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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州卫同知江彬及蔚州卫将士护驾有功,杀敌英勇,朕心甚慰;授江彬三等定边伯爵位,升大同副总兵之职;蔚州卫将士生者一律升职嘉奖,阵亡者厚恤追衔,有司需妥善处置其家属生计,不得怠慢。”
“大同总兵王勋,宣府总兵朱振救驾迟缓,本拟给予降职处置,但朕念及二人为鞑子重兵牵制,情有可原,传旨给予申斥,罚俸半年以示责罚,此次作战有功人员,各部所属拟定名单,各有封赏。”
“……”
正德一条条的圣旨颁布下来,秉笔太监落笔如飞盖上玉玺后当堂宣读,宋楠张仑等高呼万岁接旨谢恩,大臣中有觉得不妥的,相互间彼此用眼神对视,都想提出些反对的意见,但却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第二八七章 亡羊补牢
(感谢休闲浪人、66226633、狮魔王、moshaocong扫地神僧等兄弟的月票打赏礼物)第二八七章
大同总兵王勋和宣府总兵朱振也算是躺着中枪,若非正德私自巡边,鞑子怎也不会胆大到忽然举兵叩关,大同府的天成卫平虏卫和宣府的万全卫都突遭鞑子突袭,不仅长城隘口被突破,几处内镇也几乎失守,左近村落小镇被鞑子骑兵折腾的一塌糊涂。
虽然调集本镇兵马及时驱逐了鞑子兵,但却耽误了发兵救援的时机,待分别派兵赶去救援之时,皇上却已经被张仑和蔚州兵马救出,两处兵马均放了个马后炮。
身为兵部尚书的刘大夏感到很是难堪,大同宣府两处重镇的总兵受到申斥,便是他这个兵部尚书的失职,即便是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委屈,也不能不跪伏请罪。
“皇上,臣身为兵部首脑,此番差点让皇上深陷囹圄,实在难逃其责,请皇上降罪于臣。”
正德摆手道:“此事因朕出巡而起,故而责任根源在朕身上,你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朕也不会责罚于你,起来吧。”
刘大夏叩首道:“皇上宽宏恕罪,臣愈感无地自容,臣谢皇上隆恩;臣在战事之后这十几ri中彻夜苦思反省,认为此战暴露了边镇的诸多弱点,臣觉得边镇防务体系还需完善,故而斗胆提出几项建议,请皇上圣裁。”
正德道:“起来说。”
刘大夏爬起身来,面se凝重的道:“宣府和大同来京城西北两地的要塞,乃是京师安全的两道铁闸,但自弘治年间起,两地交接之处的长城隘口便已经被突破,蔚州北面的通道大开,之前鞑子兵小股入侵袭扰蔚州,因并未酿成大祸,故而也未引起朝廷重视;十几年来,新平堡荒废,长城隘口倒塌,一直未进行修复,这是让鞑子有了入侵腹地的一条通道,实属不该。”
众人默默点头,刘大夏身为兵部尚书,这么多年来行事老练稳妥,于兵事上也尽力尽责,却不知为何会留下这个隐患。
正德也问道:“这新平堡为何会废弃?朕也是有些不明白。”
刘大夏道:“皇上有所不知,成化年间,新平堡乃是蔚州最北端的一处重要堡垒,当时为了兴建这座寨堡,动用了五万民夫足足筑了三个月,挖山峰之土石扩充寨堡高墙,鼎盛时期,新平堡驻兵多达一千五百人,守卫的堡北长城隘口。但新平堡的位置实在不好,距离蔚州足有两百七十余里,东西方向又有群山阻隔,虽然修有栈道相连,但无论是补给和增援都是个大问题,这次皇上从宣府沿着栈道行至新平堡,当知其道路的险峻。”
正德点头道:“朕确实看到了,栈道狭窄,年久失修,朕的车马翻山越岭确实是难行的很。”
刘大夏道:“是啊,所以补给困难是该堡的命门,久而久之不得不减少驻堡兵力,弘治六年驻堡的士兵仅仅维持在两百人左右,这便给了鞑子以可乘之机;弘治七年正月,鞑子集结兵力袭击了新平堡,由于敌我太过悬殊,最终没能守住堡垒,长城隘口也被打开;但因鞑子也无法占据此堡,因为他们也同样会遇到补给的问题,出长城隘口便是大青山南麓,鞑子显然也不愿意派兵占据,这样敌我双方均觉该处乃是鸡肋之处,故而任其荒废至今。”
正德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要提的建议是否是跟着新平堡有关?”
刘大夏道:“皇上圣明,这次皇上遇险,鞑子大军选择的便是该处,足见该处已成巨大隐患;臣建议修复新平堡恢复驻军,并修复长城,关闭隘口,让鞑子再无南下的通道,如此一来,蔚州北一线将永保安宁,再也不会发生皇上所经历的这些事了。”
刘瑾冷笑道:“刘大人这话说的可让人费解,重建之后还不是会遇到救援和补给的困难么?到时候还不是重蹈弘治七年的覆辙?”
刘大夏皱了皱眉头,刘瑾越来越肆无忌惮,朝廷奏议之事乃是外廷军务,他居然插话质询,实在是有些逾矩之嫌;但正德却丝毫不以为忤,点头道:“刘瑾说的对,这也是朕的疑问。”
刘大夏道:“所以臣请求皇上下旨重修大同宣府之间的栈道,形成在蔚州北面的天成、新平、万安三堡相呼应的局面,便可解决救援和补给之困。”
群臣纷纷点头,认为此举该行,正德问道:“各位觉得刘大夏的提议是否有理?”
户部尚书顾佐忽道:“异想天开之举,刘大人又在故事重提了。”
正德皱眉问道:“顾佐此言何意?”
顾佐拱手道:“皇上,刘大夏在弘治十七年便提过此事,不过当时便被先皇否决了,此番又来提出此议,殊不知此事早有定论。”
“哦?先帝为何否决此议?”
“启奏皇上,天成和万全之间相隔崇山峻岭,修建可供兵马驰援和补给的大道简直就是笑话,所耗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先帝当时曾命人做过估算,光是打通山道便需动用十余万民夫耗费起码一年时间,其人力物力粗略估算要达到三百万两白银;我大明朝一年的赋税收入不过六百万两上下,难道举全国之力便是为了修建一条山道不成?”
正德愕然道:“要花这么多银子么?这恐怕不成。”
刘大夏怒道:“顾大人,此乃边防要务,干系社稷安危,一劳永逸长治久安之举,花些银子又有何妨?”
顾佐拂然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户部可没银子给你铺路,你要铺路自己想办法弄钱去;我大明上下官员,各处用度还都指望着每年的赋税呢,你兵部的事便是大事,别人的事都是小事不成?”
刘大夏怒道:“你……”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下文来,几百万两银子,户部不给,自己上哪儿去弄去?
正德咂嘴道:“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耗费如此巨大,确实有些为难;刘大夏,你且退下吧。”
刘大夏急道:“皇上,这可是大事啊,新平堡不能重新修建启用,边患必不会平息,请皇上下下狠心;此次皇上遇险还不能说明这一点么?”
刘瑾冷然道:“刘大人,你这就不对了,为了一处寨堡便耗费一年赋税的一半,你也真敢提议;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呢?你是不是要说,这次皇上遇袭便是因为朝廷不答应你将银子洒在荒山僻岭之中,这般推卸责任怕是不该吧。”
刘大夏喝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一心为了边镇的防务着想,天地可鉴。”
刘瑾嘿嘿一笑道:“刘大人经营的好防务,皇上受困ri险些为鞑子所虏,边镇近在咫尺却干瞪眼,倒要京城团营千里迢迢去救援才脱困,皇上不怪罪你便是你的造化了,你还大言不惭,也不知害臊。”
刘大夏暴起怒骂道:“你懂个屁,朝廷军务你有懂得什么?”
正德脸se刷的沉了下来,喝道:“刘大夏,你这是什么话?内外廷都是朝廷官员,你焉能口出污言?”
刘大夏自悔失言,忙跪伏在地磕头,正德脸se不悦,沉吟不语。李东阳等人暗暗着急,刘大夏明显是xing子过于执拗,一下子便被刘瑾激怒上了圈套,正德一旦对刘大夏生出厌弃之心,刘瑾再吹吹风,刘大夏的兵部尚书的位置便可能不保;而继任之人若再被刘瑾党羽占据,六部之中的吏部、户部、兵部这三大要害部门可就全部为刘瑾所掌握,那可大事不妙。
众人正自寻思着如何替刘大夏搬回局面,便见一人排众而出拱手道:“皇上息怒,刘大人也是心忧边务这才出言过激,皇上请勿责怪于他,毕竟皇上这次遇险,刘大人心中有愧,这才深思熟虑重提此事。于大局上而言,臣倒是觉得刘大人的提议是正确的,不过可行xing有欠考虑;举全国赋税收入的一半来办此事是不合适的,拆东补西,不是上上之策。”
众人吓了一跳,说话之人正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宋楠,此人不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反倒话语中有维护之意,倒是有些奇怪了。
第二八八章 三边总制
“宋楠,军务大事上你还是莫要多言为好。”刘瑾冷冷道。
宋楠笑道:“既是廷议,我为何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廷议国家大事不就是集思广益么?”
刘瑾冷然道:“集思广益是不错,但谁都来插上一嘴,岂不乱了套?”
正德摆手道:“刘瑾,新平堡一役宋楠也是亲历,你陪着朕在蔚州的时候,宋楠可是在战场上和鞑子厮杀呢,虽然他锦衣卫的身份不便参与军务之事,但提出建议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刘瑾无语,躬身道:“皇上圣明,奴婢只是怕人多口杂影响决断罢了。”
正德道:“无妨,宋楠你有何高见可说来一听。”
宋楠谢过,静静道:“皇上,诸位大人,刘尚书所议固然不可行,但此次边镇防务的弱点却确确实实的存在,臣认为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新平堡是否能重建或者是大同宣府乡邻卫所之间是否能修建沿长城而行的大道,而在于如何能协调用兵。在敌军行动之前便洞悉到他们的意图,那样便可有的放矢,及早进行防御或者救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正德一头雾水,没听懂宋楠说的意思,焦芳淡淡道:“宋大人说的轻巧,洞悉敌军意图有的放矢,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了。”
宋楠道:“有什么难的?据我所知,此次鞑子进攻我大同天成平虏二卫的一万骑兵是从陕西边镇调集而来,但如此大的调兵东进行动,陕甘边镇竟无片纸讯息传递,这一点难道不该改进么?诚然,陕甘一带的边镇兵马并不知皇上在大同境内巡视,但若鞑子骑兵从灵州延绥一带动身往东集结之时,我陕甘一带的能及时传递消息过来,我大同守军便是再愚钝,也知道鞑子必有所行动了。更何况皇上在大同境内,更是会洞悉其意图,岂会让皇上历经后面的危险?”
众臣暗自点头,这话倒也颇有道理,各地边镇军务都隶属于各都司衙门管辖,平时也甚少通晓消息,山西都司和陕西都司各自分守所属边镇,兵力足以防御鞑子袭扰,故而之间的军务相互来往的不多。这一次若陕西都司能将鞑子一万骑东进的消息通知大同总兵王勋的话,王勋再笨也会明白鞑子必是冲皇上而来,或许早就扎了口袋等着鞑子了,又岂会狼狈到被鞑子突破长城,天成卫和平虏卫差点失守的地步。
只要大同和宣府有一处能事先做好防御准备,鞑子两翼牵制的办法不奏效,则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