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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泪也簌簌而落。良久,才吵哑着道:“快走吧,宫人还在外候着呢。回去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的。等你入宫了,我们有的时间聊呢。”
菀棠眉头微拢:“清梨……你要当心……自己保重。”
我自明她的意思,噙着一丝笑意,眼里却不自控的含满了泪,“不必挂念我,我自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菀棠这才点点头,和水儿眼泪汪汪的出了青兰阁。站在院门处,看着两顶渐行渐远的小轿,我挂着清泪两行,却是笑得欣慰:菀棠,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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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为你再跳一支舞 。。。
九月一日,菀棠和李世民大婚的日子。碧空万里,群雁高飞。皇城内鼓乐和礼炮之声不觉于耳,一派喜悦祥和之气。
倦鸟归巢,黄昏迫近,打碎一地夕阳的剪影,尽散一屋落寞。我披一袭石榴红薄氅,执一杯女儿红,于窗前独自啜饮。窗纱上树影绰绰,似一簌簌开得繁茂的水墨花枝。向远处举起玉盏,欣然浅笑,默默的为他和她祝福。
盈盈泪光中见一内监弯腰入院,顷刻进门道:“皇上有旨,宣沈良媛前往含元殿献艺。”说完也不待我回话,又道:“请沈良媛准备一翻,奴才这就去门外候着。”
“献艺?”我不禁在心里苦笑,自己何时成了这宫中的艺姬了?好啊,要来的总是要来的。李世民,是我沈清梨对不住你,如果作贱于我,你会觉得舒服,那么我也甘愿,谁让我欠你了的。何况也权当我为你们二人的喜事献上我的一礼罢。
见阿黛默默取来一件丁香色缎绣玉兰蝴蝶纹裙裳,我漠然摇头:“不过是献艺一曲,何必如此华丽?”
阿黛略一迟疑,随后又取来一件淡雪湖上衫和水碧荷叶裙,重为我挽好螺髻。
我看着妆奁内唯一的南洋珠头簪,拾起又放下,“算了,还是去摘两朵百合吧。”
含元殿位于三层大台之上,台下是碧水清清的太液池,远远望去,只见飞檐突兀,连绵不绝,直耸入云端。立于如此恢宏辉煌至极的殿宇之前,一种无形的震慑力,只让人无来由的觉得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不禁更加的心惶惶起来。
沿着两侧雕刻精致的石栏环绕的龙尾道盘旋而上,直至广阔的青石月台,居高临下,整个长安城皆在足下,遥遥可见苍翠如画的终南山,只觉如身在霄汉一般。如此一比,以前觉得华丽无比的紫微宫殿显得小气了许多。
随着内监穿过四周立有无数威严侍卫的丹陛,轻步前行。歌乐喧嚣之声已是渐行渐近。绕过黄缎铺就的百米雕梁回廊直至壮丽的紫宸殿前才停步,默然的立于阶下等着宣招。
轻抬起头,只见月朗星稀,从未觉得人与苍穹可以这样的近,似乎伸手便可触及到天上的那盘圆月。大殿内谁人女子清耳婉转的歌声伴着悠扬琴音,响彻在这琼楼玉宇之处,更觉余音袅袅,似天簌来音。
直到歌声已消,轻柔的丝竹又起,却仍不见招见。我无奈的向敞开的殿内扫去,只见空而广阔的大殿内金砖铺地,数根蟠龙金柱,碧瓦雕檐。无数的银制莲花烛台金碧交辉,映得整个大殿如流金一般。遥遥可见李世民着一身绣金龙袍似闲散无意,又似若有所思的倚坐在正中平台上的御几前,离得太远,却看不清他眼中神情。两旁是华装盛服的长孙静雯和萧婕妤。台下两侧设数个紫檀矮几,就几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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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则是数名朝中官员。
随着悠悠丝竹之声,一女子穿着质如轻云色如霞的纱裙,自殿中翩然起舞,盈若飘雪的跳着绿腰。舞姿輕逸美妙,婉转飘逸,极尽优柔之美。无意中扫到那张脸,竟然是吉儿,我不禁微怔。只见她容光焕发的娇颜上漾着盈盈浅笑。
再向殿内扫视一圈,却不见菀棠。转念一想,倒是自己糊涂了呢,这个时候,菀棠该在长春宫的洞房才对。
月至中天,夜风渐凉。殿内仍旧是歌舞升平,擎杯换盏。我不禁轻扶双肩,心下只觉好笑,自己竟然就这样被晾在了门外。
随着一阵竭鼓雨点般响起,只见萧婕妤一身酽酽滟滟的珊瑚红纱裙,上身只着同色诃衣,及同色霞帔。秀面微酡,带着如春花般的笑容。一双凤眼更是眉目传情,妩媚摄魂。她玉臂轻舒,身形如蛇般在殿中妖娆舞动着,跳的却是胡旋。随着手中竭鼓之声逐渐迅急,舞入□,她的身体已是挥袂转旋,快速如风,脚下则有节奏的挪移踏步。披帛随之飞起,朦胧现出如玉臂膊,极尽媚惑。与吉儿的绿腰舞别具一格,却是各尽风流。
一曲终了,众人皆叹。远远的,我似乎能看见大殿尽头李世民面上的欣喜之色。
“世间虽有千娇百媚,可我独爱江南的清莲……”那声清冽的话语,现在想来却是那么那么遥远,仿佛比此刻这天上的明月还要遥不可及。我忍不住低头静笑,却是笑得酸苦。
抬眼间,终于见李世民身边的内监向殿外走来。
“皇上宣沈良媛进殿献艺。”
献艺,我有什么艺可献?我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玉笛。奏笛,奏了十几年,连我自己都听厌了,何况别人?
我垂着首,目不斜视的随着内监穿过长长大殿,直至李世民与长孙静雯面前,轻然一福,然后缓缓退后两步,已将玉笛横于唇畔。我明了自己此刻的身份,与所有的艺姬一样,无须多言,我的任务就是献艺。
“沈良媛除了吹笛,就不会别的了么?”依莎冷漠的口气带着讥诮。
我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面前的紫檀御几上,略一思虑道:“既然娘娘不喜欢听,那妾身就舞一段剑舞吧。只是……皇上面前不能露刃,妾身就以笛当剑吧。”
我不卑不抗说完,长孙静雯与吉儿几人都是现出惊异之色。剑舞需要扎实的功底,一般还要会些武功做基础。就是学上个三两年,也不过学个皮毛,只能跳个舞形而已,所以唐朝女子学剑舞的并不多。吉儿与我相处一年,我也从未流露过会跳剑舞。何况我也确是多年未跳了,自己也不知会不会跳得如当初一般了。
我看着萧婕妤嘴角噙笑,和撇着嘴,一脸不屑的依莎,知她们已做好了看我笑话的准备了。
“拿朕的剑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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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声音依然清冽,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随之便有内监奉上一柄淡青色镶金吞口的青锋剑,剑上刻镌有龙凤纹,锋利的剑刃,在烛火流光中更是寒光逼人。这是他用的剑吗?我轻抚着已是发滑的剑柄。
柔缓的乐声渐起,仿似从天际飘渺而至,是一曲《落花归燕》。我一身素色荷裙,在璀璨流金的烛火下如一朵芙蓉盈盈淡出水面,玉洁冰清,掩盖了面前所有浮华。
此刻,红尘万丈皆与我无关。我由心起舞,身姿缓摇慢移,飘飘然如飞舞的轻羽,轻盈似空中浮云。一柄寒光利剑在我的素手中逐渐与我合而为一,随着我不断转动手腕,虚虚实实的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剑花。乐声渐昂,我的身姿也已翩若惊鸿,轻似飞雁,飞旋变幻,前翻后转,招招都是厚积薄发。随着迅捷的翻旋,一头轻挽着的如缎秀发顷刻散落,两朵百合悄然滑下。
俯首间,我看到自己飞起的裙裾似一片圆圆碧叶,而此刻,我就是叶中的一朵莲花,华美而清逸,缤纷而寂寥,却是终究都无法与他结出并蒂的莲花。
“那本王若真的有事,你也真的会抹脖子吗……不知是谁会有这样的福气,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应该叫同心莲更好。同心并蒂,佳偶天成……本王这辈子都不会放手……这是娶你的条件吗?如果是,我就答应……鱼喻男,莲喻女。不知清梨是不是也取此中之意……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本王第一眼见它,就想如此干净的东西,只有清梨才配……我李世民向天启誓:与沈清梨生同枕,死同衾,生生世世,绝不相负……”
随着泪水飞溅的刹那,我依稀看到凝视着我的李世民,他虽在一盏一盏的豪饮,可目光却始终在我身上追寻。
此情,此悲,此景,不知为何,竟然让我想到了虞姬,那个为他的霸王做最后一舞的女人。那个将自己的身影在美丽的舞姿中化为一缕云魂的女人,一切都只为能追随她的霸王而去。菀棠曾经羡慕她,而我今日倒也羡慕她呢,毕竟她可以始终追随她的霸王,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
也许,我的人生终究是一场一个人的独舞。那么,李世民,就让我用心来为你舞这一场吧!用我所有的真情来为你舞这一场!无论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就以这场舞来做我们的收梢。这也将是我今生,还有来生唯一所能给你的了。我知道,你的生命里还会有许多女人为你而舞,可是,那些舞者里,将不会再有我。
我就这么舞着,容颜冷凝,衣袂翻飞的旋转里交叠和曼卷着过去,却是不见未来。如果人生是一朵花的盛开,今夜就让我为你做最美丽的一次绽放,然后凋零……我就这么舞着,一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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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绚美得如梦,清泠得如水。
乐声息,月华破,春梦醒。
殿内一片岑寂。我收剑,将一头如缎黑发轻揶于耳后,在李世民和长孙静雯面前略一福礼,浮出一个清寥笑容。然后到兀自痴愣着的内监身边,还剑取笛,默然退去。一个舞姬不是该这样收场的吗?
“站住——”在我欲跨出殿门一刹,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熟悉而陌生,让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依稀听得见长孙静雯急切而细小的唤了声“皇上……”。然后,那脚步声渐近。
我缓然回身。面前的李世民似乎已微醉,脚下有些踉跄。旁边的内监紧随着,想扶却又不敢上前。后面的众妃嫔和数名大臣都已离座起身,满面惊骇。
我的心跳蓦然加快,又蓦然的收紧,却仍只是面色平静的注视着他踉踉跄跄的到我面前站定。目光锁在我的脸上,然后伸过手取走我手中的白玉笛。
我仍是无法抓住,我手里的东西,我一向都无法抓住。随着玉笛被抽走的力量,我的身子也微向前倾移。紧接着一声脆响,那支白玉笛瞬间在他的双手中断成了两截。
我陡然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愣愣的看着他手中断开的白玉笛。想不到它居然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我无奈的闭了闭眼,断就断了吧,一了百了。
“妾身……告退。”我平静一福,转身离开,从始至终未曾看他一眼。因为,我不敢。我怕自己不够坚定。我怕只要看上一眼,我心中艰难筑起的壁垒就会轰然倒塌。
身后传来脆裂清泠的声响,那如同心碎的声音,我很熟悉,因为我曾听过,更曾深切的体会过。我的心在很久之前就已支离破碎。
跌跌撞撞的回到清兰阁,不理会阿黛和秋婵,径自上榻歇下,只有泪水依然如雨倾泻。心里的痛说不出是为了谁。只觉得倦了,累了。
多日的忧痛攻心,终是让我忧郁成疾病倒了。昏昏沉沉,只觉得浑身如置火海一般,直烧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好象连五脏六肺都跟着燃烧起来。我只想自己能随着这把火,烧得灰飞烟灭,无影无踪才好,再也不要这么痛的活着。
昏沉中,我看到宇文成都含笑向我走来,转而又悲凄的问道:“清梨,你不是说愿意服侍我一辈子的么?你不是说过早晚都是我的人么?”我羞愧的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想要伸手抓住他,他的脸却忽的变成了李建成。他说:“清梨,你今生已是我的人了,怎么还可以想着别人?”紧接着他的身影又飘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