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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怒喝道:“说的什么话,你们姐妹是我的人,去到那里去?”
陆青璃被宋楠的态度吓了一跳,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宋楠察觉自己态度不对,叹了口气拍了拍陆青璃的背道:“我心中烦躁,说话带了火气,你们不要介意;就算你们离去,这事也不能了结,我吹吹打打的娶青璃进门,此事成千上万人目睹,忽然便人不见了,不是更佐证了那厮的话么?再说我岂会让你们走,你们姐妹是我宋楠的女人,为了避祸便赶你们出门?这不是在打我嘴巴子么?”
陆青璃忙道:“宋大哥别生气,我说错话了。”
叶芳姑道:“那你为何不让我去宰了那狗贼。”
宋楠道:“这狗贼有了准备,临行前还警告我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便有人将此事公之于众;姑且不论他的话是否是真话,便是没有这一层意思,他是锦衣卫百户,你想杀便能杀的了么?这里可是京城,你以为是在蔚州?”
叶芳姑咬着下唇道:“那怎么办?任由这厮猖狂不成?有一便有二,他现在要挟你替他谋副千户之职,将来便会有更多的无理要求,难道一直受这狗贼钳制?”
宋楠摇头道:“我最恨要挟我的人,他想的倒美,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丁点的好处,相反,此事暴露了这人绝不可靠,他活在世上对我们便是威胁,他必须死。”
叶芳姑道:“你既然知道这一节,该怎么对付他呢?”
宋楠道:“莫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总要想个让他好死的办法,不作死就不会死,他要作死,我也不能不成全他。”
宋楠连夜写信给江彬,像他坦言叶芳姑和陆青璃被自己藏匿在家中之事,并将方大同要挟自己的事情一并告知,宋楠之所以这么做,便是不想将来方大同死讯传到江彬耳中,会引起江彬的怀疑,以为自己为了掩盖蔚州之事而灭口。
虽然这件事告诉江彬也有很大的风险,但比起将来带来的麻烦而言,坦白比隐瞒更有利;况且此事跟江彬的关系不大,江彬对锦衣卫被刺杀之事本就无所谓,相反倒是对叶芳姑和陆青璃的命运表示过担心,宋楠如此坦白,恐会让江彬和自己之间的联盟更加稳固。
有的时候,想与人关系更加亲密的一种办法便是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对方,而对于江彬来说,蔚州谋算王旦之事才是他最大的秘密,如今宋楠将秘密告知自己,江彬除了诧异之外百分之百不会告密,这也是宋楠敢于告知的原因。
宋楠的另一个目的便是防止方大同在暗地里在蔚州搞出什么花样来,根据方大同的话意,他有可能将此事告知了某个人,而方大同在京中混的如同渣滓,这个人选很大的可能是在他曾经任职的蔚州,所以宋楠在信中提出要江彬帮自己暗中查查有没有可疑之人。于此同时,宋楠也调动手头的力量对方大同在京城中这近一年来的人际展开暗查,同什么人结交,喜欢做什么,和谁的关系最亲密都需要查个一清二楚,这些事都是锦衣卫门的本行,做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几天后,方大同在京中的轨迹便一清二楚的呈现在宋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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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夜客
正如宋楠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方大同在京城没有什么铁杆朋友,要说有什么联系密切之人,怕只有其岳丈谭侍郎的家族中人跟他关系还不错。
谭侍郎本在吏部任职,已经致仕四年多,但在京城官场上混了几十年,多少有些势力,而方大同的锦衣卫百户的职位原本便是谭侍郎在后面使力的结果;方大同这一辈子干的最正确的事情便是娶了谭侍郎的女儿。
回到京城之后的前几个月,方大同倒是老老实实的当差享受天伦之乐,在蔚州呆了三年,对亲情定是也有些渴求;然而,不久之后便故态复萌,从蔚州得来的银子揣在口袋里作痒,总是蠢蠢欲动,于是又秘密在京城寻了个过气的粉头姘上了。
一来二去,此事为其妻谭氏所察觉,告知其父兄等人,谭侍郎命自己的在京营中任职的两个儿子跑去捉奸,将方大同捉奸在床,两个大舅哥打得方大同鼻青脸肿,方大同痛哭流涕的求饶,这才罢休。
谭氏是个有心计的人,本来方大同便是仗着自己娘家的势才有了今日,平日在家中对方大同也浑不放在眼里,此番方大同在外边噶姘头,让谭氏大为光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胡来,三年来方大同在蔚州还不反了天了;于是谭氏便派了家仆去蔚州走访,将方大同在蔚州包养几名小妾的事情全部查了出来。
这一来顿时天翻地覆,谭氏压根便没有回娘家,而是将方大同扫地出门,方大同百般求肯,被谭家兄弟和谭氏骂的狗血淋头,再不准进家门一步。
方大同只得无奈的在外边租了个小宅子,可怜的像个霜打了的野狗,口袋中钱物也被一扫而空,也没钱去逍遥了。
打听此事的旗校们如钻地鼠一般将这些事情全部挖了出来,方大同在京中也无自己好友,在衙门里也因为此事为人嗤笑,加上无实权,又无钱,更是很少有人愿意跟他交往。
宋楠看着方大同的在京中的生活轨迹不禁有些感叹,方大同其实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只可惜不求上进,只图逸乐,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自己本来倒是可以拉他一把,但此人心术不正,竟然以叶芳姑陆青璃的身份相要挟,自己也终容不得他。
既然方大同在京中无知己好友交往,原本可能告知谭家父子这件事情,也因为和谭家交恶而变得绝无可能,那么在京城之中,知晓此事的可能只有方大同一人而已;但这不代表宋楠便能下手除之,宋楠在等待蔚州的消息到来,江彬在接到自己的信件之后当会立刻帮忙查出蔚州城是否有人替方大同保守着秘密,两下里都查清楚了,方能想办法动手。
在等待江彬来信的日子里,宋楠去寻了方大同几次,他很想从方大同口中听到悔过道歉的话,这样自己便能说服自己放方大同一马,毕竟曾经在蔚州的经历,谈不上生死之交,也算是同在一条船上呆过。
然而,宋楠失望的很彻底,每回方大同除了催促宋楠赶紧替他办事之外,言语中还时时威胁要将此事公开,逼迫宋楠抓紧替他谋取职位;更让宋楠不可容忍的是,方大同威胁说要将此事告知东厂番子,因宋楠和东厂之间的纠葛众人皆知,而东厂一旦知道此事宋楠基本上便没了活路,方大同深知此点,故而如此威胁,便是要让宋楠更为惊恐。
宋楠不得不假意上下运动,以便稳住方大同的心,同时焦急的等待蔚州传来的消息,七八日时间,堪称度日如年。
二月二十日的深夜,宋家的大门被叩响,早已入睡的宋家众人不知出了何事,前院的仆役披衣起来,打开小门往外观瞧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门外五六名军卒牵着马匹站在门口,为首一名黑面铁塔般的大汉凶神恶煞般的拍打着门环。
仆役岂敢开门,连忙将消息传回内宅,宋楠正搂着叶芳姑和陆青璃熟睡,闻听赶紧起身,叶陆二女也穿戴起床,拿了兵刃藏在大氅之内,以为是事情发了。
宋楠从门缝往外一看,顿时喜出望外,来的不是京城的兵马,而是江彬本人,江彬站在门外跺着脚搓着手一副冷的受不了的摸样,门又久敲不开,也有些焦躁。
宋楠赶紧命人开了们,江彬在灯火下一眼看到宋楠,焦躁一扫而空,哈哈大笑着上前来一把抱住道:“宋兄弟,咱们有见面啦。”
宋楠也哈哈大笑,两人互锤肩背,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大人,刚到么?”
“可不是么,骑马跑了三天三夜,都快累死了,我可还没吃饭呢。”
宋楠赶紧吩咐准备酒菜,江彬挥手叫手下兄弟将马背上的一只长箱子卸了下来,抬到大厅里。
宋楠见箱子沉重,疑惑道:“江大人,你来就来,何必又带来礼物呢。”
江彬哈哈笑道:“别的礼物可以不带,这个礼物是一定要带的,你莫以为这是金银财宝,不过比金银财宝也不差多少。”
婢女上了热茶,让几名兵士喝茶暖身子,又上了些点心让他们填填肚子,将火盆拨旺,厅内不一会便温暖了起来。
宋楠则请了江彬进小厅中单独喝茶谈话,江彬伸手在火盆上哄着搓动,赞道:“宋兄弟好会享受啊,瞧这家里,气派多大,婢女小厮大宅院,这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啊。”
宋楠呵呵笑道:“你还不是一样,上回听大牛说,你换了个大宅院,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却来说我。”
江彬嘿嘿笑道:“彼此彼此。”
两人笑了一会,江彬忽然低声道:“宋兄弟不地道啊,带刺的玫瑰被你金屋藏娇,到今日方告诉我知晓,该罚啊。”
宋楠拱手道:“赔罪赔罪,实在是不忍见她们姐妹被缉拿折磨,你说怎么罚我都认了,这件事没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着想,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若非那厮那此事相胁,我倒想多瞒你几年。”
江彬笑道:“还不叫来见见么?”
宋楠笑道:“遵命。”
叶芳姑和陆青璃早就在厅旁布幕后待着,闻言齐齐出来给江彬问好,江彬倒是规矩了不少,手足无措的回礼,叹道:“没想到啊,蔚州一别当再无见面之日,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叶芳姑笑道:“江大人能替我姐妹隐瞒身份,芳姑这里谢过了。”
江彬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和你家夫君是生死之交,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钱便是他的钱,他的老婆便是……”
宋楠忙道:“江大人……。”
江彬哈哈大笑道:“……还是他的,放心,朋友妻不可戏,我老江可不是个混球。”
宋楠呵呵而笑,叶芳姑和陆青璃红了脸,暗嗔这江彬依旧如此粗俗,什么老婆,什么不可戏的,还是在蔚州的老样子。
宋楠笑道:“芳姑,江大人来了,咱们瞒着他这么多天,他可是生气了,莫若请芳姑去厨下炒个拿手的爆炒鹅肝赔罪如何?”
叶芳姑盈盈一拜道:“那是自然,奴家这便去,江大人稍坐。”
江彬呵呵笑道:“宋兄弟精明的很,这么大的事情一盘炒鹅肝便搪塞过去了,我还打算敲你个十万八万两银子呢。”
宋楠低笑道:“你当我是那老狗么?家私巨万,随便一敲便是几万两么?十万八万你还不如宰了我卖肉呢。”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一会酒菜摆上,宋楠和江彬推杯换盏,叶芳姑和陆青璃一旁作陪,江彬想是饿的狠了,口舌不停的吃了好一会儿,才抹着肚子叹了口气。
宋楠举杯敬酒,两人灌下一杯酒去,江彬咂咂嘴道:“宋兄弟,你信中之事我都知道了,方大同这厮是不想活了。”
宋楠将这几日方大同的做派跟江彬说了一遍,道:“我本不想这样,毕竟曾同在蔚州干事,可这厮变本加厉的威胁我,知道我和东厂有恩怨,扬言将此事向东厂告发,我也是逼不得已。”
江彬摆手道:“不必解释,这件事我绝对支持你,你还给他留面子,要是我,当时在酒楼便活劈了他;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