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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门吱扭一声开了又关上，苏叶神魂附体，眼光四处瞟瞟，一众人等，或娱乐，或刻苦，各自埋头苦干，压根儿没人注意她，苏叶宽心，抬眼再看那蝇头小字，黑乎乎的迷成一团，十七寸显示屏更是亮的闪眼，她愈发没了心情，干脆关了显示屏电源，随手拿本书来看。
却还是心神不属，苏叶只昏昏然地品味着陈晨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种表情，每一句话，恨不能将一个一个的字拆开了来剖析，他对她到底有几分喜欢。
他说“你多穿点，别感冒了”，说“我还在这儿等你”，说“明天等我电话”……
他的笑温和明朗，亲近自然，苏叶回味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够！整个晚上，她失魂落魄地，陷在臆想和虚无之中，不可自拔。
男女间的暧昧，往往经不起推敲，想的越多，错的越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站在局外人人明了，可一步跨将进去，却难免迷失其中。
苏叶春心萌动，已然迷失，看不清本心，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女人，猛然间遇到个相知之人，对方无意识散发的友善之举，在她眼里，却堂而皇之地成了某种暗示。
或者说，她是在思春！
第11章 初恋
苏叶仿佛谈恋爱了！这个发现让周晓苏很是吃了一惊。
苏叶的作息时间一向都很规律，清晨七点半起床，八点离开寝室，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回来，午休一小时，下午一点半离开，晚饭后，通常六点半左右，她会回到寝室娱乐一小时，看看小说，上上网之类，七点半去实验室，九点半准时回来。
可最近，她晚饭后不再回来娱乐了，晚上也回来的越来越晚，周晓苏探问，苏叶答曰：泡图书馆查资料！
可图书馆十点钟就关门了呀？周晓苏刨根问底。答曰：在做实验！
周晓苏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心里虽狐疑，却也没有再追问。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撞见了沉沉夜色中肩并着肩儿压马路的苏叶和陈晨，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想当初，他们俩见了第一面后，周晓苏本着负责到底的态度，曾亲自打电话向陈晨求证，哪知他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还行，没什么感觉。”周晓苏结合当事人的语气语境以及自身经验，将苏叶和陈晨的相亲结果定义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鉴于当时苏叶的自信心刚刚恢复不久，周晓苏不敢贸然将真实结果告之，本打算含糊其辞，可谁知事后苏叶居然也没有问起过，为此，她还暗自庆幸了很久。
可是，眼前这一幕又是为哪般？
周晓苏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惊讶的看看陈晨，又看看苏叶，目光相碰，苏叶觉得有些尴尬，忙低着头避开。
周晓苏下意识地随着苏叶移开目光，这一低头，猛然发现，面前这两人居然还是手拉着手的！
地下恋情被撞破！这是周晓苏的第一反应，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遍苏叶最近的反常之处，一时间，所有的不合理迎刃而解，周晓苏明白过来，原来这二人竟早已暗度陈仓。
再抬头时，周晓苏的眼里便多了几分促狭，笑眯眯地看了陈晨一眼，用戏谑调笑的语调道：“哪天请我吃饭啊？”
“周末吧！”陈晨倒是坦荡荡，全无一丝忸怩。
“好，说定了啊！”周晓苏眉眼放光，对着陈晨露出大大一个笑容，又侧身一步转至苏叶身前，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踮起脚尖附在她耳边，意味深长道：“师姐，你们接着‘做实验’，我先行一步喽！”
苏叶羞得面红耳赤，头垂的更低，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双手不自觉的想握拳，可一用力，却发觉自己的手居然还握在陈晨的手里，指尖凉飕飕的，手心里却覆了一层细汗，也不知是谁的汗水，湿哒哒地黏着两人的手掌。
感觉到她的手在动，陈晨松了手，笑着道：“没事儿，大家早晚都会知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用不着这么害羞。”
这是承认两人的关系了？苏叶心里甜蜜欢喜，心也扑通扑通地乱跳，猛然间心念一动，抬头笑盈盈地问道：“知道什么？”
陈晨一愣，旋即笑出了声，反问道：“你说是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苏叶的一双眼睛满是慧黔，陈晨心知她是故意捉弄，想听他说出两人的关系，可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顿了片刻，硬是转了话题。
“你的项目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苏叶失望，心里不觉别扭，相处一个月，他从来没说过一句赞美或爱慕的话，就连表白的那次，都像是在唠家常。
“苏叶，我对你感觉挺好的，想和你一直走下去，你愿意吗？”
这是苏叶第一次当面听到一个男人对她表白，而且，还是一个她也喜欢的男人，虽然话朴实的有些过头了，可她还是羞得脸红心跳头发晕，浑身轻飘飘的，云里雾里的丢了理智，含羞带怯的微微颔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愿意！”
“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像是一句承诺！苏叶心情激荡，还有些许的感动，不由抬头深情仰望他。阳光下，陈晨轻笑，神采奕奕，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像误入凡尘的精灵。苏叶的心脏热情澎湃的跳动着，脑神经有些充血，迎着正午的日光，目眩神迷，几乎站立不稳。
苏叶就这样情意绵绵地望着陈晨，唇角边印着浅浅的笑，等着他再说些或做些什么，那一刻，她心里充满了欢愉和期盼。
陈晨顺理成章地牵起她的手，温和道：“去吃饭吧！”
苏叶失落，她虽已年过二十八，可依然是纯情少女一枚，再加上这是她的初恋，更是寄予了无限厚望，就算做不到像言情小说偶像剧那样煽情，可至少他也应该深情款款地回望她，感谢她接受他，并承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云云。
最不济，也要表现的欣喜欢愉，情真意切吧？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微笑着道：“去吃饭吧！”
然后，他带着她去了常去的食堂，向她推荐了印度抛饼，说是很地道，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地道，苏叶不知道。那顿饭，她吃的索然无味，形同嚼蜡，不仅仅是失落，更因为，打卡时，他只付了自己的那份钱。
爱情不该用金钱来衡量，可是，一个男人，倘若连十块钱一顿的饭都不愿意为你买单，那他对你的真心又能有几分？
苏叶怅怅，却又问不出口，只得闷闷吞在肚子里，自我安慰道：学工科的男人，大多缺乏情调，不懂浪漫，不够体贴周到，何况，他还是个博士，偶尔也会像大多数博士一样，犯些呆笨愚蠢的小错误。
可他人还是挺好的，有修养，有气质，有学历，品貌兼属上层，最难得的是，两人很合得来，苏叶性急，脾气急躁，他却品性温和，闲雅淡然，一动一静，成平衡之势。
于是，两人成功牵手了，可苏叶却总觉得不踏实，心悬在半空，提上不来也落不下去。他太过理智，像超脱俗世的智者，寂寂立于一隅，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苏叶走不进他的世界，只能在门外流连徘徊，时而踮着脚尖瞭望，时而攀壁扶墙窥视，愈是看不清，愈是心痒难耐的想要靠近。她虽有些呆气，却并不傻，有时，逮着陈晨话里一个破绽，便借题发挥，想探听出些自己想听想要的东西，就像今天这样。
可他总不上钩，苏叶气闷，撅着嘴翻白眼。
“想什么呢？”陈晨好笑。
“没什么！你刚才问我什么？”苏叶端正面色。
“你上次说的那个十二五项目，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手了吗？”
苏叶心烦，摇摇头，“没有！”
“别急，慢慢来吧，总会找到的。”陈晨宽慰道：“下个月就开始硕转博报名了，现在跟着项目的两个硕士，你就没考虑把他们发展成博士？”
似是遮的密不透风的帷帐里，突然被掀起条缝，透过一丝不甚明亮的光芒，却足以照亮整片黑暗。
苏叶欢声叫嚷着：“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哎呀，你真是聪明！”
陈晨不以为然的笑笑，没有接话。
苏叶全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只一心琢磨着明天要怎么游说两位师弟，便也不再言语，两人静静地沿着湖边走了一段，陈晨看她满腹心事的样子，便笑着问：“想什么呢？”
“在想该怎么和那两个师弟说。”苏叶苦闷：“你说，他们要是真转博了，倘若将来也像咱们这样，六七年都毕不了业，那我岂不是害了人家。”
“你只是提个建议，又不是逼迫，决定权还是在他们自己手上，再说，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也许他们都能按时毕业也说不定！”
苏叶摇头：“这可难说，卢老板手下还没出现能按时毕业的博士呢。”
“那你之前的师兄师姐呢？也没有？”陈晨疑惑。
“我是卢老板的第一个博士生，当年和我同时转博的还有一个男生，去年被延期后，一气之下申请了新加坡国立大学的交换生，今年十月份回来，上次在MSN上和他聊起来，才知道就算他回来，今年也不能开题，最早也要明年！”苏叶叹气。
“你为什么不去？”陈晨眉头轻蹙，直直望着她。
“去哪？”苏叶不解。
陈晨扭头望着前方的路，故作轻松道：“出国啊？你为什么不申请交换生？”
“以前也想过，后来觉得没必要，反正出去了还得回来，还耽搁毕业时间。”
陈晨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直视着苏叶道：“那如果是出国留学呢？我是说去国外读博士！”他说的极认真，几乎是一字一顿。
苏叶愣愣，想了一会儿，才反问：“那这边的博士学位怎么办？不要了？读了这么多年难道白读了不成？”
陈晨微笑，有些勉强。
“我不过随便一问，你就弄出这么多问题，说了如果而已，你不用当真。”
夜色朦胧，苏叶并没发现陈晨的异样，不由也笑了。
“其实，要真是那样，也不见得是坏事，国外好多大学，博士的待遇都很好，足够自给，而且也许将来还可以留在国外，比作交换生强的多了，只是，怕是不好申请的！”苏叶笑盈盈的，像是自言自语。
陈晨眉头一挑，嘴角微微抽了抽，苏叶已先一步向前走，并没有看到。
陈晨将苏叶送到宿舍楼下，两人互道再见，苏叶从他手中抽回手，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身欲走。
“苏叶！”
陈晨的声音低低柔柔，在寂无声息的暗夜中听来，竟添了几分深情，苏叶心里一紧，刚抬起的脚生生被顿在原地，僵着身子侧头看他。
他神色柔和，唇角边挂着淡淡的笑意，慢慢俯下头来，遮了她头顶一片清辉，苏叶被罩在暗影之中，望着他越来越近的面颊，心慌意乱，不由瞪大眼睛，屏了呼吸。
他的唇微凉，印在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收，苏叶又是高兴又是失望，长吁了口气，红着脸垂下头不敢看他。
“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等我电话。”
“嗯。”苏叶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道：“你也快回去吧！好好休息！”说完，脸红得更厉害了。
陈晨朝她摆摆手，转身走了，苏叶慢步踱回寝室，一开门，便见周晓苏呼啦一下掀开被子，直挺挺的跪立在床上，瞪着眼睛笑道：“师姐，这么快就做完实验了？”
苏叶心情正好，对她的挑衅毫不理会，放下东西，哼着小曲转身进了洗手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