动人心弦。这是在岑蓝身上循迹不到的血脉喷张,心跳加速的感觉。
后来的故事自然而然的发生了,钟芷晴幼时被抱养,生长在国外,长大后却被养父养母不喜。现今一个人只身回到国内,对于秦彦书身上温暖妥帖,细心又耐心的气质迷恋不已,红尘里颠鸾倒凤的她,现今也肯为了他渴求安定下来。
而秦彦书一开始并没有投入太多感情,他只不过是一种迷恋,一种怀旧,一种对过去报复的快感。更何况,他还舍不得经营了两年的婚姻,舍不得家中那个纯良如水,温柔细腻的妻子。他在最窘迫的时候遇见岑蓝,在苦熬着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像清晨的一束光,分担了重压自己在身上的责任和义务。她从来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类女人,但是他内心笃定,岑蓝会是一个好妻子,会是一个不离不弃,不怨不悲的好媳妇。
他本来想,等这一阵子过了,他还会是一个好丈夫,可偏偏现在事情捅破了,两边他都内疚。更令他难堪的是,岑蓝知道这事以后,不仅不能好好冷静的沟通,反而越弄越糟。昨天中午咖啡馆的服务生给他打电话,说是他的朋友在店里晕倒了,等他赶到,却发现了满身咖啡污渍,眼圈有些红肿的钟芷晴。他不能去苛责岑蓝太过分,但是原本那样飞扬跋扈的芷晴为了自己忍受这般的苦楚,秦彦书也心有不忍。
到了如今,岑蓝居然为了让他回头,故意又把事情捅到了长辈耳里,弄的现在老太太在医院躺着,他自己更是颜面尽失,不知道该如何对老母亲解释。
秦彦书越这么想,心里的火苗越窜梭的厉害。
“她也太不懂事了!”
岑蓝坐在病房外的靠椅上,只觉得心累,冥冥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呼喝着她想远离是非,另一个却大声叫嚷着别退!千万别退!
她瑟缩了一下身子,远处的高跟鞋踢踢踏踏的走近,摇曳的身影在灯光下旖旎动人。本已经是心力交瘁,可是这折磨人的事一旦来了,就不带喘口气的!
“原来真在这儿,可叫我一路好找了。”
岑蓝心跳漏了一拍,神色惊疑不定,忽的一抬头,果然又是她!钟芷晴!她居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冠冕堂皇的走进医院!
“你来做什么?你气的我婆婆还不够吗?”岑蓝猛的站起来,电视上的狗血剧果然都是取材于生活,而生活中恶俗的段数更是技高一筹。
“呵呵,我来给彦书送外套,今天他把衣服赖在了我家。”
钟芷晴眼神里明明灭灭的一些情绪,嘴角勾起的笑容有些暧昧。在过去的人生里,岑蓝一直以为对自己笑的人就会对自己好,可她现在才逐渐明白,原来还有一种笑,叫做笑里藏刀。
岑蓝一个疾步上前,拽着衣服就往自己这边扯,
“我丈夫的东西轮不到你操心!”
那女人穿着纤细的高跟鞋,被岑蓝这么一拽,重心不稳,直直的就向地上摔去。等秦彦书转过头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岑蓝将钟芷晴推到在地,而她伏在地上,双手按着小腹,往常狡黠的笑容现在都拧做了痛苦的呻吟。
“你干什么?”秦彦书奔过来,扶起那女人,朝着岑蓝吼了一句。
“别……彦书……我肚子好疼……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她的表情那样的真,现在若是外人看来,作恶的一定是她岑蓝!而不是这个第三者。
“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怕你为难……一直不说。”说完这几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迸溅出来,秦彦书完全的震撼了,说不出旁的话来,一把抱过那女人就往治疗室跑。
岑蓝看着他抱着她,身影越来越远,手中还死命的抓着方才夺回来的外套,表情麻木,连哭都没有了余力。
末路
岑蓝早些年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象是各自的左右手一般,十指相扣,虽然失去了少年时猛然心跳的悸动,但是若要将你的左右手生生砍断,那也会令人痛不欲生。屋外再娇艳的玫瑰也抵不上屋里馨香的一碗热汤,幸福可以与爱情无关,沉淀为亲情之后才会像那陈年的老酒,历久弥香。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觉年少轻狂是件多么糟糕的事,她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却有着九头牛也拉不回的自以为是。她以为秦彦书仍旧会是那个记忆里的翩翩少年;在她年轻的岁月里;春风和煦的微笑,永不老去。可是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两耳刮子,等她看清的时候,少年已然是个独当一面的男人,怀里已经拥着更为娇媚的女人了。
令人鄙夷的是,即使是这样,岑蓝依旧怀揣着那么一点希望,虚浮着步子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妇产科。她要亲眼看看,那女人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
B超室里挤着三个人,女医生有些不耐烦,口气不善道:
“女家属不用跟进来,出去等着吧!”
岑蓝神情一暗,落寞的说:“对不起,医生,我是他妻子。”
女医生愣了一下,却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你是他妻子,那么她呢?”
房间里一片沉寂,秦彦书的脸色尤其不好看,尴尬的站在一边。女医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拿着病历卡不客气的问道:
“姓名,工作,家庭住址。”
秦彦书看着钟芷晴脸色依旧不好,慌忙开口:
“钟芷晴,刚回国……|”
“又没问你,你个大男人插什么嘴!”女医生翻个白眼,明显对他没什么好感。
磨磨蹭蹭问了好一会,岑蓝终于忍不住了,眼睛时不时的往B超机上面瞥,心里好似装了一二十只兔子,扑通扑通的,上下乱窜个不停。
“医生,她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
女医生转过头来看了看岑蓝,心里有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