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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爷张仑倒算是个朋友,小公爷身上很少有豪门子弟的纨绔之气,也颇有上进之心,也正因如此,宋楠选择与之结交。事实证明,花在张仑身上的力气是值得的,张仑关键时候经受住了考验,也赢得了宋楠的信任;虽然目前而言,身份悬殊的两人之间不可能有更深一步的交情,但宋楠觉得,张仑会是自己以后图谋发展的一大助力。
人际关系中的意外便属小郡主和太子殿下莫属了,小郡主自不必说,有了和张仑的关系,和小郡主之间熟识和解是必然之事,但成为救命恩人,这是宋楠始料不及的;小郡主的脾气恰恰是宋楠最不喜欢的那种,可造化弄人,小郡主偏偏在关键时候不顾安危救了自己的命,这让宋楠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自己看透了这种豪门的叛逆少女没有担当、没有感情,却不料现实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打得自己晕头转向。
难道真如叶芳姑点明的那般,小郡主对自己果真有情?这事儿可不太可能,也不太实际,国公府的郡主岂会跟自己这个家世单薄的低级军官搞到一起,若真有此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怕就是张仑了。
另一个巨大的意外便是太子朱厚照,无意间帮了太子的忙,在中毒的时候,太子还想着派太医来给自己施救,这让宋楠对这个朱厚照刮目相看;冰冷的史书和戏说的影视都不足为信,无论是描述皇子皇孙的冷酷无情还是荒诞不经抑或是聪明英伟的形象,都不如亲自和他们打交道来的真实。
后世对于朱厚照这个未来皇帝的一切荒淫无常叛逆的评价,此刻都被宋楠推翻,给宋楠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个太子朱厚照是个讲情义之人,自己无意间的帮忙,在朱厚照心中留下的好感促使他给予回报。
两人之间无利益纠葛,太子更不必巴结自己这个低级军官达成某种目的,从这个角度看来,这种情义显得更纯粹更珍贵。
……
冬日的国公府花园内阳光明媚,小郡主穿着粉红的裙袄坐在长椅上笑眯眯的看着草地上的婢女们相互追逐游戏,脸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幸福感。
“妹子,想什么呢?”大嫂柳氏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坐下问道。
“没想什么,看她们玩呢。”小郡主笑道。
“没想什么?我看是在想那个姓宋的锦衣卫军官吧?难得见你这几天这么安静的呆在家里,原以为你病了,可看看你的气色,又不像是有病。”柳氏笑道。
小郡主想了想凑到柳氏的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柳氏吓了一跳道:“妹子,你怎么敢这么做?这要是被你哥哥和老爷子知道了,可要翻了天了。”
小郡主一笑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卫士们谁敢多嘴?神医更是不会多嘴,当日在场的人都不会多嘴,除非嫂子你告诉他们。”
柳氏啐道:“你这妮子,这是逼着嫂子跟你同谋么?”
小郡主嬉笑道:“嫂子,你早就是我的同谋了,若不是你那几日教我的话,我怎会知道这么做?”
柳氏板脸道:“可莫瞎说,我可没叫你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小郡主望着远处熙攘的人群悠然道:“嫂子,你忘啦;那日我说喜欢宋楠,他却对我无意,你便教我说‘妹子,要男人喜欢其实很简单,男人大多不喜欢霸道粘人的女子,所以你要若即若离,时刻保持在他视线之内,却不要对他太过亲密;最重要的是,在他危难之际,你要不惜一切的去帮他渡过难关,事后却不要以此为要挟,他会从此对你另眼相看;男人都是外表看着坚强,内心其实有时候比咱们女子更为脆弱,他们的弱点掩饰的很好,抓住了他们弱点,这个男人便是你的了。’”
柳氏愕然道:“我说过么?”
小郡主嘻嘻笑道:“嫂子你想不承认可不成,哥哥怕就是这么被你牢牢拴住的吧。”
柳氏啐道:“不许胡说,咱们姐妹的私房话再不许乱传,若不是见你茶饭不思的想那个宋楠,嫂子岂肯跟你说这些话,要是被你哥哥知道了,还不骂死我了;你也忒胆大了,我说的危难之际去帮他,可不是要你去冒着中毒丧命的危险。”
小郡主轻笑道:“为了他,便是中毒丧命又如何?我自家愿意。”
柳氏长叹一声道:“妮子啊,你是着了魔了,这个宋楠到底哪里好了,真是想不通。”
第一二六章 线索
宋楠即将展开反击,像后世无数次的商战对垒一般,宋楠从来就在这种争斗中毫不手软,更何况面对的是想要了自己性命的对手,自然手段须得更加的激烈。
谁都不想和东厂撕破脸皮,但既然已经选边开战,宋楠便不再有顾虑,相对于牟斌的患得患失而言,宋楠的包袱更小,失去的更少,因而也更加的无所顾忌。而且宋楠还有个优势在于,他知道是谁下的手,比起锦衣卫衙门前段时间的大张旗鼓画影设卡的大海捞针来说,宋楠暗中有目的的调查更为有效。
突破点便在于四海酒楼,宋楠可没傻到用自己中毒前认出的背影作为理由直接去找罗芳的晦气,虽则生死相拼,顺藤摸瓜拿到铁证才会将敌人击垮而自己不伤分毫,两败俱伤的死拼毫无意义。
猫耳朵胡同的四海酒楼虽已经重新开张,但却主顾寥寥,经过这次风波,食客们谁愿意再来此是非之地用餐?徐掌柜强自撑起店面来,心里也明白这酒楼怕是开不长了。
这日午间,徐掌柜正托着腮坐在柜台后面愁眉苦脸,两名伙计也无聊的坐在一角打瞌睡,门口光影一黯,呼啦啦进来四五个人来。徐掌柜心头一喜,待看清来人的模样,顿时心头一凉,手脚也不利索起来,来的正是宋楠和几名手下旗校。
“宋……宋千户,您怎地来了?”徐掌柜结结巴巴的道。
“怎么,不欢迎么?”宋楠呵呵而笑,找了位置坐下,众旗校也自寻位置坐下。
“欢迎欢迎,宋千户光临岂有不欢迎的,您身子可大好了?”
宋楠拍拍胸膛道:“我是金刚不死之身,小小伎俩岂能要了我的命,如今壮的像头牛。”
徐掌柜赔笑道:“那便好,那便好,否则老朽这辈子也不能心安,哎,老朽一时不查,教坏人混了进来,差点送了宋千户的命,罪过啊,罪过。”
宋楠摆手道:“莫要放在心上,此事与你无干,是仇家蓄意下毒,又不干你酒楼的事,再说了,你们被抓进衙门里也吃了不少苦头,当时我中毒昏迷,否则我定不准他们这么做。”
徐掌柜忽然眼圈发红,想起那几日被抓紧锦衣卫千户所衙门所受的苦楚,心中的委屈不能自己,所幸还能全身而出,也算是菩萨面前烧了高香了。
坐在宋楠同桌上的一名相貌俊秀的锦衣卫旗校道:“你这掌柜的,哭什么?我们可是来用饭的,可不是来看你流眼泪的,要说倒霉,我家宋千户可比你倒霉,来你家酒楼吃条鱼便差点送了性命,他都没哭,你倒哭了。”
徐掌柜赶紧拭泪拱手道:“是是,小老儿失态,望祈恕罪,今日吃些什么?”
宋楠道:“黄河大鲤鱼有么?还给来几条,我便不信了,还能吃的我倒下不成。”
徐掌柜连声道:“有有,恰有三条因无食客点用,都养在水缸里了,新鲜倒是新鲜,就是养瘦了。”
宋楠摆手道:“无妨,老规矩,一条鱼,一个菜,外加一碗米酒;他们的桌上也一样,多加两个菜给他们,那边人多。”
徐掌柜连声答应,吩咐后厨赶紧烹制,不一会菜都上来,宋楠伸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只一尝便皱了眉头。
“怎么了?有异样?快吐出来。”身旁面容清秀的旗校急忙道。
这旗校正是叶芳姑所扮,自打宋楠恢复之后,叶芳姑说什么也要随身保护宋楠,怎么说都没用,宋楠只好弄了套服饰给她换上带在身边。
“没什么,就是没以前美味了。”宋楠嚼了嚼皱眉咽下,对呆立一旁的徐掌柜道:“你后厨的厨子换了?鱼还是黄河大鲤鱼,可做法变了,吃起来不是滋味。”
徐掌柜连声致歉道:“实在对不住,教宋千户吃出来了,哎,老朽也没办法啊,经过这件事,我这四海酒楼门可罗雀,三天里就来了宋千户您这一拨客人;原来的厨子见我这酒楼无前途,担心我连工钱也发不出来,于是卷铺盖走人了,这不,临时叫了妻弟前来掌勺,手艺大不如前了。”
宋楠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看你这酒楼也确实难以为继,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放弃了吧。”
徐掌柜道:“关门倒是容易,可一家子老小该如何养活?还有这店里的几个伙计,岂不都要没饭吃了,哎……我愁的紧啊。”
宋楠想了想道:“您若是不嫌弃,我家的铺子里倒是缺了掌柜和人手,关了铺子来我家铺子里做工便是,几个小伙计也一起带来,反正缺的人手不少。”
徐掌柜忙道:“这如何使得?这不是给宋千户添累赘么?”
宋楠道:“也不算累赘,我家铺子里也需要你这样的掌柜,再说四海酒楼变成如今这样,也与我有关,你考虑考虑吧,如有意向,可去叉街一品鸭店铺寻魏掌柜,他自然会禀报于我。”
徐掌柜惊道:“原来红火之极的一品鸭竟然是……”
宋楠微笑道:“对,正是我的私产,好生考虑考虑,随时来找我。”
徐掌柜连连点头,心中已有七八分的肯了,酒楼店面也是租来的,如今压根无客人来用餐,根本撑不下去,开门一天不但一文不赚反倒损失几两银子,越开张越赔本,迟早难以为继,宋楠便是不说,他也起了关门大吉的念头了。
一旁的叶芳姑暗中偷笑,就这么着便将四海酒楼全套班底连根挖走,宋楠还真是会钻空子,徐掌柜老道世故知根知底,请去当掌柜的再合适不过了,而且给人的感觉好像还是宋楠施舍了他们一般,得了人还卖了人情,一举两得。
宋楠喝了几口米酒,吃了几筷子菜,切入正题,问道:“徐掌柜,当日事发那日,你怎地会请了那两人进店临时做了伙计?你的人手不是够用了么?”
徐掌柜指着立在柜台边的两名小伙计咬牙道:“还不是这两个憨货,那天上午齐齐出事放了鸽子,我见马上就要上客却无人跑堂招呼,这才临时抓了两个门口来寻短工的家伙帮忙,谁料想,竟然是贼人。”
宋楠哦了一声招手叫了两名伙计来到面前问道:“那天你们两人出了何事?”
两名伙计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告诉宋楠,宋楠想了想道:“干什么不叫人来酒楼告假一声?”
店伙孙小二道:“小人是头一天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人给打伤了,当时以为不过是皮肉之伤,想着第二天早上还能来上工,可是一夜过来关节肿的老高,爬都爬不起来,家中只有个七十老母,她也不认识来酒楼的路,所以便无法来告假了。”
宋楠点头道:“原来如此,晚间对你下手的那几个人你可曾见过样貌?”
孙小二摇头道:“黑灯瞎火的压根就看不见,我走到胡同口身后便来了一砖头,晕头转向之际又被几个人围着打,只能抱着头挨打,哪里还能看见人。”
宋楠摆手叫他退下,问另一名伙计话,那伙计名叫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