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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珠将它挂在了寝室的正墙上,在屋里转悠着盯着它看,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这就是她,简简单单的一个人,能为一些小事开心很久,容易满足,容易快乐。
素心见慧珠这几天一直心情愉快,心里也满是欣慰。快乐容易感染,院子里的其他人脸上也挂着浓浓笑意,过年的氛围是越来越浓了。
到了晚间,用过饭,想着明天要早起,便打发了月荷夏梅。在里屋里和素心说了些话,又看了几页书,一更刚过,就掌不住了。让月荷端水进来洗了脸,换了衣服睡下了。
素心熄了灯,在外间歇下,给慧珠守夜。沉静在漆黑的夜色,想起这几天所发生的,真希望这一张张剪纸能像老人们常说的,寄托辞旧迎新、接福纳祥的愿望……让主子快乐久一些吧……怀着这个念头,也渐渐有了睡意……
第三十二章 过年(上)
一夜好眠。
慧珠悠悠转醒,看着窗外天还黑着,想是自己昨天睡久了。现在也有些睡不着,便要起身,刚旋开被褥,就感到一阵冷空气袭来,忙又钻进被窝里。
不一会,外间想起了窸窣的脚步声,接着素心走了进来,看见慧珠起来了,忙到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件黑领橘色团花纹长旗袍来:“主子起来了?”慧珠道:“今天倒有些冷?”素心边为她穿衣道:“主子恕罪,屋里的四个炭盆都灭了。大伙都在忙,等会张嬷嬷就来换炭盆。”
慧珠问道“忙什么?”素心伺候慧珠穿上花盆底,方笑道:“主子是忘了,今就二十九了,府里早就忙翻了天。就咱们院子还是老样子,这天天蹲在屋子里,倒弄着剪纸。奴婢们想着明天就大年三十,可不能打扫之类的,所以大家四更天就起来收拾了。”慧珠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由想起以前,每年腊月二十三过了,钮祜禄府就忙着清扫庭院,贴窗花、挂笺、对联和大“福”字。到了腊月二十九,清早在祖宗板顶上贴上黄色的挂笺,大门上贴黄挂旗,整个府里忙里忙外。
小半响,赵嬷嬷便来换炭盆,月荷也端着热水进来。慧珠净了面,就坐到梳妆抬前由着素心为自己梳妆。
素心劝道:“主子,外面又刮起了大风,还是抹些蜜脂膏。”慧珠想着几天未出门,又有风,还是抹些的好,于是乖巧的应了。素心继续道:“要过年了,主子还是打扮的喜气富贵点好。”慧珠听后,“扑哧”一笑,从镜中斜眼笑看了一眼素心,道:“现在才说,你不是早就给我穿上新旗袍,看看,现在手里还忙着呢。”
素心也不理慧珠的打趣,手上利索的将慧珠头发束在头顶上,分成两绺,结成横长式的高发髻,再将后面余发结成一个〃燕尾〃式的长扁髻,压在后脖领上。半响后,左右打看,方满意道:“过了年,主子就又大了一岁,梳妇人头是越来越好看了。”接着又从首饰盒里挑了了会,给慧珠戴上几支朱钗和一朵粉、白相间的梅花式样的绒花。慧珠摸摸绒花笑道:“这么大一朵,看来我得“荣华”些也不辜负你的绒花。”
说笑间,慧珠已妆扮妥当,看起来很有几分富贵气。同时,夏梅也做了点简单的早饭,慧珠觉得时辰还早,便配着泡菜用了大半碗白粥,吃了几口豆面饽饽,垫垫肚子。直到卯时快过,才带着素心出了屋向正院走去。
一路走来,府里各院大门上都换了白脸儿的秦叔宝和黑脸儿的尉迟敬德的武将门神画;以及寓意祈福纳吉的招财进宝、福禄寿三星门神画。可这门神画与钮祜禄府,门上贴的不一样。记得过年时,钮祜禄府大门左边贴的是加官进禄门神:门神一人持「冠」,一人捧「鹿」,「冠」与「官」谐音,「鹿」与「禄」谐音,组合起来便有了「加官进禄」的意思。门右边贴的是富贵进爵门神:门神则一人捧「牡丹」,一人捧「爵」,「牡丹」比喻富贵,「爵」比喻「官爵」,结合起来,便有「富贵晋爵」的意思了。不过皇子府也不需要再加官晋爵了,除了那最上面的一位,皇子的爵位也就到了顶。
慧珠继续边走边看,发现贴在门旁的春联也不似钮祜禄府里和其他满洲贵族府里用红纸书写的对联。而是用上下镶有内讧外兰两条窄边的白卷书写的对联,并且还裱糊在位置固定的长方形框架里面。想来这是只有清朝的皇亲宗室才有的特权。有些框架是木制雕刻的,平时挂了一年,现在都重新油了一遍,放眼望去焕然一新,慧珠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于此之外,府中的门楣、屋檐等处,都用彩绸、红纸剪成各种花纹图案的挂牌,有的挂牌上面还嵌有各种吉祥语。慧珠真没想到,自己几日未出院门,这府里已经处处洋溢着节日气氛,装扮的既喜庆又庄重,皇子府的奢华大气还真不是一般勋贵之家能比拟的。
由于一路张望细看。来到正院。就有些晚了。除了胤禛和怀孕地年氏。其他人皆到了。就连从未见过面地大格格也和宏昀立在李氏地身边。进了正屋。慧珠也不敢多打量。就连忙带着素心下跪叩首道:“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颔首。慧珠再次谢过。便在耿氏地下手坐下。
在绣墩上坐定。慧珠无事也就悄悄瞟着屋内众人。除了乌喇那拉氏穿金花纹地大红色旗袍和穿着银红绣金、黑二色大团花旗袍地李氏。其余都穿着桃红、橘色等喜庆颜色地旗袍。自己一身橘色也就不显得出挑。
转眼间。慧珠就把屋里地人偷偷地看了一篇。心下想到:李氏到真是个美人胚子。生地二阿哥宏昀长得像她。粉雕玉琢不说。就连腼腆低着头地大格格也是个玉人儿。大格格十岁左右。虽长得也像李氏。但给人地感觉倒不像李氏那种张扬地美。她有些含蓄。看着似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扯着帕子。正打算抬头细看。耿氏侧过身子。小声笑道:“慧珠妹妹。好几日不见了。可你地院子又一天到晚都关着。我也不好来窜窜门。”话是这样说。慧珠也明白耿氏不喜出门。又不怎么和其他人交好。对自己倒是友善。可来自己院子也就两三次。不过几日未见。也是高兴。便拉着耿氏地笑道:“耿姐姐。妹妹可是随时欢迎你来地。这几日嘛。妹妹就是和着丫头们一起剪了些窗花。若耿姐姐喜欢。我就挑几张有新意地给你送去。不过想你也早就贴了窗花吧。”耿氏道:“那今回去了。我就向慧珠妹妹讨要几张。正好贴在我地里屋里。也沾沾慧珠妹妹地福气。”
说着话。就见穿着银红色镶黑边并绣有金色纹饰旗袍地年氏走进来。给乌喇那拉氏行礼道:“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待年氏行完礼。劝道:“年妹妹有了身子。务须多礼。嬷嬷。还不快扶年妹妹坐下。”王嬷嬷扶着年氏在侧边地椅子刚坐下。李氏笑道:“福晋说地对。年妹妹何须行这些虚礼。你身子弱又怀着孩子。这屋里就你最金贵。不……。”
不待李氏说完。府里地大总管高德公公前来回话。李氏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见高德行完礼禀告道:“回福晋。府里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门、内仪门并内塞门、正堂门都大开。并每个门前都安排了丫环和小厮守着。现在爷和宫里地人已经快到府大门了。还请福晋和各位主子做准备。”
乌喇那拉氏道:“恩。大家也该有所闻。今年泰安大饥。人相食。死者枕藉。还有许多地方大饥。民死大半。至食屋草。所以本该在正月赐地“福”特例提前。望天佑我大清子民。爷忧国忧民。决定从今天开始。过年以及各院地菜色皆减少一半。趁这个时候我也给大家先说清楚。好了。爷为咱们府。今清早就跪在乾清宫等着万岁爷赐‘福’。我们现在也跪着等‘福’到。”说完。便首先起身跪在正堂门口。
接着宏昀和大格格跪在乌喇那拉氏侧边,李氏年氏跪在她的后面。再来就是连同慧珠在内的四位格格跪在第三排,再后面跪的就是府里的三位侍妾以及屋里的所有奴仆。
此时,慧珠有些吓到,自己一直待在贝勒府里,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想着康熙在前世极有贤名的,按理说现在也该是富裕年间。京城繁华热闹,有些地方居然人相食。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自己现在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在满族小官家庭,那现在又会是怎样呢。真不敢相信,人相食,死者枕藉……
慧珠正胡思乱想之间,只听见外面金铃玉佩微微摇曳之声,靴履飒沓噌噌杂乱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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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过年(下)
一阵声响后,一个似是太监的人道:“皇上赐‘福’于四贝勒府。赏白银六千两,南海东珠二十颗,紫毫貂皮二十张,大小荷包六个,朝衣、蟒袍各1件,绸缎二十匹;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万字饼、寿字酥、福字饼、禄字酥、吉祥饼、如意酥、福寿饼各三盒,苹果、鸭梨、广橙、哈密瓜各三盒。”
在慧珠的膝盖快失去知觉时,终于完了礼,众人磕头谢恩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又给立在一旁的胤禛请安道:“请爷大安,爷吉祥。”胤禛颔首,大伙方起身。
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在正位坐下,高德立即吩咐两个小太监把“福”字装裱悬挂,又让府里的下人接过宫里赏赐的物件。接着乌喇那拉氏道了几句辛苦和吉祥的话,便让小福子给宫里的太监宫女打赏装有「如意」的荷包,待他们谢完恩退下,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此时,慧珠也归了坐。以前由于凌柱的官职不高,钮祜禄府从未得过宫里的赏赐。待下人把“福”装裱悬挂在正屋里,慧珠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打量起来。位子离得有些远,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康熙赐的“福”字,用的是丝绢制作的纸笺,以丹砂为底色,上绘金云龙纹,透着皇家贵气。
乌喇那拉氏道:“爷,您今五更天就进了宫,现在都巳时正了,还是回里屋换了常服,让小福子伺候你歇歇,明天的家宴,初一的国宴,可有得忙。”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慧珠才瞟了眼胤禛,他头带顶金龙二层,饰东珠七,上衔红宝石贝勒朝冠,石青色通绣四爪蟒文朝服,倒是别也一股威严之势。
胤禛似乎也有些倦意,乌喇那拉氏话一落,胤禛就淡淡的道:“恩,剩下的就有劳福晋了。”说完,就带着小禄子离开。于是众人又起身行礼道:“恭送爷。”待胤禛背影消失在门外,方起身。
慧珠现在倒有些不知道自己对胤禛到底抱有何种想法,望着他离开的地方稍稍出神。耿氏见状,忙拉着慧珠手坐下,在她耳边低呢道:“有些事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就顺其自然吧。”慧珠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耿氏,耿氏双眼似乎有看出一切的了然,又似透着淡淡的无奈,继续道:“慢慢就会习惯的,有些东西是争不过来的,不如无为,免得苦了自己。”慧珠道:“不是的,耿姐姐误会了。”耿氏也不回话,拍拍慧珠的手,转过头去。
屋子里的女人们又随意的说了几句话,便也就各自散了。
慧珠回到自己的院子,立马脱了鞋上炕,揉着膝盖道:“今天是累着了,我估摸着跪了有小半个时辰呢。”素心笑道:“主子,这可是个又体面;又是沾恩锡福的大喜事呢。今奴婢也沾了主子的光,可算是开了眼界,这皇家过年也还赏吃食。”慧珠想想,可不是,这古代能得皇上的赐福恩赏,不就是天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