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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诉讼案卷和传票掷到他的办公桌上。“我来给你送个诉讼件。”
他佯笑着看了一眼。他可是一个不怕律师也不怕他们那些把戏的男人。“为什么?”
“我代表黛安·斯韦。今天上午你开除了她,今天下午我们就来控告你了。这种伸张正义的速度够快的吧?”
切斯特眯缝起眼睛,又看了一眼诉讼案卷。“你在开玩笑吧?”
“你要是以为我在开玩笑,那你准是个白痴。案卷上全写着呢,切斯特。非法解雇,性骚扰等等。二三百万元的损害赔偿金。我一直在搞诉讼,但是,说句老实话,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事。这位可怜的女人已经在医院里陪她儿子两天了。她的医生说,她必须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事实上,他曾给你们打过电话,说明她的情况,但你们这些混蛋借口她误工把她开除了。我恨不得立刻就向陪审团阐释这事。”
有时候切斯特的律师要花两天时间才能回复一个电话,而这个名叫黛安·斯韦的女人却在被解雇后几个小时内就提出了材料翔实的诉讼状。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卷宗,仔细地读着封页。“直接起诉我?”他问道,好像他的感情受到了伤害似的。
“切斯特,是你解雇了她。不过,不用担心,当陪审团宣布对你个人不利的裁决时,你提出破产申请不就得了。”
切斯特把椅子拉到身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请坐,”他说,朝一把椅子指了指。
“不坐了,谢谢。你的律师是谁?”
“唔,哦,唔,芬德利和贝克律师事务所。不过,别急,让我想想。”他翻动着卷宗,浏览着原告的起诉状。“性骚扰?”
“是的,这些日子那可是一块肥田。好像是你的一个监工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性骚扰。他不断地暗示可以利用午餐时间在休息室里干点荒唐事儿。总爱开些下流玩笑。满嘴粗话脏话。审讯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芬德利和贝克,我该打电话打哪个?”
“等等。”他翻动者卷宗,然后把它们放在写字台上。她站在写字台旁,眼睛朝下怒视着。他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不需要这个。”
“我的当事人也不需要,”
“她想要什么?”
“一点尊严。你开的是一家血汗工厂。你剥削做工的单身母亲,靠你支付的工钱她们连孩子都养不活。她们还不能抱怨。”
这会儿他又揉起眼睛来。“行了,别再教训人了。我用不着这个。可能,嗯,到上面会遇到些麻烦。”
“切斯特,我毫不关心你和你的麻烦。今天下午这个诉讼件的副本就将送到《孟菲斯快报》,我肯定明天就会见报。这些日子以来,报纸上有关斯韦家的报道够多的了。”
“她想得到什么?”他又问道。
“你是不是想讨价还价?”
“也许吧。洛夫女士,我认为你打不赢这场官司,但是,我也不想被这件头疼的事纠缠住。”
“我敢断言,这远不止是一件头疼的事。她一个月创利900美元,而工资大约65美元。一年11,000美元左右。我敢说你在这桩诉讼案上花的诉讼费会有它的5倍之多。我将设法弄到你的个人档案。我将取到其他女雇员的证词。我将查核你的帐本。我将用传票获取你的全部档案。要是我发现有一丁点儿不对头,我将通知平等雇佣机会委员会、全国劳资关系委员会、财政部国内税务署、职业安全及保健委员会,以及可能对此感兴趣的任何人。切斯特,我会让你失眠。你解雇了我的当事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拍桌子了:“他妈的!她到底要什么?”
雷吉拿起公文包,朝门口走去。“她想要她的工作。能加薪更好,如果你肯拿出来的话,从一小时6美元加到一小时9美元。如果掏不出,那你就看着办吧。把她调到其他工区,远离那个混帐监工。”
切斯特侧耳聆听。这主意倒还不算太坏。
“她还要在医院里住几个星期。她手上有不少帐单,所以我希望你们照发她工资。切斯特,事实上,我希望把工资送到医院去,就像你们这些小丑今天上午把解雇通知书送给她那样。每个星期五,我希望把工资送去。明白吗?”
他慢慢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离诉讼答辩你有三十天时问。如果你表现好些,照我说的去做,我会在第三十天撤诉。我说话算数。你不必把此事告诉你的律师们,一言为定,怎么样?”
“好的。”
雷吉打开门。“噢,对了,送些鲜花去。943号房问。再加上一个慰问卡就更好。实际上,每星期都应该送些鲜花去。切斯特,懂吗?”
他仍然点点头。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阿克—朗公司那脏乱不堪的办公楼。
14
在从孟菲斯到路易斯安娜的五小时旅途中,福尔特里格打了六次电话,收到三个传真件。现在六个助手正恭候在三十英尺长的橡木会议桌周围,桌上满是打开的法律书和无数的法律记事傅。大家全部脱了外套,挽着袖管。
他向大家问了声好,便在桌子中央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大家人手一份联邦调查局在孟菲斯获悉的情况汇总副本。除了发现格朗克在孟菲斯之外,福尔特里格和芬克谈不出任何新发现,而这事又和在座的各位毫不相干。
“博比,你有什么线索?”福尔特里格戏剧性地问道。博比是助手们的头头。他揉着一头银灰色的浓发,扶了扶黑边眼镜。“嗯,我想范围已经缩小了,”他说道,大多数人笑了笑。每次汇报情况他都是这句开场白。在博比看来,法律调查是场游戏,就是清除堆积在甚至是最简单的案子上的一堆碎片,把焦点集中到法官和陪审团能迅速把握的核心问题上。博比进行调查时,任何案件都能化繁为简。
“有两条途径,哪一条都不太诱人,但其中一条或者两条都能奏效。首先,我建议通过孟菲斯的少年法庭。根据田纳西州青少年法,可以向少年法庭提出请求书,提出这孩子的某些不良行为。不良行为的种类繁杂,请求书上必须明确注明这孩子属少年犯罪类或是需要监护类。然后举行听证会,少年法庭法官听取证词,并对这孩子作出处理决定。对那些染有陋刁或未得到良好管教的孩子也可照此办理。同样的程序,同一个法庭。”
“谁可以提出请求书?”福尔特里格问道。
“哦,法律条文非常笼统,我认为这是法律中的一个可怕的缺陷。但法律中明白无误地写着‘任何感兴趣的一方’都可以提出请求书。”
“我们可以吗?”
“也许吧。这取决于我们在请求书中提出的理由。棘手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声称这孩子曾经做过,或正在做什么错事,在某一方面触犯了法律。当然,那孩子的行为与违法沾上一点边的也仅仅是妨害司法。因此,我们必须提出一些我们并不确知的事情来,例如孩子知道尸体在哪里。既然我们不能确定,这就会变得很微妙。”
“那孩子知道尸体在哪里。”福尔特里格直截了当地说。
“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吗?”博比问道。打量了一下他的同伴们。
“是的,”福尔特里格答道。“但我要告诉你们,那孩子知道尸体在哪里。这是我的直觉。”
博比继续往下说,“少年法庭将向孩子的母亲发出传票,将在七天内举行听证会。孩子必须有一位律师,我听说已经找到了一位律师。孩子有权利出席听证会,而且,如果他愿意的话,还可以作证。”博比在律师记事簿上写看什么。“坦率地说,这是让孩子开口的最快方法。”
“要是他拒绝在证人席上作证呢?”
“问得很好,”博比说,像是一位鼓励一年级法律新生的教授。“这完全由法官来斟酌决定。如果我们提出的案子理由充分,使法官确信那孩子知道一些内情,他有权命令孩子开口。如果孩子拒绝,他可能会犯藐视法庭罪。”
“我们假设他犯了藐视法庭罪。那将会出现什么情况?”
“现在还难说。他只有十一岁,但作为最后一着棋,法官可以在少年法庭判处他禁闭,直到他承认犯了藐视法庭罪。”
“换句话说,直到他开口为止。”
博比扣上了衬衣袖口:“我说,罗伊,还有些事我们需要提一下。”
“什么事?”
“我们对这孩子采取的是强硬手段。我们别忘了他所处的危险境地。马尔丹诺是个玩命的主儿,到处都有记者。这儿走漏点风声,那儿走漏点消息,在孩子作证之前,那帮歹徒就有可能让他永远不能开口。”
罗伊脸上掠过一丝自负的微笑。“这我知道,博比。事实上,马尔丹诺已经派他的伙计们到孟菲斯去了。那儿的联邦调查局特工正在跟踪他们,他们也在监视那孩子。我个人的看法是,马尔丹诺还不至于蠢到做出什么傻事来,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罗伊站起来,环顾四周而笑容可掬。“干得漂亮,伙计们。我很满意。”
大家相互轻声致谢,然后离开了图书室。
在距斯坦里克大楼两个街区离圣彼得医院五个街区的孟菲斯商业区雷迪森饭店四楼上,保尔·格朗克和麦克·博诺在百无聊赖地玩牌。麦克来自新奥尔良,是马尔丹诺的助手。一张写得满满的废弃的记分表飘落在桌子下面。他们一直在玩一美元一局,但现在谁也不在意输赢了。格朗克的鞋子搁在床上,衬衫敞开着。浓浓的香烟烟雾缭绕着天花板。
格朗克和马尔丹诺自幼就是朋友,在许多桩交易中曾是他最可信赖的伙伴。他在夸特区拥有几间酒吧和一家旅游T恤衫商店。他大获成功,也帮助尖刀巴里发了大财。他不知道博伊德·博伊特埋在哪里,也不想打听。
格朗克之所以在孟菲斯,是因为尖刀给他打了电话。他烦得要命,整天坐在旅馆的房间里,脱了鞋子玩牌,喝水,吃三明治,抽骆驼牌香烟,等待着由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确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两张床位那边,一扇打开的门通向隔壁的房问。那间屋里也有两张床,烟雾在天花板上的通气口四周围回旋着。杰克·南斯伫立窗前,望着交通高峰时的车流驶出闹市区,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台收音机和一个电话机。卡尔·西森随时都可能从医院打电话来报告有关马克·斯韦的最新动态。床上放着一只打开的公文包,南斯感到无聊至极,下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摆弄着他那窃听装置。
在南斯看来,这只不过是个监视工作,仅此而已。委托人支付大额现金。如果他想派人盯着那孩子,十分容易。如果他想偷听,那也没问题,只要肯付钱就行。
电话铃响了,是西森,那律师刚刚到医院。马克·斯韦在943房间,和他母亲与律师在一起。
南斯把电话筒放在桌上,走进另一个房问。
“谁来的电话?”格朗克问道,嘴角叼着一根骆驼牌香烟。
“卡尔。那孩子还在医院,和他母亲与律师在一起。”
“医生在哪里?”
“他一小时之前走了。”南斯走到食品柜前,倒了一杯水。
“联邦调查局的人有什么动静?”格朗克咕哝着说。
“有。还是那两个人在医院附近转悠着。我猜,和我们干着同样的事。医院门口设了两个保安警卫,附近还有一个。”
“你认为孩子跟他们说了今天上午碰见我的事吗?”
“他跟人说过,否则,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派保安警卫围守他的房间呢?”
“是啊,但保安警卫不是联邦特工人员,对吗?如果他已告诉了联邦特工人员,那他们就会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