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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合完我拿掉止血钳检查血管有无渗血,幸好我的医术让我放心,这场手术十分完美。我放松地摇晃酸痛的脖颈,发现黑人医生的清创手术也接近完成,他抬起头对我释然的微笑。
这种微笑我十分熟悉,每当我和我的上级主任医生完成一台手术时,他都会对我这样的微笑。
“啊……”躺在地上昏迷的男人的□声突然大了起来,他痛苦地哼了两声便睁开了眼睛。
人群里有人大声喊起来,由于不是英语我听不懂,但是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大概很高兴。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因为我知道余下来的事情不需要我做,那位黑人医生会将它处理得很好。我巡视着周围的人寻找我的行李包,发现它被抱在一个黑人小男孩手中。
“谢谢。”我从他手里拿过我的行李包背上。
身后有那黑人医生喊我的声音,但是我走得更快了,三两下便挤出人群,此时我还要去找阿弗雅酒店落脚呢。
我快步走出喧闹的人群,便发现那英国男人站在前面,蓝色的眼眸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你是医生。”
我看到他的眼神中说不出的惊讶和羡慕,想必刚才自己给人做手术的事已经被他看见,故作平静地笑道:“以后你生病需要做手术可以到中国找我,我的医术不错,还能给你减免手术费。”
说完,我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你还是要去科诺?”
“当然,我要去发财。”我头也不回地走,此时天色已黑,必须尽快找到酒店落脚,否则一到晚上弗里敦就会乱得一团糟。
“那我们一起吧,其实我也要去科诺。”那男人迅速地跑到我前面。
我愣住,盯着他道:“你去科诺干嘛?那里可是联阵的地盘,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咧着嘴笑,道:“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人为财死,哈哈,我也是要去科诺发财。”
“你还阻止我去科诺。”我沉下脸。
“当然得阻止你去,要是你把钻石都收走了,我还发什么财。”他笑得十分开心。
英国人果然不是好鸟,咱国家近代血泪史哪次没有英国人出现,像鸦片,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抢占香港,割地赔款,都是英国人干的。
我决定好了,就在路上给这个不知好歹的英国人教训,告诉他英国已经不是日不落帝国,英国已经衰弱了,英国是美国的应声虫。他想收钻石,我就让他在塞拉利昂一粒钻石都买不到,血本无归,脱光裤子滚回英国去。
“我叫乔治,你叫什么。”他仍在得意。
我没好气,道:“秦一诺。喂,你知道阿弗雅酒店在哪里吗?”
“知道。但是酒店费用贵,你还是把钱留着多买钻石吧。再说酒店容易成为叛军袭击的目标,我看我们还是找一户平民家庭住宿。”
我听乔治说得有道理,现在革命联合阵线那伙叛军已经杀红了眼,而且还借着桑科被捕大肆抢掠,酒店里一般住的是外国宾客,搞不好他们会抓外国人当人质威胁联合国。
乔治好像对弗里敦的情形很熟,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一户平民家庭,以10美金一晚的价格租了两间房。这个价位相对于酒店来说已经很便宜,但是对于普通家庭来说那无疑是一笔天价的财富。自从内战开始,塞拉利昂大部分工业都停止生产回到原来的手工业作坊,据说在农村,那里还是原始状态。
那家庭也只有两间卧室,因为我们要租住一晚,全家都挤到狭小的客厅里睡觉。那家15岁的小女儿对我很好奇,因为在塞拉利昂看到黄种人的机会比白人还要少得多,她会英语,因此缠着我讲中国的事情。
我讲中国人民现在生活很幸福,那里没有战争,每家在夜晚来临时会坐在一起看电视,有很多人都拥有电脑和手机。
乔治在旁偷笑,我知道他笑什么,他肯定在嘲笑,你一个第三世界的国家居然在一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人民面前吹嘘,气得我真想当场就撸了他。
聊了几个小时那小女儿仍不肯放开我,我只得带着她和我同挤一张床,然后说着就睡着了。夜里耳边又听到轰隆的声音,挣扎着醒过来才发觉是身旁的小女孩在打鼾。
我哑然失笑了。
早上主人家端来早餐,我不习惯棕榈油味道吃了几口便放下勺子,瞧见乔治也没怎么吃便道:“乔治,据说英国男人都很绅士,但是你知不知道中国绅士是怎样的。”
“是怎样的。”乔治放下勺子。
我心下暗笑,道:“中国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女士,而且中国绅士和女士在一起时是绝不会让女士买单,因为中国男人如果让女士付帐会让人看不起,而且还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我们会称呼这种男人为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听了只是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弄懂没有,外国人脑筋都不会转弯,不像中国人只要随意地点上一两句都能明白。
吃完早餐便要结帐离开,这时乔治突然不见踪影,我心里大怒但也不好当着主人家发作,只道乔治这家伙小气不愿出钱所以躲开。我愤愤地从外衣的口袋里摸钱,口袋里放着一些纸币,是昨天换的一些塞拉利昂的货币,美金和利昂的汇率几乎是1:3000,不过利昂纸币面值大,我换了1000美金倒也没多少。
我正在计算该付多少利昂,乔治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递给了主人。“我没有美金,用英镑可以吧,这是10英镑。”
1英镑大约能兑换1.5美元,主人反而要去找零钱,但是被乔治拦住。
瞧见乔治付了住宿的全款,我的面色才好下来,看来这家伙听懂了吃早餐时我说的话,真是孺子可教。因为没有找零,主人家也觉得占了便宜不好意思,装了一袋子玉米送给我们。
出来看见一家卖旅行纪念品的小店开着门,我去买了一张塞拉利昂的地图揣进行李包中。
“走,去车站,我们先去博城,然后从博城转道去科诺。”塞拉利昂全国也只有7万多平方公里,城市也不大,从弗里敦到博城只有300公里左右,不过塞拉利昂没有火车,唯一的一条铁路全长才600公里,但早在1974年就停止使用。即使是公路也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路面是沥青,其余全部是泥土和沙石路。坐汽车相当考验胃的承受能力,想像在一个堆挤得像沙丁鱼的小空间,几乎是报废的汽车,还有几秒钟便能遇到的坑坑洼洼。
托乔治的福很快找到汽车站,可能是因为昨天叛军和联合国士兵交火,大批的人试图离开弗里敦躲避战火。我踮着脚看了一下,汽车站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最少也有个上千人。不禁有些着急,塞拉利昂本来车就少,加上战乱因素的影响,车次已经越来越少,但坐车的人却越来越多。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本也没什么担心,中国人的挤车本领大概只有印度人才能相提并论,在千军万马中凭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抢占一席之位我自信还是有这种能力。但是眼前多了一个所谓讲究绅士风度的英国人,带着他可就多多不便了。
“跟在我的后面,看见我上车就马上上去。”我叮嘱他,想着自己先在前面开路,他跟在我后面也不至于挤不上车,人先上去,有没座位再说。
这趟车等得够久,差不多一个小时。我眼尖,老远就瞧见台冒着黑烟的中巴车乌龟般驶过来,忙冲身后的乔治喊道:“车来了,跟紧我。”
我迅速地从人群的缝隙挤到最前面,照样估算中巴可能停下来的地点,这下我估算得分毫不差,中巴车就在我站的地方停下来,车门打开,我立即跨脚上去,眼睛一梭,是台空车。我大喜过望,这下还能帮乔治抢到个座位。
等我刚坐下来车里已经挤满了人,看来塞拉利昂人也锻炼出像中国人的挤车本领,我往左边瞧了一眼心里一惊,坐在旁边是个年轻的黑人,居然不是乔治。从没有玻璃的窗口我探出头,这才发现乔治还站在外面挤车的人群里,他的眼睛正在往车里瞅估计是在寻找我。
“乔治,我在这里,你快上来。”我冲他大声地喊,这家伙不是要他跟紧我吗。
他看到了我,试图想要挤上车,但是汹涌的人群哪里有他前进的可能,狭小的中巴车里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连门都关不上。
“乔治,乔治。”我大声地喊。
破旧的中巴车开始缓慢启动,我更加急了,冲着窗外的乔治直挥手,但他仅仅只能是站在那里望着我露出失落的神情。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而是我挤上车,而你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车外。
我打算甩掉乔治独自前行,他太不够醒目了。
由于路面不平整,而且超载,车速慢得不像话,大约行驶了十多分钟中巴车突然停下来,我从扩音器里听到司机的声音。
“后面有个人一直在追车,有没人认识他。”
我下意地从窗口探出头去向后看,只见百米多远的地方乔治背着包裹正跑过来。
“等下,我要下车。”瞬间我做出决定。
此时车里已是人满为患,没有丝毫可通过的缝隙,显然从车门下车已经不可能,没有人肯愿意先下车为我让出一条路。我将头探出窗外,窗子离地面并不高,我直接猫起腰,一只脚踏出窗外,然后另一只脚也踏了出来,臀部略略坐在窗口就跳了下去。
“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跟着我吗。”我埋怨着满头大汗跑过来的乔治。
他很郁闷,也不说话,我看这情形实在不妙,即使还有下趟车来这家伙也挤不上去,他哪里是这些黑人的对手。
“我们去买自行车,反正博城离弗里敦也不远,正好沿途欣赏风景。”这实在是个很糟糕的主意,塞拉利昂一年中只有雨季和旱季,从5月到10月都是雨季,雨季期间细菌容易繁殖,各种疾病滋生。想像在大雨中骑自行车穿越高山丛林和河流,那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我提出这个主意后就后悔了,但乔治却马上答应下来。
弗里敦本地人都不富裕,能够出售自行车只有黎巴嫩人开设的商行,据说黎巴嫩人很早就来到塞拉利昂做生意。这家商行规模不算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极中国80年代的县城小商店。
一辆自行车售价100美金,这个价在中国最少可以买上三辆性能不错的自行车,当乔治要付钱时我拦住了他,和黎巴嫩老板经过一番唇枪舌箭后以每辆75美金的价格买了两辆。
我蹬上自行车向前骑去,身后黎巴嫩老板焦急的声音传过来。“这车还不能骑,要拿去修才行。”他的声音才落下我便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原来是自行车链条有问题。
“这是哪个国家生产……”话没说完我就瞟见车身上印着的made in china,赶紧住了嘴。
“你没事吧。”乔治推着车走上来。
“没事。”我爬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赶紧和乔治找了一家自行车修理店。
原来这自行车不仅链条有问题,而且轮胎、刹车及把手也有问题,两辆自行车费了两个多小时才算修整完。
我闷闷不乐,不知乔治有没看见自行车车身上印着的中国制造。中国人不管窝里斗有多厉害,不管国家有多少不好,也不管有多不喜欢它,但在国外总会不觉地想要维护它。
骑自行车虽然没有中巴车快,但是比步行还是要强得多,到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离马西亚卡不远,据地图上所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