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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崎君,我也请求您了。”园池在一旁声援。“发钱的目的——是接济一部分生活极为困难的队员,直至他们有工作为止。只是为了保守‘731’的秘密。”象挤牙膏似的,篠崎犹豫不决地一点一点吐出真情。
“给哪个队员发津贴,是谁决定的?”
“要发津贴的队员名单是石井部队长身边的几个上层人物给的。这种名单每年给三、四次,多的时候五、六次。但每次名单上的人都不一样,而且名单是邮寄来的。”
“能把这些上层人物的姓名和地址告诉我吗?”
“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栋居大失所望,热情的期待全落空,希望成了泡影。好不容易抓到的唯一线索又断了。
“死了也没关系,请您告诉我吧。”栋居不死心,只要还能抓到一丝线索就能够再顺藤摸瓜。
“这些人都是副官级别,不知道他们家属的下落。”篠崎列举的人员中,没有栋居要找的人。
“在给您名单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千岅义典的人?”栋居提出了一直保留没说的问题。
“千岅?”
在栋居注视下,篠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而且不象是假装出来的。
“千岅义典……好象听说过,但副官里没有这个人,他是谁呀?”篠崎看看栋居的脸,心里在琢磨栋居提问的意图。
“就是现在的民友党干事长,原‘731’冈本班的技师。”
“啊——,那个千岅义典嘛,同他无关,而且他不是早就回国了吗?千岅怎么啦?”篠崎看看园池,似乎想让园池也来证实自己的话。
“寺尾春美死前二个月到千岅的官舍去伺候过他。”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千岅还不致于杀害她吧。”篠崎神色慌张。
“很有可能,所以我要打听寺尾事务长的津贴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你怀疑寺尾春美弟弟的津贴来自千岅……”
栋居点点头。
“大概同千岅没有关系吧……”篠崎含含糊糊地说。
“我认为千岅突然回国同奥山一定有关系。”栋居详细介绍了查出千岅义典之前的经过。
“如果千岅给寺尾春美弟弟发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呢?”
“当然是为了隐瞒他同寺尾春美的关系啦。他把给寺尾的钱混到发给队员的津阽里,为的是掩饰抚恤费的实质。”
“发给寺尾春美弟弟的津贴为什么成了千岅付的抚恤费呢?”
“这正是我们怀疑的地方。”
“这未免有点独断了吧,就算千岅是凶手吧,那么千岅同石井部队长以及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关系。千岅无法在发津贴的名单里添上寺尾的名字呀。”
“不一定吧。”
“为什么呢?”篠崎和园池的目光都集中到栋居脸上。
“寺尾春美有孕在身,但她不知道谁是腹中婴儿的父亲,反正她不能确准是千岅。”
二人听了不以为然起来,似乎觉得栋居话中有漏洞。
“‘731’的风纪伦乱,年轻的女文职人员不是要给上层的高级军官解闷吗?在这种环境下,寺尾春美同千岅以外的军官发生关系就毫不奇怪了。”
园池和篠崎都无法否认,派女文职人员到官舍去伺候单身赴任的高级军官确有其事,它反映了当时“731”的腐败。
“寺尾春美死后,不久,千岅立刻就回国,这也非常可疑。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彻底调查。然而,一定是同她有关系的上级军官心怀鬼胎,共同谋划着把事情隐瞒下来了。这不光是害怕‘731’的腐化行为暴露,而且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丑事外扬。——总之,寺尾事务长得到的津贴肯定是同寺尾春美有关系的抚恤费,而且是“731”军官给的。”
在栋居的推理面前,二位“731”原队员哑口无言。把当时“731”里发生的一些事联系起来思考,似乎每件事都是线索,都有名堂。
“篠崎先生,您是同寺尾春美弟弟联络的人,‘731’上层官员没有专门嘱咐过您、或者向您指示过什么吗?”
篠崎确实向收钱的队员说过这钱是保密费。“只叫我去督促他们保守731部队的秘密,没同我说您刚才讲的那些。”
“昭和二十五年五月,寺尾停发了津贴,这一定有原因的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已经有安生之计和生活有着落的人都这么逐渐停发,当时,停战已经五年,情况已经好得多了。再者,原资金也快要发完了。”
“所谓原资金就是‘731’带回来的贵金属吧。”
“是的。”
“听说这些贵金属当时价值二亿日元左右,全都带回来了吗?”
“说二亿,有点夸大,但这笔资金确实为数不小,在战后的几年里成了原军官和大多数队员的生活费。”
“据说为了逃脱战犯罪,其中一部分赠送给了美军的统帅部,还有一部分成了千岅义典爬上政治舞台的本钱。”后面一句话是栋居的推测。
“啊呀,这种事我就不知道啦。不过,停战时‘731’的这笔秘密资金全数运回日本,这一点都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当时担任押运的就是我。”篠崎说出了重要线索。
“你!?”栋居和园池瞪大眼睛惊异地看着篠崎。篠崎自豪地稍稍挺了挺胸脯。
“停战时,‘731’里储备着大量铂、金、锡的铸块和少量的钼。此外还有大量药品以及以鴉片为主的麻药。不仅如此,还有秘密寄放在‘731’的物资。”
“秘密存放的物资?”
“‘731’与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是一鼻孔出气的同伙。马鲁他就是哈尔滨宪兵队提供的,对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来说,‘731’是他们的财神。但是,他们狼狈为奸的还不只是这二件事。”篠崎暗中示意似的看看二人,开始了往事的叙述。
即使战后“731”的总头目在场,也会对篠崎的话感到惊奇。
第三节
——在哈尔滨宪兵队总部把马鲁他输送给731部队的同时,还通过傅家甸这个渠道,私吞了大量战略物资。运往苏联的锡和麻药就是哈尔滨宪兵总部秘密资金的来源。查获的走私货都由哈尔滨宪兵队总部保管。他们就把这些东西寄存在731部队里。总之,哈尔滨宪兵队把731部队当作秘密资金的匿藏场所。
昭和二十年八月九日,苏联军队开始攻占满洲,同月十一日到十三日,731部队开始撤退,同时破坏各种设施、焚烧和销毁各种证据和资料。队员和家属几乎都只穿一身衣服、两手空空地上了撤退的列车。苏联军队最快的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向我们压来。撤退刻不容缓。为了保守关东军绝密部队——“731”的秘密,不能留下一个队员让苏军俘虏。
专用的撤退列车装得满满的,接二连三地先后启程。从八月十一日到十五日,“731”撤退时共装了十五列车。当第一列车通过奉天时,最后一列还停在平房站没发车。
列车里挤满了队员和家属,还有各种米、豆腐、酱油、砂糖、食粮等坛坛罐罐。但这种现象并非每列车都是这样。有的车食物多得遍地扔;有的车可以入口的东西一点也没有。
关东军司令部命令沿途各站优先放行“731”专用撤退列车。其实,就在这些撤退的列车里,满载着“731”和哈尔滨宪兵总部的巨额秘密财产。铂锭和锡锭按块用绳包扎、每块约二本百科辞典那么重。共有五百块左右。用现在价值计算的话,平均每块约值三百万日元。光是这些东西,就值十五亿日元。其他还有贵重金属类、药品、麻药、高价试验器材等。这些财产加在一起究竟值多少钱,连“731”上层首脑都估计不出来。
“731”专用列车象条大蛇似的,弯弯曲曲地从中国大陆向朝鲜半岛一路南下。八月二十五日到达釜山。从釜山登上一千吨级的登陆艇,在大风浪中飘泊了二天三夜,来到了门司港。但由于先到的船已经停满港口,拒绝后来的船靠岸下客。
没有办法,只好再绕到萩城,但这里是国粹主义的根据地,拒绝败兵上岸的呼声非常强烈。无奈只得再折回舞鹤。
“以石井部队长为首的一批干部已经先行到达金泽,并在该地设立了临时指挥部,向陆陆续续撤回来的‘731’队员发布命令。‘731’的贵重金属以及哈尔滨宪兵总部的秘密物资暂时运进了金泽大学,临时指挥部就设在那里。放进去以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在舞鹤卸船以及接着运进金泽大学都是由我指挥的,所以我可以肯定这批物资运进了金泽大学。”
篠崎终于说完了。
“千岅义典不就是金泽大学的教授吗?”被栋居一点穿,篠崎脸色一沉。
“这是真的。”栋居说。
“是真的。”园池插上来说。
“千岅有没有在金泽的临时指挥部露面?”栋居提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一次也没有来过。不过,我同技师没有直接关系,不认识他们,就是遇上了说不定也辨认不出来。”篠崎感到心中没有底。
“接受津贴费的队员有多少?”
“归我分发的有五十多人,收钱人名单上的姓名常常更换,总共有上百人,不管对谁来说,这都不是个小数目吧。”
“支出的津贴总数大概是多少?”
“得到津贴短的有六、七个月,最长的有四年半,每人每年以三百日元到二千日元不等,你算一下总数是多少呢?”
“一百个人每人每年发一千日元的话,三年也不过三十万日元,同‘731’的遗产相比,简直是牛身上一根毛。剩下的遗产到那儿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篠崎嫉妒地说。“千代田”酒家作为“731”的活动据点,它的营业经费很可能是从遗产中支付的。
“还有那批哈尔滨宪兵队总部的秘密财产,有宪兵队的人来取过吗?”
“只来取过一次,就是那张老面孔呀,送交马鲁他时常来的那个家伙,叫‘二谷’,是个大尉。”
“‘二谷’?这个宪兵大概右手同别人不一样吧。”
“你都知道了,听说右手被土共游击队扔的手流彈炸掉了。他是个恶棍,专干坏事,被人称为‘恶谷’。”
“您知道‘二谷’现在何处吗?”在这里意外地出现了“单手鬼”,栋居十分紧张。
“只在那时偶然见过一次,以后就没有碰到过。”篠崎的回答同栋居的期望正相反。
“您是什么时候遇到二谷的?”
“是昭和二十一年的三月份,在临时指挥部——金泽大学的生物学研究室,只是同他擦身而过。”
“当时二谷正在同谁说话?”
“记不清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好出来,只是互相对视一下,打了个招呼而已。”
“除了右手,他还有什么特征?”
“要说特征嘛,就是身材高大,同石井部队长一样魁梧。”
“多大年纪?”
“当年约三十上下,现在已经六十五、六岁啦。”
“他被骂为‘恶谷’,具体干过什么坏事呢?”
“据说他专门买卖马鲁他。为了替‘731’抓马鲁他,他干尽了坏事。不仅抓俘虏,还引诱中国的普通公民,逮捕后送进‘731’。另外,他还借口查走私,在许家甸大肆掠夺。”
“马鲁他的手续费是付给他的吗?”
篠崎噗地笑了:“那么一点点钱,根本不在他眼里。”
“他不是抓马鲁他送到‘731’来的吗?难道不是为了捞些钱?”
“押马鲁他不过是伪装,借送马鲁他之机把从许家甸掠夺来的东因存放到‘731’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