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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中国人就拍照勒索,是不是?不老实交待就送你去监狱,判你死刑。”
这下真把那黑人吓到,他突然双膝跪到地面,黝黑的还有血渍的手颤抖地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美元,诚惶诚恐地双手捧着送到众人的面前。“钱我不要了,你们拿回去吧。”
美国佬轻蔑地瞧着他并不去接钱,仰着无底洞深的大鼻孔冷哼,命令道:“证据确凿了吧。这个黑人和中国人合伙敲诈我们的钱,索托警长你马上把这两个贱民抓起来,否则我会向你们政府反应你渎职。”
那两个警察似乎更为惧怕,用枪抵住我和那黑人,这下把我完全惹火了,哪有不帮自己同胞反而帮着外族欺负同胞的事情。“索托警长,原告诉说完了也该被告说上几句。这两个美国人撞伤你的同胞还暴打他,大家看,他的头上还有身上都是伤,那10美元是美国人赔偿给他的治疗费和棕榈酒泼洒的损失费。至于是否是故意撞车我相机里的照片可以作证,它清楚拍到这位黑人兄弟走在前面,美国人的汽车在后面,请问走在前面的人如何去撞后面的车。”
“这个……”索托警长颇为难。
人群里忽有人喊道:“就是美国人的车撞的,我亲眼看见。”
“就是,我也看见了。”
大概被人揭穿,两个美国佬恼羞成怒,威胁道:“索托警长你公然包庇罪犯,我回美国后一定告诉克林顿总统今后不再给塞拉利昂提供任何经济资助。”
这大概真正骇倒索托警长,确实美国是塞拉利昂最大的经济援助国之一,索托警长显然不肯当这个大罪名的替罪羊,他手中的枪口抵在我的后背往里一分,我冷笑道:“在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帮助外族欺压国民同胞你是塞奸,而逮捕见义勇为的人你是非不分。”
“快走。”索托警长冷着脸用枪顶我。
我暗自筹谋,这索托警长畏惧美国佬,恐怕去了警局会对我不利,所以要设法见我国驻塞拉利昂的大使,他们应该不会坐看同胞被冤枉。
砰砰砰——
几声闷雷般的巨响从镇中心的位置爆发出来,周围的众人立刻都愣住,索托警长抵在我后背的枪口也不禁滑了下来。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是枪声。
“不好,是联阵打来了。”
人群里不知谁忽然喊了起来,这短短的几个字顿时让众人都成惊弓之鸟,联阵是多么可怕的军队,它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不论男人女人,不论老人小孩一律残肢。
索托警长黑黑的脸庞竟然有些变白,豆大的汗淌下来,他最先反应过来拔腿跑向前面的房屋,瞬间其他人也醒悟过来,一时众人作鸟兽散,就连跪下地面的那个黑人也跑得无影无踪。那两个美国佬也吓得面无人色,慌乱地跳上汽车想要发动油门逃命,但是不知怎的打了几次火,那丰田越野车只是响那么一声便熄火了,于是不住地捶车叫骂。
我冷眼瞧着,不动声色地从包里摸出相机对准他们按下快门,这组照片的标题就叫《联阵来时逃命的美国军人》。大概汽车打不着火,而害怕成为联阵俘虏的两个美国佬从车上跳下来,撒开脚丫子也朝索托警长逃跑的方向奔去。
我又按下快门,奔跑的美国佬肥壮的身体落在镜头里,有这种贪生怕死的军人也是美国的耻辱。
“诺。”
熟悉温暖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散开,我瞧着站在金色阳光里的伟岸的身影,那张俊朗的面容,蓝色的眼眸,以及那倔强的嘴唇都咄咄地深映进我的眼里。
“乔治。”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不是回英国了吗。
乔治推着自行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副神色倒让我疑惑起来,但很快我又想起身处的险境,我冲过去拉住他的手嘴里急道:“快走啊,乔治,联阵打过来了。”我强拉着他往一条小巷子里跑,里面有个院子,我们翻了进去,用草垛遮住自己,然后观察外面的动静。
外面没有枪声,也没有人纷乱的跑动的声音,一直很安静,我和乔治也不敢说话以免被人发现,虽然乔治怀疑可能不是联阵,但是拥有枪支也应该是武装组织,现在塞拉利昂军人作乱,这世道没道理可讲,一切小心为妙。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终于敖不住,那草丛大概以前是个鸡窝,鼻端闻到的全是鸡粪的臭味。我从草丛里爬了出来,脚踮着石头搭在院墙向外张看,外面没有人走动。
我又奇怪了,如果是联阵应该不会放上几枪就走人吧,去年联阵打进弗里敦时一周内就杀害了数万的平民,以至于海滩上堆满了腐臭的尸体。
“诺,我出去看看。”乔治也从草丛里钻出来,头发沾着几根白色的鸡毛,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拦住他拔掉他发丝的鸡毛,笑道:“你看看你像个偷鸡贼,哈哈。”
“你自己也是。”说着,乔治从我的头上拔掉四五根彩色的鸡毛,他瞟着我拿着那几根鸡毛笑道:“看我俩谁更像偷鸡贼,好像是诺你啊。”
我们蹑手蹑脚地再次翻过院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此时镇上已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走动,不过似乎看起来大家都很茫然,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大概都被刚才的枪声搞懵了,打几枪就走这的确不是联阵的行事作风。
我和乔治幸运地发现我们两个的自行车还在原处没有被偷走,上次在敖古鲁镇马瑞安说过像自行车这种贵重东西一般人不敢偷,因为大部分塞拉利昂人都很穷,彼此也知根知底,要是哪家突然有一辆自行车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当然美国佬的丰田越野车也在那里,不过他们还没有回来,估计还躲着不敢出来。我冷哼一声,眼睛瞟着四周,只有我和乔治。我从背后的包里摸出马瑞安送给我防身的砍刀,走到汽车的轮胎前对准就戳了下去。
只听咝的一长串声音,那车胎便迅速瘪了下来,我仍不解恨地对其他三个车轮也下了毒手。
“诺,这是联合国的军车,你做什么。”乔治不解。
我愤愤不平,抬眼望着他道:“有两个美国佬欺负我,逼着这里的警察抓我,现在我戳破他们的车轮,哼哼。你不知道要不是刚才有人打枪,我已经被抓走了。”
此时我方觉解恨,推着自行车和乔治往镇中心走去,现在天色近黑必须快点找到落脚的地方。“乔治,你怎么没回英国。”
“忽然不想回去,所以就来找你陪你去科诺。”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瞅着他,乔治的眼神与往日不同,愁眉不展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诺你别追问了。”他的神色中有些不耐。
镇中心的那条商业街有几家商店竟然开着门营业,一堆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我推着车走过去发现我买手电筒的那家老板也挤在里面,我忙喊了他一声。
“汉斯老板,这里出了什么事吗。”我隐约觉得是和刚才的枪声有关。
皮肤晒得快和本地人没有区别的黎巴嫩老板走了出来,他迈着笨拙的身体凑到我的自行车前小声道:“刚才有三个劫匪抢劫,打死一个兜售钻石的小伙子。”
我终于明白过来,敢情刚才的枪声是三个毛贼放的,虽然这枪声帮我解除被关押的厄运,但是却使无辜的人惨死那真是罪恶。我伸脚将自行车的支架搁下来挤进人群去看,地面上躺着一个年轻的黑人,脖子被打穿,血已经将他身上的旧T恤湿透。不过当我看清他的样子时心里却忍不住一寒,这个黑人两个小时前还拦住我的自行车向我卖钻石。
哎!如果当时我买了他的钻石,他是否就能避免死亡的命运呢。
塞拉利昂盛产钻石,钻石储量全球第七,但是钻石并没有给这个国家带来富裕,下士军衔的桑科领导革命联合阵线利用武力控制盛产钻石的东部地区,通过钻石开采和钻石交易轻易获得购买武器弹药所需的资金,与政府军形成长期对峙,从此内战不休,钻石几乎给这个国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因此这种开采在战争地区的钻石被称为血钻,在每一颗血钻的后面都浸满了鲜血和无尽的屠杀。
某位非法钻石贸易专家曾说过,钻石业每年600亿美元的生意,即便只有1%的钻石来自非洲战争地区,6亿美元也能让每年成千上万的人死于枪支弹药。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可是谁又会想到手指间夺目光辉的背后又是隐藏着怎样的血腥和残酷的故事。
中国人的尊严
晚些的时候我和乔治找到一家小旅馆,那家旅馆原来有四五间客房,但是在战乱中有几间被摧毁,如今只剩下两间还算完整的客房,但是其中的一间已经租了出去,因此我和乔治必须挤在一间客房,旅馆老板还体贴地告诉我们客房里有两张床。
沿着细碎的瓦砾路,我看到了旅馆老板口中所说的还算完整的客房,确实比起只剩下一些断墙残壁那客房足够的完整。我背着沉重的行李包推开进去,屋顶悬得很高,但没有装电灯。墙体的颜色由于浸雨日久已经变成深绿色,上面还生长着一些毛茸茸的苔藓,等我走近时还看见一些黑色的不知名的细长腿虫子在墙体上爬来爬去。另外左侧的一面墙可能是受到炮火的袭击,从屋顶至地面已经裂开一道约3厘米宽的裂缝。有一扇木窗,但是没有玻璃,我又走到门前试着锁,结果那锁根本就转不动因此形同虚设。
我蹙着眉,那老板呵呵地笑走到门口,门背后放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棒,他拿起木棒顶在门后道:“你们看,这样就行了。”
想着在蒙盖巴也不可能找到称心如意的旅馆,我不置可否地同意下来,但看着墙上的黑虫子着实恶心,也担心这种虫子有毒,我便和乔治一起出去买杀虫剂,顺便把晚饭解决。
在汉斯老板那里买了一瓶杀虫剂,当他听说我们在前面的小旅馆住宿一晚需要2美金时,他大呼太贵,强烈要求我们搬到他家里去住,一晚上只要1美金。
谢绝汉斯老板的好意出来,赫然瞧见那两个美国佬也在街头闲逛,目光相对下我嫌恶地甩过去白眼,他们则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怎么了。”
我瞟了乔治一眼,道:“就是这两个美国佬欺负我,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里都能碰上。”这两个家伙的汽车被我戳穿了车轮,恐怕一时也难在蒙盖巴找到补换车胎的地方。
他们在打量我,但更多的眼光是在打量乔治,那身形稍胖的美国佬绕着我们看了一圈,忽然拍起手大声道:“中国女人就是不要脸,喜欢贴白种人,下等人种。”
由于我们还在镇中心的商业街,街面上除了商铺外还有不少的小贩,那美国佬说得很大声没两三分钟十几个人围了过来。我气得咬牙,手握着刚买的杀虫剂,暗想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和这两个美国佬大打出手,实在是有损中国人的颜面。
“我想你是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很久。”乔治的声音很冷。
“英国人。”那美国佬用肥厚的大手拍着他的肩膀,瞥着我不屑道:“你不要被这中国女人骗了,她刚刚和一个黑人合伙敲诈过我。中国人穷,中国女人就拼命地想嫁白种人过好日子。”
“中国女人是最下贱的女人。”另一个高个美国佬也应声附和。
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的人还对我指指点点,乔治看起来非常生气,他沉着声音道:“不许污辱诺,我要你们给她道歉。”
“给她道歉,中国女人不配。”那两个美国佬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