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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广淡淡道:“他有自立为王之心,手下桀骜之人固然是要撤换铲除的,你今夜抗命恰恰给了他机会罢了。好了,话已至此,周兄弟一言而决,是跟我一起摆脱如今的困境,还是一条道走到黑,追随何锦反叛或者是投靠鞑子呢?”
周平当然明白选择哪一条路,自王爷起事以来,军中上下其实都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大伙儿口上说是正义之举,靖难尽忠,但实际上心里都明白这是反叛,只是因为没人敢说出来真相罢了。
无论如何,忠孝节义已经深深印到骨
子里渗透在血液中,虽然轰轰烈烈,不免心中压着沉甸甸的大石头;现在情形如此恶劣之下,前途渺茫难测,丁广替周平掀开心上的大石头,这让周平其实感到一阵的轻松。
然而,这一切都是一厢情愿,丁广和周平心中其实最担忧的不是反戈与否的问题,他们最担心的其实是朝廷的态度,是否会饶了他们的性命,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朝廷不给他们活路的话,他们也绝不会付诸行动,左右是死,不如拼死一搏了。
两人合计了很久,决定先要探探对岸朝廷兵马的态度,必须要有明确的保证,方能行事,绝不放无的之矢,或说不见兔子不撒鹰。
黎明前的西崖渡口静悄悄无声无息,河面上笼罩着薄纱一般的轻雾,南岸官兵的岗哨忽然在靠近岸边的河面上看到了一艘小舟,顿时警惕起来;弓箭手弯弓射箭阻止那小舟前进,朦胧中,只见那小舟舟首伸出一根白旗来左右舞动,岗哨们连忙禀报上去。
消息迅速报到了大营之中,昨夜对岸军营闹腾不休,杨一清和张永江彬许泰等人也尽数看在眼里,知道对面出了事,但苦于是黑夜里,无法趁机渡河攻击,但他们决意今天一早便派人试探着强渡,所以一大早各人都起的很早。得知消息之后,杨一清带着众人迅速赶到岸边渡口,果见一艘小舟竖着白旗在河岸远处逡巡来去。
“放他过来。”杨一清吩咐道。
小舟迅速靠近,上边三名叛军士兵在江面上划行良久已经精疲力竭,上岸后瘫坐在地上喘了好长时间的气。
“你等是什么人?来此作甚?”杨一清道。
“我家丁将军和前营指挥使周将军命小人等送这封信过江。”一名士兵从怀中掏出牛皮信封来。
“吆喝,这是下战书来了,这帮家伙怪嚣张的啊。”江彬哈哈笑道。
“未必是战书。”许泰道。
杨一清迅速拆开信来浏览一遍,脸上呈现喜色,信在各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杨一清手中。
“诸位怎么看?”杨一清问道。
“这是好事啊,咱们正着急难以强渡,既然他们愿意投诚,何乐而不为?答应他们的条件便是。”江彬道。
张永缓缓道:“这也太突然了,会不会是有诈呢?咱家虽不懂兵法,但也知道用兵诡诈乃是常见之事。什么中渡而击之类的事情不也常有么?咱们大举渡河,他们半中途对我们猛攻,岂不是要大败而归?”
“张公公说的是啊,未必不是一个陷阱。”杨一清缓缓道。
许泰道:“应该不会吧
,联系到昨夜敌营中的混乱,也许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儿。”
“或许一切都是做戏引我们上钩也未可知。”张永皱眉道。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如果真是陷阱,渡河途中受到攻击必将损失惨重,死伤数千士兵倒也罢了,战败后又要调集兵马前来增援,这中间又要耗费太多时日,这才是最要命的。
江彬打破沉默开口道:“我觉得可以赌一赌,宋大人在宁夏镇中,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看着;敌军本可以稳稳固守,又何必玩这些花样来诱我们?我们本就是要决定这几日强渡过河的,偏偏被这封信吓破了胆子,是何道理?”
许泰也道:“是啊,对岸昨日增兵上万,宁夏镇中兵马肯定已经抽空,我估计是城中有变,宋大人一定是趁机动手了,如果宋大人昨夜已然动手,我们还在这里优柔寡断,岂非给敌军回援的机会?岂非置宋大人于险地?”
杨一清眉头一挑道:“说的很是,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的话,恰恰说明敌营兵马已然回援,这是在玩空城计,因害怕我们渡河而玩的鬼花样;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他们当真有投诚之意,那是最好不过。”
张永道:“但周平和丁广都是叛军领军将领,难道当真要答应他们的条件,饶他们性命,保留他们的官职不成?”
杨一清道:“有何不可?若他们诚心投诚,便是救了成千上万条性命,饶了他们自然是可以的,宋大人不在这件事我做主了,若朝廷责怪下来,我自会承担。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刻渡河直逼宁夏镇结束这一切,不能让宋大人身处险地,他若有事,我等将后悔终生。”
当下计议已定,按照丁广和周平的要求,杨一清亲笔写下回信立下字据,以平叛副都督之名做出书面保证,保证丁广周平投诚之后的的身家性命官职等尽数保留,命士兵随同小舟过对岸呈交;当然为了防止其中有诈,定下了小股渡河试探的命令,江彬执意要带一千兵马首批渡河,杨一清等人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太阳高高升起,黄河上的迷雾渐渐散去,数艘小船从对岸飞速划来,得到赦免保证的丁广和周平竟然袒露臂膀背负柴薪亲自随小舟前来迎接朝廷大军渡河,此举将众人心中的疑云一冲而散;巳时起,百舟竟发,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渡河的士兵,到午时,近两万兵马尽数渡过黄河抵达西崖北岸。
对岸五千叛军早已接到投诚之命,早已按照丁广和周平之命将兵刃堆在大营的空地上,静静的看着朝廷官兵上岸后迅速将他们全部围住。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
情,相反却又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午间杨一清设宴招待丁广和周平,酒宴上两人提及宋楠在宁夏镇和仇钺已经动手,而何锦也早已率五千兵马回去救援之事,江彬和许泰顿时炸了毛发,两人大骂丁广周平为何不早说,江彬差点拔刀砍了丁广和周平。
杨一清深知时间紧迫,立准江彬许泰所请,率神枢营立刻赶往宁夏镇,丁广和周平也赶紧自告奋勇的跟随前往表示要恕罪,两人对宁夏镇周边地形熟悉,江彬和许泰其实也明白并非两人故意隐瞒,就算早早告知,光是渡河便到了午时,其实当中并未耽搁多久时间;两人又说知道一条近道可以带路,遂同意两人随行,对两人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神枢营兵马连午饭也没吃完,就被立刻集结,火急火燎的江彬和许泰根本顾不上其他,大声催促动身,半个时辰没到,兵马便已集结出发。
神枢营兵马迅速开拔之时,宁夏镇外的攻城战却早已如火如荼了。
第五四零章 最后的疯狂
最后的疯狂
天光大亮的时候,何锦率五千兵马赶到了宁夏镇南门之外,城头上一片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情形,城中也听不到喊杀声起,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然而,何锦和手下将领却看到了不同之处,城楼两侧的城墙之上,一颗颗圆滚滚的物事以长绳挂在城墙之上,随着呼啸的北风飘来荡去,那些物事黑乎乎毛茸茸五官轮廓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人头!
何锦立刻下令大军不得靠近城门,亲自率数十骑来到城门之下,命人远远朝城头喊话,不一会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个人出现在城楼上方。
“城下何人?意欲何为?”那人高声问道。
何锦高声道:“仇钺,装什么蒜,还不给老子打开城门。”
仇钺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何大将军,你不在西崖驻守,又率兵回城作甚?我没记错的话,你昨日刚回来讨了援兵,莫非又是大败而回么?”
城头士兵们一阵狂笑。
何锦怒骂道:“仇钺,莫得意,你把王爷怎么了?你这个奸贼,早知你心怀二心,悔不该没提醒王爷对你加意小心。”
仇钺呵呵冷笑道:“有二心么?何大将军说的话我不能认同啊,我仇钺明明只一心效忠皇上,从来就没有二心,倒是你何大将军三心二意,甘愿追随逆王作乱,这番话还是留着你自己受用吧。”
何锦叫道:“你高兴过了头了吧,城中多少人手我清楚的很,你若识时务便该立刻开城请罪,或许还有机会;否则我五千大军将踏破城门,从你的尸体上踩过去。”
仇钺仰天大笑,摆手道:“何锦,莫要执迷不悟了,你不是要见王爷么?我便让你见上一见。”说话间,身旁的士兵们将五花大绑的朱寘鐇推了上来,朱寘鐇头发衣服散乱,神情颓唐不堪,站在城头的大风之中身子摇摇欲坠。
何锦下马朝城头拜倒道:“王爷,卑职救援来迟,王爷受奸人设计,这可受苦了。”
朱寘鐇神情激动,抖着嘴唇要说些什么,仇钺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若还心存幻想,那我只能将你的人头带着上京了;王爷是皇亲国戚,活着上京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朱寘鐇神色顿时黯然,低头朝城下叫道:“何锦,本王……本王……知道你很是忠心,但事已至此,莫要再坚持了,本王命令你立刻投降朝廷,不准再有异动。”
何锦缓缓从地上起身,昂首道:“王爷,开弓哪有回头箭?卑职知道你是被迫这么说的,您放心,卑职这便整军进攻,救出王爷,咱们尚大有可为第五四零章最后的疯狂
。”
朱寘鐇忙道:“不许你这么做,你这不是救我而是在害我,你若敢异动,他们便会杀了本王。你瞧见城墙上挂着的人头了么?周昂孙景文他们的人头都在那里挂着你,本王不许你乱来。”
何锦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道:“王爷,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既然起事,便难免会有这一天,王爷自己也说过这是提着脑袋干事,现在怎么突然怕死起来。周昂孙景文他们也是死的其所,王爷若是也被他们杀了,岂不正好是为靖难死得其所,后世史书会给王爷留下重重的一笔的;王爷放心,卑职但有一口气在,定会按照王爷的指点,率大军靖难成功,完成王爷的愿望的。”
朱寘鐇愕然道:“你竟不顾本王死活,违抗本王之命么?”
何锦高声道:“王爷说的这叫什么话,卑职恰恰是因为遵王爷之命才是啊。王爷,你好生保重,卑职要率军攻城了。”
何锦上马疾驰回头,片刻后,营中金鼓齐鸣,五千叛军士兵开始列阵准备进攻。
朱寘鐇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既惊愕又恐惧,看着仇钺道:“仇将军,你也瞧见了,这可不是本王不合作,那厮……那厮是不顾本王死活了。”
仇钺微笑道:“我知道,不干王爷的事情,王爷你现在可明白了?你最信任的手下何锦也巴不得你死,你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现在后悔却也晚了。来人,带王爷下城去交给宋侯爷,你们要好生的招待,不要让王爷受半分委屈。”
朱寘鐇神色灰败,在士兵的看押下佝偻着身子缓缓下城而去。
仇钺回过头来,看着城下叛军摆开阵型就要发动进攻,脸上神色凝重,一叠声的下令,城头六百余士兵和王府