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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主卧,立刻显得有生气多了。
高脚檀木床的黑色床纱,也雪藏在了柜底,换上了一挂浅紫色撒大花的薄纱床缦,华美而素雅。
只是摄政王的寝宫向来以黑色为主调,阴冷沉暗惯了,乍看到这么暖的卧室,鬼魅一时难以接受。
云紫洛沐过浴后,躺在床上,想到摄政王明日回来,见到卧室里格局大变,不知道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弹的却正是那曲广陵散。
她不禁蹙眉,是谁在深夜弹这首曲子?
细细听来,曲声优美,音质饱满,弹奏竟在姚玲玲之上,更为难得的,广陵散遗失的后半部分此人也一一弹了出来,只是没有前半部分流畅,但也非常难得。
云紫洛的好奇心被勾起,不禁披衣爬起,悄步走出宫殿,小心地避开了守殿的侍卫,朝乐声处走去。
一棵大杨树下,女子雪白纤美的背影对着她。
一头乌黑直长的墨发披散于肩头,正盘膝而坐,抚弄着腿上的琴。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她缓缓起身,回过头来。
云紫洛吃了一惊。
“云轻屏?”
云轻屏一身白衣飘然,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到那可恶的疤痕,在月色朦胧的夜里,如同仙子。
只是很快,她一闪而过的怨毒眼神破坏了所有气氛。
抱起琴,趿着长裙,她没再看云紫洛一眼,没入了黑暗。
云轻屏这么晚怎么在这里弹琴?
难道说楚寒霖今晚也住在宫内?
云紫洛疑惑了半晌,也转身回去,走了十几步,迎面一人从月牙走来。
“洛儿。”
楚子渊一身白袍,迎着月光,倍显丰神俊朗,只是紧扳着的脸色有些凝重。
云紫洛看着他,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面对面,有不到十步的距离,都停了下来。
“洛儿,我正准备去宝德宫找你,你竟然在这里!”楚子渊急忙说。
“找我?做什么?”云紫洛淡淡问。
楚子渊脸色微沉,道:“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必须要你亲眼所见你才会明白真相。”
云紫洛见他说得如此隐晦,小脸微冷。
楚子渊苦笑,轻声道:“你若相信我,那么跟我出宫一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紫洛凝视着他,未动,楚子渊无奈地上前两步,“洛儿,这事跟你父亲的生死有关!如果你不去救他,我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云紫洛脸色大变,呼吸一紧,“什么意思?”
“来不及说了,跟我走吧!”
楚子渊几步过来,单手揽住了云紫洛的腰,带着轻灵地跃进黑暗。
嗅到他怀中淡淡而熟悉的香味,云紫洛的心里竟是不自觉地划过了一丝不舒服。
到得宫外,楚子渊的白马已在路旁候着了。
他抱起云紫洛往马上一放,自己坐在她身后,打起马缰绳,白马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子渊,我爹爹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楚子渊脸色沉重,行为急切,云紫洛也不禁有些急了。
楚子渊以袖袍为她挡去了夜风,沉声道:“如果我说,他被摄政王抓了起来,你相信吗?”
云紫洛的心有如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子渊轻笑了一声,声音极轻,很快被凉凉的晚风吹去,但云紫洛,却听出了那一笑之间的讥讽。
“就知道你不会信!”
楚子渊的双腿夹紧了白马,加快了马速。
云紫洛依旧沉默。
只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有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为什么要抓我爹爹?”
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楚子渊低眸看了他一眼,说道:“摄政王想要夺祁夏的皇权,你不会不知道,他想要除去太后,你父亲就是最大的拦路石!”
云紫洛柳眉一竖,“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不会留在祁夏的。”
楚子渊怔了一下,哑然失笑,“洛儿,我的傻洛儿,摄政王他说过这样的话?你也信了?”
云紫洛脸色很难看,对于楚子渊每每提到赫连懿时语气中带上的嘲讽与讥笑,她都感到很不悦!
楚子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关爱与无奈,“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赫连懿,是祁夏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他若不肖想这万里江山,那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又是为谁而做?你相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所有的事业吗?”
云紫洛的心一紧,咬住下唇。
楚子渊淡然一笑,“这话说得我都不相信,难道聪明睿智的洛儿竟会相信?”
云紫洛缓缓松开咬着下唇的贝齿,嫣红的唇瓣上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她一字一句说道:“可是我不信他会抓我父亲。”
楚子渊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傻丫头,即使他不抓你父亲,你父亲也会与他为敌。”
云紫洛眸色愠沉,却没再开口。
楚子渊的马车如一道箭般,在暗沉沉的官道上飞速行驶。
不一会儿,已停在了一座城池之前。
“景阳镇。”云紫洛抬头便看见城池上高高悬起的三字大匾。
墙头早有人在接应楚子渊,远远看见楚子渊的白马奔来,就已经拉起了吊桥。
楚子渊带着她奔进镇中,附耳低声,“景阳镇隶属于许都,是祁夏交通第一要道,你父亲的军营也在此。”
云紫洛的身子轻微一颤,“就是这里?”
“嗯,军营在镇郊,现在已经被摄政王占领了。”
楚子渊放缓了马速,白马自由地在马路上奔跑着,渐行渐慢,最后,白马一步一步地将他们带到了镇的西郊。
远远便看到山坡上有堆燃着几和篝火,火焰在晚风中一明一灭。
楚子渊已翻身下马,伸手将云紫洛抱了下来,伸手嘘了一下。
两人小心翼翼地蹲在长草中,并没过去,任由身后的白马低头吃着被露水打湿的青草。
昨天收到了80多朵花,亲们的热情让鹿招架不住,字数太多了,鹿就不一一打出了,非常感动!(本来是打出来的,结果昨天那章预发失败了,今天早上我起来重新发了一遍。)
第156章 不劳摄政王您的大驾了
“现在不能过去?”云紫洛并不了解古代的军营,想来楚子渊知道的比她多。
“不能。”楚子渊低声在她耳边说话,“摄政王的军纪十分严明,想要在他那安插个卧底,都是十分困难的事。”
说完,他轻声一叹。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等?”云紫洛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是她性子急,而是此事直接关系到她最挂念的人,饶是再冷静,心里也会有团火熄灭不掉愀。
懿,他不会这样的!淡定,云紫洛,你淡定……
楚子渊已低低却坚定地开口:“等!唯有等!”
说完他仰头,看了眼将要浮进云层的残月,补充道:“离五更不远了。嵴”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走去,山坡上的值夜军人已经换过了一批。
一声鸡晓从远处传来,坡上最后一堆篝火也就此熄灭。
军号吹起,坡上扎着的各处帐蓬同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士兵起床了。”
楚子渊话音刚落,云紫洛的眼前就是一花。
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从主帐蓬中步了出来,摄政王穿着久违的黑色金边的长袍,背负双手,站在场上和身边的鬼魂低声说着什么。
云紫洛抓紧了手边的长草,心扑通乱跳,口干舌燥起来。
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片刻后鬼魂离去,摄政王则转身,弯腰进了主帐蓬。
很快的,鬼魂先回来,后头四个士兵抬着一个长发披垂、浑身是血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个个脸色惊慌不已。
云紫洛的心攸然一沉,刚要起身,就被楚子渊握住了右手。
“洛儿,别冲动!确定一下!”
楚子渊也沉下凤眸朝那些人望去。
云紫洛睁大了杏眸看着,她不可能认错的,那身衣服,那双鞋子,那身形……不是云建树是谁?
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云建树的脸,唯能看清他的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那模样,显然双臂已经骨折。
云紫洛的心猛然揪紧了起来,痛心地握住了拳头,脸上的温度刷一下降到了零点,杏眸中涌起难掩的杀意。
冰冷,冰冷,还是冰冷!
这初夏的早晨,也没有她浑身的温度冰冷!
而那行人的身影已进了主帐蓬。
“忽啦”一声,云紫洛柳眉倒竖,腾身而起。
“洛儿!”楚子渊担忧地想要拉住她,却被云紫洛狠狠打掉了手,她已飞快向山坡上跑去。
楚子渊的心一提,想要追出去,可脚步却生生地收了回来。
云紫洛有如发了疯般,一头如墨的长发早已不成髻,倾泻在肩头,面纱跑丢了她也熟视无睹,任寒风吹打在绝美如玉的鹅蛋小脸上,寒冷若冰。
“什么人!”
不少脚步声从四周风涌而至。
可当这些士兵的目光碰触到云紫洛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上时,都怔住了。
云紫洛已迅猛地冲了上来,雪杀已紧紧握在了手中,二话不说,便将前面目瞪口呆的一群士兵扫倒在地。
“滚开!”她娇叱一声,怒火有如涛涛江水般翻涌上来。
“拦住她!”士兵们恼羞成怒。
云紫洛已一脚踢翻一个,雪杀的重端毫不留情地击向众人。
外面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到了他人,两道闪电般的黑色身影从主帐蓬内抢了出来,一左一右夹攻向云紫洛。
云紫洛微眯杏眸,瞧见是鬼魂与鬼形,手下也丝毫不留情面。
而鬼魂与鬼形,看到云紫洛时都是一怔。
眼前女子貌赛初雪,一肌一容极尽仙丽,有着脱俗不似凡尘的美丽。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将眼前的女子与云紫洛联系到一起,所以并没认出眼前这个绝色女子是谁,只是感到好生眼熟。
加上他们平时不会注意到女子的衣着,又看到云紫洛向自己动手,手上也习惯性地反击起来。
云紫洛脸色微沉,叱道:“给我让开!”
沉冷清脆的声音一向让鬼魂与鬼形呆住了,两人连连后退了几步,震惊地看着云紫洛,脑中有些空白。
主帐蓬的帐帘被挑开,如岳的黑色身躯几步便从帐蓬中飞了出来,摄政王浓眉紧蹙,厉声喝道:“鬼魂鬼形住手!”
鬼魂鬼形心神俱是一震,分别往两边让开。
后面的士兵也随着分出一条道来。
脚尖在地上蜻蜓点水般点了几下,摄政王已迅速飞到了云紫洛面前,剑眉深拧,凤眸幽暗,脸色很是不好,更多的,却是愧疚。
云紫洛微昂起下巴,杏眸中闪过一线复杂,看了摄政王一眼,快速跑往主帐蓬内。
“王爷!”
一路的士兵都惊呼出声,想要阻拦。
主帐蓬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进去的。
摄政王只是回过头,冰冷的眼神扫过众士兵,这些人便默默地不再开口了,眼睁睁望着云紫洛冲进帐蓬。
掀蓬而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药味传来。
云紫洛沉眸寻去,就见云建树虚弱地躺在软榻之上,旁边站着一个军兵打扮的人为他接好双臂,正准备替他上药。
云建树上半身的官服几乎全脱了下来,肌肤上处处都是青紫交加的鞭痕,实在难以入目,显然是受过严刑。
“嘶——”云紫洛倒吸一口凉气,心底生生抽疼着,感觉到挪过去的脚步也变得十分沉重起来。
“爹……”她站在云建树身旁,蹲下了身子,声音极度颤抖。
袖下的拳头已狠狠握紧。
那军兵看到她怔住,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听到后面有声响,他抬头,便见摄政王跟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