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湛清面色如霜,闭上眼睛,“你我师徒缘尽,你好自为之吧。”
流殇从来不知道,午后的阳光会那样喧嚣而绝望,他死死攥着被单,门外又是空荡荡的,心一点一点变冷了,湛清不要他了,又一次放弃他了!就像那年天火时,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他,当自己九死一生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他又一次毫不犹豫放弃了他!他想大笑,大叫,恶狠狠骂,眼睛发红,他撕扯身上的绷带,扯成碎片,又扯下那碍事的眼罩,上身的皮肤已经开始结疤,红褐色密密麻像爬满了恶心的虫子,套上一件破衫,连他都不敢看一眼自己的身体,他怕下一秒会吐出来。
他踉跄跑出门,天空蓝的纯粹,天高地迥,寂寥只影,跑到一片树林,蓊蓊郁郁的叶子遮天蔽日,绿幽幽几欲滴下嫩绿的墨汁,流殇像一滩烂泥一样扑到在地,头埋在泥土里。耳朵里嗡嗡得直叫。
“笨蛋,你还没死吧?”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问。
流殇还是那样趴着,哈,真是奇怪,他怎么好像听到鸣煌的声音?那个家伙肯定在他的苍穹殿享福,软玉在怀,优哉游哉,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唉,”那人轻笑了一声,流殇感觉有人动作小心的把他扶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张脸,流殇怔怔地看着他,眼神迷离。真的是鸣煌……
鸣煌笑着捏了捏他鼻子,摸摸自己的脸笑道:“喂,我变帅了吗,干嘛这种眼神看我?”
流殇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你快走吧。”声音哑的厉害。
鸣煌委屈地道:“人家好心好意来看看你,你不请本殿下进去坐坐,怎么还要赶我走啊?”
好心?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鸣煌才会发好心吧。流殇实在搞不懂他来干什么,不会是来玩儿的吧。
“你知不知道道我现在是天界重犯?”
“我知道。”
“明天天帝要亲自审问我,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还不快滚!!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跟我撇清关系滚吧!我很烦你知不知道!拜托你别来烦我我没心情陪你高高在上的三殿下玩儿!!”哑着嗓子一口气吼完,流殇喘着气怒瞪着他。
鸣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他平静下来,轻轻笑了,揉揉他的头发,柔声道:“笨蛋,我只是来看看你。”
流殇眼睛有些发酸,他别过头去,“看我什么?看我成了个瞎子有多丑,看我被逐出师门有多狼狈?”他声音闷闷的,涩然道,“还是奉命来问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你总是怀疑我。”鸣煌苦笑了一下,“不过,我相信你不是有意那样做。”
两人沉默地坐在地上,风阵阵吹,树叶沙沙的流泻出凌乱的旋律。流殇的左眼黯淡无光,鸣煌问:“刚才你说,湛清把你逐出师门了?”流殇抖了一下,沉默着,过了半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他不要我了……他知道了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也再不用在他面前假装跟从前一样了,师傅不会喜欢我了。”
“他手脚真利索。”鸣煌挑眉一笑。
“你什么意思!”流殇想跳起来,但体力不支,又摔倒了,还扯开了衣襟,一身狰狞的伤疤露了出来。流殇尴尬地忙扯过衣服遮盖,脸微微发红。他可不想自己这幅丑陋恐怖的样子落在鸣煌眼里。
鸣煌呆住了,他手有些颤抖的想抚上那些疤痕,流殇飞快地打落他的手,怒气冲冲:“你干什么!”鸣煌突然一把抱住他,声音低低的颤抖着:“流殇……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很可爱。他不要你,我要你啊。”流殇觉得他的手臂紧紧的,还很难受一样颤抖着,他略带粗鲁地推开他,嚷道:“你又在玩儿什么花样!”真是的,刚才他的心跳快了几拍,脸都发烫了。他心虚地抬头瞄了鸣煌一眼,不禁怔住了。刚才他一直没发现,鸣煌似乎瘦了好多,紫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眼底还有一片青黑,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咦,几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
鸣煌愣了愣,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嗯……那个……本殿下内宠过剩,忙不过来。”
流殇咬着牙:“你既然很忙,就快滚吧!我看着你就心烦!”
“哦……”鸣煌笑笑,眼里闪动着神秘的光,突然飞快地凑到流殇嘴边啄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明天……别太担心。”
他化作一道紫光飞走了,“轰”一声闷雷在流殇头顶炸裂。
、受审
月圆之夜,阴气大盛。
阴阳交界处,镇魔古洞外,一个巨大的骷髅骨架缓缓成形,黑气一团一团像骨架中心汇聚,月亮消失了,黑沉沉的天空一声巨大的雷鸣,紫红色的闪电劈开沉寂了的夜空,骨架红光暴涨,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骨架立了起来!接着,一个红衣黑发的少年身影出现了,他容貌妖艳美丽,阴森森的,月亮又露出头,他削薄的影子投在地上,说不出的孤寂凄凉。夜色正凄迷,他静静站在洞口,妖冶的红色眼眸注视着伫立在洞口的禹伽天帝雕像,渐渐的,愤怒燃烧在少年眼里,双手捏住了石像的肩膀,青筋暴露,力气大得像要捏碎它,“我真不明白!在你心里天界威严,六界统一就那么重要么!”他声音越发尖锐,“重要到你用尽心机骗我!杀我!毁掉我肉身!把我封印在这个鬼地方整整五千年!!”随着他愤怒的咆哮,惊雷滚滚彻野。他良久注视着禹伽的石像。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少年身后,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深沉的眼睛,“你再看多久他也不会活过来的。”黑衣人突然说话了,他声音异常喑哑,显然不欲人知道他真实的声音。
少年并不转身,只冷冷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他声音柔媚宛如女子。
黑衣人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明天一早众仙齐聚凌霄宝殿,是你去天界取佛泪的最佳的时机。”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我不去呢?”
黑衣人笑了:“你一定会去的。以你现在的身体,只有在月圆之夜阴气最盛的时候才能苏醒,维持短短几天形体,而你希望的是重新获得生命,这只有借助佛泪的力量才能实现。”
“那你呢,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明天你去天界捣乱,天帝忙于对付你,自然没什么精力管别的事了。我不希望那个孩子死。”
“哦……”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你也喜欢小孩子。”
“呵,我不喜欢他。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作你的禹伽天帝一样,他有恋童的癖好,我可没有。”
少年不理会黑衣人语气中浓浓的嘲意,反而怔怔的失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黑衣人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了也许会很高兴。”
“你有很多秘密。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它们的吗?”
黑衣人默然半晌才说:“你还是大恶魔的时候,曾经丢掉过一本天界书残卷,后来我无意中捡到了。”
少年愣了愣,“唔……我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就是那上面写了我和他的事吗?”
“不是,是我推测出来的。听说镇魔古洞的海底有一座你和他一起的雕像?”
少年哼了一声,问道:“什么秘密?”
黑衣人喃喃说了几句什么,红衣少年的脸瞬间失了血色,风因为他心绪的剧烈起伏变得狂乱起来,他一把揪住了黑衣人的领口,妖冶的红色双眸逼视这他,“如果你是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黑衣人低哑地笑着:“是不是真的明天不就知道了?呵呵,‘月坤生母不属仙类,月坤本人是用禹伽的肋骨和其生母的血肉锻造融合而成的躯体’,想不到禹伽天帝也是个情圣啊。”
黑衣人慢慢隐退了,少年独立风中,痴然凝视着禹伽肃然而立的雕像,低低的道:“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第二天一大早,流殇就被押往凌霄宝殿了,一路上,经过了高大恢弘的南天门,飘着淡淡云雾的百花池,晨风云气携着醉人的花香袭人,走过七彩光莹的彩虹桥,漫长的汉白玉台阶,两边飞龙在天的浮雕,流殇遥遥望了眼高远的辉煌大殿,心里幽幽叹了声。疲惫地踏进殿来,两边列着群仙,云雾飘渺,衣袂轻飘,仙气贵气,衬着雕龙画凤的殿顶,这里是世上最雍容华贵的地方,也是阴暗埋藏最深的地方,众仙人体态优雅,气度卓凡,都是高傲冷漠的一张脸。流殇低着头跪在地上,身上是那件扯破的白衫,散着发,卑微如一粒浮尘,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就像百花丛中一丛狗尾,头深埋着,自轻自怜。
坐在最高处,珠帘里,天帝的容颜看不清。在他下面的两把座椅上,左手是鸣宏,右手是鸣煌。两边文武分列,左手文官文曲星居首,右手武官右翼元帅湛清居首,后面排着南孚宫主殷素,百花仙子紫灵。
天帝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来:“你叫流殇?”
“是。”
“南华上仙是你杀的?”
“是。”
“我镇守南天门的数百兵勇也是你杀的?”天帝声音不怒自危。
“是……”流殇茫然的,凭着本能回答。
雷鸣震耳,天帝动怒,天崩地动,“是谁指使你这样做,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大胆!”天帝怒斥,满座心惊。鸣煌笑道:“咳,父皇,流殇是个凡人,慎于父皇威严,肯定是吓傻了,所以胡言乱语。”
一个文官站出来大声说:“流殇曾经是湛清元帅的徒弟,徒弟做出这样的事师傅怎么脱得了干系?南华上仙跟湛清元帅素来不和,会不会是他指使徒弟做出这样的事?”
流殇原本失魂落魄的,这时突然抬起头来,双目瞪视着那个仙人,“不关我师傅的事!”
另一个文官阴阳怪气道:“前些时传闻湛清元帅和徒弟关系暧昧,那个徒弟跟三殿下也不清不楚。听说湛清元帅的佩剑有个名字叫‘倾殇’,他徒弟的名字叫流殇,咳,这个巧合难免让人多心……”
鸣宏微笑着听着,不时点头赞同。尖嘴毒牙的文官!倾个鬼!流殇心里恨道,连这个都能联想起来胡扯,吃饱了没事儿干那!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一时糊涂,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鸣煌微蹙起了眉,“父皇,这个人神智不清了,要不改天……”话还没说完,一个镇守南天门的天兵慌慌张张冲进殿来,他身上挂了彩,头盔歪在一旁,叫喊道:“天帝!大,大恶魔攻进了南天门!!”
群仙一阵骚动,几百年了,自从二殿下鸣寿坐守南天门,就再无妖魔敢入侵天界,众仙高枕无忧地度过了太太平平的几百年,怎么又有恶魔敢来挑衅,偏偏还是在今天?群仙和最厉害的武将都聚在凌霄宝殿里,南天门守卫正是最薄弱的时候。鸣煌心中疑虑,忙道:“父皇,咱们改日再处理流殇的事,现在先赶紧派兵支援南天门。”
天帝点头应了,当下湛清带着右翼军团,鸣煌,殷素,紫灵等武将各自带着人马往南天门赶,流殇还愣愣地跪在原地,鸣煌走过他他身边时一把拉起他:“笨蛋,跟着我们。” 流殇稀里糊涂被拽起来,大殿上乱成一团,也没人再顾及他,他跟着众人往南天门方向去。刚踏上彩虹桥,一阵长笛般悠远柔媚的笑声传过来,伴随着震天的打斗厮杀声,一行人飞下彩虹桥,眼前惨不忍睹。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片天兵的尸体,死状极惨,都是被从头到脚撕成两半儿,血流成河,洁白的台阶对比分明。殷素骂了一句:“这些杀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