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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笑道:“那倒不会,那观雪楼很不错,我已经喜欢上那里了,只要??只要王爷不下逐客令,我自然是要住在那里。”
安惟学吁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侯爷慢走,侯爷慢走。”
宋楠却站定身子回头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周大人,姜总兵要你将杨一清大人遇袭之事的调查详情告诉我,咱们公事还得公办,今日天黑之前,我要收到周大人亲笔签名确认的调查卷宗,我的时间很有限,希望周大人积极的配合。若周大人不愿配合,可别怪我回京后照实上奏,说你周大人包庇罪犯哦。”
周昂气的脸上发红,瓮声瓮气的道:“侯爷放一万个心,卑职自然会公事公办,但卑职把话说在头里,侯爷虽是上官,但可别忘了这里是宁夏边镇,在这里的一切行为但请三思而行,若是有悖于我边镇御敌大计抑或是城中治安之事,卑职身为驻守城中负责城中一切治安事务的中屯卫指挥使,可是要照规矩办事的。宋侯爷有上奏之权,咱们边镇官员照样有直接奏议之权。”
宋楠挑起大指赞道:“周大人好霸气,就是这个话,你可记住今日。告辞。”
李增周昂等冷冷道:“不送!”
宋楠阔步下楼,但见周东不声不响不用招呼便跟着自己下楼来,知道这家伙定然已经胆战心惊了,今日算是跟李增周昂等人撕破了脸了,今日故意这么一闹,好处是弄清楚了宁夏镇中这些官员对自己的真实态度,弊端则是既然翻了脸,今后想跟他们打成一片套出什么话来是不大可能了。
对于李增和周昂的态度,宋楠也丝毫不觉奇怪,周东名义上奉旨前来,实际上却是刘瑾以丈量田亩核定税率为名派来阻挠杨一清整饬边备的代言人,李增不用说是刘瑾的人,至于周昂何锦等武官虽然撕破脸皮,但未必便是刘瑾的人,之所以敢为了周东跟自己翻脸,恐怕还是因为涉及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利益纠葛。
杨一清遇到宁夏镇官员们的集体抵制,这其中必有周昂何锦这等武官的份儿,当周东被宋楠刁难,他们自然而然会抱团维护周东,只可惜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握有周东的把柄,这周东乖乖的服软了。
宋楠心里明白,从现在开始,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周东的服软未必便是成功的开始,相反,事情有可能会变得更糟糕。鉴于自己认定周东跟宁夏镇官员之间有猫腻,站在宁夏镇官员的立场上,肯定怕自己从周东口中逼问出什么来,为此他们有可能铤而走险。
而且宋楠也不能肯定这周东是否便会真的交代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如果周东和宁夏镇官员们之间真的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一致为了抵制杨一清的边备整饬之举,那这件事周东是绝不会说出来的,这种事的严重程度比锦衣卫查明的周东草菅人命徇私断案的性质还要严重。
整件事考虑下来,今日之举实属不智,或说弊大于利。但宋楠却正是要险中求胜,利用周东屈服的假象引起相关人等的恐慌。慌则乱,乱则有可乘之机,否则大家都带着伪装的面具,分不清敌我看不清内心,宁夏镇永远是铁板一块,自己也别想查出事情的真相。
宋楠携周东回到观雪楼之中,命人上了茶水之后便请周东落座,周东虽表现的战战兢兢,但他早已打定主意,关于此次来此的公务之事一概不言,他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也想稳住宋楠,希望从宋楠口中套出自己几年前那件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好趁着宋楠在宁夏镇之时即刻送信回京将重要的证据销毁,最后来个死不认账。自己虽然没有这个本事,但宫里的那一位是一定会有办法的。
“宋侯爷……那个……关于马安平一案,侯爷可有什么话要和下官说的?”见宋楠默默的喝茶沉思,周东倒是沉不住气了。
宋楠微笑问道:“马安平?马安平是谁?”
“这个……”周东肚子里骂翻了天。
“哦,想起来了,马安平的案子嘛,那是我离京之前北镇抚司办了件案子,其中涉及到你那位同窗好友马中遂,马知州如今在我北镇抚司的大狱之中,关于案情嘛,我不便多说,周大人自己也能猜的到。”
周东脊梁后冒出冷汗来,不过也很是庆幸,原来是马中遂落马了,不过马中遂是绝无可能供出他侄儿马安平杀人的案子的,多半是锦衣卫查出他的碧湖园庄园转到了我的手上,这才开始查自己。多半是并无什么实据,否则以锦衣卫的作风,怎会这么闷声不响,定然早已派人将自己缉拿起来了。
想到这里,周东心里轻松了许多,北镇抚司中刘公公必有耳目,看来须得在诏狱之中除了马中遂,至于庄园之事,倒是很好解释。
“啊?马中遂犯案了?这……这可真是想不到。下官猜测他必是因为贪腐。”
“不错,周大人倒是很精明。”宋楠微笑道。
“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马中遂早年家贫,读书时人品也不错,但后来我们一起科举入仕之后我便看出他不对劲,此人太过爱财,我判断他迟早要出事,于是便跟他割袍断交了。”
“哦?周大人倒是果决。”宋楠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心思似乎并不在跟周东的谈话上。
“那是自然这种人周某是不屑与之结交的,他确实送过我青州的碧湖园庄园一座,还曾送了我一千两银子,但我却是从未去住过,银子也分文未动。我一直在考虑是否要举报此人,但又怕人家说我太过绝情不念故旧之谊,故而迟迟未决。这次办了差事回京之后,我要向皇上当面请罪,交出地契和赃银,哎,都怪我心肠太软,早该公开此事,上缴赃物大义灭友的。”
周东一脸懊悔,自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真诚来。
宋楠点头道:“原该如此,周大人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了,皇上也定会宽恕于你。”
周东心里发毛,宋楠不露声色,压根看不出他的态度来,这才是最棘手的,见宋楠保持沉默,周东心头嘀咕,但也无话可说,两人对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倒像是眉来眼去的一对情人。
两盏热茶喝完,宋楠起身道:“周大人,你还有事么?”
周东愕然道:“我……我……我能有什么事?”
宋楠道:“既无事,便不耽误周大人时间了,本官送大人出门吧。”
周东心头发虚,虽极力控制,不免还是脱口而出道:“就……就这么让我走?侯爷没什么想问的?”
宋楠哈哈笑道:“周大人有什么急切之事想说么?”
“没……没有。”周东赶紧摇头,幸福来得太突然,本以为宋楠会逼问一些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没想到宋楠只字未问,想好了满肚子的编造的谎话忽然说不出来,到感觉有些堵得慌。
周东很快恢复正常,不问最好,言多必失,编谎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编的圆润无暇的,一旦被这家伙戳破反倒不美,需知此人可是比鬼还精明,在京城朝中文武大臣暗地里给宋楠下的评语之中便有一句‘奸似鬼’的考评的,还是少在他面前耍弄的好。
“那下官便告辞了,多谢宋侯爷的茶,另外今日之事下官着实抱歉,下官可不是故意在侯爷面前无礼的,酒是个坏东西,喝多了便是乱说话,下官决议要戒酒了。”
宋楠起身笑道:“无妨无妨,来,我送你出门。”
周东赶忙要宋楠留步,宋楠却执意亲自将周东送出院门外,一直送到大街上,周东有些受宠若惊,连叫“留步留步不劳相送。”
在熙攘的大街之上,宋楠这才停步拱手,高声道:“周大人好走,你的话我全部记下了,那件事我会替你摆平,这里的事你也要经常来跟我说说,咱们精诚合作,再立大功。”
周东愕然道:“侯爷这是……”
宋楠哈哈大笑道:“彼此心照,不多说了,好走好走。”说罢留下满脸惊讶的周东转身快速离去。
第四六三章 谁都不是小虾米
谁都不是小虾米
送走周东之后,宋楠即刻和王勇和侯大彪密商片刻,王勇下令立刻加强对左近的警戒,并命千户蒋丰调集两百当地旗校进驻观雪楼。
宋楠本想请杨一清也住进观雪楼中一并接受保护,但杨一清的脾气臭硬,侯大彪去请时,他一听那是庆王府的宅邸顿时斩钉截铁的拒绝,杨蔻儿和杨夫人苦劝他也不听。
宋楠只得作罢,只命蒋丰加紧对驿馆的保护便可,杨一清现在倒是没什么危险,现在自己倒是成了出头之鸟,杨一清反倒退居次席了。
……
周东满腹疑窦的告辞离去,今日受惊不轻,打算回到住处去休息一番回想一下今日之事,却不料刚行出数道街口,一队官兵便从斜刺里出来拦住他的去路;周东本就心气不顺,顿时扬鞭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拦我的马头,再不滚开一旁,便抽的你们满脸开花,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的军官不为所动,只恭谨行礼道:“周大人,卑职等奉李中军之命请周大人前去叙话。”
周东没好气的骂道:“本官没空,有什么事的话叫李增自己来馆驿见我。”
那军官淡淡道:“那可得罪了。”说罢一挥手,十几名士兵涌上前来将周东的马围在当中,周东的三名亲随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利刃加身逼得动弹不得。
周东大骂道:“反了反了,你们不想活了。”
“请。”那军官话不多说,裹挟着周东沿街往北,在鼓楼之侧的一栋宅院之外停了下来,这里正是镇军太监李增的住处,真正到了这里,周东倒也不闹腾了,李增的身份虽然只是个镇军太监,但在刘瑾面前,明显自己的地位要低的多,同属裆下空空之人,其亲近之情跟自己这些外边依附于刘瑾之人不可同日而语。
进了宅院,远远可见厅上站着好几个身影,镇军太监李增和他的手下的亲信几人都在厅中静立等候,周东隐约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心头有些发紧,但还是强自挺腰远远叫道:“李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见我也不用这么着吧,你叫我日后如何在这宁夏镇行事?”
李增负手站在堂下眼望灰蒙蒙的天空出神,闻言侧眼看了周东一眼,淡淡道:“周大人,听说你不愿来见咱家,倒要咱家去驿馆见你是么?”
周东道:“那又如何?今日被宋楠那厮好一顿羞辱,我回驿馆喘口气难道不成?”
李增冷笑道:“宋楠羞辱了你?咱家看未必如此吧,我看你怕是忘了刘公公的嘱托了吧,嘿嘿,周大人你有一套啊,你敢坏了刘公公的事情,咱家对你
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你要当墙头草,咱家便替公公斩草除根。”
周东一惊,听李增话头不善,忙问道:“公公所言我怎地一句话也听不懂?我何时成了墙头草了?”
李增斥道:“还在强辩,你是怎么被宋楠放出来的?那宋楠抓了你的把柄,又怎肯轻易放你脱身?你是不是将公公交代之事尽数告诉宋楠换取他对你网开一面了?”
周东惊愕道:“哪有此事,我一句不该说的也没说啊,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
李增冷声道:“这可说不通,我虽常年在边镇任职,倒也知道些京中之事,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