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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昭下意识看了韩当一眼,露出大为赞赏的神光,看来历史上的东吴名将果然名不虚传。
祖陵、祖厉、祖恪等几位叔伯,对这位看似粗鲁的汉子也大为惊奇。他们自是料到韩当是令支县当地人,对当地的情况理所当然了如指掌,能做出这番分析绝非凭空捏造,心中多少是认可了这种安排。
祖昭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说道:“稍后安阳亭的张家兄弟来了,合他们的人马。这会儿再去通知阿繁,阿繁必也会同我们一并去往令支。如此算来,百五十人不成问题。更何况,如今正是高秋,晨夜必有大雾,乘雾而行,疑兵必成。”
祖陵点头称是:“没错,我们未必一定要在白日里行动。”
祖昭果断的做出决断:“如此,就依此计而行。陵叔、厉叔,由二位领五十余人为第一支实兵,我与张远、张预两兄弟合人马为第二支实兵,绕道设伏于北面荒漠。有劳韩大哥带路,便随我这一队。”
韩当点头应诺。
祖昭继续安排道:“恪叔领一支虚兵由东造势,到时候阿繁则领另一支虚兵,迂回到西面遥相呼应。虚兵人少,但林从广大,届时大可在马尾上系上树枝,往返反复奔跑,以尘土、蹄声和火光制造障眼法。”
长坂坡张飞设疑兵的方式这会儿便信手拈来,无论如何,此一役召集如此之多的人马,调用祖家全部精良的装备,若还收拾不了区区几个毛贼,那可真是颜面无存。
几位叔伯对祖昭擅自安排队伍原本有所不满,不过在听了祖昭设疑兵的方法后,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想来大公子尽管独断专行,但不至于毫无谋略。于是众人没有多发异议,纷纷应承下来。
安排完毕,几位叔伯自去召集本祖子弟分配队伍。祖昭又派了一名子弟进城去找祖繁,让祖繁晌午过后直接带人去东面官道上的河阳亭会合。通过这几日与祖繁的接触,他相信祖繁绝非是一个迂腐的人,必定会如约而至。
过不多久,后院门外再次来人同传,说安阳亭的张家兄弟已经到来。
毕竟是仗义相助,祖昭专程来到大门外迎接。张远、张预两兄弟皆是全副武装,跟来的安阳亭游侠儿止有不到三十人,不过人人穿戴齐全,皆配坐骑和长柄骑兵武器。虽不及祖家众子弟那般有铁甲,但此等阵势应付寻常贼子已是绰绰有余。
“文义兄,阿预,诸君一路辛苦。此番能得诸君相助,祖某感激不尽,先行谢过。”祖昭在大门前站定,拱手迎道。
张远、张预两兄弟率先下马,其余跟随者也相继跳下马背,一个个笔直伫立,颇有英姿,全然不像是平日游荡于乡镇间的游手好闲之徒。
“祖兄弟,既是你相邀,我等自是无话可说。只可惜总有一些鼠辈,平日里称兄道弟怎么都好,一到真要出力时却不见踪影。实在丢我安阳亭的颜面,张某惭愧。”张远很是豪气的说道,不过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张远在安阳亭乃至整个徐无县都是小有名气的游侠,借着张家的声势,结交甚广。这一点从平日里到西河桥操练的情况便能一目了然,响应张远号召者,无不是自备马匹。虽说北方尚武好斗,又多是牧民出身,可也不是人人都能随便骑马往来出行。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平日聚会西河桥,张远招来的同伴着实不少,动辄三、五十人。今日虽到了三十余人,但明显有十多人是生面孔,倒是那些平日熟络的游侠儿们缺席甚多。相比是张家本族一些好义者,听说要去邻省追捕劫马贼,便自告奋勇同来。
“正所谓人久见人心,文义兄无须多放在心上。行侠仗义,吾辈为之,不强求其他。诸君且先随我进庄。”祖昭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客气,言语很直接的说道。对他而言,在辨人方面不需要假心假意,能同路人便是同路人,不能同路人那就是陌路人。
第45章,聚围四方
将张远、张预等人迎入后院,吩咐仆从准备茶水招待众人。
祖昭又引荐了几位叔伯与张远、张预认识,并且再次复述了此次合围贼众的计划。
张远在简略思索之后,只是就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提了一些建议,大致上则没有异议。
随后,祖昭让几位叔伯把张家兄弟带来的人马,与本庄子弟一同编好队伍。毕竟张家兄弟与其他人不是很熟,所以在编队时,尽可能是安排到与他同在一起。
快到晌午,祖繁接到祖昭派人通传,快马从县城赶到祖家庄。听说后院已然集结完毕,很快就会出发之后,他脸色略显焦急,脚下不停,径直往后院赶了过来。刚到后院,祖家众子弟与张家兄弟等人已然齐齐上马,正向庄外开去。祖繁在人群中只找见了祖恪,仓促之下只能向其打听具体的消息。
祖恪把阿成、阿包等人的情况说了一下,他对祖繁在这个时候还赶过来有些不解,说道:“早先派人寻你,约好让你带人去官道上回合。你这会儿倒过来,莫不是你现在去不了么?”
祖繁无奈,长叹一口气,说道:“大公子如此急切,委实不知县里的情况。昨日傍晚陈县君是下了死命令,没有郡府的官批,是绝不会轻易越县到令支。话已经传到下面,不光文县尉那边动弹不得,晚辈召集的十多位壮士也是叫不动的。”
祖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破口揶揄的说道:“姓陈的还真是循规蹈矩!罢了,我祖家没他帮忙又如何,县府能调多少人马,还不都是作壁上观之辈。”
祖繁听到这里,一时很是尴尬,脸上有几分凝重。他当然知道祖家家大业大,别说需要县府支援,恐怕必要时县府还得求祖家来支援。可正因为家大业大,更应该小心翼翼,免得招人口实。尤其这次祖家又是如此大动作,兵甲尽出,事后若真是追究起来,怕就怕万口莫辩,着实是可大可小。
昨日他之所以专程派人来叮嘱此事,就是希望祖家此行务必要与县府配合,事后方才有言可辩。这会儿祖家众人已然上路出发,他哪怕再想劝说也无济于事。
这时,祖恪问道:“你要同去便上马,若怕耽搁,那就自行回去。”
说完,他一打马,跟上队伍一同出了后院大门。
祖繁长叹一口气,一时犹豫不决。
祖昭、祖陵、祖季、张远以及韩当等人行在队伍最前面,前前后后百余人的队伍,又是全副武装,于冬日清冽阳光下显得神气十足。路过附近田庄农林,许多百姓看见如此场景,无不是惊讶的驻足张望。虽说每年冬季备盗,县里会邀集各乡各亭所有壮士,其规模不亚于眼下,可毕竟不常见这般的情形,再加上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劫马案,想必与此事有关。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算快,半个时辰后方才抵达县东的官道。
本来约定在此处与祖繁会合,不过适才在途中听了祖恪说了祖繁的事,于是祖昭没有多做停留,带队上了官道,向令支县疾驰而去。不得不说,祖昭对于祖繁未曾同往还是有几分遗憾,除了对祖繁个人的欣赏之外,他同样深知此次祖家大动静,必然要有官府的身份做掩护。当然,事到如今,自然也不能驻足不前。
反正乱世将至,一切现有的秩序和规则都会被颠覆。
然而,就在离开县东没多久,后方忽然传来一名子弟的呼唤声。
领头的祖昭放慢速度,百余人的队伍跟着放慢速度。他回头望去,只见队伍后方的官道上正追来五骑身影,没多久,待到对方临近,一眼便看出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祖繁。
祖昭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向队尾迎了回去。
祖繁与另四骑很快追上队伍,他们并不及祖家子弟或张家兄弟等人那般全装上阵,皆是轻装简行,仅仅配了一柄长剑而已。
“阿繁,你们怎么又跟来了?”
“兹事体大,即便违命也在所不辞,只希望多少能帮上一些忙。”祖繁正色道。
“好。”祖昭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领着祖繁跟上队伍。
在前往令支的路上,祖昭把早先安排的包围计划告诉了祖繁,因为编队已定,没办法再让祖繁继续带一支疑兵,暂时合在自己的队伍下面。
行进没多久,队伍渐渐偏离官道。韩当带引的捷径一路上不会经过有人烟的地方,由北面的荒原一路疾奔,直接抵达令支县东郊外的森林。整个行程途中只做了两次短暂的休息,人和马皆喝了一些水,补充体力。一行人到达令支县境内时,午后刚过,为了跟县城里的祖成、祖包等人接头,祖昭又专门分出三名子弟前往南边的西里屯镇子上,并嘱咐一旦有任何消息即刻赶到东边来通报。
大队人马又继续赶了十多里的路,前方渐渐有了林木的影子。
韩当建议祖昭等人就在这里分兵四路,约定黄昏后以南路火光和喊杀声为号,三路齐进。东路疑兵队由祖恪带队,因为路途最远,便先行出发。西路可暂留此地,开始搜集树枝绑缚在马尾。西路这一支疑兵原本是让祖繁带队,不过适才编队时做了调整,这会儿改由祖厉带队。祖陵与祖昭、祖厉和韩当等人又简短商议了一会儿,随即召集负责南路策应的五十余人,绕着林地最外围的荒原往南而去。
祖昭亲自带领祖季、公孙隆、祖繁和韩当,领着北路六十余伏兵,启程继续北行到戈壁。
路上,他着实观察了一下这片树林,一眼望去着实不小,四十余贼人藏身于此犹如大海藏针一般。他不得不担忧,就算贼人最后确实是往北逃窜,可仅凭自己带领的六十余人,只怕也没办法顾全整个北面出口,万一伏击圈设错了方位,到时候只能仓促的改为策马急追。
花了两刻钟赶路,前方路面越来越荒凉,东边的树林也越来越稀疏。
正如韩当所说,正北面是一大片荒原和戈壁滩,地势时而起伏时而平坦。
祖昭跟着韩当开始调转方向,稍微往东面靠去。直到来到一处土丘上时,他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身后六十余人齐齐放慢速度,在土丘附近停了下来,而那边贼子藏身的顺林,这会儿已然是位于南边的方向。
“大公子,若要设伏,这森林延绵有七八里,贼人可从任何一处逃出,我等该如何预估?”祖繁举目向树林的方向望去,不无担忧的说道。
其他人听得这番话,纷纷翘首张望,或有同感。
祖昭没有急着回答祖繁的话,倒是下意识的看了韩当一眼,毕竟在北面设伏的主意是韩当提出的,韩当做为令支县本地人,也不应该不知道有此一节。然而这时,他却发现韩当一言不发,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心中似有一些觉悟,事实上早在来的路上自己便已经在思虑这个问题,纵然预判贼众逃跑的路线很难,但也并非无计可施。设伏要因地制宜,此处既是荒漠戈壁也兼有丘陵地形,最好的潜伏之地便是丘陵后方,利用地平线来遮掩行踪。不仅如此,丘陵的居高位置,正好也能提供视线上的优势,届时可根据南边祖陵一队人的火光,来判断贼众逃跑的大概方向。
退一步说,哪怕贼众逃窜的方向与预判不一,但谅这帮贼子多是穷苦百姓,即便之前劫了十多匹种马,也不会有人懂得马术。而参与此次围剿行动的诸人,无不是善弓马之术,真需要追逐也绝非什么难事。
考虑到这里,祖昭没有继续犹豫,朗声直接说道:“就在此处设伏,大家都将马挪到山丘后方藏好。阿季,你去左边百步外的地方监视东边;阿兴,你去右边百步外监视西边。”
不远处,韩当听得祖昭的号令,脸上闪过欣赏的神色。
众子弟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